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听闻,不由有些得意的坐直了身体,聂瑄含笑搂着她,在她耳边低笑的说道:“就算你把咸的做成了甜的,也是好吃的!”

猫儿忍不住娇声抗议说道:“人家厨艺哪有这么差啊!”她嘴上抗议,可手里熟练的给他剥了一个个的虾仁,然后放在聂瑄的碗里。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聂瑄时常会做出一些亲昵的举动,所以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猫儿总会先把下人给遣散。

聂瑄看着她的举动,心里一暖,把她抱在怀里,他果然没看错,她是一个好妻子,轻声问道:“今天做了什么事情?”

“唔,给母亲请安,跟晚照聊天,做衣服,午睡,然后做白灼虾。”猫儿一一说道。

“无聊了吧?”聂瑄揉揉她的头发说道:“等过几天我空了,带你出去走走。”

“还好,不算太无聊。”猫儿说道,在他怀里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唔,今天忙了一点,明天空了,你下午来我书房,有书有画,你能打发不少时间。”他见猫儿的眼睛发亮,不由笑着说道:“今天太忙了,本来今天就要叫你过来了。”

猫儿嘴巴动了动,聂瑄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问道:“怎么了?”

“致远,你怎么知道我…呃…”猫儿吞吞吐吐的问道。

“知道你的喜好?”聂瑄哑然失笑的说道:“你都知道问晚照,我的喜好了,我难道不会问春芽、秋实吗?”

猫儿恍然大悟,她说他怎么这么神呢!把自己的喜好知道的一清二楚。

端午(一)

“还是太秀气了。”猫儿叹息的放下手中的笔,依依不舍的望着远远的挂在一边的帖子,自己练了这么多年的字,也只能把书圣的字迹,临摹到八分相像。她果然不是一个有天赋的人,前世今生练了这么多年,也才这个水平。

聂瑄含笑取起她的字帖,仔细的看了看说道:“唔,不错,有八分相像了。”他有些惊叹的望着她,他同她这般年纪的时候,还没有这点本事呢!

猫儿微微苦笑,自己都练了四十多年的毛笔字,才能练到这个程度,这资质还真驽钝啊!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前世的爷爷。他时常板着脸逼着她练字、勾线,她要是发脾气不肯练,就抡起巴掌打她屁屁,无论她怎么撒娇、哭闹都不管用。

爷爷是吴门画院的老画师,一生淫浸痴迷画技。据说她当年抓周的时候,就抓了一支毛笔,让爷爷兴奋不已,从小就培养自己写字画画,发誓要教出一名女画家。只可惜她学了这么多的画画、写字,虽说最后还是考上了美院,但终究拿爷爷的话说,少了几分画画的天分。

艺术这东西,光有勤奋不行,还需要天赋,没有天赋,终究是白搭。一辈子只能同他一样成为画师,而不是画家。但她还是很感激爷爷从小的逼迫,就凭她那惨不忍睹的数学成绩,要是不考艺术类,还真考不上大学!

聂瑄笑着说道:“你若是写字腻了,我还有一幅溪山行旅图,你要临摹吗?”

猫儿一听,眼睛一亮,“欣赏好了,临摹就算了,光是皴法,我就不行了。”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让她画画工笔,写写毛笔字,她是行的。要是画写意,写意花鸟她或许还画上几笔,可写意山水,就不是她能画得出来的。

聂瑄道:“皴法能练出来的,我教你。”

猫儿摇头道:“我不喜欢画山水,还是喜欢画工笔花鸟。”

聂瑄道:“唔,你自小养在深闺,没见过多少山水,画山水确实不行。”说着他就要喊澄心把溪山行旅图送来。快雪时晴帖和溪山行旅图,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五大珍藏之二,一向秘不示人,也再三嘱咐猫儿不可对外人讲。

“二爷,老太爷喊您过去。”晚照的声音在外面想起,聂瑄听了有些惋惜的道:“还是下次再看吧。”

猫儿笑道:“以后日子长着呢!不急。”

聂瑄微笑的点头道:“是啊,日子长着呢!”猫儿也不让澄心进来服侍,帮着聂瑄换了衣服之后,把他送到门口,轻笑着对他说道:“早点回来。”

聂瑄笑着点头,趁着下人不注意,偷偷的亲了她一下,猫儿爱娇的横了他一眼,聂瑄见状低低一笑,握着她的手道:“若是无聊就跟三丫头、四丫头她们一起玩玩,跟大嫂她们打打牌,别老闷在房里不出去。”三丫头是松娘,四丫头是云娘。

猫儿含笑点点头,目送聂瑄离开之后,才跟晚照一起回了内院。晚照笑着问道:“夫人,还要继续练字吗?”

猫儿摇头说道:“不了,你帮我把绣架架起来,我绣佛经。”

晚照劝了一句,“二爷之前说了,绣花伤眼,让您少绣点。”

猫儿含笑说道:“我把这佛经绣好了就不锈了。”她来了聂家才知道颜氏信佛,听说颜氏是十二月过寿,便想着绣一卷经书做她的寿礼。现在慢慢绣起来,说不定十月之前就能绣好了,这样她也能轻松一点。

时间过得挺快,转眼她嫁到聂家也有一个多月了。豪门世家做媳妇的日子,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熬。聂瑄对她非常好,她想就算是现代那种相恋结婚的婚姻,也不一定有他们现在相处的和睦。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两人都在试探的阶段,本性没有暴露的缘故。

颜氏是个好伺候的婆婆,每日除了晨昏定省、一日三餐服侍她之外,并不需要她做其他事情,更不会去特意为难她。聂家亲戚虽多,可除了逢年过节,发生大事之外,她平时见到的其他亲戚的机会也不是很多,大部分时候,还是跟着谢氏、苏氏、松娘、云娘一起聊天说笑,要不就是在房里看书画画、做些针线,日子过得倒也悠闲。

主仆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门口的丫鬟进来道:“二夫人,三姑娘、四姑娘来了。”

猫儿听了站了起来道:“快请她们进来。”猫儿示意晚照把佛经收起来,随手取了一个荷包放在手边。

“二婶婶在做绣活呢?”晚照挑起帘子,迎了两人进来,云娘见她在绣花,不由开口道:“二婶的绣活当真出色,难怪老祖宗让我们跟着你多学学绣技呢!”

猫儿笑着说道:“我也不过只是比你们多学了几年,哪里当得了你们的先生?”说着起身迎着让两人坐下,丫鬟们奉上了茶水点心。

松娘坐在一旁看着猫儿随手取来的荷包,米色的缎面上绣着一副墨梅图,那朵朵梅花或含苞欲放,或绽瓣盛开,或残英点点,与那弯弓秋月,挺劲有力干枝相映照,不由让人眼睛一亮。她忍不住举起那荷包细细赏玩,“哟,好精致的活计啊!这要费多大的功夫啊!”

猫儿见松娘拿了那只荷包,脸不由自主的一红,伸手便要夺。却被云娘一手接过荷包,捧在手里啧啧称奇的说道:“这么费功夫的荷包,定是二婶绣了给二叔端午戴的啊!”

两人见猫儿那含羞带怯的模样,忍不住掩嘴笑吃吃道:“难怪前些日子老祖宗说,她终于不用让人准备二叔的端午荷包了,原来早知道二婶给二叔做了啊!”

“这荷包这么费功夫,想来二婶到了我们家,就给二叔绣了啊!”说着两人便笑做了一团。猫儿辈分上是她们的二婶,可年纪只比两人大了两三岁而已,便是苏氏也年长她十岁,加上猫儿平时又没什么长辈架子,三人不过相处了一个多月就熟悉了,玩闹起来也不把她当长辈。

猫儿听了伸手就去呵她们痒痒,“坏丫头尽胡说,看我今天不教训你们!”

三人嘻嘻哈哈的笑闹做一团,半天松娘才推着猫儿问道:“二婶,我听大嫂说,你三岁就开始学刺绣了是吗?”

猫儿点点头说道:“是啊!”

两人惊叹的说道:“真早啊!我们都是八九岁才开始学的呢!”

“是吗?许是各地不同吧?”猫儿暗自思忖道,好像老槐村的孩子都学的挺早的。就是前世,她也是很早就学苏绣了。外婆的娘家就在镇湖,小时候她就一直跟外婆去镇湖玩。镇湖的苏绣就是一项产业,几乎家家户户都靠绣花为生,外婆的绣活就非常出色,那些跟她同龄的玩伴,五六岁就开始学苏绣的多得是。

她当年因为年少无知,被外婆用漂亮的小荷包诱拐了,一口答应外婆学苏绣。等学了以后,才知道想要绣出这么漂亮的绣活有多难!她外婆五岁学绣花,到了五十三岁,才得了一个中级工艺美术师的称号,可见苏绣有多难。

她当时不过认真学了几个月,就开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上了初中之后,借口学业繁重就干脆放弃了。直到上了美院,学了国画之后,对苏绣再次起了兴致,才又开始重新学了起来。但真正说到钻研,还是到了古代,迫于生活的压力才开始的。可见压力才是最好的老师啊!

思及此,她笑容微微凝滞,她今天怎么老回忆过去呢?看来自己真的老了!她有些感慨的想着,只有年纪大的人,才会老是回忆过去啊!她理了理散乱的鬓发问道:“对了,你们过来找我有事?”

松娘道:“马上快端午了,正好大姐要回家躲午,我同四妹商量一下,想趁这个机会,大家置办一桌酒宴好好玩玩,二婶你也去吧。”

猫儿一听便含笑说道:“好,只是我不会吟诗作赋。”她知道那些大家闺秀聚在一起,都好吟诗作赋,她可没那个本事。

云娘含笑说道:“我们都说好了,二婶不会吟诗作赋,就为我们抄誉做好的诗词。”

猫儿听了掩嘴笑道:“好啊,只要你们不嫌弃我的字。”

云娘噗嗤一笑,“二婶的字,我们再练上十年都比不上,哪里敢嫌弃。”

松娘说道:“既然二婶答应了,那我们回去算一算需要多少银子,大家凑个份子。”

猫儿含笑说道:“这次算我的吧!机会难得,又都是我的小辈,怎么轮得到你们出钱。”

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眼,还是松娘笑嘻嘻的说道:“既然二婶这么说,我们都不客气了。”

猫儿同三人说笑了一会,就起身一起去了颜氏的院子,伺候颜氏吃晚膳。颜氏见三人一来的,便笑问道:“今天怎么一起过来了?”

“奶奶。”松娘腻到了颜氏怀里,搂着她的脖子,说了端午节宴请大家吃饭的事情。

颜氏听了,饶有兴致的说道:“好好,这事好,你们好好玩,若是银子不够,只管从我这里出。”

猫儿笑着说道:“我们小辈玩闹,怎么还能让母亲出银子呢?”

“是啊!老祖宗,这里有二婶在,哪里轮得到您来出银子啊!”云娘掩嘴笑道。

颜氏笑着对她们说:“哈哈,对对,有你二婶在,这次可是她入门来第一次摆宴,你们可要多帮着她啊!”

“奶奶,你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帮二婶办好的。”松娘笑眯眯的答应说道。

这时苏氏扶着谢氏也进来了,听了松娘的话之后,她笑着说道:“我想着你们今儿怎么不来找我了,原来另外找到财神爷了!”

猫儿掩嘴笑道:“若是你想,也能当回财神爷,正好省了我的银子。”

苏氏说道:“那可不行!难道找到个机会让二婶破破财,我啊,到了那天可要放开肚子的吃!”

两人的话,把颜氏和谢氏都惹笑了,猫儿一边同苏氏斗嘴,一边暗叹,这大户人家的媳妇果然难做啊!

“端午办酒席?”聂瑄点头说道:“嗯,让晚照帮你办吧,她这方面有经验,钱若是不够,让晚照问澄心要。”说着给猫儿舀了一碗汤说道:“你多吃点。”

猫儿接过碗说道:“办桌酒席能有多少钱?应该够了吧?对了,你什么时候让玉板、晚照成亲?”她之前一直以为晚照是聂瑄的通房,后来才知道原来晚照早就配给玉板了,两人因聂瑄一直不成亲,所以坚持要等聂瑄成亲了,两人再成亲。

聂瑄说道:“等回了苏州吧,玉板这次被我留在苏州了,没来冀州。”

“回苏州?”猫儿一愣,顿时觉得嘴里的汤索然无味,恹恹的放下调羹,“你要去苏州?什么时候走?”心里多少有些失落,才新婚他就要走吗?

“不是我,是我们。”聂瑄纠正说道:“我一直忘了跟你说,等庙见之后,我们就要回苏州了。”

“回苏州?真的吗?”猫儿的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忘形的紧紧的抓住了他的手。

聂瑄任猫儿拉着他的手,点点头道:“嗯,我们要回苏州,我在苏州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若不是为了等庙见,他也不会在冀州留这么长时间。

猫儿兴奋了一会,想起年迈的颜氏和聂大人,她迟疑了一下,犹豫的说道:“可是父亲、母亲怎么办?他们年纪都这么大了…”

聂瑄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意,反手握住她的手说道:“所以我们每年过年都要回来住上三个月,冀州和苏州通行也方便,光是传消息的话,半个月不到便能往返一次,传送东西也只要三个月左右。”

猫儿想了想,兴奋的点点头,“嗯,这样最好不过了!”想到能回苏州,她就开心,虽说在聂家她过的不错,但她更想回苏州,毕竟那里才是自己的家啊!想起马上就能爹爹、姆妈,她忍不住微微的笑了起来,虽然才一个多月没见他们,可是她总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

端午(二)

“若说摆宴,聂家自有一套专门负责宴请客人的班子,”晚照对猫儿细细解释说道:“每年除了几次以聂府的名义请客之外,平日里各房主子宴请,都需要拿自己的私房钱出来。”

猫儿翻着自己的手里的账册问道:“那么这次摆宴需要多少银子?我手头的现银够吗?”她正在算着自己手头有多少钱,杯具的发现自己算了三遍,居然每遍答案都是不一样的!太伤自尊了!“晚照,你来算吧。”

晚照接过账册,一边拨算盘,一边说道:“我刚刚想了一下,现在正是吃果蔬的好时候,尤其是蔬菜,现在正新鲜呢!当到了端午那日,我让庄子送些新鲜的鱼虾、果蔬过来,再让厨房备上六十碟果子,准备五坛上好的金华酒,再算上下人的打赏,估计也就花个二十两银子左右!”

猫儿听了笑着说道:“还行,我一个月的月钱就足够了。”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二十两银子,一般人家能活上好几年的银子,在她的嘴里似乎不值一提。

晚照抿嘴笑着说道:“六十碟果子,顶多花费个五两银子。五坛金华酒,加上买宴席需要的食材,放宽了算,也就十两银子左右。剩下的五两,就算打赏下人了,夫人你看这样行吗?”

猫儿听了点头笑道:“好。对了,晚照姐姐,你知道这大姑奶奶是什么身份吗?是大夫人生的孩子吗?”

“大姑奶奶是大夫人的长女,比大少爷小了五岁,嫁到了同为冀州世家的秦家做当家少奶奶。大姑奶奶是大夫人的长女,自幼备受大夫人、大老爷娇宠,所以每年大夫人在端午的时候,都会接大姑奶奶回家躲午。”

猫儿听后问道:“那么二姑奶奶呢?也是大夫人的女儿?”

晚照摇头说道:“二姑奶奶是珩三夫人的女儿,同四姑娘是同胞姐妹,只是二姑娘是嫡出,四姑娘是庶出。听说这次二姑奶奶也会回家躲午呢!”

“珩三夫人?”猫儿极是不解的问道,“既然珩三爷比二爷年纪还小,怎么有这么大的女儿呢?”

“珩三爷比二爷年纪大,只是二爷是嫡出,三爷是庶出,聂家姑娘嫡出和庶出皆是一般看待,但是少爷,嫡出、庶出排行是分开的。”晚照解释说道。

猫儿恍然,这聂家算盘打得可真够精的,女儿不分家产,还能用来家族联姻,给个嫡女的名分不算什么,顶多陪一份假装而已。可儿子就不一样了,她眼珠一转,对晚照说道:“我看聂家的老爷、少爷身边,似乎没有多少妾啊?”她一直以为像聂家这种人家的男人都会妻妾成群,可是她惊讶的发现,除了聂瑄的父亲有一个小妾之外,聂瑄的大哥、侄子都没有小妾,身边最多只有几个伺候的通房而已,也不见有多少庶出的孩子。

晚照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聂家家规严,不许子孙过于沉溺女色,所以聂家的老爷、少爷若不是因无嗣,会纳妾的不多。”

猫儿很想问,那为什么自己公公还纳妾呢?但见晚照满脸为难的神色,也不忍让她为难,毕竟她是聂家的下人,总不能让她去说主人的闲言碎语。

“二夫人,我看清风亭旁那几株石榴花开的正好,亭子又临水。现在天气正好不冷不热,坐在亭子里赏着石榴,看着满池的清水,想来姑奶奶她们都会喜欢的。”晚照突然说道,她还真怕猫儿继续问下去,干脆引来话题。

“嗯,这法子好。” 猫儿听了点头赞同,歪头想了一会说道:“现在正好是百花盛开的季节,石榴、栀子、茉莉不都差不多开花了吗?厨房会做花宴吗?要不让他们做花宴,若是每道菜能以鲜花作佐料,不是更雅致吗?”她想起自己以前看书,一直会看到有些人用鲜花做菜。

晚照听了,迟疑了一下,犹豫的说道:“夫人,这纯花宴不是我们女子该吃的,要不让厨房做几道鲜花点心吧?既雅致又不会让人说闲话。”

“为什么不能吃纯花宴?”猫儿疑惑的问道。

“若是这花宴是二爷提出办的,大家吃了倒也无话可说,只会说二爷是雅人。若是夫人提出办花宴,指不定有些人会嚼舌头…”晚照含含糊糊的说道。

猫儿并没有完全懂晚照的意思,可是也大略猜了七八分意思,她叹了一口气,这大户人家果然忌讳多!亏得自己做的那些花茶、花蜜都没有拿出来待客。看来之前的谨慎还是有对的!她唯一庆幸的是,反正自己需要在聂家的时间也不长。以前看女性杂志有一句话,对婆家最好的态度就是经常往来,保持距离。

晚照见猫儿有些失望,便说道:“若是只做几道点心倒是无所谓,之前紫藤花开的时候,我留了一些紫藤花瓣,让厨房做道紫藤糕吧。唔,现在外头栀子花开的正好,就用栀子花泡茶吧。”

猫儿听了点头道:“好。”她拉着晚照的手感激的说道:“晚照,谢谢你。”

晚照屈身行礼道:“这是小人该做的。”

两人计议了大半日,将宴席的条条框框都罗列了出来,自感已妥,才算放下了心。毕竟这是猫儿第一次在聂家摆宴,要是出了丑,可是要被人笑话一辈子的!待聂瑄回房的时候,猫儿已经累得不想动了。

“累了?”聂瑄笑着让丫鬟脱了外衣。

“还行。”猫儿起身接过丫鬟的手,给他换了衣服,又端了水给他净手。闻到他身上有股酒气,不由问道:“你喝酒了?”

“熏到你了?”见猫儿微微蹙眉的模样,顽心顿起,对着她的鼻子轻轻的吹了一口气。

“臭!”猫儿捂着鼻子,退了几步,羞恼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吩咐丫鬟取解酒汤给他喝。却被聂瑄从身后抱住,轻嗅她的脖子,低笑的说道:“猫儿,你真香,你把我熏香如何?”

“我去给你弄醒酒汤。”猫儿心里警铃大作,反手就要推开他。

“我没醉!”聂瑄蓦然抱起她,把她放到了床上,额头抵额头的说道。

猫儿被他的举动,吓得一颗心扑扑乱跳,正手足无措的时候,听了他说的话,怀疑的望着他清明的眼神,是不像喝醉的样子,“唔,你放开我,我去给你弄醒酒汤。”

聂瑄抱住她,含糊的说道:“我没醉,不喝汤,你让我抱一会!”

猫儿见他满脸疲惫的模样,心里一软,伸手环住他的腰。感到聂瑄身体一僵,但随即放松了下来。不一会聂瑄均匀的呼吸声想起,猫儿心里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悄然起身帮着他脱了鞋袜,盖好了被子,在另一间房里吃了晚饭,梳洗干净之后,才回了房间。

第二天聂瑄醒来的时候,多少有点尴尬,见猫儿一脸若无其事的给他打水洗脸,他忍不住握住她的手说道:“我自己来吧。”

“呃?”猫儿仰头怀疑的望着他,他会吗?她就没见他自己动手打理过。

聂瑄哑然失笑道:“我出海多年,若是这些都不会,澄心岂不是要忙死了?”

猫儿听了也不客气,便自顾自的自己梳洗打扮了,她一会还要去给颜氏请安呢,当然是越早去越好。两人梳洗打扮完毕,吃了早饭之后,聂瑄已经恢复以往的洒脱,扶着妻子出了房门,两人给颜氏去请安不提。

从颜氏那里回房之后,猫儿也不动针线,也不同晚照商量端午的事情,就是托腮沉吟,不时的提笔在纸上写上几笔,晚照不由奇怪。

过了半日之后,猫儿才对晚照说道:“你把这给澄心送去,吩咐他,爷常在外面喝酒,让他照着我写的,多注意点爷的身体。”

晚照接过那张被猫儿写的密密麻麻的纸,点头说道:“是,我这就叫人给澄心送去。”

晚照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猫儿脸一红,突然说道:“算了,我看白芨也是懂医术的,不需要我来写。”说着就要把那张纸揉掉。

晚照忙把纸折了袖到袖子里笑道:“白芨一个大男人,哪里比得上的夫人您细心,我这就去送,一定让澄心照办。”

猫儿红着脸任晚照急急的跑出去,心里却想起昨天聂瑄的失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心中不由暗叹,终究不是有感情基础的夫妻,若是爹爹遇到这样的事情,姆妈早就问了吧?

猫儿在房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松娘悄悄的掀帘走了进来笑道:“二婶,你在干什么?”

猫儿被她唬了一跳,拉着她坐下说道:“没在做什么,怎么了?”

松娘努努嘴说道:“没什么,娘在听姑子讲经,我嫌无趣,就过来找你了,我们去寻云娘作耍如何?”

猫儿说道:“好啊!”两人携手径直去了云娘的厢房,刚到门口,便隐隐约约的听到云娘的哭声:“你们在仔细找找,定是落到哪里了!”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有些迟疑,刚想退出,恰巧云娘房里的小丫鬟小芙出来倒水,便唤了一声:“二夫人、三姑娘,今儿怎么得空来了?”

猫儿笑道:“我们来找四姐说话呢。”

这时云娘掀帘迎她们入内说道:“二嫂、三姐,快里面坐。”

猫儿见她脸上隐约有泪痕,不由上前笑着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云娘勉强笑道:“没事。”说完连声嘱咐贴身丫鬟锦书上茶。

松娘注意到她梳妆台上,零散的摆了一堆的饰品,都是不甚值钱的玩意,有一对镶红包的耳环远远的分散放开,其中的一只耳环上的红宝已经不见了,盛了一个黑窟窿。她拈起那只耳环细看道:“哎!是托爪松了,难怪上面的红宝会丢了,怪可惜的!”

猫儿也凑了过去看了看,回头对云娘说道:“你在找这个丢了的红宝?”

云娘点点头,忍不住眼眶泛红说道:“若是其他首饰,丢了便丢了,这对耳钉是二姐送与我的!”

松娘道:“我看这对耳钉上印记是恒孚楼,不如送去恒孚楼让他们修?落了一只也不打紧,我瞧这红宝也不是顶好的,哪都有的卖。”

云娘听了,呆了片刻道:“这一修,起码得要二三十两银子,我哪里来这么多钱。”聂家姑娘家的月钱才二两银子,月娘又是庶出,平日里大部分银子都贴给了自己姨娘。

猫儿将另一只好的耳环托在手上细看着说道:“唔,没关系,我也正好有对嵌珍的耳钉托爪送了,想送去恒孚楼紧紧,正好把你一起送去。”

云娘一听便道:“我怎么能用二婶的银子呢!”

猫儿笑着轻打了她一下说道:“我是二婶又不是其他外人,说这么见外的话。”

云娘听了,犹豫了一下,便迟疑的点头答应了。

猫儿见云娘怯生生的态度,不由有些奇怪,云娘不是那种为了坏了首饰就会哭的人啊!她按下心底的疑惑,同松娘、云娘说笑了起来,云娘还取出为端午绣的荷包,同猫儿商量了起来。

这厢,聂瑄接过晚照递来的纸,仔细的看着,猫儿在纸上详细的写着喝酒前该吃什么,喝酒的时候吃是什么,解酒应该吃什么,再想起成亲以来,妻子对自己衣食住行各方面无微不至的照顾,不由心里暖暖的。

他对晚照说道:“玉板从苏州新送了一批布料珠宝过来,你选些给母亲送去,剩下的让针线房给夫人做几身新衣服,叫恒孚楼的人过来给她打套新头面,正好端午的时候穿戴。”

“是。”晚照喜孜孜的应了下去,自从爷跟夫人成亲之后,私底下笑意也多了很多,又见小夫人如此体贴照顾爷,他们做下人的心里也开心。

之后聂瑄又同澄心处理完了一些事务,回房与猫儿吃毕晚饭,一宿无话。至次日,更比往日忙,都不必细说,转眼已到了五月初四,各色齐备。谢氏早早的派人去接了大姑奶奶回门,虽说是在冀州,可是大姑奶奶从娘家到聂家也要两天时间。而远嫁京城的二姑奶奶也在夫婿的陪同下回了聂家归宁。

端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