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们立刻转身出了包间,御枫拍拍几个侍卫的肩膀,颇为熟稔一般的笑道:“主子们不知道还要喝多久,不如我们就在旁边的小间吃点东西候着,你们看如何?”

几个侍卫对视一眼,看见包间里面统筹交错,有些动心了,又故作矫情地回道:“这不好吧。”

御枫见小二们都已经出来,这些是侍卫并未注意少了一个,反手关上门,御枫笑道:“咱们开着门嘛,一眼就能看见有没有异样。”

今日大人派足了人手,应该也没有人能对大人不利。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会儿,几个人点头应道:“也好。”

“请。”御枫与他们一起簇拥着走进了旁边的小间。

包间里一切重归平静,一个三十出头,一身布衣的男子从圆桌后面站直身子,躬身叫道:“主子。”

秦修之打量了他一番,身形与方繁颇为相似,刚才只是一瞬,他便已经藏匿在圆桌底下,可见此人非常机敏,点点头,秦修之问道:“就是你?”

那男子点头:“是。”

“快坐下。”秦修之利落的从腰间掏出易容所需的用具,好在刚才方繁只是扒了他的衣服而已,说起这个,他想到方繁所说的话,商君会是女子吗?不不可能。即使心里一直在否定,脑中又不由的想起商君光洁的脸庞,红润的薄唇。

手拿着用具,秦修之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男子担忧的轻声唤到:“主子?”

秦修之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一边帮着男子易容,一边问道:“你是否了解方繁的日常行动,语调神态?”要易容成功,光是容貌相似是远远不够的,尤其是声音,语气,神态等等,有一样不像,便会败露。

男子坦然一笑,回道:“主子放心,小人在侍郎府里潜伏过一段日子,对府中事务和方繁都很有了解,至于声音嘛”

清了清嗓子,男子开口:“庄主,你我再饮一杯,如何?”

“嗯,惟妙惟肖!”秦修之满意的点点头,脸上的易容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加上这声音神态,没有十分也有九分。

最后将那胡子也打理好,秦修之笑道:“好了。”

透过光洁的琉璃玉盏,男子看了看自己的脸,再看了趴在桌上的方繁一眼,不禁叹道:“主子的易容术真是出神入化!”他也学过几年易容术,但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易容得如此相像,他真是望尘莫及。

秦修之收起用具,说道:“赶快把衣服换上。”

男子将方繁放倒,利落的扒下他的衣衫穿好,看着地上的尸体,男子为难的问道:“这尸首应该怎么处理?”

秦修之环顾四周,包间里既没有隔间,更没有壁柜,空空荡荡的,轻轻拍着桌面,秦修之也为难得暗叹,这尸体要怎么藏呢?起码待会儿侍卫进来的时候,不至于有两个方繁!

忽然,摇晃的桌布让秦修之眼前一亮,对着愣在一旁的男子说道:“把他塞进桌子底下。”只要他们离开的时候没有异样就好。

男子听命,赶紧将尸体塞进大圆桌底下。

整了整衣襟,秦修之说道:“待会儿你和他们回府,令牌明日我会派人送回侍郎府,尸体留给御枫后面处理。”

“是。”

秦修之再仔细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破绽,说道:“走吧。”

两人走至门边,男子率先大声笑道:“今日与庄主喝酒,真是尽兴,下次还请庄主光临寒舍!”

听见声音,几个侍卫赶紧出了小间,打开房门,只见商庄主微微拱手,回道:“大人客气了,商君一定到,请。”

方繁点点头,回道:“请。”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包间,离开前,秦修之向御枫使了个眼色,御枫了然的走在最后,趁着他们下楼的时候,退回了包间里。

两人说笑间已经到了环翠楼外,正当秦修之与男子告别,准备踏上马车的时候,数支利箭朝着他射过来。

“小心!”守在门外的维系飞身而起,长剑隔开了飞驰的利箭。

秦修之一惊,抬头看去,四周的屋顶上,隐约可见无数黑影,而他们手中的利箭不容忽视的闪着寒光,秦修之站定,他们倒没有再射箭,反倒是看向“方繁”,秦修之问道:“怎么回事,方大人?”

“方繁”一愣,连连摇头,他也是一头雾水。

秦修之眉头紧蹙,难道被发现了?也不可能啊,因为站在“方繁”身后的侍郎府侍卫们也是一个个的一脸警戒!

正在秦修之一筹莫展的时候,一道冷硬的男声响起:“我们被包围了。”

秦修之一惊,回头就看见萧纵卿暗沉的脸,未等秦修之开口,萧纵卿丢下一句,“退回去再说。”转身走进了环翠楼。

待秦修之他们都退回环翠楼之后,潜伏在房檐上的黑影也消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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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府

一辆纯黑的马车停在离尚书府不愿的暗巷里,马车旁,年轻的车夫蹲在巷口,戒备的注视着四周,一个布衣男子从车夫身边走过,忽然将一直用块黑布包裹着的东西扔到了车夫手里。

帘子被掀开,何绍华兴冲冲的钻了进来,将手里的东西激动的递到予函手中,说道:“主子,令牌送到了!”

予函紧握着手中的令牌,掀开窗帘,一束月光射进车内,莹润的光华照在令牌上,能清楚的看见上面精细的花纹还有每一处细微的凹槽,这是仿制不出来的。确定手中的令牌确实是正品,予函说道:“抓紧时间,我们进去。”

“是!”何绍华钻出车外,坐在何成旁边,轻扬马鞭,马车从暗巷里奔了出来,想着尚书府的正门驶去。

尚书府前方的城楼上,一道不属于黑暗的绚白身影傲然而立,如鬼魅一般。

“主人,他们来了。”

轻摇着手中殷红的折扇,玄铁面具闪着森寒的光,暗哑的声音在月夜里冷冷的香气,如猫捉老鼠一般惬意:“不急,等他们进去了,再来个瓮中捉鳖。”

“是。”黑衣人不敢多说,立刻退了回去。

马车尚未靠近尚书府,已被卫兵拦截,喝道:“来者何人?”

已经易容的何成朗声回道:“吏部侍郎方繁。”

一听是方繁,卫兵立刻收敛了气焰,回道:“原来是方大人啊,请您出示令牌。”

何成正打算送出令牌,一只透骨钉朝着他的方向直射而来,嵌入马车车壁之上,卫兵大惊,叫道:“有刺客!有刺客!”一时间尚书府前一片混乱。

何成亦是大惊,回头看去,只见祁风华带着一队人马,追上前来,对他大声叫道:“有埋伏,快走!”

“走!”马车里,予函沉稳的声音传来。何成一会意,狠狠的扬起马鞭,马车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看着马车离去,黑衣人轻声问道:“主人?”

“是他?”透骨钉,还有那张年轻的脸庞他可是记忆深刻。

我不找你,你倒是送上门来了。白衣男子一扫刚才懒洋洋的样子,轻抚着右臂上的伤,指着最前面的祁风华,沙哑的声音饶有兴味的说道:“追!那个人,我要活的!”

“是。”黑衣人躬身褪去,数道黑影也朝着马车的方向掠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 身陷囹圄(上)

环翠楼里不明所以的人仍在花天酒地,侧厅的包间里,气氛却是异常的凝重,萧纵卿本就硬朗的脸此时更是凝霜一般的冷然,泰修之实在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低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萧纵卿不耐的抬起手,一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闪身而出,却是直直的朝着泰修之半跪下来,恭敬的叫道:“主子。”

泰修之大惊:“怎么是你?”他是夜焰手下的人,为何会在这?而且还知道他不是商君,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泰修之急道:“起来说话,发生什么事?”

男子也不拖沓,回道:“您离开之后,袭大人派我等随后查探消息,发现铁甲军围困了环翠楼,商”看了一眼萧纵卿,再看一眼‘方繁’,男子停顿了一下,主子现在易容成商公子的样子,其他人或许并不知情,他还是不要直说为好。

一听是关于商君,泰修之急道:“他怎么了?”萧纵卿早知他的身份,方繁也已除掉,他现在也不怕别人知道他不是商君,他只想知道,商君到底如何!?

男子不敢怠慢,立刻回道:“公子说,这是调虎离山之计,铁甲军意在围困,拖延时间,让予函公子孤立无援,公子派夜大人带领一队人马来接应您,因为人手有限,夜大人目前只占据了环翠楼外正面的高处,特遣我进来与主子说明详情,里应外合。公子、祈公子还有袭大人带领另一队人马正赶去救援予函公子。”

虽然男子口中只称公子,御枫和卫溪已然明了,眼前的主子并非自己主子,两人对看一眼,心中都有疑惑,却深知现在不是询问的时候。

他不是昏迷了吗?怎么又醒了!若是铁甲军一心想要捉拿予函,必是派出了精锐之兵,如此商君岂不是想到他的身体,泰修之看向萧纵卿,急道:“我们要想办法尽快出去,支援他们。”转向黑衣男子,泰修之说道:“你过来,细说夜焰所处位置,我们突围出去。”

“是。”黑衣男子迅速掏出怀里的地图,萧纵卿默不作声的听着,脸色至始至终都没有好过,现在则是越发的阴鹜,想不到他居然被铁甲军耍了一回!

看向默不作声站在泰修之身后的‘方繁’,泰修之忽然说道:“你也过来,侍郎府那些侍卫我正好有用。”总要有一些挡箭的人,他们是再好不过的人选。

‘方繁’看向泰修之,泰修之点头,他才回道:“是。”

推开地图,萧纵卿一边讲解着突围的细节,额上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心中不停的默念着——

君,你一定要挺住,一定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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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还在酝酿突围,这边已经短兵相接。

身后,何成驾着马车,与祁风华并行,大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风华一边闪躲着短箭,一边回道:“铁甲军声东击西,将萧纵卿他们围困在环翠楼,其实最终的目的是想捉拿予函。你们快走,我在后面垫后,商君在前面等着你们。”

竟是中计了!?还好他们及时赶到,不然主子进了尚书府,只怕是进得去出不来了,转念一想,何成又问:“商公子如何能出得了环翠楼?”他不是去赴约了吗?环翠楼被围困,他如何脱险?!

又一只短箭从耳边呼啸而过,祁风华不耐的回道:“说来话长,先离开再说!”

看身后黑衣人人数不少,何成也不再啰嗦,大喝一声:“好!”扬起马鞭,马车极速狂奔向前。

这样不行,要拦住这些人,跟得这么近,小君的计划难以实现。祁风华对着身侧的袭慕说道:“你护送他们,我设法拦截他们一阵子。”

“好!”袭慕策马跟上马车。

祁风华则忽然用力勒紧缰绳,马匹吃痛,立马扬蹄,趁着回身之际。祁风华掷出手中的透骨钉,双手齐发,全部击中马腹,马匹立刻软倒下来,紧跟其后黑衣人,也从马上翻滚了下来,倒地的马匹也惊得后面的马纷纷停下,只一瞬间的变故,何成驾的马车也绕进了旁边的树林里,消失在密林里。

祁风华暗暗松了一口气,一道暗哑的男声陡然响起:“分两队,左右包抄,给我追!”

“是!”

祁风华眯眼看去,月夜下,那袭白衣更是炫目,坐在黑马上的男人,脸隐没在玄铁面具下,看不清样貌,但是那逼人邪魅之气却让人不会错认,是他!那个伤了小君的人,虽然他还离得很远,祁风华却已经感受到此人的气势,不由得握紧缰绳,祁风华的手心竟满是薄汗。

树林里,商君焦急的注视着四周,予函若能进得来树林,就已经胜了一半。

缓缓张开手,看向手心中的猩红药丸,商君不受控制的轻颤起来,这是多年前师傅给他的药丸,聚元丹。师傅交代,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用,因为它能在一瞬之间,提元气,增内力,但是,药丸效用一过,必会衰竭。他若是不用,以他现在的武功,不但救不了谁,反成拖累,但是用了,他

心驰神恍之间,马蹄之声已然入耳,商君抬眼看去,予函的马车已经向着他这边狂奔而来,将药丸置于袖间,商君迎了上去,马车才停下来,商君大声叫道:“予函下马车!”

予函才刚跨出车马,商君立刻将手中的黑衣塞到他怀里,说道:“撕掉面具,快!”

虽然还没弄清楚用意,予函却也知道情况紧急,一边将黑衣穿上,一边急忙撕扯脸上的人皮面具。

远处,马蹄声越来越响,商君转身,对着身后几人急道:“你们几个驾车往北边,你们几个驾车往南边。现在马上走!”

“是!”

几人利索的上马,与予函所乘一模一样的两辆马车分别向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予函此时有些了解商君的意图了,果然,商君看向他们,说道:“袭慕、何成、绍华,你们保护予函朝东面走,十里外有个岔道,袭慕,一切按计划行事,快走!”他已经通知了夜焰,三儿他们突围出来之后,立刻前往岔路接应,这样一来,予函就能获救。

几人纷纷上马,袭慕却见商君调转马头,朝着树林的方向,袭慕急道:“公子,你要去哪?”

“我不能让小师叔一人苦战!我回去与他一同对敌,拖延他们,袭慕,予函就交给你了,一定要救他出去。”小师叔是因为他才以身犯险,他绝不能让他出事,予函交给袭慕,他也放心了。

“你们快走!”扬起手中的马鞭,商君的身影也向着树林外奔去。

“公子!”袭慕还想说什么,商君早已隐没于暗夜之中。

“走。”扬起马鞭,一行几人朝着东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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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马慢慢走近祈风华,白衣人斜睨着他,轻笑道:“我们又见面了,这是让人期待啊!”本就沙哑的声音,伴着笑声,让人听起来更觉刺耳。

祈风华双手环在胸前,不屑的冷笑道:“看见你,我想起了一句话。果然是祸害遗千年。”一边说着,手中已经扣满了透骨钉,待他再靠近一些,他就要他好看!

玄铁面具下,看不见表情,冷残的的声音却依旧轻快,不可一世的说道:“嘴巴到是很硬,就不知道你的命有没有这么硬了。”

眼见时机成熟,祈风华运气于腕间,使足全力,朝着白衣人掷去,原来还颇为懒散的白衣人,忽然眼神一凛,臭小子,他以为他还会败给同样的招式两次!可笑!轻身一跃,白衣人竟是离开马匹两丈有余,轻松便躲过了这一击,祈风华一怔,这人的内力好强。

祈风华还在震惊中,只听见白衣男子冷哼了一声,说道:“小子,让我来教你,什么叫用毒!”身子还在下落中,他忽然从袖间洒出一道白色的粉末,随着夜风,向着祈风华袭来。

祈风华大惊,来不及多想,亦从腰间掏出他的独门解毒散,朝着迎面而来的粉末洒去,一时间,两种白色粉末在空中交汇,竟是瞬间变成了那黑色的薄烟,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

拍拍手中残留的药粉,祈风华哼道:“就这点本事,就不要拿出来丢人了吧。”他从小就在毒罐子里长大的,和他比用毒,好笑!

白衣人眼中兴趣更甚,俯身冲向前去,动作之快,超乎祈风华的想象,这么近的距离,透骨钉根本掷不出去,被逼后退数步,白衣人却是如黏上他一般,紧随他身侧,祈风华甩不掉他,只得出手,两人只交手了几招,白衣人忽然一招小擒拿手,紧紧的抓住了祈风华的手腕,另一只手扣在他的右肩上,沙哑的声音再一次冷冷的传来:“还算有些本事,可惜,武功太差!”

祈风华不服气,刚想要动,白衣人眼中闪过一抹冷残之色,不自量力!

“啊——”只听见一声骨头碎裂的脆响,祈风华的肩胛骨被生生捏碎。

第一百三十五章 身陷囹圄(中)

“啊——”骨头碎裂的声音随着祈风华的叫声,在夜里响起,听者心颤,尤其是听在商君耳里,如万蚁噬心,痛入心扉。

一道满含杀气的白光,袭上白衣男子,白衣男子微惊,不得不放开擒住祈风华的手,侧身跃开,待看清来人,白衣男子笑道:“又来了一个。看来我的运气总是这么好。”

刚才那一剑所透出的内力,祁风华站在旁边,都已感受到,深知商君的身体情况,祁风华不敢置信的说道:“小君!你的武功”

扶起祁风华到旁边坐下,商君一脸平静的回道:“我没事,你别乱动,等我!”

看着商君内力充沛,傲然而来的背影,祁风华却心中忽然扬起一抹胆颤心惊的感觉。

握着剑,商君稳步走向白衣男子,对于他刚才挑衅的话,并不会回应,白衣男子却收起了调侃之心,只因商君手中的软剑因他的内力发出龙吟般低沉的声音,让白衣男子心下一凛。

他时间不多,气沉丹田,商君一招横扫千军,直逼白衣人咽喉,来势凶猛,势如破竹,白衣男子自视内力深厚,不躲不闪,举起折扇,正面迎击,软剑与折扇短兵相接,两人比拼的却是内力,才不过一瞬,白衣男子暗惊,商君的内力又刚又猛,这怎么可能,才月余不见,他的武功竟是突飞猛进到这般程度,难道真有什么仙丹妙药不成!

握着折扇的手被震得麻木,几乎握不住折扇,白衣男子不得不御气震开商君。

商君被白衣人的内力震得胸口生疼,但是现在容不得他退缩,再次提气御剑,直攻白衣男子脸面,白衣男子不再硬接商君的长剑,用折扇隔开商君的攻势,忽然,他手伸入衣袖,一道白色粉末洒向商君。

祁风华急道:“小心有毒!”

商君眼神一暗,不退反进,提气直冲白衣男子,手中的凌霄软件左右挥舞着,在他的内力驱使下,软剑竟是卷起了一个漩涡,药粉非但没有沾上他的身,反而随着软剑扬起的漩涡,扑向白衣男子,白衣男子没想到圣君居然出此险招!赶紧向后跃起,却仍是来不及,被自己的药粉欺身,白衣男子暗惊,退出数丈之外,立刻掏出怀里的药瓶,将解药送入口中。

商君还想提剑再战,远处,隆隆的马蹄声响起,眯眼看去,滚滚烟尘,足有百余人。

虽然他很想要了白衣男子的命,但是聚元丹只能支撑一个时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看着远处疾奔而来的铁甲军骑,再看看已经脸色惨白的祁风华,商君终于决定不再恋战。

“走!”商君扶起祁风华,跨上马。

白衣男子也不追,冷眼看着他们朝着树林的方向狂奔而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霜霜是祁风华的爱马,也是千里挑一难得一见的宝马良驹,即使是负荷着两个人,它依旧稳健而飞快的在树林里穿行,祁风华坐在后面,抱紧商君的腰,即使吃力,还是坚持问道:“小君,你是不是吃了聚元丹!?”以小君的伤势,不可能还有那样强劲的内力,竟比平时更甚,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吃了聚元丹。

商君身上一僵,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却一个字也不回答。

即使早已猜到他吃了聚元丹,祁风华多么希望,他能否认,但是他没有。勒紧商君的腰肢,祁风华气极的大吼道:“你怎么这么糊涂!”聚元丹岂是可以随便吃的吗?!他的身体,早已承受不住任何的折腾,祁风华不敢想象,药力散后,小君

深吸一口气,商君平静的回道:“我没得选。”小师叔为了成全他的大义,甘愿冒险,他早已把他当作亲人,又如何能看着他遇险,即使让他再做多少次选择,这聚元丹他都一样吞了。

淡淡的话语被夜风吹得支离破碎,祁风华却听得清清楚楚,痛苦的闭上眼睛,小君,我不要用你的命来换我的命!

跑入树林深处,商君勒紧缰绳,霜霜扬起前蹄,停了下来,祁风华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商君一手扶着他的胳膊,一手揽着他的腰,将他扶下马,没等他开口,商君忽然提气而起,跃上了一棵百年古树,在中间停顿了一下,再次跃起,他们已经跃上了高高的树干,密密麻麻的枝叶将他们的身影掩埋。

纷杂的马蹄声已然逼近,商君出手,点了祁风华的穴道,祁风华惊道:“小君,你干什么?!”

小心的让祁风华侧躺在一处由三根枝干交错而成的凹陷处,商君淡淡的回道:“穴道两个时辰之后会自动解开。”

祁风华终于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身子不能动,只能瞪大眼睛,急道:“小君,你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商君又点了他的哑穴,撕下一截衣摆,将祁风华的肩膀和手臂固定好,密林里,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他们找不到人,绝不会罢休了,低着头,商君哽咽道:“对不起,小师叔。如果,我回不去,帮我照顾笑儿。”

祁风华圆瞪的眼中,蓄满气愤,怒火,甚至是祈求,小君,你不能这么做,你看着我!!祁风华的眼睛几乎瞪得出血,商君却不肯再抬头看向他。

小君,不要!

利落跃下,暗黑的背影瞬间消失在眼前。

身手奇快的直接跃上马背,商君轻拍着霜霜的脖子,淡笑道:“霜霜,为了我们共同要保护的人,并肩作战吧。”

仿佛听懂了他的话,霜霜长嘶一声,如满弓之箭一般,一道银白的闪电迎风飞驰。

霜霜的速度很快,背后的马蹄声似乎渐渐的有些远,狂奔数十里之外,商君紧紧捂住胸口,撕裂般的疼痛来的比任何一次都激烈,他几乎握不紧缰绳,霜霜仿佛也感受到了商君的痛楚,放慢了一些速度,就在此时,原本漆黑的小道上,泥土中赫然弹出数根手腕粗细的麻绳,横在前方道路上,霜霜机敏的赶紧扬起前蹄,立刻停了下来,霜霜几乎与地面垂直,商君抓住霜霜的鬃毛,才没有摔下去。

惊魂未定,草丛间窜出了百余铁甲军,手中的长箭一齐指向商君,商君眯眼看去,白衣人坐在马上,似乎等了他很久的样子。

看见马背上,只有商君一人,白衣人眼神微闪,那小子人呢?!这样都能让他逃了,白衣男子微怒,声音却依旧毫无起伏一般冷硬:“看来我小看你了,商君。”上次见他,他已经要死不活,今天居然有如此内力,他几乎都不是对手。一路有追兵,他还能把人藏起来,商君,好个商君!

吃力的缓缓坐直身子,商君冷笑,不屑之色毫不隐藏,哼道:“而我,却太高估你了,原以为,你也是一号人物,想不到竟是陇趋穆的鹰犬,真是让人失望。”

“鹰犬?”白衣男子暗哑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森冷面具下的眼闪过一抹猩红之色。

“为了不让你失望,把你的命留下吧。”沙哑的冷残之音透出的杀气,让霜霜也不安起来,不停的前后蹬踏着前蹄。身后的铁甲军也追了上来,前后夹击,将商君堵在了中间,商君握剑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药效要过了吗?!没能杀了他,真是可惜!

白衣男子缓缓抬起手,无数把利箭满弓而对,剪尖直指商君。

商君尝试提气御剑,却是连剑都拨不出来,一股浊气上扬,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在霜霜洁白的鬃毛上,瞬间猩红一片。终于到了这一天吗?!仰头看向漫天的星辰,商君忽然笑了起来。

爹,娘,女儿真的已经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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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花厅里,一群人或坐或站,却寂静无声。萧纵卿的拳头紧紧的握着,青筋几乎要爆出来,泰修之面无表情,一向温和的眼失了平静,如风暴来临前的深海,幽蓝死寂。祈风华肩头骨裂加上颠簸,早已血迹斑斑,他却理也不理,怔怔的呆坐着,眼神空洞。

按照商君的安排,萧纵卿与夜焰里应外合,突出重围,及时赶到,予函安然回来了,祈风华也得救了,所有人都脱险了,却独少了一个人——商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