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日半夜,猫儿便被服侍的嬷嬷叫醒,先让她吃了一碗燕窝粥,才伺候她打扮。在船上的日子,她被伺候的很舒服,每天早睡早起,作息很规律,虽然不能出舱门,但是看着一路上的景色,没事看看书,绣绣花,日子过得倒也悠闲,几天下来,人还稍稍胖了一些。

再次穿上了一套厚重的嫁衣,蒙上了头盖之后,她由媒婆扶着,慢慢的走出了房门,坐上里喜轿。坐在喜轿里,猫儿有些感慨的想到,原来自己真的出嫁了!想起自己前世的婚姻,同未婚夫相亲认识,不愠不火的相处了三年之后,就顺理成章的订婚结婚了。现在想想,她能接受古代的包办婚姻,或许跟她在现代的婚姻经历有关吧?比起一见钟情,她更相信的是两人慢慢的细水长流的感情积累。

聂瑄是她见过几次的人,也是她除了亲人之外,唯一了解比较深的外人,她能感觉得出,他是一个可靠负责任的人,在古代来说,有这样的男人来托付终生,也足够了,至于以后的话婚姻会不会幸福,猫儿现在也不去多想,毕竟婚姻需要靠夫妻双方来慢慢经营的。她相信以她和聂瑄的个性,就算做不到琴瑟和鸣,也能做到相敬如宾的。

猫儿在媒婆的搀扶下,一道道的完成结婚的礼节,最后一句“礼成!”猫儿不由恍惚,自己在现代没有完成的婚礼,在古代完成了。爸爸、妈妈,你们看到了吗?明明嫁人了!

入了洞房之后,猫儿感到自己被一双大手扶着坐到了床上,她的心不由噗噗的跳了起来,她轻轻的握了握拳,不动声色的吸了一口气,让心情平复了下来。此时她感觉不少花生、红枣等物朝她砸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柄绑着红缎带的金色的秤杆伸到盖头下方,慢慢的把她的盖头挑了起来。猫儿低垂脸,并没有抬眼看任何人,脸蛋微微的偏着,看着一旁垂下的一角桌布。原本闹哄哄的喜房突然安静了下来,猫儿感到无数目光正注视着她,她眼睛眨了眨,微微有些不自在,毕竟就算是前世,她也极少遇到如此情况。

过了半天,猫儿听到身边一声轻咳,猫儿才听闻众人笑道:“新娘子好漂亮啊!”

这时喜娘送上了吉利的食物,猫儿低头,反正他们送上来什么,她就吃什么,一旁一道热辣辣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多少让她有些不自在。之后聂瑄便被人拉了出去喝酒了,猫儿便安静的坐在新房,一旁陪着诸多的女眷。猫儿有问必答,众人见她言语温柔,谈吐有度,对她的轻视倒是少了几分。心里不由嘀咕,这老二倒是好福气,有这么一个名声,还能找这么一个水灵灵娇滴滴的小媳妇。

那些女眷坐了一会,便纷纷起身离去,猫儿见众人都走了,不由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在床上坐了半天,顶着一身的沉重的凤冠霞帔,早就累得吃不消了。这时晚照走进来,笑着说道:“夫人,小人服侍你梳洗吧。”

猫儿听闻松了一口气,晚照抿嘴轻笑的伺候她取下凤冠,脱了礼服,卸了盛装,又端上了一碗燕窝羹给她垫饥。

猫儿接过了燕窝羹,笑着向她道谢,晚照笑眯眯的说道:“这些都是二爷嘱咐小人办的,他怕您饿到,所以让我们早早的备好了燕窝粥,知道你喝粥不爱放糖,还特别嘱咐我们不要放冰糖呢。”

猫儿听了,不由心里一暖,低下了头,他应该是良人吧?

这时聂瑄带着一身酒气走进了新房,步履蹒跚的由丫鬟们扶着走进了新房,见他此番模样,闻着他一身酒气,猫儿不由自主的站在了一旁,紧张的望着他,他喝醉了吗?会发酒疯吗?

聂瑄进来便见猫儿站在一旁,睁着大大的眼睛,目不转睛紧张的望着他,他心中一软,接过丫鬟递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然后柔声对她说道:“你先歇息一会,我一会回来。”

猫儿看着丫鬟们将喜床收拾了干净,在被褥上垫了一块白绸,然后一个个的抿嘴偷偷笑着退了出去。想起那白绸作用,她不由拧着手指,红着脸。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紧张了。

聂瑄梳洗完毕回房的时候,就见到猫儿盯着床上那块白绸发呆,他低低的笑了,猫儿被他的笑声一惊,身体一晃,差点撞翻一旁的花瓶。聂瑄忙抱住她,“小心。”

猫儿红着脸,浑身僵硬,聂瑄扶着她坐到了椅子上,微笑着问道:“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猫儿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我刚刚吃过了。”她抬头望了望聂瑄,发现他眼神清明,身上也少了很多酒气,“唔——要喝醒酒汤吗?”

聂瑄低低的笑了,“我没喝醉。”他对着她眨眨眼睛,“若是没有一身酒气,装成喝醉的样子,我可脱不了身了。”

见到聂瑄难得顽皮的样子,她扑哧一声笑了。聂瑄见她身体渐渐的松了下来,不由嘴角微挑,“唔,我有点饿了,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你陪我吃点东西如何?”聂瑄笑着问道。

猫儿一听便起身说道:“刚刚晚照送了一个温桶过来,里面好像有吃的东西。”说着起身去翻那温桶,里面果然有一碗热好的燕窝粥,她想也没想,就伸手想端出来,结果碰到那碗盖,便被烫得缩了回去。这时一双手从她身后探出,稳稳的举起了那碗,“烫到了吗?”聂瑄低头柔声问道,嘴唇有意无意的刷过她的耳垂。

猫儿脸刷一下红了,摇了摇头,聂瑄一手搂着她,一手端着碗,搂着她坐到了床上,“再吃一点吗?”他放低了声音,柔柔的在她耳边问道,热热的暖气吹在她的耳边,有些痒痒的,猫儿头往旁边偏了偏。聂瑄一低头,手臂微微一用力,将她抱到了膝盖上,“来,陪我吃一点。”他舀了一勺粥,吹了吹,递到了她嘴边。

猫儿不由自主的张嘴,聂瑄喂了她一勺之后,若无其事的自己也吃了一勺,“这几天累坏了吧?”

“还好。”猫儿看着他又递了一勺过来,纠结了一下,还是张嘴让他喂了。

“冀州的气候不比苏州,”聂瑄见她咽了下去,眼底笑意更浓,含笑说道:“冬天比苏州冷多了,你明天早上起来,多穿一点,小心着凉了。”他将已经喝完的粥碗放在了一旁。

“唔——”她来冀州这几天,就已经体会到了,这里还真不是一般的冷。

“等过几天,天气暖和一点,我就带你出去走走,冀州气候虽不比苏州好,但风景不比苏州差。你喜欢去佛寺,冀州的东光寺景色好,素斋也极有名。”聂瑄的手缓缓的握上了猫儿的手。

“嗯。”

“我听思成说,你喜欢画画写字,我书房里有些字画,都是古人画的,你要是喜欢,可以拿来临摹。”聂瑄继续说道,“我这里还有一副《快雪时晴帖》,是书圣的真迹。”

猫儿眼睛亮了亮,古代不比现代,现代的名人字画的复印版铺天盖地,可是古代那些名人字画,几乎全垄断在有钱人手里,像他们这种人家,她压根没有想过自己哪天手里能有一副真迹。

聂瑄见她亮闪闪的眼睛,笑着说道:“你的字写的很漂亮,有几分书圣的风骨,是跟谁学的?那人也有书圣的摹本吗?”

猫儿说道:“是跟着大哥学的。”

聂瑄笑着说道:“你大哥的字可没有你漂亮。”

猫儿害羞的地下了头说道:“大哥没有时间练字,我有时间。”

“猫儿——”猫儿脸往旁边一偏,聂瑄见她双目紧闭,低低的笑了,伸手轻轻的拉下大红的床帘。

新妇

“爷——”晚照的轻唤声让聂瑄睁开了眼睛,身边柔嫩的触感,让他嘴角扬起了一抹淡淡的满足的笑意,手一伸,便把酣睡正香的妻子搂在了怀里,“猫儿,猫儿——”他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睡的红通通的嫩颊。

“嗯——”猫儿眉头皱皱,嘴里嘟哝了一声,脸一偏躲开了他的手,把脸埋到他的怀里蹭了蹭。

聂瑄知道昨天累坏了她,但是——“猫儿,快起来了,再不起来,就来不及去请安了。”

男人的声音?!猫儿吓得睁开了眼睛,浑身一缩,却被聂瑄牢牢的抱住,“乖,起来了,母亲年纪大了,醒的早,我们早点过去请安,等吃过午饭,再睡好吗?”他柔声哄到,却见猫儿一脸陌生的望着他,不由微微皱眉,“怎么了?”

猫儿开始看到聂瑄震惊了一下,之后又想起昨晚的亲昵,不由自主的红了脸,见她害羞的模样,聂瑄低低的笑了,放开了她,“进来吧。”

房门打开,晚照带着一群丫鬟,捧着盥漱器具走了进来。

猫儿眨了眨眼睛,想起之前嬷嬷教导过她,早上起来,要先伺候老公梳洗好之后,才能自己梳洗,她从被子里爬出来,伸手要拿放在熏笼的衣服。然而身体一钻出被子,冷冽的空气袭来,她一哆嗦就被一双手抓了回去,暖暖的被子牢牢的把她裹住,猫儿满脸通红的缩在被窝里,她都忘了自己没穿衣服。

“晚照,拧条帕子过来。”聂瑄轻声责备说道:“毛毛糙糙的,小心着凉了。”

猫儿红着脸,任他用温热的帕子给自己擦身,想起他昨天晚上似乎也做了这件事情,脸就更红了。聂瑄给她擦好身,让晚照把熏暖的贴身衣物递进来。等两人把衣服穿好之后,聂瑄才让晚照挽起床帐,让丫鬟们分别伺候两人梳洗。

洗脸漱口完之后,猫儿坐在妆台前让丫鬟梳头,这时丫鬟们端上汤水点心。猫儿困惑的望着聂瑄,聂瑄含笑说道:“早上去请安的时候,总要等很久才能用膳,尤其你今天又是第一天,先吃点东西垫垫饥。”他指着一盏燕窝羹柔声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早上起来喝碗温水,以后就喝燕窝羹吧,比温水滋补多了!”

猫儿望了那小小的一盅燕窝羹,不由笑着点点头。聂瑄见她笑得开心,也微微笑了,上前摸了摸她的小脸柔声说道:“燕窝虽是好东西,可也不能多吃,所以没让人多给你多准备。”他拉着她坐到椅子上说道:“先吃点点心垫垫饥,少喝点水,不然一会撑不住。”

猫儿听了他体贴的话语,心里暖暖的,“嗯。”

聂瑄见她虽说脸上没什么表示,可态度对他亲近了不少,对他的亲昵举动,也不僵硬了,不由微微含笑,举著要喂着她吃糕点。猫儿见他亲昵的举动,害羞的低下了头,推开了他的手,注意到房里的丫鬟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抬头,神色波澜不起,她垂下眼帘,掩住了心底的震惊。

聂瑄见她不自在的模样,知道她脸皮嫩,手一挥,晚照屈身领着丫鬟们退下了。

聂瑄见丫鬟都走了,干脆把她抱在了怀里,轻吻了她的额头,轻笑地说道:“这下好了吧?”

猫儿脸红红的瞪了他一眼,聂瑄见她爱娇的模样,乐得哈哈大笑。猫儿让聂瑄喂着吃了几口糕点之后,不由惊慌的说道:“哎呀,会不会请安去晚了?”

聂瑄笑着按住了她,笑着说道:“我早了一个时辰叫你,没关系的。”他爱怜地说道:“我知道你在家起的晚,在这里只能委屈你了。”

猫儿摇了摇头说道:“这也不算什么委屈,早睡早起,对身体也好。”

聂瑄轻轻一笑,轻拍她的背部,又哄着她吃了一块糕点之后,才说道:“好了,不要吃得太饱,一会还要用早膳呢!”说着便唤了丫鬟进来,伺候两人穿衣打扮。等两人出门的时候,还不到卯时,一路走过去,时间算的正好。猫儿仰头感激的望着他,聂瑄趁着丫鬟不注意,悄悄的凑到她耳边柔声说道:“一会有什么委屈,你都忍了,回来我补偿你!”

“嗯!”猫儿含笑点点头。

聂瑄伸手捏了捏她小手,扶着她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跳了上去,对猫儿解释说道:“正房离我们住的地方有些远,现在天气也冷,不如坐车过去呢!”

猫儿点点头,到正房的时候,果然来的人还挺少的。聂瑄下车之后,便自顾自的离开了,猫儿由晚照扶着,踏着脚踏下了马车后,便乖巧的跟在他身后。

“二叔、二婶,来的好早啊!”一声轻笑声响起,猫儿抬眼望去,一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少妇由丫鬟扶着款款而来,见到她同聂瑄,便上前行礼。

聂瑄只是对她含笑点点头,那少妇便上前亲亲热热的拉着猫儿说道:“二婶,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昨天见过面的。”

猫儿含笑点点头说道:“我认得。”她是聂瑄大哥的儿媳妇苏氏,聂家大少奶奶,听说她大嫂聂夫人不怎么管事,全是苏氏一人在管家。

苏氏眼珠转了一圈,掩嘴轻笑的说道:“二婶,这早上天冷,老祖宗还要有些时间才能召我们进去,我们去偏房坐一会吧。”

猫儿有些迟疑,不由抬眼望了望聂瑄,聂瑄含笑对她点点头,她便任苏氏拉着她去厢房,本房内的丫鬟见两人进来,连忙笑着给两人掀帘,送上茶水。猫儿知道自己的那点分量,还不够这个大宅院里的人看的,再说自己本就是新嫁娘,干脆装成腼腆的样子,苏氏有问才答。聂家水深,她在这里什么帮手都没有,还是暂时先装的乖一点,等摸清了状况再说。幸好苏氏是极为分寸的人,说话也妥帖,不会问什么让她为难的问题,两人说说话,猫儿也渐渐的放松了下来。

苏氏一边同猫儿话说,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猫儿,只觉得她除了生的好一点,性子乖巧了之外,也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可二叔在外头阅历多年,什么天仙绝色没见过?顾氏的容貌也不是最出色的,她还记得老祖宗之前送给二叔的那个叫晴空的丫鬟,论姿色还要比顾氏美上几分,以前伺候老祖宗的时候,看上她的主子可不少,老祖宗因心疼二叔没人伺候,便把她送给了二叔,可听说二叔在三年前便打发她嫁人了。

猫儿忍受着苏氏审视的目光,双目低垂注视着茶碗上的花纹,微笑不语。此时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女眷大多都来偏房候着,皆笑着同她与苏氏打招呼。这时猫儿不由庆幸,聂瑄的辈分高,这里的女人虽然年纪大多比她大,但是辈分比她大的没几个,她只需要受礼,需要见礼的不多。

大家寒暄了一阵之后,便有丫鬟来请众人进去给老太爷、老夫人见礼。猫儿是新妇,今天唱重头戏的便是她同聂瑄。聂老太爷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小儿媳妇,见她生的温顺乖巧,便含笑点点头,示意丫鬟把见面礼奉上。颜氏只她之前便见过的,自然也不会为难她,受了她的礼之后,便让丫鬟把她扶起来。

之后便是让她认了几个长辈,猫儿跟着聂瑄一一拜见,众人见老太爷同颜氏如此喜欢这新妇,自然也不会为难她。受了猫儿的茶之后,便给了见面礼,让她起身了。猫儿再次庆幸聂瑄的辈分大,需要她磕头的长辈实在不多,之后便是小辈上前给她见礼了。等见礼结束之后,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而身为新妇的她,必须要伺候公婆用完早膳之后,才能自己吃饭,思及此,她越发的感激聂瑄的体贴。

一家人吃完早饭之后,颜氏拉着猫儿的手,笑着说道:“刚刚离家,在这住的还习惯吗?致远待你可好?”

猫儿羞红了脸,怯怯的点头,颜氏见她一脸的娇羞,不由笑着说道:“待你好就好,我还等着你早点让我抱大胖孙子呢!”

猫儿听了,脸上红晕更甚,深深的低下了头,颜氏笑着拉着她,让她坐到了自己身边,“你这丫头,就是脸皮太嫩,这样以后怎么服众呢?怎么做当家夫人呢?”她望着猫儿身边的晚照,抿嘴笑着说道:“难怪致远会把晚照调到了你身边。”

猫儿抿抿嘴,低头轻声说道:“那是夫君见我身边没有丫鬟,才把晚照给我的。”她只有春芽、秋实两个陪嫁丫鬟,可是两人的礼仪,让颜氏派来的嬷嬷非常不满意,猫儿只能让两人先专门去学礼仪、规矩,这些都不学好,别说是嬷嬷了,便是猫儿也不可能让两人留在聂家,这不是害了她们吗?聂瑄见她身边没有贴身丫鬟,便先让晚照过来伺候她了。听了颜氏的话,她觉得挺奇怪的,这聂家有夫人、少夫人,怎么都轮不到她这个小儿媳妇来管家吧?

颜氏对晚照说道:“二夫人年纪小,又刚刚离家,你伺候起来多用心点。”

“是。”晚照恭敬的说道。

颜氏对猫儿笑眯眯的说道:“我跟老太爷年纪都大了,总想着儿子媳妇都在自己身边,你没事的时候,多劝劝致远,常回来住几天,不要整天忙着出海。”

猫儿被颜氏没头没脑的几句话,弄的云里雾里的,只能先一一应了,颜氏拉着她的手,说了半天的话。猫儿顺着颜氏的话,附和了几句,又陪着她听了戏,伺候了她吃过午膳之后,才由晚照扶着回到自己的院子,临走时颜氏还给了猫儿一个木匣子。

“二夫人,您饿了吗?要不要小人给你备点吃的?”

猫儿掩嘴打着哈欠说道:“不要了,我困了,想睡一会。”陪颜氏聊天还真是死脑细胞的事情。晚照听了,忙让人铺床,伺候她卸妆,猫儿躺倒床上,合眼就睡着了!

这一觉猫儿睡的很熟,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太阳都快落山了,而身边也躺了一个人,她吓了一跳,翻身刚想做起来,被聂瑄一把拉到了怀里,“是我。”

猫儿眨了眨眼睛,松了一口气,不由嗔怪的望了他一眼,他干嘛老做这种吓人的事情。聂瑄微笑的点点她的鼻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我们都是夫妻了,你迟早都要习惯我在你身边。”

猫儿这是想起了颜氏给她的木匣子,“夫——夫君——”

“致远。”

“呃?”

“致远,以后私底下可以叫我致远。”聂瑄望了那木匣子一眼,笑着说道:“这木匣子里面是地契吗,是父亲让我给你买的地,你就留着吧。”

“可是——”

聂瑄说道:“留着吧,这点钱不算什么,只是父亲的心意而已。”

猫儿听了他这话,便点点头,不再推脱了。又想起了颜氏的话,很想问他是不是以后会搬出去住,但转念一想,现在两人还不熟,他的个性她完全不了解,若是贸然开口,惹他生气了怎么办?反正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何必急着一时呢?她仰起头说道:“致远,你饿了吗?”

“嗯,你今天一天没好好吃东西,我让晚照给你熬了热粥,吃点清淡的,太油腻你怕是吃不下了。”聂瑄扶着她起身歉然说道:“这几天你先忍忍,等过了一段时间就好了。母亲年纪大了,怕寂寞,特别喜欢小辈陪在身边说话。”

猫儿嫣然说道:“母亲对我很喜欢,我也喜欢陪她。”

聂瑄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那就好。等过几天我空了,就带你出去走走。”

猫儿倚在他的怀里,撅嘴撒娇的说道:“你答应我,要把快雪时晴帖给我临摹的。”她对出门玩不是很感兴趣,她这份国宝级的文物更感兴趣!

聂瑄笑着说道:“嗯,对,今天太晚了,晚上临帖伤眼,明天下午我给你好不好?”

“好。”

新婚

第二天颜氏因要去佛堂念经,猫儿请安之后,便离开了。回到院子之后,见聂瑄居然在房间,不由微微吃惊,“二爷,您怎么现在就回房了?”

聂瑄笑着说道:“累了吗?”

猫儿摇了摇头,“不累。”只是这些天用的胭脂水粉全是从外面买的,每次让晚照在自己脸上刷一次,她就郁闷一次,等过几天空点还是用自己做的吧。只要去请安,脸上就免不了要涂脂抹粉。

晚照给她端了一盏茶笑着说道:“夫人,院子里下人都等着给您请安,您是现在就见,还是歇息一会再说?”

猫儿望着自己身上的一身请安的盛装,懒得脱了再穿,便有些恹恹的说道:“让他们现在就进来吧。”

聂瑄见她神色倦怠,说话有气无力,便柔声说道:“不如先休息一会,反正也不急在一时。”

猫儿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不是很累。”

晚照迟疑的望着聂瑄,见聂瑄点了头,才出门叫人,聂瑄让人泡了一盏参茶给她提神,“今天只见几个重要的管事和近身服侍的人,其他人以后有的是时间见。”

“嗯。”猫儿点点头,掩嘴打了一个哈欠,接过了参茶,但并没有喝,她可不想吃出鼻血来。晚照领着人陆续走了进来。

猫儿诧异的发现,请来请安的不仅有丫鬟婆子,还有几个年龄不一的男人。她疑惑的望着聂瑄,聂瑄解释道:“这些人都是一直跟在我身边的,你见见他们也好。”聂瑄先让三名青年男子上前,一一给她介绍。

听着聂瑄的介绍,猫儿便知道他们是聂瑄身边的心腹,分别叫澄心、玉板、白芨。三人上前恭敬给她磕头请安,澄心以前猫儿曾经远远的见过的,她知道这三人在聂瑄的身边的地位很不一般,见三人上前行礼,她有些踌躇,想起身只受他们半礼,却被聂瑄按住手。众人见状,对这个小夫人不由刮目相看。

见过三人之后便是聂瑄在冀州的几个重要的店铺、庄子的掌柜和庄头,聂瑄笑说道:“这些人都跟了我十来年的,我名下的大部分铺子、田庄都是他们在管。”

猫儿点点头,同他们说了几句客气话之后,几人便退下了。她有个缺点,就是记事不记人,一般那些只见过两三面的人,她根本记不住,反正这些人跟她关系不大,她记了也没用。

聂瑄见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嘴角微挑。见过那些人之后,剩下大多都是她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婆子了,因这些人才是日后朝夕相处的,猫儿提了兴致,听着晚照一一介绍。原本聂瑄身边除了晚照之外,并没有其她近身服侍丫鬟,这些丫鬟基本都是三四等的粗使丫鬟。不管这些丫鬟长相如何,猫儿只在她们身上看到了安分两个字。她低头慢慢的剥弄着碗盖,漫不经心的轻啜了一口参茶。

聂瑄说道:“你身边就春芽、秋实两人伺候,太少了一点,以后就让晚照跟在你身边吧,等几天空了,再挑几个人。”

猫儿道:“我把晚照要走了,你怎么办?”

聂瑄说道:“我有澄心足够了。”

猫儿点点头,既然是他自己不要丫鬟,她当然不会傻傻的去给他配个丫鬟。聂瑄见下人们拜见的差不多了,便起身说道:“好好休息,别太累了。”

猫儿点点头,送他走到了门口,迟疑了一下,小声的问道:“你晚上回家吃饭吗?”

聂瑄听了她的话,脚步顿了顿,回头轻笑的问道:“会做白灼虾吗?”

猫儿愣愣的点头,“回来我要吃白灼虾。”聂瑄含笑的说道。

“好!”猫儿灿烂的笑了,送聂瑄出了院门之后,她才让晚照扶着回了房间,卸妆梳洗。她咬了咬下唇,偷偷的笑了。她也不是傻瓜,成亲这两日,她能看出聂瑄努力的想要改善她们之间的关系,那么就让两人一起努力吧,毕竟两人已经结婚了!古代不能离婚,与其做一对怨偶,还不如大家一起努力培养感情,就算没有爱情,也有亲情。

“晚照姐姐,你陪我坐会聊聊天吧?”猫儿换了常服,半躺在罗汉榻上,对晚照说道。示意她坐到自己边上,晚照无论如何不肯,猫儿便让小丫鬟端了一张脚踏过来,晚照才坐到了脚踏上。

“夫人唤小人晚照便是,夫人想聊什么?”晚照问道。

猫儿笑着说道:“二爷平时喜欢吃什么?穿什么颜色衣服?他平时喜欢做什么事情?”

晚照听着猫儿一连串问题,不由抿嘴微微而笑,细细的给猫儿讲着聂瑄平时的饮食习惯,起居作息,猫儿在一旁听的直咋舌。爹爹老说她没事瞎讲究,她看聂瑄才是真讲究呢!

晚照见她若有所思,不由笑道:“小人想只要是夫人做的饭菜,二爷一定都喜欢的。”

猫儿脸一红,转而问起:“对了晚照姐姐,你跟我说说,这里都是每个院子自己开饭的吗?平时食材让谁去买?”

“聂家的家规是,夫人的月钱是三十两,一年能做二十四套衣服,伺候下人的月钱、平日的膳食,这些全是算公中的。如果要自己开小厨房,多加下人,就要自己算钱了。”晚照历历细数道,“二爷从不吃大厨房的膳食,都是院子里自己开灶的,至于每天吃的食材,以前都是孙嬷嬷管的,食谱是白芨每月订好的。”

猫儿问道:“今天有新鲜的河虾吗?”

晚照抿嘴笑着说道:“有。夫人还是先歇息一会,然后再去厨房吧,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呢!”

猫儿摇了摇头说道:“一会就要用午膳了,等用了在休息好了。晚照姐姐,你去忙吧。”

晚照笑着说道:“之前因夫人不在,所以二爷院子里的事情都是我同孙嬷嬷在管,要是夫人不困,不如我给夫人讲讲院里的事情,也方便夫人早点管家。”

猫儿嫣然一笑,也不说接手,也没说不接手,“我刚刚来这里,晚照姐姐先给讲讲院子里的事情吗?”

“好。”晚照笑着点头。通过晚照的叙述和这几日对院子里下人的观察,猫儿便知道聂瑄之下极严,无论是内院还是外院,都被打理的妥妥帖帖的,行事自有章程。别说她不善理家,便是善于持家,她也不会贸然插手,只接过了晚照递来的账册和钥匙,告诉她以后的事情还有由她做主。

开什么玩笑,以前顾家不过一个小小的农家,她跟大嫂两人就管的手忙脚乱了。虽说她不是管整个聂家大院,但是就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面的人情往来、下人处理,也不是她一个小门小户出生的人,能管得来的。再说她新媳妇入门,万事低调一点好。别家没管好,平白闹了笑话,白白被人耻笑。

同晚照说了一会话,便到了快午饭的时候,猫儿便先去了颜氏的院子伺候她用饭,正好在门口遇到大嫂谢氏和侄媳妇苏氏。

猫儿笑着迎上去道:“大嫂。”

“二弟妹,这么巧,正好遇到了。”谢氏笑着说道:“这几天还住的习惯吗?”

猫儿含笑点点头,苏氏上前给她请安:“二婶。”

谢氏携着猫儿的手入门给颜氏请安,颜氏刚刚念完了经,见儿媳妇和孙媳妇都进来了,不由笑开了脸。今天陪颜氏用饭的不仅有云娘,还有谢氏的嫡女松娘,两人见了三人,忙起身给三人请安。谢氏等人摆上摆碗筷之后,颜氏对三人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跟她们好好说说话,你们在她们都不自在。”

三人笑应了,出了院门之后,谢氏对猫儿说道:“弟妹,你若是有空,就去我院子玩玩。”

猫儿笑着点头答应,两人说了寒暄了几句,苏氏扶着谢氏上了马车,猫儿也扶着晚照的手上了自家的马车。

马车上晚照说道:“夫人,一会针线房会派嬷嬷过来给您量身段。马上快夏天了,各房的夏衫二月的时候就都做好了,只是夫人入门晚,所以耽搁了。一会嬷嬷会带些布料来给你挑,照例您可以做六件新衫,针线房赶工一下,应该能在四月份之前给你送来。”

猫儿微微一笑点头,“好。”吃过午饭之后,果然针线房的嬷嬷就过来,给她量了身段,又带了不少零碎的布料给她挑选颜色。

“虽说时间紧了一点,可你们要好好给我绣好,不然夫人可饶不了你们。”晚照半开玩笑半严厉的对嬷嬷说道。

“晚照姑娘,我们一定好好做好。二夫人的拿手苏绣绝技,我们这点粗浅的绣工,怕是无论如何都入不了二夫人的眼。”那嬷嬷笑着说道。

晚照淡淡的笑道:“你们用心了走了,二夫人自然会满意。”猫儿含笑不语,示意晚照打赏她们,众人得了赏,兴高采烈的走了。

猫儿想起了聂瑄,便问道:“二爷的新衣服也做了吗?”

晚照略一迟疑道:“二爷的衣服都不是针线房做的,二爷的衣服自有针线上人来做。”

猫儿听了暗自撇嘴,这男人的讲究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了,好龟毛哦!晚照见她面露异色,以为她不开心,忙说道:“二爷一直在外头,府里的针线房做了衣服也来不及送到他手里,所以二爷就自己备了针线上人。”

猫儿含笑说道:“这倒是。对了,晚照姐姐,你带着我去厨房吧。差不多要到晚膳时间了,我还有白灼虾没做呢!”

晚照忙笑道:“好,小人这就带你去。”

说是小厨房,可比他们家的厨房大多了,厨房里众人见猫儿,连忙要磕头请安,猫儿含笑让她们起身。孙嬷嬷含笑说道:“夫人,虾子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就要做吗?”

猫儿环视了一下厨房,发现这里非常干净,生食、熟食全部分开摆放,而且生食也全是已经处理好,就等着下锅的食物。她注意到案桌上摆着已经洗净、挑去虾线,沥干在一旁备用的河虾。她暗自感慨,这跟以前在家烧饭,完全是两种待遇啊!

白灼虾做法很简单,但要做好此不容易。聂瑄在猫儿充满期待的目光中,挟了一个,送到了嘴里,“好吃。”他夸奖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