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还在生气,别过脸,不理他——这个霸道蛮横狂妄自大的泰迪祖!

他视若无睹,伸手在她白嫩柔软的小脚上重重捏了捏,“迪妃会陪你用餐。午后,我允许你和她出门走走。”末了意料之中地补充一句,“但是,我回来之前,你必须已经在。”

男人说完便转身离去了,她窝在床上一肚子鬼火,听着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蓦地坐起来,抄起手边的枕头就往房门扔了过去,怒吼:“封霄你大爷的!”

从门口经过的年轻女郎们一顿,闻言皆是脸色大变,惴惴不安地望了眼那抹高大挺拔的纯黑身影,神情极为忐忑。

封霄沉静的面容上却没有一丝表情,一面下楼一面用英文吩咐,“夫人心情不好,早餐给她准备甜点。”

“是,先生。”

这几句话将好被二楼的罗文听见了,他瞠目结舌,转头不可置信地望向身旁的徐梁,压着嗓子道,“我是不是听错了?先生的脾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徐梁俊秀的面容上挂了几处彩,他神色如常,十指飞快敲击着键盘,眼也不抬道,“很正常。在我看来,田小姐就算要天上的星星,先生也会绝对会给她摘下来。”

“这丫头本事还挺大。”罗文摸着唇环道。

徐梁侧目扫了眼罗文,不冷不热道:“我好心劝你一句,不要找这丫头麻烦。如果她知道昨天的高训练强度是拜你所赐,你说会怎么样?”

罗文沉默,没搭腔。

“只要田安安一句话,我绝对相信先生可以一枪崩了你。”徐梁面含微笑,补充。

“……”

几分钟后,暗搓搓在二楼嚼舌根的两位助理先生跟着他们的顶头上司走出了封宅大门。

照例是罗文驾车。

安静的车厢里鸦雀无声,只能听见电脑键盘被飞快摁动的声响。半晌之后,徐梁的目光从屏幕上移开,转头一看,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静静坐在后座,神色冷漠,低眸,镜片后的目光漠然地在报纸上浏览着。

徐梁沉吟了瞬,道,“先生,我已经查过了,近半年来,与意大利那边有生意往来的中国方,只有秦家和韩家。”说完,他顿了下,神色似乎迟疑,“基本已经可以确定他们是站在瑞希一方的人。”

始终沉默不语的男人看向他,平静的面容没有一丝波澜起伏。

“那就是敌人。”

闻言,徐梁思索了下,又道,“先生,劳伦从纽约发来的消息。他向您询问,如果查证了瑞希的确是封刑,需要怎么处理?”

封霄冷厉的目光从徐梁面上扫过,直令俊秀的青年有些尴尬地移开眼,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他推了推眼镜,黑眸中徐徐漫上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给出了一个冰冷的答案:“竭尽全力捕杀。”

罗文与徐梁心头一沉,默默点头,恭恭敬敬地说了一个是。

冷滞的空气在刹那间似乎降到了冰点,两人相视一眼,纷纷挺直了背脊端坐在椅子上,丝毫不敢往身后张望。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震动声却在死寂的空间中响起。徐梁同罗文都下意识地摸了摸手机,很平静,不是他们的。

片刻的功夫,身后无比冷硬的男人已经接起了电话,十分平静,甚至有些柔和的语气,“喂。”

对方静默了几秒钟,话音出口几乎咬着后槽牙,忿忿不平地质问:“我的证件呢?你把我的身份证那些弄哪儿去了!”田安安简直要疯了,她起床之后气冲冲地打算回家,结果一翻包包,身份证银.行卡钱包什么都不见了!尼玛!

他淡淡道,“我帮你保管。”

安安霎时炸毛,憋了好几口才忍住朝他怒骂的冲动,强自镇定微笑,道:“封先生,私自扣留人的证件,不太好吧。”顿了下,她决定智取,于是口吻极其温柔道:“而且你不是让我和迪妃去逛街么?我身无分文,怎么逛啊。”

“主卧床头第三个抽屉里有一张卡,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可以随意使用。”低沉淡漠的嗓音随之传来。

“……债!贱!”

恶狠狠地撂下这两个字后,田安安挂断了电话,嘟嘟的盲音从听筒里传出,封霄勾了勾唇。

他的小猫咪,胆子越来越大了。

************

封霄是封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而在他执掌庞大的地下军火世界之后,知道这个消息的人,基本上已经从这个地球上彻底消失。他对女人的排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没有印象。

也许是天生,也许是,十一岁回到封家时,那场带着浓烈羞辱意味的鞭刑。

和一个女人上床,眷恋一个女人的身体,这是他过往的铁血生涯中从不曾有过的事。直到那晚在拉斯维加斯,这个娇弱而美丽的中国女人,拽住他的裤脚,以类似膜拜的姿态。

她眼底的绝望和希望对比强烈,耀眼夺目,颤抖的嘴唇破皮淌血,肆意地勾引着他品尝她鲜血的欲.望。

他喜欢她漂亮小巧的嘴唇,喜欢她娇柔干净的身体,逐渐便滋生出彻底侵占这个女人的念头。她看上去十分软弱,面对他时总是胆怯的,温顺而乖巧,偶尔的爆发反抗也像闹脾气的猫咪,轻而易举,就能完全镇压。

然而她骨子里有种倔强。

他看得出来,她讨厌与他上床,讨厌与他接触,讨厌与他有关的所有事。不过这些都不重要,没有人会去在乎一个宠物的想法。然而那一次的醉酒,她彻底在他面前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热情,温柔,大胆,开朗。

封霄发现,他更喜爱这样的田安安。在他的世界里,征服意味着强大,他要征服这个女人的身体,也要征服这个女人的心,比起掠夺和暴戾,他更喜欢,给她最极致的宠爱。

今天的天气没有昨天好,雾蒙蒙的有些压抑,浓重的铅云萦绕在远处,似乎随时都等着蔓延过来,降临入秋以来难得的一场大雨。

被扣了证件的安安十分郁闷,坐在餐桌前默默地吃东西。旁边坐着的则是奉命陪同用餐的迪妃,她也很沉默,只是埋着头安静地进食。

没有任何交谈,午餐结束得非常快,田安安沉默地看着菲利亚带着其他仆人收拾餐具,接着站起身,坐到了沙发上。

迪妃斜倚在酒柜前看着她。

很显然,这个丫头在生气,虽然她的面容十分平静,但是眼睛里的怒火却遮掩不住。迪妃淡淡看着不远处那张精致美丽的面容,忽然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小看了这个年轻女孩。

昨天下午的训练强度非常大,像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娇弱姑娘,几乎没有可能吃下这种苦。原本以为今天就会收到取消教授田安安搏击术的通知,然而出乎迪妃的意料,什么都没有发生。

先生没有发话,甚至连田安安自己,都没有向她传达过一句怨言。

约莫是察觉到了那道探究的视线,沙发上的人抬起了头,目光直直望向那个高挑的黑衣美人。四目相对,田安安勾了勾唇,面上露出了一抹柔和的微笑,“封先生说,下午我可以和你出去走走。”

迪妃微微点头,转身拿起车钥匙,一边儿朝大门的方向走,一边儿道,“田小姐想去什么地方逛?”

“什么地方都可以么?”安安跟上去。

迪妃笑了笑,“在绝对安全的范围内,都是可以的。”

“……”绝对安全的范围,还真是个笼统又奇怪的说法。

安安靠着车后座皱了皱眉,半晌才道,“随便吧。”说着稍顿,继续道,“迪妃,我只是想约你出来聊聊天,你随便把车往哪儿开都可以。”

迪妃闻言颔首,打着方向盘徐徐将轿车开出了封家庭院,视线随意地在周边扫视一圈儿,下意识地确定周围的安全情况。

田安安沉默了会儿,习惯性地伸手去拿手机,却蓦地面色大变,连忙惊惶惶道:“迪妃,今天我没有去公司,封先生有让你们帮我请假么?”

“已经请过了。”迪妃唇角挂着一丝清淡的微笑,又道,“田小姐很在意那份工作么?据我所知,你在华宜的薪资待遇并不是多高。”

“……”如此平静淡漠地鄙视她的工资是几个意思?

安安嘴角一抽,抚了抚额头道,“这不是在不在意的问题,是仗不仗义的问题。我那工作是好哥们儿介绍的,他在华宜有头有脸,我要是干不好,丢的是他的面子。”

迪妃沉吟了会儿,嘴里念出一个名字:“陈锐笙?”

她一滞:“你认识他么?”

“上次和封先生一起去渝人家接你,和陈先生见过一面。”迪妃说话的语气万年不变的漠然,勾起嘴角,“田小姐很讲义气。”

安安闻言干巴巴一笑,“一般一般,肯定没你们超社会的讲义气。”

迪妃:“……”

又随便闲扯了几句,田安安有些耐不住了,纠结再三,斟词酌句,终于望着那黑发柔顺的背影试探道:“迪妃,听说,前些日子流光和徐梁回了趟纽约,回来的时候还都带着伤?”

“嗯,是的。”迪妃平静地回答,“徐梁受的伤比流光受的重。”

“……”你和李昕还真是最佳夫妻档,连强调的重点都一样 。

安安沉默了会儿,继续再接再厉,“纽约那边儿……不是封家的根据地么?他们怎么会受伤?”一想到流光手臂上的伤,她脑子里就不自觉地浮现出电影里的街头枪战片段,怎么想怎么奇怪,以这群大爷的势力和手段,还有人在他们的地盘上找茬不成?

迪妃淡淡道,“和其它势力起了一些冲突。”

“其它势力?”安安怔了怔,YY了一下九十年代港片里的古惑仔镜头,下意识地猜测:“抢地盘儿?”

黑长直美人几乎被她这句有些幼稚的话逗笑了,“田小姐可以自己去想象并理解。”

田安安无言以对。

原本打算套话来着,结果得到的答案是让她自己脑补……

迪妃侧目看了她一眼,见她垂着头脸色不佳,极为难得地开解道:“田小姐对封家的事很好奇,这点我十分理解。不过请你稍安勿躁,等先生处理完手上的事,相信他会很乐意让你正式接触。”

“不是。”她眼帘垂得有点低,使人看不清里面的神色,声线平静:“我不是好奇封家的事,我只是很担心封先生。最近一段时间你们非常忙碌,我看得出来,一定有什么事正在发生。”

“……”

“坦白说,我根本不关心你们手上做的是什么生意,你们究竟是一群什么样的人。可是封霄不一样,他是我未来的丈夫,我不能忍受对他的事情一无所知。”她转头看了眼窗外川流不息的马路,低矮的云层压得越来越近,几乎紧贴上了远处的高楼,“尤其是,我认为可能威胁到他安全的事。”

迪妃眼底划过一丝异样,沉默地倾听着,没有做声。

田安安抬起眼帘,目光从后视镜里直直地与她对视,晶亮的眸子里闪烁着异常坚定的色彩,“他莫名其妙让我学习搏击,也和这件事有关吧?封先生希望,当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也有能力保护自己,是这样吧。”

“……”迪妃笑了一下,“你的确比我们想象的要敏锐,聪明。”

“这不是我聪明。”她合了合眼,“而是当你真正开始在意一个人的时候,你会留意他的所有。所以迪妃,我要知道究竟出了些什么事,一定要知道。”

“很抱歉。”迪妃的回答很直接,“我不能告诉你。先生的话,没有人可以违背,包括田小姐你。”

“为什么?”

“不需要理由。他的话,我们从来不会质疑,也不会询问理由。”迪妃的声音沉了下去,这是第一次,田安安如此直观地看见这群人对封霄的忠诚和信心达到何种地步。她继续道:“田安安,你融入封家的第一步,就是学会绝对地信任封霄,绝对服从他的话。”

须臾的沉寂后,安安摇头。

“不对,不一样。我不是他的下属,我对他的情感不只是忠诚。我爱他,我希望替他分担所有的烦恼,所以——”

所以,你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迪妃!

说完,她满目期待地盯着那张清艳动人的面庞。

迪妃眸子里掠过一丝诧异,旋即消逝,很了然地颔首,道,“所以,田小姐的告白,我一定原封不动转告给先生。”

“……”你这抓的是什么重点?

Chapter48 全部的你

整整一个下午,田安安都在努力地从迪妃口中套话,软硬兼施旁敲侧击,然而最后的结果是不幸的。她发现,迪妃虽然是封霄身边几个精干助理中,唯一的一名女性,嘴巴却是几人中最为严实的。

从始至终,黑长直美人的回答都礼貌而恭谨,给予了她这个女主人充分的尊重。而除了尊重之外,迪妃的话语中没有任何实质性内容。

流光徐梁的伤,纽约的冲突,封霄的忙碌,她统统三缄其口避而不答,最不耐烦的时候,她便会搬出一句十分有分量的话:“田小姐,这些东西请恕我无可奉告,如果你真的那么想知道,我可以立刻向先生请示。”

对此,田安安只想对她手动再见。

“……”如果封霄会同意告诉她,那她还用消耗一个下午的宝贵时间和你斗智斗勇么?

真是愚忠,愚不可及!安安很愤怒,然而愤怒了一会儿又理所当然地蔫了下来。细想一番,她虽然被封霄强行定义为了封家的女主人,然而却并没有什么乱用,在这群人心里,他仍然是独一无二的主宰,她……呵呵,估计就是来搞笑的。

无权得知封家的所有事,甚至无权得知,关于他的所有事。

忖度着,安安愈想愈觉得难过,难过着难过着,内心的小宇宙就被点燃了。她其实很清楚,封家这群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们表面上尊敬她,善待她,完全是因为封霄的一句命令。说到底,离开了封霄,她就什么都不是。

这种感觉令田安安很不舒服,不多时,她暗暗做了个决定,那就是一定要更加努力地和这群人接触,融入他们的生活圈子,走进他们所在的那个世界。

只有这样,她才能更好地和封霄在一起,才能够去分担长久以来,一直都被他孤独背负着的责任。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安安生出了这种念头。

她希望自己越来越强大,毕竟她的男人,是那样的耀眼优秀。

驱车回封宅的途中,田安安难得地一路沉默,迪妃从后视镜里不着痕迹地端详着,只觉年轻女孩儿的眉目间多了几分坚毅的神色。与往日的慵懒倦怠不同,她背脊笔直,两只手放在膝上微微收拢,容色平静,似乎正在认真地思考什么。

迪妃清漠的明眸中划过一丝轻微的惊异。

刚才那一瞬间,她脑子里产生了一种错觉。田安安眼角眉梢的神态,竟然和他们的先生有略微的相似。沉静,坚毅,有种无坚不摧的意味。而那双晶亮的眼睛仿佛被洗涤过,透彻明亮。

然而错觉终究只是错觉。下一秒,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便疲乏地合了起来,安安伸了个懒腰,娇小的身子小猫一般蜷在后座上,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迪妃,到了叫我。”接着便开始闭眼大睡,不到一分钟,她的呼吸就变得均匀而细长。

“……”迪妃嘴角一抽。

竟然会觉得这个丫头像封先生,她一定是脑子被门夹了。

由于前一天的下午接受过高强度训练,晚上又被某人吃得骨头都不剩,安安身心俱残,这一觉也睡得很沉。沉到回到封宅后,迪妃叫了半天都没叫醒的程度。

两辆黑色轿车相继驶入宅院,前后间隔时间不超过3分钟。迪妃听见汽车引擎声,抬眼一望,只见徐梁和罗文依次推门而出,紧接着徐梁步子稍动,姿态恭谨地拉开了后座车门,一身笔挺黑西装的高大男人从车里下来。

紧接着,冷漠的视线就落到了黑衣美人身上,注意到她面上隐隐可见的为难,淡淡道:“怎么了?”

迪妃顿了下,恭恭敬敬地如实回答:“她在车上睡着了,叫不醒,看上去很疲惫。”

他没有言声,漠然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长腿迈出,走到了黑色轿车的后座车门前。黑眸微垂,一张恬静安详的睡颜便映入其中。

男人高大身躯微俯,修长的双臂撑在车门同椅背上,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沉默地,安静地看着她。

似乎察觉到了那两道灼灼的视线,安安秀丽的眉轻微蹙起,动了动身子,俨然有转醒的征兆。不多时,那双漂亮的大眼眸子缓缓睁开了,惺忪一片中,她梦中一直出现的人就站在眼前,神色淡漠,高高在上,俊美的五官在暮色中显得暗沉深刻。

安安怔了怔。

仰视的角度,令她生出一种世间万物于他而言都很渺小的感受。

刹那的怔忡后,她已经被那副坚实宽阔的胸膛抱入了怀中。他的姿态和动作都熟稔到极致,单手托着圆润挺翘的小臀将她抱起。

安安忘了几个小时前才吵完架,她睡得迷迷糊糊的,几乎是下意识地抱住封霄的脖子,纤细的双腿环住他的窄腰,树袋熊一般紧紧贴在他身上,柔嫩的粉颊蹭蹭他的脖子和下巴,满意地咕哝几句:“没喝酒,好好闻。”

他抬手掰过她的脸,重重朝那娇艳的两瓣红唇吻了下去。

被完全当成了空气的助理先生小姐们陡然石化,纷纷抬起眸子相视一眼,然后十分识趣地别过头。

罗文刚刚点燃一支烟,几乎被眼前一这幕惊得呛住,转过头目瞪口呆地看了眼徐梁,以眼神示意:法克,猝不及防就被秀了一脸。

徐梁回他一个安慰的眼神:习惯就好。

迪妃完全不打算参与两只单身狗的对话,清了清嗓子便转过身便朝别处走去,只头也不回地朝两位同僚留下一句话,轻描淡写:“我去看看流光,他手臂上的伤该换药了。”

罗文嘴角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