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月光,慕容舒清微微眯起眼,才算看清那一身白衣的人是谁!

“住手!”清润的嗓音,成功的阻止了几人的对决,黑衣人已经停了手脚,手中的长剑却未放下,仍然戒备的指着白衣人。

慕容舒清轻笑,不理会他被围在中间的狼狈,悠闲的说道:“我今天可没有准备好茶款待你!”

安沁宣也不把眼前明晃晃的剑放在眼里,晃了晃手上的两个小酒坛子,回道:“没关系,我带了美酒请你喝!”

慕容舒清挥挥手,黑衣人瞬间收剑,消失在竹林里,宁静的竹林中,只剩下安沁宣一个人的身影。仿佛刚才的打斗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

安沁宣邪魅的笑容不变,一双狭长的凤眼内锐利的精光一闪而过,慕容家的侍卫决不是普通的看门护院。他们的武功就是在江湖中也已经是高手了,慕容舒清却能让他们有这样绝对的服从力和执行力,有这样的对手,真是一件让人兴奋的事。安沁宣一个纵身,来到慕容舒清身旁,将手中的酒坛子朝她一扔,自己也抓起另一坛,自顾自的喝起来。

慕容舒清险险的接住扔过来的酒,无奈的看了一眼随性的坐在自己身边的安沁宣。心里无数次的哀叹,她没有武功好吗?为什么她身边的人个个都是高手,他们以为她也是吗?!揭开木塞,一阵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慕容舒清轻晃瓶身,让酒的香气更浓郁,笑道:“竹叶青?!确实是好酒!”

只闻一下就知道是竹叶青,想不到她这个大家闺秀也是好酒之人,安沁宣调侃到:“见你一次还真不容易。”确实不容易,上次在慕容府转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找到这随园,今天更是一进府就被盯上了。

慕容舒清轻泯了一口酒,耸耸肩,状似无奈的笑道:“我家有门!奈何你爱翻墙。”

因为炎热,慕容舒清将一头极地青丝编成两条辫子,随意的垂在胸前,一手轻拍着竹桥,一手摇晃酒坛子。她好像更享受酒的香醇气息。两条腿在水面上晃着,月光照耀下,隐隐能看出曼妙的身材。

安沁宣扬了扬眉,语带轻佻的说道:“你要不要进去换件衣服?”她还真是个有趣的女人,在男人面前光着双脚,裸露双臂,还能侃侃而谈,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一般。不过今天的她很不一样,少了平常的清冷典雅,倒有些慵懒魅惑起来。

慕容舒清挑眉笑道:“呵呵,你这时候来我这,我穿成什么样你不是早就应该想到了。你我均不是在乎世俗眼光之人,现在才去换衣服不嫌矫情?!”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还好吧,只是露了小腿和一小节胳膊,其他地方都很整齐。

安沁宣伸手,刚想再感受一下发丝如丝绸般柔滑的触感,却被慕容舒清用酒坛子隔开了,笑着收回手。身子却迅速向慕容舒清靠近,当脸几乎要贴在一起时,才在慕容舒清耳边低声笑道:“这倒不一定,说不定,我会见色起意!”

这个时代的男人说话都喜欢贴着别人的脸吗?慕容舒清想起那张霸道刚毅的脸,不由心里苦笑,却也没有后退,以她对这些武林高手,又自命不凡的男人的认知,只要她后退一步,腰间就会出现一只手截断她的退路。无奈,只得忽略耳边传来的惑人心弦的声音,淡淡的回道:“我还不够美,还不至于让你失去理智。安大少的猎艳大名我倒是略有耳闻,非绝艳者难入您的法眼。”

不错,还能调侃他。安沁宣邪魅的唇角勾起,将唇贴在慕容舒清的耳朵上,轻轻的摩挲,缓缓的低语:“说不定,我改变口味了。毕竟大鱼大肉吃多了,会想吃些清粥小菜。”

清粥小菜?!慕容舒清低低的笑了起来,这男人还真是自大的让人受不了,微微调整身子,与安沁宣面对面,慕容舒清也是一幅调侃的样子,笑问:“我该为此感到荣幸吗?!”

安沁宣也低低的笑了起来,这是唯一一个在他柔情低语的时候还能揶揄他的女子,坐直身子,仰头饮下一大口酒,才朗声笑道:“呵呵!你真是让人疑惑啊。这次你完全可以把傅家击倒,让他永远都翻不了身,为什么最后你却放过他呢?”在他看来她绝不是优柔寡断、妇人之仁之人。

慕容舒清如他一般,豪爽的喝下一大口酒,良久,才淡淡的说道:“现在的局势还不是打破的时候,若是傅家倒了,那么慕容家就会被摆在风口浪尖上,扩张的太快,会引起朝廷的忌惮,没有一个皇帝会允许国家经济落入一两个人手中,木独秀于林,风必摧之。现在这样互相牵制,才能安上位者的心。”这个时代,与皇室作对,意味着与一个国家的政权为敌。

“你打算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毕竟傅家是慕容家丝绸布匹,精纺刺绣上最大的对手。

放过吗?慕容舒清低笑,自信从容的说道:“傅家这次在子槐树籽上损失了一大笔,没有获得御用之名,他的彩云坊生意已经大不如前,只要牵制好他的其他产业,傅家慢慢的,就会变成一个空壳,要灭傅家只是时机问题。”

看着她飞扬自信的样子,安沁宣忽然发现,原来她的美是以这种方式展现的。不娇美,不热情,不温顺,却总是那么独特、自由。

或许,他们在成为对手的同时,也可以合作一会。“上次你说没有促使我们合作的利益出现,我们没有合作的机会,那么现在我要和你谈一次合作。”

“说说看?”

第二十八章对饮(下)

“说说看?”慕容舒清也来了兴致,他们之间有什么可以合作的吗?

安沁宣平躺在竹桥上,丝毫不在意自己那一身上好的白衫,双手枕在头下,仰望着已经墨黑的天际,沉默了良久,才低沉的说道“燕芮目前政治局势很紧张,我怀疑近来这批江湖人事出现的动机不单纯,目前他们虽然还没有什么动作,不过随着局势日渐不稳,他们必定会有所行动。”

这些她都清楚,也是她最为担心的,慕容舒清思索片刻,轻叹道:“那么你打算怎么作?”

“打草惊蛇!”

掷地有声的四个字,安沁宣说的轻松坚定,慕容舒清却听得皱起眉头:“你该知道这样做极有可能会卷入燕芮这场夺嫡之战中去。”

“别人已经钉上我们了,由不得我们不迎战。”硕长的身形,被月亮拉出一条常常的影子。安沁宣将一口酒倒进口中,才带着兴味的说道:“最重要的是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三句不离本行,慕容舒清摇头笑道:“你果然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过奖了!”

懒懒的伸了伸腰,慕容舒清将泡了一晚上的脚捞起来,也不管脚上仍然湿漉漉的,就盘腿坐在安沁宣身旁,一边喝着竹叶青,一边问道:“你打算怎么和我合作?”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信息渠道,我要你手上所有的消息,必要的时候,还要金钱支持,当然,我从中获得的利益会和你对半分。”

“安家会缺钱?”慕容舒清似笑非笑的上下打量着安沁宣。

安沁宣也不甘示弱,促狭的嘴角轻挑,回道:“说到钱,你慕容家也不遑多让。”

是否要合作?慕容舒清觉得有些难以抉择,宏冥既然已经找上了他们,不达到目的,他不会就此罢休,烧几个铺面、粮仓她是不在意,就怕他会伤害慕容家的人,以此来要胁她。虽然她现在已经加强对他们的保护,怕就怕百密一疏。若是卷进这场夺嫡之争,对慕容家来说,也绝对不是一件幸事!让安家出面,倒是更为妥当些。

罢了,慕容舒清轻叹口气,才淡淡的说道:“我对政治不感兴趣,有时却又不得已要参与。你的猜测没有错,燕芮七皇子宏冥,与江湖中人确有来往,这些人的出现,和他应该脱不了关系。我可以和你合作,不过我只会给你提供信息,钱我不会投在宏冥身上,若你和他谈的成,获得的利益我要三分之一。”

安沁宣好笑,不出一分钱却仍然要三分之一的利益,说到商人本色,她也是发挥的淋漓尽致。不过他更好奇,她对宏冥的评价:“你似乎不看好宏冥?”

“不,他是最有可能称帝的人。”宏冥只是嫔妾所处,在朝廷和宫中,几乎没有任何势力扶持,却能平安长大,十六岁时,更是被百姓广为传颂其贤德之名。一直保持闲云野鹤,与世无争的形象,对朝廷变换却是了如指掌。年纪不大,就深知韬光养晦,得民心者得天下的道理,又怎会是等闲之辈?!

“那你为什么不愿在他身上投钱?”

“他是一个危险的人,我不信任他。”她始终忘不了那双看似温润,实则阴骛得让她惊心的眼。和这样的人打交道,极有可能被反咬一口。

“哦?!那似乎很有挑战性。我喜欢!”危险的人?和这样的人过招,才有趣。翻身坐起,安沁宣与慕容舒清面对面,晃晃酒坛子,挑眉笑道:“我们的合作算是谈成了?!”

慕容舒清也如他一般,轻晃了酒坛子,笑道:“你的酒已经喝完了。”不过,她仍然用空坛子与安沁宣的碰了一下,算是同意合作了。

安沁宣笑道:“想不到,以后还有一个可以喝酒的好去处。”

“若是下次你不翻墙的话。”

安沁宣先是一怔,而后大声笑了起来,几个起落,消失在慕容舒清面前,不过他的身影离去的同时,两道黑影也尾随其后,直道他离开慕容家为止。

慕容舒清也缓缓的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越过两个空酒坛子,向竹屋内走去。

慕容舒清睁开眼时,阳光已经非常灿烂了,该是中午了吧,揉了揉有些眩晕的头,她苦笑,看来昨晚还是喝多了,等待眩晕的感觉过去,慕容舒清才缓缓坐直身子。

原本就守在外边的绿倚听到声响,捧着水盆进入内室,一边拧着帕子,一边说道:“小姐,星魂少爷一大早就在厅里候着了,看样子挺着急的。”

接过帕子,擦了脸,漱了口之后,才对绿倚说道:“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慕容星魂走进内室,确实是一脸焦急,看慕容舒清正在喝茶,忙走过去,问道:“姐,你今天就去京城了吗?”

“嗯,下午出发。”半月后,是慕容舒清外公祁钟霖的七十大寿,三年她都没有再去过祁家,这次怕是躲不掉了。这次进京,也正好可以看看京城的商铺做得怎么样。

听慕容舒清这么说,星魂好像更急了,再上去一步,带着不可置信的说道:“我听冯管事说,要把珍宝斋和迎客楼的生意由我作主?”

看了脑门上都出了一层薄汗的星魂,慕容舒清轻笑道:“是我的意思。”

慕容星魂一愣,连忙摆手道:“可是,可是我不行的。”

放下手中的茶,慕容舒清双眼直视着他,认真的问道:“为什么不行?”

迎着这样的目光,慕容星魂低下了头,半晌,才小声的说道:“我,我从来都没有做过,还不能拿主意。”

慕容舒清没有叫他抬头,只是淡淡的说道:“你也学了近三年了,又到珍宝斋和迎客楼和展柜讨教过,为什么不能拿注意呢?不去做永远都不会做。”

“可是我怕我会作不好!”他知道姐姐的意思,也明白姐姐想培养他独当一面的能力,可是,他还是会害怕让她失望。

拍拍已经快要和她一般高的肩膀,拉着慕容星魂出到外室,在圆桌旁坐下,慕容舒清轻声却坚定的说道:“勇敢并不是心中完全没有恐惧,而是明明心怀恐惧,却仍然勇往直前。会害怕很正常,但这不能成为你不前进的理由。”

慕容星魂抬起头,看进舒清柔和然而执着的眼,仍是不确定的说道:“要是我我把珍宝斋和迎客楼弄垮了呢?”

看他一脸紧张的样子,慕容舒清笑了,真是个傻小子,拍拍他紧张到快抽筋的脸,毫不在意的说道:“垮了就垮了。没什么大不了的。重要的是,你要知道你哪里做错了,你以后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人的一生中,不会什么事都很顺利,你会遇到很多的挫折和失败,失去并不是最可怕的,你要有再次获得的能力。懂吗?”

再次获得?!思索良久,慕容星魂才一脸坚决的点头道:“嗯。那好吧,我接!”

为了让他别太紧张,慕容舒清拉着他的手,淡淡的笑着说道:“别紧张,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慢慢来,多听听冯管事和紫鸳的意见。我这次进京,快则两月,慢则半年就回来了。到时就要检验你的成果了。”

“嗯。”这次,慕容星魂没有任何迟疑,用力的点了一下头,他不会让姐姐失望的。

第二十九章上京

一行人将慕容舒清送到门外,红袖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蓄满眼泪,跟在慕容舒清身边,轻拽她的袖口,带着哭腔说道:“小姐,你路上要小心!”

轻轻抚去红袖实在忍不住掉下的眼泪,慕容舒清温和的嘱咐道:“好,帮我好好照顾星月和星魂。”她不是不想带红袖去,只是这次去祁家,她自己也不知道会面对什么,这失忆的说辞能不能说得过去还是未知之事,红袖性子急,又单纯直接,还是呆在家中她更放心些。

“嗯,知道了!”松开慕容舒清的衣袖,红袖乖巧的点头。

看来小丫头还在闹小脾气,慕容舒清轻笑的摇了摇头,转头对紫鸳说道:“紫鸳,明天派两个人保护宛如,带她去看看茶园和东海。”答应宛如的事该去做了,当一个人的眼界宽了,心境自然就会更为广阔,那时候作出的决定,才不会遗憾吧。

“是!”紫鸳低声应下。

看天色也不早了,慕容舒清走至马车旁,红袖也跟了过去,瘪着嘴,可怜兮兮的说道:“小姐,你要早点回来哦!”

拍拍她的脸,慕容舒清给了她一个温柔的微笑,郑重的点了点头。向众人挥挥手,便跨上了马车。

马车没有走多久,慕容舒清便斜靠在软塌上闭目养神,实在是昨晚喝的多了些,现在头一直隐隐作痛。没多久,居然也睡着了。

绿倚拿起一边的披肩轻轻为慕容舒清盖上,小姐这次出门,几乎没带什么人,除了自己,就是炎雨,说起这个,绿倚还是忍不住想笑,本来炎雨和苍素都是暗中保护小姐的暗士,可是这次出门,小姐没带侍卫,那两人中势必有人要跟在身边,一明一暗的保护小姐,可是他们死活不肯出面,最后小姐让他们猜紫鸳那天穿什么颜色的鞋,错了的要作侍卫。结果,炎雨猜错了,为了这事,他原本就冷傲的脸上更是蒙了一层霜,走在路上都没人感靠近他。

盖好披肩,吩咐车夫走慢些,别让车太晃,绿倚自己也靠在马车门边,闭目休息。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绿倚掀开布帘,已经到了一家客栈,绿倚轻拍慕容舒清的肩,轻声说道:“小姐,客栈到了。”

慕容舒清睁开眼,活动一下一直靠着的肩膀,低低的应了一声:“嗯。”

绿倚扶着刚睡醒的慕容舒清下马车,被风一吹,慕容舒清昏昏欲睡的脑子总算清醒些了,打量了一下周围,这是一间离道路不远的小店,不大,但收拾的很干净,店门口已经停了几辆马车了,看来过路的人大多都投宿在这。

慕容舒清踏着落日的余晖,走进店内,绿倚和炎雨跟在身后。

看到有客人进来,伙计连忙迎上前去,招呼道:“这位小姐里边请,吃饭还是住店啊?”

绿倚掏出一锭银子,塞到伙计手里,轻柔的说道:“要三间房,饭菜送到房里就好了。”

看到一大锭银子,伙计眼睛一亮,机灵的笑道:“好咧!”说完,马上走到前面,为她们带路,看这位小姐清雅脱俗,非富既贵,伺候好了,说不定还另有赏钱。

“慕容姐姐?”正要上楼,一声略带迟疑,却充满惊喜的呼唤传来。慕容舒清回头,迎上一张如花笑颜。

霍芷晴看清慕容舒清的脸,开心的笑道:“真的是你,我就说我没有看错嘛!”说完还不忘得意的扬起下巴。

原来是霍家那只小馋猫,慕容舒清还记得祈莲节时她和唐晓晓抢食的样子。微笑着和她打了招呼,也看见了她身后一桌子人。

和慕容舒清视线对上,霍子戚爽快的笑着点头招呼道:“慕容小姐,又见面了。”

慕容舒清笑道:“霍公子,想不到在这碰上!”

霍芷晴拉着慕容舒清,开心的说道:“慕容姐姐,上次你请我们吃全莲宴,今天,虽然是乡村小店,但是你也承个情,让我们请你吃一顿吧。”

“好啊!”好个爽利大方的女子,慕容舒清本来就挺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女孩子,今天这毫不做作、爽快直接的邀请,她倒是应得很开心。

走到桌前,才看见除了霍家兄弟,言皓宇外,还有一位娇滴滴的妙龄少女,慕容舒清迟疑的问:“这位是?”

霍子戚一边吩咐伙计给慕容舒清他们加凳子,一边给她们介绍:“这位是户部李侍郎家中的千金,出外省亲的时候遭遇了盗贼,当时我们正好经过,救下了李小姐,李小姐也要回京,便结伴同形了。李小姐,这位是慕容小姐。”

两人微微欠身,坐了下来。绿倚跟在慕容舒清身后,坐在她旁边。炎雨没有和他们坐到一起,只在慕容舒清身后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李忧雨看到绿倚居然也坐了下来,秀气的眉皱了起来。和丫鬟共桌,也太有失身份了。她一个官家小姐,与商家之女同桌吃饭,就已经很给慕容舒清面子了,现在居然连个丫鬟都可以上桌,越想越觉得不妥,李忧雨打量了绿倚一番,说道:“丫鬟怎么可以和主人同桌,这也太没有规矩了吧。”

听到她的话,绿倚刚坐下的身子微微一僵,是啊,在家时习惯了和小姐一块喝茶、吃饭,倒忘了在外人看了,是太没有规矩了。刚要起身,手却被慕容舒清在桌下轻轻抓住,轻拍了下,示意她不要动,绿倚又坐了下来,安静的待在慕容舒清身边。

慕容舒清安抚好了绿倚,才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李忧雨,说道:“出门在外,没有这么多讲究。”

果然不是名门闺秀,就是不知道礼数,李忧雨故作叹息的说道:“慕容小姐,这规矩还是要守的,不然别人还以为是你不懂规矩呢!”

慕容舒清轻笑,对她如此明显的挑衅也没有动怒,只是缓缓起身,笑道:“让李小姐见笑了,我慕容家还真没有这个规矩。既然你觉得不妥,那舒清就不打扰各位了!”说完便要离开。

“等一下!”坐在旁边的霍芷晴连忙拉住慕容舒清的袖子,回头瞪了李忧雨一眼,才大声说道:“我们北方人豪迈惯了,也没有这么多规矩。李小姐要是不喜欢,可以自己到旁边吃。”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忧雨只是想给慕容舒清一个难堪,想不到,她竟会为了一个丫头,就说要走。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霍子戚,李忧雨想解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又怕霍子戚对她的印象不好,急得眼睛都红了。

看气氛尴尬,霍子戚打圆场的说道:“好了,出门在外,大家就不拘小节了吧!吃饭吧,菜都要凉了。”

既然霍子戚出来说话了,慕容舒清也不驳他的面子,李忧雨更是对霍子戚说的话言听计从,一场纷争也算暂时平息。

霍芷晴却像和李忧雨作对般,拼命给绿倚夹菜,一幅殷勤备至的样子,不时还和绿倚说笑:“绿倚姐姐,这个好吃,你尝尝。”

绿倚放下木筷,微微见礼,回道:“谢谢霍小姐。”

继续把一块红烧茄子夹到绿倚碗里,霍芷晴娇巧的说道:“绿倚姐姐别客气了,叫我芷晴就好了。”

绿倚没再说什么,微笑着轻点了下头。才拿起筷子进食。态度不卑不亢,举止也大方得体,一点不比所谓的大家闺秀差。

李忧雨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这死丫头,对个丫头都比对她好,等她成了她大嫂,非好好收拾她不可。

席间一直是霍芷晴像只小麻雀一样,好奇的问东问西,慕容舒清只是偶然作答,一顿饭吃下来,要是忽略某人的话,倒也算愉快。

吃的差不多了,慕容舒清正要告辞,霍芷晴忽然问道:“慕容姐姐,你要去哪里啊?”

“京城。”

霍芷晴惊喜的拉住慕容舒清的袖子,高兴的说道:“这么巧啊,那你也和我们一起吧。”慕容姐姐比那个李忧雨不知道好多少倍,要是慕容姐姐能和他们一起走,说不定还能和大哥相互倾慕,这样她就可以有一个雅致温柔的大嫂了。

“不用麻烦你们了。”那个李小姐都快把她瞪出一个窟窿来了,要是与他们同行,还不早晚拿她练眼力。

心中有了计较,霍芷晴就更要和舒清一起走了,她一手拉着慕容舒清,一手拉着绿倚,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说道:“没关系的,你一个姑娘家就带一个丫鬟一个侍卫出门,太危险了,我大哥、小哥、还有言哥哥,都会武功,可以保护你。大哥,你说是不是?!”最后还不忘扯上霍子戚。

霍子戚暗自苦笑,他这个妹妹,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慕容舒清身边的这个侍卫哪是什么普通侍卫。从进来开始,他就注意到他了,稳健迅速的步伐,绵长强劲的内息。武功说不定还在他之上。此人一直不离慕容舒清身边,就是刚才看似随便的坐在旁边的位置,实则也是进可攻退可守,把慕容舒清保护的滴水不漏。再则,坐下来到现在,别说吃,就是水他也没有喝过一口。有这样的人跟在身边,根本不需要他们保护。不过看小妹一双美目睁得大大的盯着他,好像他要说个不字,她就要上来咬人般,摇摇头,顺着霍芷晴的话说道:“要是慕容小姐不介意,就和我们一起上路吧,也有个照应。”

慕容舒清也看出霍子戚的无奈,看来他还真是很疼这个妹妹。听霍子戚答应了,霍芷晴开心的惊叫起来,说道:“就是就是,有个照应,好不好?慕容姐姐。”

慕容舒清一向受不了有人用被人抛弃的小狗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原来她以为就唐晓晓一个人有这样的功力,想不到霍芷晴也是个中高手。无奈的点头笑道:“那就多谢霍公子了。”

一声欢呼,不管霍子戚在身后又好气又好笑的叹气,也不去看李忧雨负气的俏脸,霍芷晴开心的拉着慕容舒清向楼上房间走去。

第三十章同行

一大早,阳光就已经很明媚了,透过木窗子,照进小客栈的大厅里,淳朴中带着暖意,灿烂的眼光,总会让人心情莫名的舒畅,霍芷晴伸了伸腰,走出客栈,霍家和慕容家的家仆已经在整理马匹了。霍芷晴看到慕容舒清的马车,惊叫的奔了过去,兴奋的欢呼,她这一番折腾,把霍子戚给引来出来,看看这疯丫头又在叫什么。

才走出大门,霍子戚也是一怔,一双坚毅平静的眼染上了炙热,不是慕容舒清的马车有多豪华,相反的,就是一辆毫无装饰的纯黑马车,看起来很宽敞,但却低调的不扎眼。引起霍芷晴尖叫的,是马车前四匹体格同样健硕,四体匀称,毛色纯黑的骏马。霍子戚也走了过去,轻抚马背,黑马有些躁动的踩着前蹄。这四匹马不是最快的千里良驹,但珍贵的是这四匹马应该是出自一匹母马,他们的脚程基本一致,且因血缘管理四匹马跑起来会更有默契,马车会十分平稳迅速。

慕容舒清走出客栈,就看见霍家两兄妹盯着她的马看,不由好笑,他们家还真是爱马成痴啊!舒清身后是李忧雨,一身粉丝罗裙衬着她如花娇容,在这清新的早晨看啦,确实美不胜收。两人点头问好后,便各出去。

抬头,看见慕容舒清走过来,霍芷晴迎上去,爽朗的笑着打招呼:“慕容姐姐,早!”慕容姐姐这一身纯白儒杉真漂亮,简单的不似其他女装那么拖沓繁杂,配是头上木簪,就更清雅飘逸了。

看她一大早就活力四射的样子,慕容舒清也觉得心情都更好了,也笑着回道:“早!”

“慕容姐姐,你的马好漂亮哦,对了,第一次见到你时骑的那匹马呢?它好威风哦!”不止她,大哥也对那匹罔若天神,桀骜不驯的骏马念念不忘。

慕容舒清淡笑着说:“它在家,这次没有带它出来。”冰魄脚程太快了,其他马根本跟不上,再说它也不会喜欢被套着。

看不到朝思暮想的马,霍芷晴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又抬起她可爱的笑脸,摇着慕容舒清的衣袖,问道:“哦,那我想坐你的马车,可不可以?”她不要和李忧雨坐一辆马车了,身上的香味熏死人了,还是慕容姐姐淡淡的清水的味道好闻。

慕容舒清好笑的点点头,说道:“好!”

开心的爬上马车,里面很宽敞,马车跑起来以后,霍芷晴惊喜的叫道:“慕容姐姐,你的马车真舒服,一点也不颠簸。”

左瞧右瞧了一会,霍芷晴忽然爬到慕容舒清面前,一双灵灵的大眼睛盯着慕容舒清,非常认真的问道:“慕容姐姐,你觉得我大哥怎么样?”

被看得莫明其妙,不过慕容舒清仍思索了一下用词,笑着答道:“霍公子为人正派,很好。”

霍芷晴笑弯了一双眼,开心的与慕容舒清并肩坐着,有些得意的说道:“你也觉得我大哥不错吧,大哥不仅为人正派,还俊朗不凡!”说完,似乎觉得不够,凑到舒清耳边,小声的咬耳朵道:“而且还没有娶妻哦!”

老天,这小丫头是要帮给她做媒吗?看身边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一样的霍芷晴,慕容舒清暗暗揉了揉太阳穴,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只得顺势说道:“霍公子一表人才,一定会有如花美眷相伴。”

霍芷晴笑道:“可是现在还没有啊!我大哥不仅长得俊,人也好得很,又体贴又能干。”

霍子戚一定不知道自家小妹正在努力推销他,好笑的摇摇头,慕容舒清说道:“李小姐就很好啊,大家闺秀,知书达理。”

“李忧雨?”霍芷晴瘪瘪嘴,一副嫌弃的样子,满不在乎的说道:“矫揉造作,故作高贵,我大哥才不会喜欢。不像慕容姐姐你~~”

看她有越说越来劲的趋势,慕容舒清可不想卷进去,连忙岔开话题的问道:“芷晴,你好像对马匹很有研究?”

听到慕容舒清提马,霍芷晴兴趣就来了,把前面要说的话抛到一边,得意的说道:“是啊,我们家主要就是做马匹生意的嘛,我可是很会挑马的,大哥都夸我。”

慕容舒清暗暗舒了一口气,不时问些关于牧马的问题,不让霍芷晴再把问题扯到霍子戚身上。小女孩的执着有时还是很让人头痛的。

绿倚将竹帘微微拉起一些,晨光可以透过帘子照进来,却不会太晒,斑驳的阳光又是另一番韵味。慕容舒清靠在窗边,一边听着小麻雀叽叽喳喳的说着牧场上的趣事,一边透过竹帘,欣赏窗外初秋的美景,倒也是件惬意的事情。

午后的阳光,渐渐强烈起来,霍芷晴说累了,趴在马车的一角,研究起绿倚的锦帕上精致的翠竹图案,直说精致。

霍子希擦了擦额上的薄汗,虽说已经是初秋了,但是在这阳光灿烂的午后赶来,还是很热,看见前面不远处有间小茶聊,马上迫不及待的对前面的霍子戚说:“大哥,到前面茶聊休息一下再走吧!”

今天的太阳确实很烈,想想车里的霍芷晴她们也该饿了,霍子戚点头道:“好吧!休息一会。”

一行人刚到茶聊旁,马车才停稳,霍芷晴已经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一边走进茶聊,一边对里面唯一的白发老翁说道:“老伯,给我们上茶和糕点。”

老翁拿着几个茶碗,走过来,一边给他们倒茶,一边不好意思的说道:“姑娘,我这是山野茶铺,只是给各位路过歇脚,解渴的地方,没有什么糕点,只有些茶和馒头。”

霍芷晴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懒懒的说:“馒头?也可以,我快饿死了。”

“各位爷、小姐慢用。”老翁用一个大碗装了几个馒头,放在桌上,自己蹲在茶聊边上抽起烟来。这种小姐少爷他见多了,最后只会浪费粮食。

虽然这又黑又黄的馒头和家里的白面馒头不一样,不过霍芷晴还是抓了一个塞到嘴里。

“天啊,这馒头怎么那么硬啊?!”刚咬了一口,霍芷晴就叫了起来。这哪是馒头啊,和家里厨房做的馒头根本不一样嘛!

言皓宇好笑的安慰她:“晴儿,你随便吃些颠颠肚子,晚上赶到嘉禾镇再带你去吃好吃的。”这些馒头都是给山间樵夫和过路人准备的粗粮。这丫头还以为这是家里精致的馒头小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