“你!”看着一手握着青莲,一手已经抚上她脸颊的轩辕逸,慕容舒清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摩挲着慕容舒清的脸,轩辕逸忽然欺身向前,与她鼻尖相对:“这朵青莲,我要定了!”

霸道而炙热的唇几乎贴上她的,布满厚茧的手掌厚实而温暖,慕容舒清不敢动,心脏却如脱轨般狂跳。四目相对,他的眼睛很美,坚定而执着,深邃而幽蓝,可以轻易抓住任何人。

慕容舒清想后退,可是腰间传来的力量,却让她动弹不得。良久,轩辕逸才放开手,退回,将青莲置于宽大的袖中,拿起船桨,向岸边划去。

一路上,轩辕逸一直背对着慕容舒清,谁也没有再说话。

一上岸,等在一旁的唐晓晓马上迎上来,迫不及待的问到:“清清,找到了吗?”

慕容舒清轻笑的摇了摇头,一旁的轩辕逸一言不发,离开了众人围绕的湖边。裴彻虽看出不对劲,可是看慕容舒清一副淡然悠闲的样子,估计也问不出什么,而看刚才轩辕逸的脸色,他还是少惹为妙。

慕容舒清他们是第一对回来的,随着日暮西下,陆陆续续所有人都回来了,却没有人寻到那传说中的青莲。唐晓晓失望的怀疑青莲是否存在,硬是要沈啸云明天陪她也寻一寻。

笑着抛开这对胡闹的冤家,慕容舒清和霍子戚一行人话别后,便回了慕容家。

回到随园,已经是月华初上了,今晚是十五了,月光非常明亮,透过密密的竹叶,在身上落下斑驳的竹影。没有走回竹屋,慕容舒清在竹林中的石凳上坐下,静静的听着竹林沙沙作响的声音,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宁静的夜晚,总能让她的心平静。

“小姐,轩辕公子让我拿过来的。”绿倚抱着一个半人高的长方型玉雕而成的盒子走到慕容舒清面前,轻轻的放在桌上。

看了一眼那个白玉盒子,慕容舒清挥挥手,对绿倚说道:“嗯,今天累了一天了,你也早点去休息吧!”

她离去良久,慕容舒清才轻轻抚上玉盒,微寒的气息缠上指尖,借着月光,慕容舒清细看,这盒子是用一块完整的寒玉制成,正面雕刻着一朵完全盛开的荷花,盒身细密的雕着一圈荷叶。打开玉盒,淡淡的清香悠悠飘散,是下午摘的那只青莲,月光笼罩下,它展现的又是另一般风情。没有了烈日下耀目的翠绿荧光,却如一幅水墨画般,似浓似淡的展现它的风华,和白玉交相辉映,透着玉一般的流光。离水已经有半日,它却丝毫没有枯萎的迹象,依然莹润淡雅,如刚从水中绽放一般。

它确实有遗世孤立的美,可是她该拿它怎么办!轩辕逸,她又该那他怎么办!轻叹一声,合上玉盒,慕容舒清独自向竹林深处走去。

第十九章鸿门宴(上)

有节骨乃坚,无心品自端。

几经狂风骤雨,宁折不易弯。

依旧四季翠绿,不与群芳争艳。

竹林深处,慕容舒清靠在一支劲竹上,透过竹叶,仰望天空,享受着宁静的夜晚清风抚面的感觉,墨黑的长发与清风纠缠嬉戏,与竹叶飘摇翻飞。她向来喜欢竹,只是以前没有机会拥有这样一大片竹林,后来来到这里,发现了这片翠竹,她便沉醉其中。

几个起落,一个黑影出现在慕容舒清身后不远处,躬身抱拳道:“主子!”

没有睁开眼,慕容舒清淡淡的问:“燕芮国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燕芮国主贤帝的身体今年已经大不如前,目前国事基本上有太子宏斐,荣亲王,四皇子宏颂共同处理,三股势力已经暗潮汹涌很久了。上月,贤帝病情加重后更是越演越烈,主子让我查的七皇子仍然没有什么异常的行动出现,只是近几月来频繁到各地游山玩水,半月前才回到燕芮京城。除每日进宫探望贤帝外,足不出户。”低沉坚毅的嗓音在这暗夜竹林中响起,让人莫名的觉得阴冷。

看来燕芮国内政变是在所难免的了,七皇子宏冥,两年前只见过一面,翩翩风采,让人过目难忘,传闻此人礼贤下士,温文有礼,在燕芮是有名的谦谦君子。这样的人本该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只是那双如弯月般的笑眼,却让她看得胆战心惊!这样的人,怎么会安于屈居人下。

不管最后谁胜出,一场血雨腥风怕是免不了。只怕还会牵连到东隅。

“密切注视燕芮的情况,查查燕芮江湖中人与皇室有什么联系。”这些江湖中人矛头直指商甲,若再与皇室有所牵连,实在不得不防,“还有,也留意一下霍家!”

今天那一行人,想必是北方霍家无疑,他们离燕芮最近,现在出现在花都,其中也许不止是巧合这么简单。

“是!”黑影悄然不声的消失在竹林中,把宁静还给了慕容舒清。

早晨的阳光暖暖的,穿过白纱,朦朦胧胧的透进来,清风也带来了竹林特有的清雅芬芳,和着泥土的湿气,为这盛夏的早晨再来一丝清爽。

“小姐,您这么早就起来了啊!”红袖抱着一叠衣服,小心的进到内室,看见慕容舒清已经起床了,正在随意的拨弄着窗前的白纱。

“嗯!”慕容舒清懒懒的回答着红袖。清晨的景色她也很少有机会看,只因她爱睡懒觉的习惯,这些丫头也都见惯不怪了,早起倒是让她们惊讶了。

祈莲节回来的第二天,轩辕逸就回京城了,没有再来辞行,她也没有去送他,仿佛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是那支青莲还陪伴在她身边。

放下手中的衣服,红袖走到窗边,俐落的圈起轻纱,让阳光照进竹屋中,拉着慕容舒清到桌前坐下,一旁的绿倚把早就准备好的毛巾和茶水送上。

“小姐,今天要穿什么?这件红的不错,很喜庆;这件金色也很好,华贵;还是这件,您最喜欢的浅绿罗裙?!”拿起衣服,红袖左右比划着,每一件都很好看,还真难选择啊!

慕容舒清擦完脸,就看见红袖又像只小麻雀般咋呼个不停,好笑的摇头说道:“好啦,别忙了,随便一件就可以了!”

抱着一堆衣服,红袖手忙脚乱的叫道:“这怎么可以,您要去的是傅家,今天多少商家店主、达官贵人都会出席,一定要打扮得艳压群芳才可以!”

红袖激动的脸都涨红了,身上还挂满了各种颜色的衣服,都快把她淹没了,看着她狼狈又滑稽的样子,慕容舒清和绿倚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个傻丫头,外在的东西,再华美也只是表相,这些表相或许可以换来赞美、讨好、惊慕的眼光,而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只是麻烦。不过看这丫头情绪激扬,大有她不选一套,就哭给她看的架势,只得顺势说道:“好,你说的有理,就浅紫绣金边流云的那件吧!”

“是!”红袖高兴的找出衣服,为慕容舒清穿戴整齐。

绿倚也为慕容舒清梳了个简单却精致的流云髻。插好一只翡翠玲珑碧玉簪,还想再别上紫玉黄金钗,却被慕容舒清拦下了,梳个这样高耸的发髻已经很重了,再插上一堆头饰,她的脖子非断了不可。

绿倚也不勉强,小姐平时都是用木簪绾个发髻就好了,今天这样打扮已经是正式了。捧着准备好的手饰,来到慕容舒清面前,等她挑选。

慕容舒清头痛的看着眼前珠光宝气的一大盘子饰品,她知道这些都是珍宝斋里的精品,价值连城,但是手上已经带着拿也拿不下来的紫镯,脖子上是轩辕逸送的白玉新荷项链,她可不想把自己打扮成一颗圣诞树。于是挥挥手,对绿倚说道:“好了,这些就不带了!”

绿倚笑着点头,收起饰品,她就知道,小姐不会带的。

“小姐,马车准备好了!”紫鸳进来禀报,却被眼前的慕容舒清怔得晃了心神。淡紫儒裙,衬得她白皙的皮肤莹润得耀眼,仿佛会发光般。头上仅是一支碧玉簪,简单而雅致。一直知道小姐的长相算不得美,没有唐小姐的娇俏、甜美;也没有宛如小姐的婉约、美貌。可是慵懒清雅、温润平和的小姐,却总能让人移不开视线。

慕容舒清拍了拍傻傻的紫鸳,笑着说:“走吧!”

她长什么样自己很清楚,有这么夸张嘛!真是一群傻丫头。

今天的傅府,花团锦簇,古董字画,琳琅满目,异常华美。一些早到的商甲纷纷向今天的寿星傅博文示好、攀谈。毕竟傅家在这花都也算的上是大户人家。

慕容舒清一出现,马上成为众人的焦点,和慕容家有生意来往的,自不必说,纷纷上前见礼,没有和慕容家扯上关系的,虽只当她是慕容家的小姐,但凭着慕容家在商界的权势,也要上前示好。

傅博文看到慕容舒清,锐利的眼中精光一闪,笑着上前,朗声道:“慕容小姐,欢迎欢迎啊!”

慕容舒清还礼,笑道:“傅老爷客气了,祝您老松柏长青!”

“呵呵,谢谢!”傅博文一脸慈祥的拍拍身边妙龄少女,笑道“明霜,来,见过慕容小姐!”

傅明霜小心的细细打量着慕容舒清,平凡的长相,清瘦的身材,普通的打扮,这就是爹爹常挂在嘴边了不得的慕容舒清?!也没什么特别的嘛!心里腹诽了一番,才微微俯身见礼道:“慕容姐姐,一直听爹爹提起你,今天才有机会见到!”

这傅明霜确实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谈吐大方,仪态万千,也生得花容月貌,只可惜太年轻了,还不懂得收敛气势,控制情绪。慕容舒清淡笑着还礼:“傅小姐客气了!”

“荣大人到!”

两人正寒暄着,一声响亮的通报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慕容舒清也趁机向边上移了移,避开一群好奇讨好的人。

第二十章鸿门宴(中)

虽然已经后退了几步,但是仍然让荣德仁看到了,他走到慕容舒清面前,笑问:“舒清也来了啊!好久没见到你了!”

荣德仁原是祁丞相的得意门生,当年祁家小姐祁月,风华绝代,名满京城,是多少王孙贵族,富家公子倾慕的对象,最后却匆匆下嫁一商甲,当时他还为此惋惜。两年前到花都上任,也是因为慕容舒清是祁月的女儿,才对她多了几分关注。谁曾想,这女子却真是让他长见识了。一届女子,却才情横溢,聪颖明慧,管理偌大的慕容家,不但没有出什么差错,还越来越强盛。

然而最让他惊叹和欣赏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那浑然天成的气韵,自信而从容。她才多大,不满双十吧!却已懂得收敛锋芒,这是多少人一辈子也学不会的,或者说是明白却做不到。

因为荣德仁的话,慕容舒清又成为众人的焦点,只好笑道:“是,最近身体不太好!”

荣德仁暗自摇头,什么身体不好,是懒得应酬吧。不过看着眼前清瘦的女子,还是说道:“那要多休息,别太累了。”

慕容舒清轻点了一下头,便不再说话了。

一旁的傅博文上前见礼,迎着荣德仁坐上主位,众人也赶紧上前见礼寒暄。

慕容舒清却把视线定在了一直站在荣德仁身旁,五十多岁的老者身上,中等身材,普通的相貌,脸上已经深深浅浅的刻上了岁月的痕迹,身着布衣,腰板却挺得很直,眼神锐利。而荣德仁虽然坐着,和众人搭话,却常时不时的看向他,他的身份,倒是可以猜出几分。

正看着,却与他的视线撞上了,慕容舒清也没有避开,礼貌的点头示意。老者却没有回应,打量了她片刻,便移开视线,慕容舒清不以为意,也笑着看向别处。

回廊上,家丁带进来两个男子,一个白衣长衫,邪魅懒散,嘴角似笑非笑的勾着,一个折扇轻摇,风流潇洒。

是他!?慕容舒清看着闲庭信步,慢慢踱进来的二人,低头笑叹,今天还真是热闹!

显然,傅博文也看到了他们,拱手作揖道:“安大公子,多年不见,依然风神俊朗啊!”

想不到,离开五年的安家长子安沁宣会回来,还应约而来!

安沁宣朗声笑了一会,才说道“傅老爷子你也依然硬朗!”老狐狸,想算计他,还差了点。

安沁宣向荣德仁见礼后,自动自发走到慕容舒清身边的矮桌前,坐到她身旁。今天的她一身紫衣,飘逸出尘,高耸的发髻让她看起来高贵迷人。拿起她散落在身后的一缕长发,在指尖缠绕轻抚,小声说道:“你今天很美!”

他以为他在干什么?!虽然是在桌下,没有人看见,慕容舒清还是抽回发丝。低头看看这身打扮,慕容舒清很想笑,这是怎么了?她今年走桃花运吗?先是轩辕逸,现在是安沁宣!对着这个随时随地都散发着邪魅气息,美艳的让人不能直视的人,慕容舒清所有的无奈最后只得化作一声苦笑。

看起来如绸缎般的发丝,触感果然比想象中的更好,不过安沁宣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皱眉苦笑。据他对女人的了解,对容貌的赞扬,没有不喜欢的,就算没有欣喜若狂,也都是欣然接受的。她的反应还真是特别啊!不过很好,更有趣了!

看他们低声交谈,傅博文已显苍老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他请他们来,可不是为了让他们相谈甚欢的。不过仅一瞬,他便扬起和蔼的笑,举杯大声说道:“今日老夫六十大寿,承蒙各位赏脸,老夫先干为敬!”

众人纷纷应和。一直站在傅博文身后的傅明霜,袅袅走至宴席中央,盈盈一拜,娇声道:“明霜今日献上一舞,祝爹爹福寿安康,长命百岁。”一时间风情万种,甜美的声音更是让人沉醉。

荣德仁听到傅明霜说要跳舞,也高兴的笑道:“早就听说,傅家小姐才貌双全,舞艺超群啊!”

“哪里哪里,雕虫小技,让荣大人见笑了!”傅博文虽说是在谦让,可脸上的骄傲是掩也掩不住的。

不一会儿,音乐响起,柔柔的丝竹之声,在偌大的宴请厅里飘荡,吸引住了大家的视线。几个红衣女子轻纱掩面,只露出明媚灵动的大眼,迎合着节拍,扭动这曼妙的腰肢。一个鼓点重重的响起,红衣少女们轻轻的扑倒在地,一直被她们挡住的人儿亭亭玉立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时间,一片惊慕的抽气声在四周响起,慕容舒清也觉得眼前一亮。换了一身红衣的傅明霜,美艳华贵,而这件红衣也是大家惊叹的原因之一,色泽鲜润的大红锦缎,秀上富贵高雅的各色牡丹,颜色搭配的恰到好处。每一朵花都如同生在这锦缎中一般。傅明霜的舞艺也确实精湛,配合着时强时弱的鼓点,或旋转,或跳跃,或下腰,都如行云流水般,婉转妖娆。红衣衬得美人人比花娇,美人也为红衣带来了灵气。倒真事相得益彰。

傅博文不时打量上位上的荣德仁的表情,还有他身后的那个布衣老者,纵横商界几十年,那老者绝不是普通人。看二人都满意的眼光,他这步棋是走对了。

在看向安沁宣、安沁宇两兄弟,一个斜靠在矮桌旁,一手拿着酒杯,一手在桌上轻敲着节奏,嘴角始终擒着邪气的笑容。另一依然轻摇纸扇,温文尔雅的笑看表演。

这两兄弟不管谁,要是看上了明霜,对他来说都是一样,虽然他并不想招惹安家,不过必要时,这是一个最好的靠山。

从傅明霜一上台慕容舒清就看出了傅博文的意图,这一石二鸟之计,果然不错。先不说主位上的那两人作何感想,就身边这两位会乖乖上这美人计吗!可惜了这样一位美人,这么多年的宠爱,原来也只是为了今日的利用。

慕容舒清拿起手中的清茶轻泯,茶很香,不过却不是她喜欢的龙诞,可惜了!

随着一声重锤,舞蹈结束了。

“果然名不虚传!”荣德仁最先称赞,众人也跟着争相叫好。

一头薄汗,却更显娇俏的傅明霜微微行礼,答道:“谢大人夸奖!”

说完转身退下时,脉脉的看了一眼安沁宣,笑颜如花,盈盈离去。

第二十一章鸿门宴(下)

“这件衣服也是华美夺目!想必是彩云坊所出吧!”

傅博文笑道:“正是。这件衣服由十二位顶级绣师,耗时三个月,倾力打造而成,所用丝线有九十九种颜色之多。”为这件衣服他费尽心思,今天就是要先声夺人。

荣德仁看了一眼身后的林航,点点头道:“嗯,怪不得这样精致耀眼。”

林航今天会来参加这个寿宴,完全是因为荣德仁非要拉他来不可,说是这五年的御用锦缎都是这傅家所出,可以来查看查看。厌倦了那些阿谀奉承,他也只是布衣前来,不愿意透露身份。他还看过一些慕容家的素霓裳为荣夫人绣的手帕,香囊,确实绣工精湛。这也是他来这里的另一个原因,想见见这个荣德仁故作神秘,赞不绝口的慕容家主。

刚进门时,就见到这干净温和的女子,寿宴之上,哪个不是珍奇斗艳,衣香艳影,她却只是素颜浅笑的站在那里,如同一屡清泉,沁如人心。后来听他们的对话,才知,她便是慕容家主了!?这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也让他更加关注她。

傅家这件百朵牡丹坠地长裙,确实华贵绚丽,绣考究,只是由于是多人共同完成,风格不相统一,看起来不免有些杂乱,一幅好的绣品,不仅讲究的是绣功,更重要的是意境,故这幅作品美则美已,只是冗杂拖沓,失了些许灵气!

相较之下,慕容舒清身上所穿的淡紫儒裙更得他欢心,只有袖口、衣襟处绣有金边流云图案,着墨不多,却已经显示出尊贵典雅之处。再则,让他惊艳的是衣服右肩处,绣着半朵纯白芙蓉,似乎已经完全盛开,却未能观其全貌,纯白的丝线,只依靠粗细不同的变化,却仍让这朵芙蓉清雅灵动,和慕容舒清淡雅的气质交相辉映。

荣德仁再看了一眼林航,看他一幅沉思的样子,也就不再理他,朗声说道:“今日诸位商家巨甲都在,我也就顺道再提醒各位,今年太后大寿,朝廷对这批锦缎绣品非常慎重,会由京城而来的御用织造总管林大人亲自筛选。三日后便是交样品的最后期限了,请各位慎重。”

宴请厅里,因为荣德仁的话,引起了一阵小骚动,众人低声议论着,在傅博文和慕容舒清两人身上来回揣测。傅博文已是连续五年制造御用锦缎,该是最有希望的,可是慕容家也是不容小觑,素霓裳所出,皆精美独特,更是成为那些王孙千金,名门望族之人争夺之物。傅博文依然是一脸和蔼,慕容舒清也依旧浅笑品茶,从二人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只能等待一月后结果揭晓了!

“舒清,素霓裳何时交来样品啊?”这丫头今年又不打算参加吗?

“还在准备。”她也没有办法,谁叫素霓裳那两个家伙都很有个性,不到最后,不拿出来!

“好,可别让我失望啊!”

慕容舒清起身,淡笑道:“舒清尽力而为!”

看着浅笑而立的慕容舒清,林航暗叹,好一个淡定从容的女子,宠辱不惊,依旧保持着自身的气度和修养。他现在很期待素霓裳的样品了!他想看看这女子还能给他什么惊喜。

宴席正式开始,觥筹交错。

进行到一半,荣德仁就以不胜酒力为由,离开了。荣德仁走后不久,慕容舒清也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提前离席。倒是安家兄弟,一直到最后,才离开。临走时,傅博文携傅明霜,一直送至门口!

相互告别后,两人策马而去。

行出一段后,安沁宇微拉缰绳,说道:“傅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怎么看?”

安沁宣挑眉一笑,不以为意的说道:“没有必要理他。”

“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我们只需在背后操控就可以了,慕容家现在势头很猛,傅家若是能重创慕容家当然最好,不能也可以给她一些打击!”虽然现在在生意上还没有发生正面冲突,但是慕容家已经成为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迟早是要对上的。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安沁宇调侃的笑问道:“难不成你看上慕容舒清了?!”很有可能,他今天一直和慕容舒清低声交谈,还没见过他对哪个女人这么耐心过。

安沁宣似笑非笑的亲抚身下马儿的鬃毛,狭长的凤眼微眯着,月光洒在他身上,慵懒的风情弥漫在这宁静的夏夜里。低沉的声音懒懒的响起:“她长得不够美,又不娇媚热情,用来暖床实在是不合适,那个傅明霜倒是很不错!”

慕容舒清更适合做他的对手,他想亲手打破她脸上淡定的笑容,从容的姿态,看看她惊惶失措的样子。

小妹说得真没错,大哥果然是妖精,男人看到都会心跳加速,女子更没有人逃得过他邪魅的诱惑。安沁宇摇头笑问:“那你的意思是?”

安沁宣坐直身子,说道:“你以为慕容家凭什么在三年内大翻身,现在还掌控可以说是将近半数的东隅经济,那是因为慕容舒清不仅有脑子,有胆识,她还抓住了生意场上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两点,人脉和信息。她手下的人你也交过几次手了,该知道,那都是些厉害角色,再则,今天你也看见了,她与朝廷、官员都维持着良好的关系,最重要的是,她有着自己敏锐的信息网,和这样的人交手,没有万全的把握,注定会失败。”

看到安沁宣的表情变得严肃,安沁宇也收起玩闹的心思,思索片刻,才说道:“那我们现在只有静观其变了!”

严肃不到一刻,安沁宣又恢复到那邪气的样子:“傅老头不会是慕容舒清的对手,他也不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利益,我们没有必要冒这个险。再说,我也不希望慕容舒清这么容易输!”

“为什么?”安沁宇好奇!

“她,只能输在我手上!”

第二十二章夜谈

走下马车,慕容舒清伸了伸腰,看来她还是不适合从商,这种商业应酬还真是累人。当年不愿意去哥哥们的公司工作,就是厌倦这种表面上觥筹交错,实际上勾心斗角的宴会。结果饶了个大圈,还是躲不过。

看到慕容舒清回来,早就等在前院的绿倚迎了上去:“小姐,姑爷来了?”

“姑爷?”慕容舒清错愕,哪里又冒出个姑爷来?

看着一脸茫然的慕容舒清,绿倚笑着解释:“是宛如小姐的夫君。”

李仲文?才半月他就出现了,看来李东明这老匹夫很快就要有求于慕容家了。慕容舒清缓步在走向随园,问道:“嗯,人在哪里?”

绿倚跟在身后,答道:“我告诉他宛如小姐陪二夫人烧香祈福去了,他不肯走,说是要等宛如小姐回来,已经安排他在后院离出云阁最远的幽宁居里住下了!”

“宛如知道吗?”这事最终作决定的还是慕容宛如。

“已经差人去说了!”

“去请宛如到随园来!”

“是!”

慕容宛如紧紧的拽着手中的丝绢,心里忐忑不安,听说仲文来接她的时候,她有点惊讶;有点开心;有点不安;而最多的却是恐惧。听着母亲在身边的劝慰,隐隐中透着对李家来接人的庆幸,她忽然觉得很害怕,她又要回到那个牢笼中去了吗?她该怎么办?

舒清找她,是要和她说什么呢?会让她回去?还是会留下她?种种的疑惑、恐惧让慕容宛如在随园门口站了一炷香的时间,也没敢踏进去。直到沏茶回来的绿倚唤她,她才慢慢的走进随园。

慕容宛如是第一次进随园,斑驳的竹影黑压压的一大片,什么也看不清,只听见风吹过的沙沙声。通往湖心竹屋的竹桥边上坐着一个人,消瘦的背影笼罩在朦胧的月光下,更显单薄,墨黑的长发散落在她身边,看不清长相。

慕容舒清听到脚步声,回头浅笑的对慕容宛如招手,笑道:“来了,过来坐。”

看清是慕容舒清,慕容宛如才慢慢的走过去,走进慕容舒清身边时,才发现她是光着脚的,两条腿在水下轻晃,湖面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女孩子怎么可以随便在外裸露脚踝?!慕容宛如错愕的盯着,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了,傻傻的站在那里。

慕容舒清看着像柱子一样站在身边,直盯着她脚看的慕容宛如,一抹狡黠从慕容舒清的眼底闪过,笑着拉她坐下,轻问道:“湖水很凉快,你不想试试?”

慕容宛如被拉着坐在慕容舒清身边,舒清淡雅宜人的笑容,低低浅浅的声音,还有那自由畅快的双腿,这一切都在诱惑着她。慕宛宛如用手拨弄着水面,湖水凉爽而柔滑的穿过她的手指,滴滴答答的落回水中,从来她都没有放纵过自己,在家时要做个好女儿,嫁人了要做个好妻子,她也想做自己!在舒清鼓励的眼神下,慕容宛如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之后,才脱了鞋袜,把脚泡在水里。

把慕容宛如的紧张,兴奋,开心看在眼里,慕容舒清暗叹,只有这时,她才看到了一点挣脱束缚,努力呼吸的自由灵魂。拿起身边的清茶,为慕容宛如到了一杯,递到她手中:“这是绿倚精心泡制的茉莉花茶,你尝尝看!”

“嗯。”接过茶,轻抿了一口,果然芳香清雅,如甜美的茉莉在口中盛开一样。

微凉的湖水,漫过了慕容宛如的脚,也沁进了她的心,看着身边品茗赏月,闲适安然的舒清,她有一种想要抓住她的冲动,她好像随时都可以离去,什么都可以放下一般。而慕容宛如也真的这么做了,她拉着慕容舒清的手,喊出了她心中的声音:“我不想回去!”

转过头,看进慕容宛如的眼睛,里面透着焦急而坚定的光芒,慕容舒清轻问道:“你想明白你要什么了?”这时她第一次表达自己的愿望,慕容舒清想知道她的决定,这毕竟是她的人生。

“我,我不知道!”第一次看见慕容舒清这样清冽的眼神,慕容宛如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想明白了吗?她自己也不能回答。这半个月来,她到花都附近的地方看了一圈,她才知道,原来她从小生活的地方是这样的,山原来可以这么高,天可以这么蓝。但是,她想要什么呢?

不管怎样,她都不想在回到那个恐怖的牢笼中去,可是那却是她的归属。多么的无奈和可悲!或许在这个家里,只有舒清可以帮她。拉着慕容舒清的手,慕容宛如激动的说道:“我知道我现在还不想回去!”

现在不想!好吧,虽然她还没有决定自己未来的路怎么走,起码她知道了自己现在想要什么,敢于说出来,那么她就会帮她实现。拍拍慕容宛如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的手,慕容舒清依然用那低低浅浅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了,放心,我会处理的。”

“谢谢!”在这个家中,也只有舒清可以帮她,又有能力帮她吧!就连自己的母亲,也只是在她受委屈的时候陪她一起哭而已。

“舒清~”

“嗯?”

“一个女人真的可以没有丈夫吗?”

“你自己觉得呢?”这个问题问的好!

“我~!”可以吗?从小的教育,世俗的观念告诉她,不可以!可是内心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可以!可是真的可以吗?

慕容舒清从不会告诉别人该怎么做,每个人都该有自己的意志,她会为慕容宛如提供另外一种生活方法,见识更广阔的世界,而最终要过怎样的生活,做怎样的决定该由她自己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