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料到,妖兵会突然进攻西陵晔,她又如何能未卜先知赶回来恧。

祝一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跪在那里,凝视着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的祝南,仿佛面前的人只是睡着了,而她是在等他睁眼醒来。

“祝姐姐,可恨的是那些妖兵,妖族本不该侵扰凡间的,他们却这般大肆屠杀西陵百姓。”花楚望了望外面的妖兵,忿然说道。

不管凡人再强大,又哪里是那些怪物的对手,所以西陵才会这般血流成河,伏尸遍地。

正在他们说话,那半妖首领在与飞林的交手之中,又一次破开了祝一夕留下的三重火术结界,让妖兵又一次冲向了西陵城。

西陵晔几人纷纷操戈而战,只要祝一夕木然地跪在那里,任由周围血肉模飞也没有抬一下眼,恍然已经将自己隔绝于另一个时空…

“一夕,小心!”他一剑刺死了袭向祝一夕的妖兵,可是她却还是那么跪在那里,纹丝不动,静默如死。

只是,当一名妖兵偷袭过来,还未近到他的血,已经被她一抬手的火烧成了灰烬,只因为…他的脚踩到了祝南生前的佩剑。

祝一夕将剑捡了起来,在自己的袖子上擦了擦,然后放在祝南的胸前,这是生前最爱的兵刃,这个时候应该留在他的身边。

而后,她缓缓站起了身,走向了妖兵汹涌的战场,所过之处的妖兵皆纷纷自燃成灰,她眼神冰冷而死寂,抬手拔出背着的佩剑,默念神诀用了碧玺串珠中无极圣尊留下的那一成功力,而后御剑而起上了高空,在她的身形现出冲天的火光,缓缓形成了巨大的火龙,从平原上掠过无数妖兵遇火而燃。

“祝一夕,伤还没好,你不要命了!”飞林看到,沉声喝道。

她内伤未痊愈,这个时候却还用圣尊的修为,这若再有个三长两短,回去被圣尊教训的又是他了。

华世钧见她出了手,根本没有他们再插手的机会,于是赶去了西陵晔那边,“大师兄,你们还好吧?”

“还好,无大碍。”西陵晔回道。

华世钧看了看地上已经逝世的祝南,惊声问道,“是祝大人?”

西陵晔叹息着点了点头,心疼地望向远处与妖兵奋战的祝一夕,老天爷为何要如此残忍,夺走了她的母亲,又夺走她的父亲,她那么怕孤单才那么爱闹腾,以后让她该怎么,她最挚爱的两个亲人,都永远地离开了他。

华世钧深深叹息,他记得祝一夕每次遇到什么许愿之地,许的第一个愿望永远都会,我家老爹长命百岁。

如今,她最希望长寿的人,在她失去母亲之后,也跟着离开了人世,这对于她的打击实在太沉重了。

“你们把祝大人带回城内安置吧。”西陵晔朝几名将士吩咐,又道,“回宫去告诉能过来帮忙的人手,城外这些将士也都要厚葬。”

“是,太子殿下。”几人齐齐回道。

“华师弟,西城那边也有聚集的妖兵,只是没有东城这么多,麻烦你去援手。”西陵晔诚恳地拜托道。

现在太乙宫的人已经赶到了,这些妖兵的事已经不需他再插手了,他要做的是处理这些死难将士,以及回稳定朝臣和城中百姓,为西陵晔后面的重建而准备,父皇如今抱病,这一切都必须要他来完成。

华世钧道,“我这就带人过去。”

他说着,便带了几名太乙宫弟子,一起御剑赶往另一边的西城门。

他吩咐完了,匆匆回了城内去安顿宫中,面见了惶然不安的父皇和母后,以及殿中的一干朝臣,“父皇,母后,一夕已经带太乙宫弟子赶回来了,城外的妖兵相信很快就会被击杀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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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来了便好。”西陵王扶着皇后的手起身,沉重的面色终于舒展开来。

“父皇,守城战死的将士众多,儿臣想尽快为他们安排丧葬事宜,抚恤家属,以定名心,父皇以为如何?”西陵晔询问道,并未因为自己是储君越了规矩,擅自作主。

“晔儿你和众臣办理就行,不必再来请示我。”西陵王看着太子,虽然先前还在担心西陵经此一难会不会有亡国之祸,不过现在却不那么想了,西陵晔有这样临危不惧,处事有度的储君,将来势必会比他在位时还要繁盛。

西陵晔得了他的准许,方才去叫了朝中几位重臣,一一吩咐了他们要办的事,连气都顾不得歇上一口,还是皇后见他面色不好,端了茶水亲自过去,心疼道,“晔儿,政事重要,也得顾及身体,先让太医给你瞧瞧伤势,心上这么多血…”

“母后,无碍,已经有花楚替我医治过了,这些事不能耽误,需要尽快安排下去。”西陵晔接过茶杯抿了一口,低了低眉微微哽咽道,“祝大人…也战死了。”

“祝南他…一夕呢,一夕她怎么样了?”皇后一听,担忧地道,“这丫头一定难过死了。”

“一夕还在城外击退妖兵,祝大人丧事得有劳母后帮忙办了。”西陵晔道。

“好好好,我知道了,一夕回来了,让她尽快进宫来…”皇后望了望殿外夜空冲天的火光,深深地叹了叹气。

西陵晔朝她和皇帝行了一礼,又匆匆带了几位朝臣离开大殿,如今的陵州百废待心,他必须尽快着手,不然在祝一夕回来,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他却连陪在她身边的时间都没有。

虽然,那时候她一定更想能陪在她身边的人是无极圣尊,但若是那个人没有来找她,起码他能让自己有那个时间陪在她身边,陪她去走过这段日子。

若是那时候自己坚持将祝大人送进城中,兴许就不会让他受这番丧父之痛了,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不想发生的也都发生了,再残忍,再痛苦,也终究要面对。

皇后也朝西陵王跪安,带着宫人去准备祝南的丧葬,走出大殿几乎都能闻到风中的血腥气,宫中来往每个人脸上都是如释重负的表情,毕竟在太子回来之前,谁也不知道陵州会不会熬得过一劫,见不见得到明天的太阳…

可是,为什么这么多的磨难,都要降临一夕那丫头的身上,一出生便要与母亲分散,数十年不得相见,不得相认,最终找到了却也来不及相认便阴阳相隔,这才几年的功夫,竟然又要她再一次面对丧父之痛,上苍待她未免太过残忍不公了。

这漫长的一夜,对于很多人都过得艰难,华世钧在夜半击杀了西城外所有的妖兵,方才赶回到东城门,祝一夕已经以一人之击杀了近半数的妖兵,陵州城外的平原之上,俨然已经成了一片地狱火海,祝一夕麻木无情的击杀着涌上来的妖兵。

只是,飞林对付的那半妖首领,似乎不怎么好对付,飞林渐渐有些吃力,他匆匆赶上去援手。

“其它人呢?”飞林问道。

“花楚和一些通晓医术的弟子在城里帮着伤者疗伤,还有人在大师兄处理城中的死伤者。”华世钧一边对敌,一边跟他汇报道,说话间瞥了一眼远处的祝一夕,甚是担忧地问道,“圣尊不会来吗?”

上一次莫大娘过世,一夕消沉了那么久,还是圣尊陪在身边,才渐渐好起来的。

这一次,圣尊若是不在的话,真不知她会成什么样了,毕竟他们这些人,没几个人的话,这时候她能听得进去。

“圣尊有圣尊的事,这么点小事,他自是不会来的。”飞林说着,也顺着他方才看的方向看了一眼,“放心吧,那些小角色,伤不了祝一夕的。”

他就担心,她先前用了圣尊那一成修为,会不会再造成内伤,圣尊要他把她毫发无伤地带回去,这再整出个内伤,他回去了如何交待。

“我不是担心她会对付不了妖兵,而是担心他接受不了他爹过世的事实,变成莫大娘上次过世的时候一样。”华世钧道。

飞林闻言微一愣,险些被那半妖首领所伤,退开之后又望了望祝一夕,他一直在这边并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她爹若是真的过世了,她不会又和上次那样发疯吧,那他就更加降不住她了,他可没有圣尊那样的本事和魅力,能让她乖乖听话了。

先前她闹着要回来,还是圣尊拦下了,现在出了这样的事,只怕她连回都不想再回玉阙宫了。

“这家伙要活捉,得知道半妖为何要进攻西陵?”飞林朝华世钧道,按神域法度,半妖是不得与凡人起战事,一旦有也会被神域问罪诛杀,可是这些半妖为什么要针对西陵?

毕竟,这么多年除了魔域和神域的交战,并没有怎么波及凡间百姓,这一次的事太反常了,先是神域出了奸细,接着又是这样的事,一桩桩一件件就没一件是让人省心的。

可是,这半妖狡猾,而且修为也不低,他难是其对手,可祝一夕现在也脱不开手过来帮忙,黎明破晓,破开了陵州沉重血腥的黑暗,,祝一夕将聚集在陵州城外的妖兵击杀殆尽,茫然地站在寒风瑟瑟的平原上,却始终不敢转身回去满目仓夷的陵州城,不敢去面对那个冷冰冰的家,不敢去面对老爹已经离开人世的现实…

就算她杀光这些妖兵为他报仇,却再也换不回老爹活着回来,一瞬间甚至在想逃开这个地方,当作自己从来没有回来过,没有看到昨夜的一切,当作老爹还好好的生活在陵州城,只要她再回来,他会大着嗓门地叫她,虎背熊腰地样子走过来大力拍着她的肩膀,夸夸她长高了,教训她惹事了…

如果,这世上真有能逆转时间的通天术法,让一切回到她离开陵州时的样子,该有多好。

飞林和华世钧与那半妖首领打了一夜,却也未能将对方活捉,华世钧还因为修为低,而在最后关头被打伤,眼见对方要逃。

“祝一夕,抓住他!”飞林叫道。

祝一夕闻声回头,天际一缕白光落下,准备逃走的半妖首领转瞬灰飞烟灭,飞林抬眼望了望,能一招将那半妖击杀成这样,只怕祝一夕也难一招做到的,这到底是谁?

一袭天水青素衣的女子带着几名女修士御剑落地,扫了一眼周围道,“这里的妖兵呢?”

“已经都被杀光了,最后一个刚刚死在你的手里。”飞林沉着脸道。

原是想活捉再问些话的,却被不速之客给破了。

华世钧起来,看见来人几步上前,恭敬行了一礼,“公主殿下,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是你啊,你跟太乙宫的人一起来的?”那女子浅笑道。

“是啊。”华世钧点了点头,说道。

“我是听说西陵受妖兵侵袭,这一路过来也遇到不好,原是想赶来帮个忙的,不过现在似乎来得有些晚了。”那女子看了看西城城外忙碌着敛尸安葬的将士和百姓,神色悲悯地叹了叹气。

飞林不耐烦地见两人叙旧,道,“你们很熟吗?”

“哦,忘了引见了,飞林,这是南华的华茵公主,这是玉阙宫的飞林。”华世钧热情地为两人引见道。

飞林正欲去叫上祝一夕回城,却蓦然闻到一缕熟悉的淡香,是他曾经在圣尊身上闻到过香味,不由多打量了一眼那华茵公主。

他统共在圣尊身边闻到过两种女子的香气,一个是老赖在圣尊身边祝一夕身上的清新微甜的香味,一种…便是她此刻闻到的淡香,这世上能靠近圣尊的女子也统共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祝一夕,一个便是…龙三公主敖姻。

他微微侧头望向祝一夕的方向,却在看到她眼神的有些心疼她了,他虽不愿她与圣尊有男女之情,却也相信她是真的喜欢圣尊,所以这些年才那么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心意,绝口不说出来,可在这样的境况下,让她在遇到这个人,实在不合时宜。

他几乎可以看到她眼底深处一瞬间有什么在龟裂,最后归于那死水般的沉寂,于是烦燥的皱了皱眉,圣尊这是丢了一个什么样烂摊子给他啊。

这个时候,怎么就好死不死地遇上了这个华茵公主,看来得尽快通知圣尊,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可不敢想后面还会成什么样,反正他是搞不定了。

祝一夕是听到飞林的声音欲要出手,回头却看到从天而降华茵公主一行,看到华茵手中的龙牙剑目光震了震,她记得那是曾经在圣尊房里的那把剑,但从轮回塔回去之后,就没有再从他屋里见过了。

这把剑,他都不准她和飞林去碰的,可是此刻却出现在了这个华茵公主的手里,她再怎么迟钝也该想得到,这个华茵公主到底是什么人了。

她就是她吧,那个人的转世。

,---题外话---

剩尊,这边都要掐起来了,你老

人家快点粗现啊啊啊。

第169章 圣尊,祝一夕答应与西陵太子成婚了.

这一刻,她害然清醒的意识到,她不仅唯一的亲人,也失去了她那份难以企齿的爱情。

她不知道龙三公主是什么模样,但是这样的一个人,清美雅逸,高洁出尘,举手投足都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儿,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站在圣尊师父的身边吧,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让他那么心牵难舍吧,而她站在这个人的跟前,简直卑微如尘埃。

在她看到这个华茵公主之前,她甚至对自己的暗恋还存有那么一丝丝的希冀的,也许将来会有一天圣尊会喜欢她的,也许不多,也许要在很久很久的以后,他会喜欢她那么一点点的恧。

可是,此时此刻这份希望彻底粉碎了,他如何能将这样的一个华茵公主弃之不顾,而垂青于这么一无是处的她呢。

华茵公主却在听了华世钧的介绍之后,亲切地打起了招呼,“原来是圣尊身边的人,圣尊…没有同你们一起来陵州?溲”

飞林一如继往的冷着脸,回道,“没有。”

华茵公主眼底掠过一丝失落,侧头望向了一旁满脸血污,一身狼狈的祝一夕,走近道,“你应该就是一夕了。”

祝一夕木然地看着站在眼前的人,没有任何回应,疲惫地也无法去做出任何回应。

华世钧没说,她便能认出她,想必…是他告诉她的吧。

圣尊师父从来不会提起华茵公主的事,可是华茵公主却知道她,知道飞林,知道玉阙宫的一切…

“我得到消息晚了一步,所以过来晚了,辛苦你们了。”华茵公主说着,取了一方洁净的丝帕递给她,“擦擦吧。”

祝一夕微微垂下眼帘,看着白晳纤长如玉的手托着洁净的丝帕,自己始终没有伸手去接,生怕自己这一身污秽,脏了人家的手。

华茵公主尴尬地伸在那里半天,见她一直不肯接,于是自己拿起帕子给她擦脸上的脏污,可是她脸上的血污早就已经干了,根本擦不干净。

“一夕,你伤得不轻,我身边的修士正好通些医术,让她帮你看看。”华茵说着,回头唤了同行的女修士过来。

“谢谢,不用了。”祝一夕说完,独自朝着陵州城走去,虽然一夜血战已经身疲力尽,可她更想离开这个快要让她窒息的地方。

她看着华茵公主,就仿佛看到了圣尊师父和她站在一起的样子,这些年她从知道龙三公主的存在,不是不曾想过她回来后的一切,可是这一刻真的看到了她的转世,她才知道自己是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去面对她和圣尊师父在一起的。

仅仅是这样看着她,她已经心如刀割,又如何能面对他们两个一起出现在她的面前。

但是,这样的痛,很快在她踏进陵州城之后,被沉重的丧父之痛所淹没,回家的路几乎闭着眼都能走回去,可这一次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漫长。

“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那上来要给她看伤的女修士,看着冷着脸离开的人道。

“林芝。”华茵公主侧头喝住了她的话。

华世钧上前来解释道,“公主,林姑娘,一夕她平时很乐意与人结交的,只是昨日妖兵袭击陵州,她父亲也殒难了,所以此刻心情悲痛,不愿与人多言而已。”

“原来是这样。”华茵公主叹息着看着孤身离去的背影,面上满是同情,“小小年纪,遭此巨变,着实难为她了。”

“你们慢慢叙旧吧,我进城去看看。”飞林说着,也跟着祝一夕一起走了。

虽然他也早知道龙三公主的存在,但从未见过,也未打过交道,这会儿自然是偏心祝一夕的,这时候这华茵公主出现在这里,她势必是心里不怎么好受的,更何况还在则刚失去亲人的时候,心中苦痛自是难以估量。

华世钧奇怪地看了看先后离去的飞林和祝一夕,总觉得这两个人对华茵公主有些奇怪,不过他方才好像并没有说那是祝一夕,华茵公主怎么就一眼认出她来了。

“现在这边,可还有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吗?”华茵公主询问道。

华世钧看了看陵州城的方向,道,“现在城中死伤众多,既然公主你身边的人通晓医术,便先留下帮他们医治伤患吧,也不知经此大祸,西陵将来会如何?”

天下几国并立,这些年虽未有大的战事,但也纷争不断,如今西陵遭妖兵攻击,若是他国有心趁火打劫,必又是一场浩劫了。

“别国不

敢说,南华绝不会与西陵为敌。”华茵公主决然说道。

“皇上仁慈,自是不会的,只是西陵遭此重创,要恢复到以前没几年功夫是做不到的。”华世钧叹道,明明上次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是那么繁华和平。

“这一路赶来,西陵境内别的州城也都遭了袭击,只是没有陵州这般惨重罢了,我会尽快送信回南华,若是能帮衬上,必会倾力相助,你不是快要回京了,此事由你办就再好不过了。”华茵公主说道。

华世钧也没想她许下这般承诺,于是道,“我代大师兄谢过公主援手之恩。”

“好了,别在这里干站着了,不是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的。”华茵公主说着,带着人朝着陵州城走去。

祝一夕进了陵州城,没有进宫里去,而是回了已经许久没有回去过的祝家,府内从前只有他们父女两人住,从她去了昆仑山,这里就只有祝南一人居住了,加之又不喜欢下人伺侯,一介武夫又不爱收拾,府里都落了好厚的灰尘,还有随意丢在院子里酒坛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已经荒废了好久的废宅。

可是,唯有院子里小花坛里的紫阳花,却开得妍丽多姿,可见平日是有人悉心照料了的。

祝一夕在花坛边上站了许久,满是血污的脸上绽起笑,眼中却泛起了泪光,她前去昆仑山的时候说,他别懒得忘了给她的花浇水,要是回来枯死了,她一定把他藏的酒全扔掉。

她走了六年多,他那么懒散又粗心,却还是帮她把花养活了。

飞林跟着她进来,却一句话也没有问,没有说,只是静静站在一旁看着。

以前,他不懂凡人这些生离死别的苦痛,但上一次见祝一夕因为母亲的过世完全变了个人似的,想来是很难过的事,现在唯一的亲人也离世了,她必然是比那个时候还要痛苦难过的,可是安慰人又不是他擅长做的事,他只是希望她的内伤别在有什么问题,不然圣尊那里真的不好交待。

半晌,祝一夕从花坛离开,环顾一眼脏乱的府内,然后开始一点一点地打扫清理,屋里的灰尘和蛛网,院子里的杂草和杂物,一一都给清理干净了。

西陵晔是接到消息赶过来的,进来见在府里忙进忙出的人,问飞林道,“她在干什么?”

“不知道,从城外一回来就这样了。”飞林摇了摇头,说道。

明明上次她娘死的时候,她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候安静的可怕,这个时候…勤快得可怕。

西陵晔看着看着便想,终究她还是难以接受祝大叔的死,所以不愿去宫里为他守灵,却回到了祝家像以前回来一样,给他收拾烂摊子,然后等他回来。

可是,这一切她老爹却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伤势怎么样?”他知道现在问祝一夕没用,只得朝飞林询问。

“她都不让我靠近,我都没法诊脉,哪知道伤势怎么样,不过看她现在这么精神十足,应该不成问题。”飞林远远看了一眼,说道。

西陵晔听了,疾步走了过去,拦住在擦桌子的祝一夕,“一夕,停下吧,让飞林看看你的伤势。”

祝一夕恍若未闻,甩开他的手,继续忙起了自己的事。

“老爹又懒又粗心,我不给他收拾他,他自己根本不地管的。”

她说道,似乎全然将昨日发生的一切,当作了一场已经过去的恶梦,她只要和以前一样,打扫干净家里,他又会在日落的时候回来。

“一夕,祝大叔已经不在了。”西陵晔劝说道,他何尝希望她去面对那样残忍的一切,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要面对。

祝一夕却还是对他的话,一个忙着自己的事,收拾完了前厅又去收拾了祝南的寝房,将他换下的衣服鞋子一股脑儿地全搬到了院子里的水井边上,然后手脚麻利地打水清洗,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算了,由她去吧,不让她做这些,她只会更难过。”飞林拉住了还要劝她的西陵晔。

西陵晔无奈叹了叹气,听了他的话,不再相劝,她太重情义,喜欢身边的一切事务,却永远学不会冷静地面对失去和离别。

“太子殿下!”一名侍卫过来,向他说明了外面的状况。

“飞林,我还有事要办,麻烦你在这里照看她了,稍后我会让母后过来。”西陵晔看了看还忙着洗涮衣物的人说道,朝中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办,在他最想留在她身边的时候,他却不能留下。

飞林点了点头,道,“不用你说,我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