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藩时朝廷赏赐给我的武功中护卫、武功左护卫的将士现有六千人。”朱棣算了算数目,突笑道,“现在告诉我,当日在凤阳你弄的三百人的秘营如今打算怎么办?”

“渗入北平布政使,都使挥使帐下,以及,百姓之中。”锦曦胸有成竹。朱棣就藩北平,但是北平的军政却不是他说了算。名义上是要向朱棣报备,实则直属南京朝廷管辖。“没有自己的人,一旦有什么事,我们就是孤立在王府之中,况且,燕王府开支巨大,秘营中众人都有一技之长,散入城中做点生意赚点银子也是应该。顺便告诉我一些城中趣事也好。”

朱棣“啧啧”两声,背着手围着锦曦转了两转,见她小脸上满是得意之色,忍俊不禁的笑了:“我这才知道我的王妃真会装啊!比李景隆还狡猾!初次见你,你就弄出副天真烂漫的模样引得靖江王上刀山下火海也要保护于你,本王也着了道,还想着如何不让你们输得太难看!”

锦曦故作忧郁地叹气:“女子无才便是德,王爷嫌弃于我也是应该的!”

朱棣一步迈到她跟前,抬起她的下巴正色道:“我在佛堂里说的话你都忘了么?今生今世,你是我朱棣唯一的妻!别的男子如何想我管不着,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

他严肃的模样逗笑了锦曦,幸福的感觉油然而生,眼里已浮上一层水雾。锦曦不好意思地侧过头,朱棣却不放,戏谑地说:“如果再娶侧妃,我估计你会把我蒙在被子里狠揍一顿再扬长而去!我可不敢冒这个险!”

锦曦低下头落下泪来,朱棣的话胜过最甜的蜜语,她不感动都难。母亲曾说过,王府之中以她为尊,可是朱棣要娶侧妃,也是她阻拦不了的。

伸出手指抹去她脸上的泪痕,怜惜之意油然而生。他温柔的吻上锦曦的唇,柔嫩的唇瓣像香甜的花,引着他不停地碾转吮吸,恨不得咬下吃进肚里。吻慢慢加重,星星之火已成肆虐燎原。

锦曦微喘着气回应着他,突然想起皇宫大内佛堂里的第一次,想起这是犀照阁军机重地,忍不住笑出声来。

“专心点!”朱棣有些不满。

“王爷!你怎么尽挑这种地方?锦曦要去看儿子了,听奶娘说,儿子好静,但特别爱吃,肥得很。”锦曦想起佛堂就想起孩子来。

儿子名叫朱高炽。转眼间就半岁了,肥得逗人直乐。

朱棣少有时间瞧儿子,听锦曦这么一说也笑了:“三保道高炽不哭不闹,一拿食物诱他,就把眼瞪得龙眼般圆。我就纳闷了,他是像谁啊?锦曦,拿食物诱你,你也瞪大了眼睛么?”

锦曦想起在凤阳山中两人逃生时,坐在地坑里朱棣曾说过的话,抿嘴乐了:“是谁回忆起三保偷塞进袖子里的点心口水长流的?我看啊,儿子就跟你一个谗样!”

朱棣脸微微一晒,凤眼微眯了眯喃喃道:“看来得生个像你的儿子才行……”长臂一伸,已抱起锦曦来,“大内佛堂我都不怕,我还在意这犀照阁?”

埋头在他胸前,锦曦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眼睛偷偷往门口一转,知道楼下有燕卫守着,不得召唤擅入犀照阁者杀无赦,又见四周没有床榻,就等着看朱棣着急。

“瞧也没用!”朱棣被锦曦偷偷摸摸的样子逗笑了。环顾四周,见并无床榻,坏坏的瞧着正堂中的书案。

锦曦吓了一跳,刚要挣扎。朱棣已放在她在书案上,手覆上了她胸前心跳最烈的地方。“跳这么急,是怕么?锦曦!”

他的声音深沉中带着诱惑,锦曦微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眼前的一切都变了颜色。她闭上眼伸手摸上朱棣的剑眉,顺着那道斜飞入鬓的痕迹轻轻划过。然后是他的眼睛,挺直的鼻梁,最后停在他的唇上。“我真是快活,快活得让我害怕会失去!”

锦曦清朗中带着慵懒的语气,闭着眼在阳光下耀眼的肌肤,微启双唇道出的缱绻依恋瞬间消灭了朱棣的□。

抱起她退到椅子上坐着,锦曦的头就靠在他的胸前。膝上些微的重量与双臂间的温柔给了他一种实在的感觉。

谁也没有说话,午后的犀照阁安静下来。

风轻拂过。

阳光晒着衣衫,渐渐带来醺然的睡意。

朱棣嘴角噙笑抱着锦曦慢慢睡着。

他们都不知道,这样宁静的初夏,偎依的情浓,即将被打破。

天气渐热,锦曦就把琴音水榭设成书房,王府内部事务均在此处理。她委任尹白衣为王府总管,王府各部官员上递事务均让尹白衣在大殿上接了。

刚开始尹白衣总是恭敬地把当天所有的折子都整理好交给锦曦翻阅。锦曦嗔道:“大哥,你成天累死我啊?”

尹白衣笑了笑:“锦曦,咱们义结金兰是回事,这王府中事务处理又是另一回事。”

锦曦看着白衣,随手拿过一本折子瞧了瞧道:“皇后娘娘病了,奉祠所上报为娘娘立生祠祈福,需银一万三千两……大哥,你觉得呢?”

“建生祠倒是不错,不过,”尹白衣瞬间明白锦曦的意思,笑道,“还不如出银五千两,以皇后娘娘名义广为布施北平穷苦百姓的好。”

“是啊,今年天旱,收成不好,这一来既省了七千两银子,百姓多念叨娘娘,在家设香火供奉,比召集工人建生祠好的多了。想必娘娘也会心喜的。”锦曦也笑了起来,“这样,五千两银中,两千两从王府用度中省下。”

尹白衣赶紧应下。

“大哥!”锦曦诚挚地说道。“类似这些事情,大哥便作主了,报个结果给我就是。实在拿不准的再给我瞧吧。”

她见尹白衣默肯,站起身走到水榭栏杆处,望着清波浩淼的太液池缓缓说道:“大哥,我知道,你一直对十七和我心里有疑虑。相信我,也请相信十七,好吗?”

尹白衣升成王府总管,燕十七却只肯做锦曦的贴身侍卫。

白衣苦笑,锦曦心思缜密不输燕王。他回头往水榭外瞧了瞧。燕十七抱了剑似对水榭之内的情况不闻不问,目光看向水天交接处。白衣知道若是唤他一声,回过头映入眼帘的必是十七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他沉声道:“大哥多想了,锦曦,不要见怪。”

见他捧了厚厚一摞折子出去,锦曦方舒了口气。回头间隐约瞧到燕十七背立的身影,她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瞬间那抹忧郁便化开了。

锦曦坐在凉椅上喝了口茶,漫不经心地对小紫说道:“唤库房总管大使副使来吧。”

燕王府仓库总管大使叫肖平,是从南京王府里跟过来的老总管。五十岁年纪,留着山羊胡,一双小豆眼,精瘦身材,一看就是个精明人。

副使叫王山,也是原南京燕王府的人。三十来岁年纪,黄色腊黄,腆着肥肚子,眼睛一笑便眯成了缝。而他的笑容让锦曦觉得王山从来就没睁开过眼睛。

锦曦翻了翻手中的账册,朱棣可真是穷!现在府中库银仅五万多两,就方才给皇后娘娘布施祈福就得花去五千两,还不用说置办礼品送去南京。

初到北平,要养那么多人,也真是难。这五万多两银子要开销八百人的王府护卫、一百多名太监内侍的月银以及王府开销,能撑多久呢?

“见过王妃!”肖平和王山恭敬的束手站在她面前。

锦曦合上账本,想了想问道:“今年各处田庄役户收成多少银两?”

“回王妃,是八十八万七千三百四十一两。”肖平迅速的回答。

“哦?为何这才五月,就只有五万多两库银?”

肖平愣了一愣,看向王山。

王山忙回道:“王妃有所不知,实际上开春收得银两只得四十多万两,别的收成要等秋收之后才能齐全,但是今年天旱,秋收还不敢望。如今王府各处还在修建,府中众人开春新制薄袍,所有人的月银一月开销就是两千多两。还有,王爷为王妃新添首饰,王爷宴请北平布政使,都指挥使,重礼相送,王爷新在府内建校场,王爷……”

锦曦听了暗暗计算,她本就是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接掌府中事务已过半旬才唤来两位库房总管。等到王山笑着说完,她轻声问道:“如依两位总管看,这五万库银能支撑到秋收?”

肖平和王山对望一眼,均低下了头:“照库中支出情况看,最多两月。”

两个月?王府一个月就要花银两万五千两?其中各部官员的俸禄还是朝廷支付。六千将士的饷银也是从兵部支付。没银子,燕王府怎么立足强大?

“肖平,王山,你俩都是南京燕王府中的老人,原来王府一月开销多少?”

“回王妃,一千五百两。”

锦曦霍的站了起来:“一千五两?如今却是原来的十七八倍!”

两位大使额头冒汗,新迁北平,官员增多,王府修葺,加上地方各种关系以及从江南购置大批菜蔬食品千里运来。这些让银子如水般花了出去。

锦曦她才缓缓说道:“据我所知,库中所存之物多是江南丝绸绢帛,明日我嘱燕三来领了去。从现在起,每月各处所月钱造册必我阅过后再行发放。王爷以后再为我买首饰支银也找我。还有,从现在起,停止从江南运送菜蔬水果。所有人的膳食都照地方风味来。”

“王妃,这,这怎么行?北平青菜水果短缺,您和王爷怎么习惯得了?!”肖平急道。

锦曦微微一笑,坐下来不紧不慢的说道:“北平别的东西没有,萝卜白菜土豆却是有的。还有,我已嘱人在太液池东侧开僻菜园,皇上早吩咐过了,在北平种点菜蔬出来运南京以示孝敬。府中现在的太监,身强力壮的没事都种种菜去。”

种菜?王山笑眯了眼,王妃怕是在痴人说梦吧。

瞥见二人置疑的脸色,锦曦又道:“肖平,你照我的嘱咐去办,还有,从今天起王山我另调作他用,库房现在空虚,用不了两个大使总管。你先退下吧。”

肖平看了眼王山退了出去。

锦曦目不转睛的盯着王山,也不说话。

王山初初还笑着,惭惭的讪然,忐忑不安,不知王妃调他做什么,笑容慢慢隐去了。

锦曦这才满意的笑了:“别紧张,我就是想看看你不笑的时候眼睛是什么样。”

王山哭笑不得,抹了把头上的汗不敢出声。

“我要你去做做生意。”锦曦笑道,“我查过了,你在南京燕王府之时便喜欢背着肖平把库中堆积已久的东西拿去变卖……”

王山腿一软就跪了下来,冷汗透衣而出。嘴里只连声喊道:“王妃饶命!王山求你别让王爷知晓!”

“混帐!”锦曦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知道为什么我骂你么?你难道不知道这王府中的事务王爷已交给我处理?别让王爷知晓,你以为,不让王爷知晓就万事大吉?!”

王山这才知道触了锦曦的霉头。他在南京燕王府任副总管之时,已知朱棣以军法治家,但是偏偏对钱财看得极轻,那时又无多大开销,皇上皇后的赏赐更是没有数。听得锦曦发怒,知道这位王妃受尽王爷宠爱,那敢辩白,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口口声声喊着:“王妃饶命!”

“不用磕啦!仔细给我听好了。”锦曦见王平骇得头磕得青紫一片,不忍心喝止了他,慢慢说道,“我知道,你变卖了些物事,隔些日子又原样低价买回来充数,所以精明的肖平也被你瞒过了。”

见王山一愣,锦曦又道:“你是个中翘楚,胆子也大,不让你做生意是埋没了你。念在你对王爷忠心耿耿,自己赚个差价却不忘原件补齐了。我这就有生意交你去做。”

王山听得此话,知道命便保住了,涕泪俱下道:“多谢王妃!”

“现在谢我无用!”锦曦淡淡地说道,“明日燕三把府中那些江南绸缎取出会交给棋盘街上的店铺去卖了。燕卫出入那些地方也着实不方便,你即日起便是棋盘街上三家江南货物店的老板,还有福字客栈和福字酒楼的老板。我要你在三天内把账理清了,一个月内我要见着银子。”

王山狂喜,眼睛又笑得眯成缝。

“记住,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个月,我要见着现银!还有,有人猜测你的身份,不妨道是曹国公府的公子李景隆的商号。你知道皇上重惩贪墨,燕王府也不例外。但是呢,这几家店我心中有数,一月三万两现银,你多赚的就是你的红利。”锦曦笑着看到王平眼睛越听越大,脸上已泛了兴奋的红光来。

“多谢,王妃!红利王山不敢要!”

“怎么不要?!就这样,你下去吧!”

王山如踩在棉花堆里,在王府,他的月银每月四两,去做生意,红利该是多少?他有些算不过帐来,心脏怦怦跳动,第一次觉得王妃的不简单。

过了月余,朱棣突然发现吃习惯的江南蔬菜换成了白菜土豆黄瓜,当时没问。接连数日还是如此,眉头便皱紧了问道:“锦曦,怎么江南运送的蔬菜还没到吗?”

锦曦不动声色地吃着,头也不抬答道:“我不让从江南运了。王爷,一筐青菜耗银一两,贵死人了,千里送来,一筐只有半筐能吃,既然来到北平,还是习惯这里的吃食吧。今年收成不好,王府吃江南的鲜蔬,也说不过去。”

朱棣无味的放下筷子叹息道:“可是你怎么习惯得了?”

锦曦睁大了眼,突然站起来笑道:“走,我带你去看我的菜园。”

拉着朱棣的手走到太液池边上,只见湖边开垦出两三亩地,居然全种上了菜,他突然看到奶娘抱着七八个月大的朱高炽走在田边,瞧见他们,朱高炽叶口齿不清的呓语:“啊——”

看到那张笑逐颜开的小脸,朱棣的心蓦然疼了起来,沉了脸不理锦曦。

“皇上有御菜园,燕王府也有的话,我想皇上会很开心。”锦曦知道犯了朱棣的大忌。他最看不得她吃苦。

见朱棣板了脸不理睬,锦曦笑着数道:“库银新增四万两,往后还会增加,可以买马,给将士多发银子。对啦,我又置了新衣……”

朱棣紧紧的抱住了她:“锦曦,你连首饰都不让我买!”

“我是怕王爷一不留神买的东西送了别家女子。不知道你银子花什么地方,我难受!”锦曦瞪圆了眼睛。

朱棣被逗笑了:“这样好不好?江南的东西,少让人运点来,将来,我定疏通了运河,不叫北平这般荒芜!”

锦曦呵呵笑了:“我早让商号做起这生意了。”

“那为什么成天吃土豆白菜?”

锦曦嘟起嘴说:“问题是我想多赚银子,舍不得自己吃,全拿去买了!”

“哈哈!”朱棣朗声笑了起来,“没想到我还娶了个财迷!”

清脆的笑声回响在湖岸边。朱棣突然拉了锦曦的手:“本王今日得空,帮你摘菜去!今晚我要吃这田里种的菜!”

皇后初丧潜悲辛

洪武十五年秋,皇后病逝。

朱棣呆呆地站在太液池边,皇后过世的消息传到燕王府后,他便一个人来到这里,三保去请他午膳,他并不搭理。回报锦曦后,锦曦沉默了下道:“不要去打挠王爷。”

她慢慢地走到湖边,远远的看着朱棣的身影笼罩在阳光下,他站着没有动,高大的身影似与湖边景致溶为一体。一种无法言语的哀伤顺着风飘过来。

马皇后并不是他的生母,却是从小带他长大的。

锦曦想起初次进宫,马皇后的慈爱,两行清泪涑然而下。

秋色渐浓,天高云淡,白杨树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一前一后,一高一矮两条人影就这么静静地站着。天地间遍布浓浓的忧郁。

“小时候,父皇总是严苛,求请的总是母后。”朱棣似乎已经知道身后的锦曦,低沉的开口。

锦曦走前几步,握住了他的手。

风吹起池水泛起层层涟漪,似两人的心已然乱了。

“我其实很粘她,可自从知道母妃是如何死的,心里又恨,恨她是皇后是六宫之主却无法做主护得母妃一命。她越是对我好,我心里越是难受。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那皇城之内只有我一个人似的。父皇的赏识与夸奖,我只觉得是在争一个地位。在众兄弟中争得一个将来。”

朱棣的声音很淡,平平静静。锦曦的手使了一点力,想让他感觉还有自己的存在。

“你,有我,还有儿子。”她有点艰难的吐出这名话,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于他。

朱棣回过头,那双凤目泛起了淡淡的红色:“你说,我的母妃不是他的结发妻么?”

锦曦大惊,她从来没有听过朱棣这般称呼皇上。下意识的左右看了看。

“每次你这样的时候,锦曦,我就觉得你可爱得紧!”朱棣微微笑了笑。眸子里闪过一丝怜意,“什么时候你才不会怕?不用担心有人会威胁到你?”

锦曦努力露出笑容:“我哪儿怕啦?我连你都不怕。”

朱棣笑出声来:“是啊,我就喜欢你不怕我,这样,我才感觉到,我不是一个人。答应我,永远不要怕我,不要离我太远。”

“嗯,我答应你。永远都在你身边。可是,你这不就要走了嘛,至少两个月。”锦曦有点沮丧。

朱棣叹了口气道:“其实你可以和我一同去,但是,我不想你去,明白吗?”

锦曦略微一想,便明白朱棣的意思,在北平的生活是两个人的世界,去了南京,就不一定了。她点点头道:“我也不想临时万一有什事,我会拖累你!”

朱棣眉一皱,握住她的双肩认真的说:“不是怕你拖累我,我是怕有个万一……”

“万一皇上又让我进宫?或者让我呆在南京为皇后念念经什么的?”锦曦了然的笑了,不过两年,但是谁也猜不透帝王的心思。

洪武十三年,以擅权枉法的罪名处死了丞相胡惟慵,连太师韩国公李善长也下令由大理寺严查,更牵涉几千人被处死。案发后仅一个月,皇上便撤掉了丞相,撤消了中书省的设置。皇上的手段怎么让人不防?

如果看到皇后过世,想起将来……皇上会不会为太子考虑将有才能的儿子全废掉?还有莫测李景隆,他会不会推波助澜?锦曦垂下了眼眸,对已告老辞官的父亲充满了担忧和想念。不敢再想下去。

两年的王府生涯,锦曦已脱离了原有的稚气,出落得更加端庄大方。做事也远不如从前那般冲动。她把心里担忧的这一切都深深埋在心底。

有些事情不捅破还好,就怕她的一句话,再有龙凤行天下的玉佩,倒叫朱棣会多想。

锦曦什么也没说,轻声道:“你一天没吃饭了,我下厨给你做几样小菜。”

朱棣点点头,携了锦曦的手慢慢走回永寿宫。

明天一早他就得起启程赶回南京奔丧。

这是她和朱棣来到北平后两年第一次分开。锦曦想着就不舍,什么也没说,亲自动手给他收拾行装。

朱棣看在眼中,见她没吭声,只埋头理东西,心念数转,左右瞧了一眼,低头就在锦曦脸上亲了一口。

红晕瞬间布满锦曦的脸,她后退半步,紧张地往四周一瞧,见三保小紫等人都低着头不赶笑出声来,再瞧朱棣,头抬着,背负着双手,若无其事的模样。嘴紧抿着仍然带出一丝忍耐不住的笑容。不由轻捶了下他的胸,低声嗔道:“没个王爷样!”

“哦,我的王妃说我没王爷样子,是这样吗?”朱棣目光往周围一转,语气严肃。

“王爷英武无人能及!”三保讨好的跟了一句。

朱棣又瞪他一眼:“你是说王妃不对?”

三保尴尬地摸摸头道:“王爷,我去瞧瞧黑妞草料喂好没。”往小紫使个眼色,两人一溜烟地跑了。

锦曦好笑的看着他逼走众人,轻摇了下头。朱棣有时这种带着一丝孩子气的举动总让人很窝心。

他满意地伸手拉锦曦入怀,得意地说道:“这下不用害羞了?”

“你啊!”锦曦嗔怪了一声,推开他俯身整治行装。

长发绾起,仍有几缕散乱垂下。朱棣给她挽在耳后,从身后抱住了她。他的气息温暖热烈扑在脸上。锦曦有些恍惚,反身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我,不安。”

“我知道,一定小心谨慎。”朱棣吻了下她的头发,安慰的说道。

“你能不能……”锦曦有点难以开口,眸子里露出一丝犹豫。

朱棣笑了笑,敲了敲她的头道:“傻瓜,还有什么事对我难以启齿的?我听说魏国公近来身体不好,思女成疾,王妃也是忧郁成疾,我去恳请父皇恩准接魏国公来北平小住些时日。”

锦曦心头一颤,不敢相信的瞧着朱棣,她的眼眶立即湿濡。

“笨!不准这样看我,就像我不回来似的。”朱棣手蒙上锦曦的眼睛,感觉指间温热的湿润,他轻叹了口气,抱紧了锦曦道,“我们夫妻一体,没有什么为难的。”

秋夜静谧,晚风徐来,吹掉了锦曦心里的那抹阴影。

她温柔的靠着他,呼吸着朱棣身上熟悉而强烈的男子气息,有点眩晕的感觉。

“锦曦,你真美!”朱棣的唇从她耳边掠过,成功的惊起一片绯红,灯光下锦曦脸部线条柔和的勾勒出绝美的狐度。引诱着朱棣一点点去品尝。

“行李……”

锦曦话还没说完,朱棣已粗暴地扯开她手中衣袍,搂紧了她的腰,让她与自己的身躯贴得更近更紧。

吻似雨点般落下,然后带着火一般的热情燃烧了她的感觉。

此时的朱棣似有无穷精力,辗转吮吸着她的双唇,让锦曦感觉嘴上略微的疼痛,而他的手却无比温柔,像风一般轻抚过最娇嫩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