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刑静了一瞬,然后笑了几声,“封霄,知道么,我最讨厌你狂妄得不可一世的样子。你凭什么认为主动权在你手上?不要忘了,这里是我的地方,就凭你和罗文徐梁,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如果我没有资格,你的人早就动手了。”封霄面沉如水,语气阴冷,却又夹杂一种类似轻蔑的笑意,“事实上,这间别墅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中,你当然可以选择引爆炸弹带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可是整整七年,我亲爱的兄长,你甘心么。死,并且赔上你母亲的性命?多么可怜年迈的老人。”

这种低柔,平和的口吻,令田安安背上的寒毛纷纷倒竖起来。一股子凉气顺着脊梁骨往上窜起,她往喉咙里咽了口唾沫,忽然发现,封刑没有骗她。

论起阴险狡诈心狠手辣,封霄和他相比,的确是有过之无不及。或者是带着自己最在意的母亲一起去死,或者是接受一个强加的赌局,封刑会怎么选?

为了夺走封霄手上的一切,封刑隐姓埋名逃亡到罗马,受过的煎熬与屈辱不言自明。答案,似乎昭然若揭。

封刑的脸色越来越冷,清冽的目光中已不复从前的优雅温和,显得戾气极重。

几分钟后,死一般的寂静被打碎,他勾起唇角,笑容阴森而病态,“好,我接受你的提议。那让其他人都离开,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安安表情一滞,看着会客厅里的其余意大利人神色复杂地转身,从会客厅里退出,直接转身走出了大门。

夜色昏沉的别墅外,无数把黑洞洞的重型枪支正对着他们。十余人脸色一僵,或惶恐或不甘,放下了手里的武器,被封家的人捆绑住双手双腿,拎破布似的甩上了停在盘山公路上的轿车后备箱。

天幕下,别墅的灯火成了唯一的光,将山峦的一小片照亮,暗色的树木排排矗立,肃杀的气氛在天地间肆意渲染。

会客厅中,水晶灯的火光仍旧熠熠生辉。封霄微垂着头,如画的眉眼间冷厉沉静,淡淡吩咐道,“都出去。”

罗文和徐梁相视一眼,有些迟疑:“先生……”这间别墅毕竟是封刑的住所,很难保证不会有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

“出去。”他沉声重复了一遍,眸色冰凉。

两个高大的身影僵滞了一瞬,终究还是点头,转身,提步走了出去。

田安安看着偌大的会客厅变得空空荡荡,不自觉地吸了口凉气。未几,她眸光微动,发觉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枪在缓缓下移,然后,在她诧异的目光中,封刑松开了紧扣她腰肢的手臂。

他垂眸看了她一眼,神情竟然有些柔和的意味,低声道,“田安安,你也出去。”

安安慢慢地抬起头,视线落在封刑白皙俊美的面容上,正要开口,一个清冷低沉的嗓音就从背后传来,低声道,“过来。”

这个声音响起的刹那,她没有丝毫的迟疑,转身提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扑进了她男人坚韧宽阔的怀抱里。

修长有力的大手狠狠将她圈紧,禁锢着她纤弱的身体和疯狂跳动的心脏,极其用力,像是要硬生生将她柔软的娇躯嵌进身体里。

她纤细的双臂用力抱紧他的脖子,用尽全力回抱他,脑地深深埋进他的颈窝,眼眶又红又湿,声音开口,很轻,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惊碎一场眷恋的美梦。

安安不是故意的,但是这时,她真的说了一句电视剧里十分常见的,狗血台词,抽泣道:“泰迪,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他心疼她进骨子里,低头轻柔地亲吻她,将她眼角的泪水一一吻去,然后吻了吻她的唇,“别哭,没事了,一切有我。”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仰起脖子亲了亲他性感的喉结,娇滴滴地腻在他怀里舍不得离开。

这一幕在封刑眼中莫名刺目,他的脸色阴沉,五指下意识地拂过左手的金属袖扣,嗓音冰冷:“封霄,我劝你让她离开这里,这是我和你之间的事。”书房的地毯下有音波炸弹,他发现自己,有点不希望这个女人死。

他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捏住她的下巴微微抬高,黑眸低垂,俯视她残留着几丝泪迹的精致脸蛋,嗓音低沉轻柔:“你要离开我么?”

离开他?这三个字简直令安安有种心酸欲碎的感受。她想也不想地摇头,两只纤细的小手抱紧他结实的手臂,很坚定道:“不要,我哪儿都不去。”

他捏住她尖俏的下巴,重重地吻住她的红唇。微凉的舌尖舔了舔她的唇瓣,低哑道,“那就留在我身边。”

封刑在对面脸色越来越难看,长臂微抬,黑洞洞的枪口瞄准对面,冷冷地勾唇道:“就算死都要带着她一起?封霄,你才是疯子。”

安安被亲得晕头转向,未几,他放开她,双手环在她腰间轻轻笑了,低声在她耳畔道:“我们回去再继续。”

“……”她迷离的大眼睛困惑地眨了眨,不大清楚泰迪为什么有这种自信——他们一定能活着离开?

正有些不解,便听见封刑沉声道,“你刚才说的机会,是什么?”

封霄不着痕迹地扫了眼腕上的金属腕表,黑眸抬起,蓦地拔枪对准了封刑,一字一句道:“都结束了。大哥。”

封刑霎时凛目,指尖迅速扣动扳机,与此同时,田安安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抱紧封霄,挡在他面前。

然而一道空饷划破空气,整个会客厅里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安安紧闭上的双眸徐徐睁开,大惊失色地回眸,看向脸色极度难看的封刑——怎么回事,他的枪有问题?

“……”

男人握紧手枪的五指略微颤动,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暴喝:“凯洛尔,你背叛我!”

封霄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仿佛打量一具死尸,“你不值得任何人的忠诚。”

这话仿佛一把利刃,狠狠刺进封刑的心底,他抬眼,漂亮的双眸被怒火点燃,“……都是你计划好的?”蓦地眸光微闪,“刚才只是在拖延时间,如果我没有猜错,二楼的音波炸弹,也已经拆除了吧。”

没有人回应他。

“姓陆的和你一起耍了我?”封刑又沉声质问,然后一字一顿道:“该死的佣军。”

“我只是支付了比你高出五倍的报酬。”封霄英俊的面容寥寥含笑,“陆简苍是军人,也是生意人,当然知道怎么做才能令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他很明智,不是么?”

半晌之后,封刑忽然放肆地大笑起来,好一会儿,他趋于平静,转身在黑色沙发上优雅落座,漂亮的眼眸中深不见底,“不要伤害艾丽莎,她亏欠你的,由我偿还。你等这一刻也等了七年,动手吧。弟弟。”

封霄沉默了须臾,随之将手枪递给怀里的已经脸色发白的小东西。低头,在她的耳畔薄唇微启,呼出的气息轻轻拂过她敏感的耳后肌肤。

命令的语气,嗓音低沉有力,不容置疑:“宝贝,杀了他。”

Chapter76 你只属于我

从小生长在禁止枪支流通的国家,田安安敢指天发誓,她这辈子都没有摸过手.枪。

和封家的人不同,安安不认识手.枪的型号,无法一眼就判断出枪支的火力与性能,此时此刻,那快冰冷刺骨的金属体就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凉凉的,很光滑,看上去甚至十分精致。

她只知道,只要扣动扳机,子弹就会从黑洞洞的枪口激.射而出,瞬间贯穿封刑的身体,夺走他的生命。

那么这场噩梦,就真的结束了。

安安深吸一口气,缓缓地,模仿着封霄一贯握抢的动作,将手.枪举了起来,正对坐在黑色沙发上的俊秀男人,他沉默而安静,微垂着眸,混血深刻的五官在灯光下显得异常柔和。

杀了他?

当然应该杀了他。他是她男人的敌人,只要封刑活在世上一天,永远都是封霄的威胁。无论在任何时候,她都应该毫无疑问地站在封霄身边。

这个人是封霄的死敌,心理变态手段极端,并且无数次想置封霄于死地,只有封刑死了,封家内部的巨大隐患才会消失。杀了他,是最明智也最正确的做法。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枪交给她?她没有杀过人,甚至从来没有握过枪……让她杀了封刑,excuse me?出于什么目的?

安安的五指死死收握,然后又松开,几秒钟的沉默后,她蹙眉,转过看向立在她身旁静静等待的高大男人。

封霄的容颜英俊而清冷,察觉到她的迟疑和犹豫后,笔直的长腿迈开,在她身后站定。她感受到他清淡怡人的男性气息从背后靠近,修长的双臂抬起,绕到她的身前,包裹住了她握抢的双手。

他的十指冰凉,她手背的温度几乎都被这股凉意驱离。

这是一个十分亲昵的姿势,他棱角分明的下颔,就轻轻地抵在她的头顶,她娇小的身躯被完全圈抱在他怀里,她甚至能听见他胸膛下规律而有力的心跳。安安心头微微发窘,由于慌乱而显得苍白的小脸,有些发热。

“……”微颤的小手被冰冷的大掌握得紧紧的,她看了眼封刑越来越沉的脸色,忽然有些不忍,迟疑了瞬小声提议,“我没有杀过人,还是你来吧。”万一一不留神没打中要害,弄个半死不活的,封刑岂不是太可怜了么?

他也算是叱咤风云的人物,临到头,或许不应该再让他承受不必要的痛苦吧。

正思忖着,男人低沉微凉的声音却静静响起,漠然道,“安安,这件事必须由你来完成。现在,杀了封刑。”

“……”安安的眸光微动。

必须由她来完成?这是为什么?她以为这只是封霄心血来潮的游戏,却没有想到,是有特别的原因么?她很困惑,这时枪口正对面的封刑却挑起唇角,漂亮的双眸里蔓延开一丝了然的笑意。

须臾的诧异后,他的面色重归一片平静。幽深漂亮的眼微抬,看向田安安:“你应该听他的话,杀了我,那样会为你带来很多的好处。”封刑顿了下,接着复又继续道,“清理门户的事由封家的女主人来做,当然再合适不过。”

封刑是如此的坦然和从容,那张脸上的笑色几乎在某一瞬间,刺痛了安安的眼睛。她也曾经几次面临死亡,却永远无法像他这样镇定自如。仿佛他面临的不是死亡,而是一场名流荟萃的舞会。

仿佛是鬼使神差,安安微微蹙眉,听见自己低声问了一句话:“你也不怕死?”

那个“也”字其实有点微妙。封刑注视着她,不由想起几个钟头前,他准备把她往天台底下扔的场景。他问过她同样的一句话,现在,这个女人原封不同地反问自己?有点儿意思。

封刑勾起唇角,“成王败寇而已,没什么可怕的。”他往后仰靠在沙发上,即使面临死亡时也无比高傲,眉头微扬,笑意更浓,这一回却是朝封霄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悦耳醇厚:“动手,痛痛快快的,让我像封家高贵的嫡子一样死去。”

嫡子……

安安心头一沉。原来封刑是封家的嫡子,这么说来,他之前那些令她莫名其妙的话也都能解释了。封家嫡子,理所当然是庞大家业的继承人,只是七年前那场变故之后,封霄成了高高在上的王者,而他一败涂地,甚至不得已流亡到罗马,以“瑞希”的身份苟延残喘地活着。

他在等,一个让自己东山再起的机会,杀死封霄,夺回封家的所有。

田安安无声地叹了口气。只是很可惜,无论是七年前,还是七年后,封刑都输了,这一次甚至比上一回还惨。

因为她笃定,封霄会置他于死地。在这个男人眼中,所有威胁到她的存在,都应该被彻底地毁灭。

更何况,封刑刚刚的那句话其实很愚蠢——他明知道封霄是他们父亲的私生子,还强调自己嫡子的身份,这何尝不是一种丝毫不加掩饰的讽刺?是死到临头让他神经短路,还是……他是故意的?

他希望封霄愤怒,不这么轻易地杀了他,然后给自己留存一线生机?

会是这样么?

安安的眸光骤然一凛——封刑,他根本是一头无比狡猾的狐狸!她仰起脖子,晶亮的目光落在封霄脸上,她的男人神色冷漠,薄唇勾起的浅笑十分优雅,就像一个正统的中世纪贵族。

很显然,封刑的伎俩在他面前不值一提。他扬起的唇角森然含笑,嗓音低低的,沉沉的,竟然十分地轻柔温和:“封刑,你不知道,你的命对我的田安安来说有多重要。”

封刑脸色微变,却并没有被轻易看穿心思的狼狈和窘迫。他微微抬起下巴,璀璨的眼眸毫无所惧地与封霄对视,平静道,“愿赌服输,既然我当初敢回来,就有承担任何后果的准备。动手。”

封霄黑眸冰冷地注视着他,淡淡道:“如你所愿。”

话音落地的同时,安安明显感受到,他握住她双手的十指略微收拢。晶亮的大眼眸子里划过一丝惊色,电光火石之间,“砰”的一声轻响已经乍起。

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可是当扳机真的扣动的瞬间,田安安还是被吓呆了。她眼睁睁看着封刑深邃的眼睛闭上,高大挺拔的身躯在沙发上重重一震,然后歪倒下去,仿佛一颗参天笔直的乔木,应声倒地。

落地窗外的无数封家人的目光,都无声地注视着一切。

死了……他死了?

安安惊愕地瞪大眼,几乎不敢相信,就在几秒钟之前,自己的双手开枪,结束了一个鲜活的生命。尽管她知道他该死,尽管她知道,他必须死。

恍恍惚惚中,她听见封霄的嗓音在空荡荡的会客厅里响起,像一个最后的宣判,冷凝而沉稳有力,朝耳麦道:“告诉所有人,封刑已经被夫人就地格杀。”

高度紧绷的神经在刹那之间松懈下来,她脑子空白了一瞬间,蓦地天旋地转,陷入了一片沉重的黑暗。

封霄将她软绵的身子一把抱起,转身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别墅大门。徐梁和罗文神色凝重地迎上来,视线在昏过去的田安安脸上流转一遭后,抬起,看向封霄,神色恭谨而严肃:“先生。”

两人的目光看向会客厅里的黑色沙发,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他抱紧田安安,迈开大步走向停在庭院中的黑色轿车,眼也不抬地沉声下令:“封刑的尸体,带走。”

当一切风浪平息时,弥漫在夜色之中铅云终于不堪重负,电闪雷鸣之后,落下了豆大的雨滴。连绵成串,珠玉一般簌簌落下,冲洗着整座山头,整个世界。

深秋以来,第一场铺天盖地的大雨,就这么不期而至。

喧嚣的B市在大雨的冲刷下焕然一新,仿佛一切黑暗与罪恶都会被冲得干干净净,日升月落,再重新到日薄西山,太阳和星月周而复始地重复着亘古不变的规律,送走旧景,迎来新生。

距离田安安昏迷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白天,封宅主卧的黑色大床上,白皙娇小的女孩儿双眸紧闭,安安静静地躺着,脸色略微苍白,秀丽精致的眉目无意识地紧皱,像是陷在一场梦魇当中。

私人女医师来过,诊断的结果并无大碍,只是高度紧张之后神经不堪负荷,所以才会陷入久久的沉睡。她身上虽然有多处淤青和伤痕,但是没有被侵犯的痕迹。

封霄沉默地坐在床边,微凉的指腹一遍遍地抚摩她柔滑的脸颊。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她清洗身体,手腕上的淤青,甚至脖子和耳后的齿痕,都像是一记重拳硬生生打入他的心脏。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封刑,为达目的,封刑一贯无所不用其极。

很显然,他那位兄长曾经试图染指田安安,最终没有得逞。

封霄可以想象,面对封刑,她是做了怎样激烈的反抗,才能保住清白。

他薄唇紧抿,低头在她的眉心处落下重重的一个吻,然后起身,脸色阴沉地走出了主卧房门。下楼梯,径直走向封宅的地下室。

与往常的冷清不同,地下室里端立着两个面容沉肃的高大黑衣男人。端着突击步.枪,神色冷漠地立在地下室最里侧的密码门前。罗文捧着一个游戏机坐在单人沙发上,听见脚步声后抬起头,顿时恭恭敬敬地起身:“先生。”

封霄表情冷淡,冷冽的视线落在那扇密码门上,低声道:“醒了么?”

“四个小时前,麻.醉枪的药剂就已经过了。”罗文恭谨答道,“他十分安静,醒来之后没有请求过见任何人,也没有要求食物和水,甚至没有说过话。”

封霄淡淡嗯了一声,罗文往旁边让开一步,密码门的两个黑衣人低低地喊了声先生,随之,其中一个转过身,快速地在密码锁上按下一串数字,锁“咔哒”一声开了。高大的黑衣青年推开房门,恭恭敬敬地比了一个手势。

光影一闪即逝,房门开启,又合上。

与大厅里惨白通亮的世界不同,密码门的另一端,光线黑暗压抑到极点。这个屋子的地板颜色不一,黑色地板上,有些地方呈现一种偏黯的褐色,像是被鲜血浸泡过。屋子里的摆设简单得过分,一盏黯淡的白灯,悬挂在天花板的正中央。

往下,是一把质地坚硬的金属座椅,上头坐着一个男人,四肢被缚,神色讥诮。

封霄眸色冰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呵……”封刑低低地笑了一声,抬眼,目光仿佛在看一只怪物,“你骗了所有人,究竟想做什么?冠冕堂皇地宣告我的死刑,又不打算真的杀我?封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慈手软。”

英俊的男人脸色漠然,短暂的沉寂后,他冷冷一笑,拔出腰间的配枪扣动扳机,消音器掩盖了枪声,只听一阵闷响,几颗冰冷的子弹已经从封刑的左右手臂上穿射而过。

汩汩血水顺着伤口流出,封刑痛得冷汗涔涔,却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良久,他抬起苍白的脸庞勾了勾唇,嗓音透出几丝虚弱,“我的手抱过她,也摸过她,另外你一定不知道,我还吻过她……”

两声轻微的闷响之后,子弹从封刑的肩胛骨穿透出去。封霄语气冷到极致,“不用急着逼我杀你,这只是早晚的事。”

所有的伤口都不在要害位置,汩汩鲜血顺着几个弹孔流出,将他身上的黑色衬衣染得暗红一片。封刑诧异的挑眉,强忍着身上各处的疼痛低声道:“你究竟在等待什么?”忖度了一瞬后眸光微动,“你不希望我真的死在田安安手上?”

封霄面无表情,静了一瞬后并不反驳,淡淡道:“你能活到现在,只是因为,我不想她有阴影。”

封刑一阵怔忡,然后不可思议地笑了起来,半晌过后,他长眉微挑,“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在她醒来之后让她看见我活着,并没有被她杀死,让她不承受任何心理负担?我感到非常惊讶,封家的女主人惧怕杀人,你竟然能容忍?”

“她很好,很干净。”他沉声道,“只要她希望,她就会一直这么干净下去。”

“我无法理解。”封刑冷眼看着他,“大费周章做这种事这为了保护一个女人,封霄,你变得越来越不像我认识的你。封家的男人根本不需要爱情,那种东西愚蠢得可笑。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育里,也没有这一项。”

封霄微微弯起唇角,“刻板铁血的道路有时太过无趣。不过十分遗憾,我亲爱的哥哥,你的路已经到尽头。”他暗沉深邃的黑眸一寸寸冷下去,“七年前的事情不会再发生,这一次,你必须死。”

田安安是在一个噩梦中被惊醒过来的。

窗外的大雨还没有停歇,雨珠子重重击打着窗户玻璃,像阴森鬼魂的手臂挥舞撞拍。她惊动地瞪大眼,身体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将自己抱成小小的一团。

察觉到她醒来的瞬间,环在她细腰柔肩上的修长双臂用力收拢,迫使她的背脊紧贴着背后那副宽阔坚毅的男性胸膛。

安安吓了一大跳,几乎是本能地开始挣扎。然而抗拒的动作刚刚摆出来,头顶就响起一个低哑的嗓音,“安安,是我。”

她身形一顿,这才想起他已经把自己救了出来。她回家了,回到了她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卧室,回到了封霄身边。

眼眶蓦地一红,田安安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开始流泪,他将她娇小的身体翻过来正对自己,粗粝的指腹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哑声道,“怎么又哭了。”

在安安的认知里,喜欢哭的女孩儿不是太娇气就是太矫情,她一贯不是泪腺发达的人,这时却破天荒地收不住眼泪。她说不出话,这半天的时间很短,但是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他轻柔地将她嵌在怀里,手掌在她的脊背上轻轻抚摸,细密的吻轻柔地落在她的眼角眉梢。然后在她低低的抽泣中,抬起她的下巴,找到她的小嘴吻了上去。

田安安抽了抽鼻子,之后的呜咽声就全部到他嘴里去了。他轻轻含住她的唇瓣来回啄吻,然后舌尖往里探入,柔和并挑逗地勾了勾她钝钝的小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