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没多久,樱柔公主带着贴身侍女进了树舟底舱。

青狸见到樱柔眼睛瞪得鼓起。樱柔公主为何要令侍卫抓他?

樱柔诧异的看着青狸:“真是胡闹!他怎么可能是奸细?定是羽公子有事吩咐他去办!还不放了他!”

捆住青狸的树藤哗啦散落一地。

“青狸!对不住!”樱柔轻轻跺了跺脚道,“你若是让羽哥哥知道我抓了你,本宫便再无脸见他了。听说侍卫们擒了个奸细,没想竟然抓的是你,这下可怎么是好?”

青狸摇着大手说道:“半夜还惊动公主,是小仙之错。公主请别伤心了。误会而己,公子怎么会责怪公主呢?”

樱柔转忧为喜,娇笑道:“侍卫们见着有人要偷偷放船要渡河离开,这会晚了怎么想到会是你得了羽哥哥吩咐去办事?有什么事这么着急,要你半夜三更独自驾船渡河离开?”

想到凰羽的叮嘱,青狸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也没什么要事,哪个……重羽宫两位长老都随了公子出来,公子担心鬼面公子有异动,派青狸回重羽宫一趟。”

“这个鬼面,技不如人还不肯臣服!”樱柔气呼呼的说道,“你渡天河回东极地太费时,要不,我将叶鹤借你传讯?”

“不不,不用了。公主出行,万一有事还需用到叶鹤。我还是听公子吩咐回去看看好。”青狸急得直摆手。

樱柔也不勉强,笑道:“那你赶紧去吧。都怪侍卫们误了你的事。别让羽哥哥知道,否则又怪你手脚不利索了。”

青狸如释重负,匆匆行了个礼,赶紧走了。

身边的侍女轻声问道:“公主,你相信青狸的话?”

樱柔慢吞吞的上了楼梯,轻笑道:“青狸撒谎时,得意时,尾巴就会高高翘起。鬼面想出手,羽哥哥岂会不防备。就算要传讯回宫,他也会令翠鸟去。你放出叶鹤跟着青狸,看他他究竟去什么地方。”

“是!”

樱柔走上甲板,头顶星光璀璨。她望着远处枝叶间凰羽的帐篷,突然想起了那一年东极地比武。

那一年,重羽宫凤凰神木万花齐绽。凰羽养成凤紫花冠,初次代表重羽宫参加比武。

那一年,重羽宫的小公子足踏翠叶,自弱水河顺流而来。紫衣翠眸,绿鬓红颜,惊艳绝绝。沁雪峰下笑声立绝,寂静无声。

那一年,她初见他,便已倾心。

“唐淼,唐淼……”樱柔喃喃念着唐淼的名字,满目春水化为冷洌寒冰。

清冷的心

插在琉璃阔耳瓶中的夜光树叶散发出柔和的光芒,明亮却不刺眼。帐中一席一几,简单素雅。

唯一精巧之物是几上一只黄金檀木精雕的装饰烛台。烛台不过寸许高,雕成一只黄金虎。一只虎爪上托着朵花。花蕊里立着根紫玉髓雕成的小巧蜡烛。

凰羽早以灵力探知四周无人。他伸指在紫玉髓上一弹,低声唤道:“西烛长老。”

紫玉髓雕成的蜡烛顶端一点萤光闪亮,竟似真的燃起了烛火。

凰羽身体往后微倾,嘴角露出浅浅的微笑:“我察觉树舟上有异,想必黑沼灵地的仙已经潜伏在雪樱卫中。西烛长老不会一直晕船吧?”

烛光闪了闪,跃出一个人来。他身高仅有一尺,胡子倒有两尺。头戴着顶紫玉冠,两边垂下两只精巧的玉钩。长胡子便分开勾在玉钩之上,看上去甚是滑稽。

西烛长老打着呵欠瘪着嘴打着呵欠不满的说道:“谁说本上仙一直晕船来着?本上仙才将青狸那臭小子送走。我说公子,你能不能对公主殿下热情一点?殿下恨不得变成双眼睛粘在你身上,连青狸离舟办事也要擒去套话。你好歹有点回应嘛。公主聪慧漂亮,要真被鬼面哄走了,小老儿可舍不得。”

“是舍不得,还是怕输给黑沼灵尊?”凰羽似笑非笑的说道。

西烛长老一蹦三尺高:“黑沼灵地一川污水烂泥,怎比得上我重羽宫?三千年前重羽宫和黑沼灵地仙祖互斗伤了元神,以致于帝尊之位落入雪樱族手中。如今公子比武胜出,只需娶了公主得到雪樱族支持便能压制黑沼灵地。事关帝尊之位,事关我重羽宫的前途,公子也不能因为把公主当妹妹看,就置大局于不顾!”

原来你们都知道我把樱柔当妹妹看?凰羽垂下眼帘故做沉思状。良久才展颜一笑,正色说道:“长老说的极是。无论谁做帝尊,必须得到雪樱族的支持。”

西烛长老一副老怀大慰的神情,用力点头。

凰羽拍了拍他的肩柔声说道:“既然如此,我决定全力支持重羽宫最气宇轩昂最阳光俊朗的七叶统领向公主求婚。等公主成了你的儿媳,雪樱族支持重羽宫,黑沼灵尊保管会气得元神大伤。西烛长老,你觉得如何?”

西烛长老犹在呆愣中,被凰羽用力一掌拍得双膝软倒,扑通摔倒在几案上。

“呵呵,就这么定了。长老,此事关系重羽宫的前途。七叶娶不回公主,别怪公子我,动,家,法!”单凤眼薄薄一勾,寒光乍现。

让,让七叶向公主求亲?和黑沼灵尊的爱徒鬼面抢媳妇?别说黑沼灵尊会暗下毒手将七叶的元神埋到烂泥地里沤烂了,公主殿下发作起来,七叶就要改名叫无叶了!西烛长老打了个冷战,一激灵跳了起来:“公子,此去西地,不动手惹事就不是狡诈的鬼面公子了。公子的安全为重,别的事咱们以后再谈!小老儿盯雪樱侍卫去了!”

紫烟飘飘,瞬间失了西烛长老的踪影。

凰羽将烛台放进荷包里,抿嘴冷笑:“你儿子是宝,你家公子也不是草。爱娶谁娶去!”

嘴里放着狠话,绿眸中却带着一丝怅然。

三千年前东极地比武,三族争夺帝尊之位。重羽宫和黑沼灵地上仙强强相斗,元神大伤。以及于帝尊之位落入三族中灵力最弱的雪樱族手里。到了今日,雪樱族无强者出现,承继帝尊灵力的又是位公主。

三千年后,重羽宫和黑沼灵地又争上了帝尊的位子。

难道,只有娶樱柔才能得到雪樱族支持?为何,他心里始终不肯走最简单最直接通往帝尊之位的路?

如果他不是重羽宫的公子,如果他没有能力袭帝尊之位。身系雪樱族未来的樱柔还会对他一往情深吗?

雪樱族的未来只能依靠新帝尊。她也只能在两人之间选一个。嫁鬼面,还是嫁自己。她选了自己罢了。

再喜欢,再倾慕……他也知道她羸弱的面容下掩藏的是颗多么坚韧的心。哪怕他真娶了她,她仍旧是雪樱族的公主,再是东极地的仙后。

可惜,她以为他不知道。

就连,看他长大的西烛长老也心心念着重羽宫的前途。

凰羽突然就想起了唐淼。她捧着碗大哭着接眼泪给他喝。她用驭水之灵过度晕过去。她闭着眼睛躺在云朵上飞向荒原。笑声干净纯粹,生气也直接明了。

绿眸突然爆发出怒意。他多想让小凡仙在仙界过着简单快乐的日子。他没有,也喜欢看她的快乐。就因为西虞昊珑冰玉暮离姬莹无端端的被灭了元神!

“暮离,暮离。我早就知道姬莹幻身成了她。等我问明白小凡仙是如何没了的,我也原样施在姬莹身上。你也尝尝欲护不得的滋味吧!”凰羽面容渐渐变冷。

无意出糗

走出云舟的瞬间,唐淼嘴里发出极无淑女气质的惊叹。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试试是否在梦中。

由于自家殿下的表现,小蛇多多,玉犬笨笨和雀灵阿度殷勤围绕在她身旁。

笨笨撇撇嘴,手肘轻轻撞了阿度一下。两人忍不住偷偷笑了。

多多偏过头瞪了她俩一眼,扭着小蛇腰下巴一抬:“东极地公主造访,咱们西地仙庭总不能让他们瞧低了去。”

她已将唐淼归入了自己人的范围,说话间带着股自家人的味道。

唐淼根本没意识到在三位仙侍眼中,自己已经是西虞昊仙姬的身份。望着眼前声势浩大,奢侈豪华的仪仗队伍傻呼呼的点了点头。

半空中旌旗招展。千骑白龙马上银甲骑士肃然端坐。侍女身披五彩裳衣围绕在几乘宽大华丽的马车旁。

香风阵阵,仙乐骤起。空中突有两股红缎如浪卷来。

唐淼下意识的后退半步,听到身后传来两声哧笑。回过头就瞧见偷笑的两人。自己头一回见到仙家仪仗,惊奇在所难免。但你们嘲笑我是乡下土包子,就是你们没风度。唐淼不服气的瞪过去。

本以为会和笨笨阿度起争执。结果二人被她目光一瞪,居然哆嗦了下,低下了脑袋。唐淼一怔,既然不敢惹她,又怎么敢讥笑出声?正纳闷着,听到身后响起了西虞昊声音:“棠姬这身打扮不错!”

原来是狐假虎威。唐淼没好气的转过身:“真难听,换个称呼成不?”

西虞昊低声轻笑:“小棠棠?”

唐淼顺势捋起袖子,把胳膊往他面前一伸:“鸡皮疙瘩都被你喊出来了!这里又没外人,你别这么入戏。”

肌肤被白色绣银霜花的衣袖一衬,生生让西虞昊耀花了眼。他下意识的握着她的手腕往下压,移开眼去:“东极地的仙都往这边看呢。”

他不说倒好,一说唐淼就偏过脑袋望对面看。

两卷红缎不偏不斜搭在两艘船的船舷边。东极地众仙正聚集在甲板上准备启程。被雪樱卫和侍女簇拥在其中的凰羽和樱柔公主礼节性的朝这边看过来。

西地隆重相迎,东极地也不会失了颜面。樱柔公主与凰羽今日的装扮极为隆重。昨晚夜宴时公主的打扮已经很精致了。今日她头顶戴上了樱络凤冠,外面罩着件金色绣百花宽褛。被雪樱卫和侍女簇拥着,尽显高贵。

唐淼的目光越过她,盯着她身边的凰羽。他今日也一改素雅,换了身和樱柔公主相似的服饰。两人站在一起情侣装似的打扮让唐淼心里直泛酸。她鼻子里哼出声音,模糊的问西虞昊:

“凰羽不是东极地的臣子么?怎么敢穿得和公主差不多?”

西虞昊随口答道:“东极地三大族都是王族。东极帝尊几乎都出自三大族。别说凰羽比武胜了会成为新帝尊,单就他重羽宫宫主的身份,他就不比樱柔公主身份低。”

唐淼低下头看了眼身上的白色衣裙,早晨起床打扮时,她还觉得这身裙子美得不得了,巴不得遇着凰羽让他多瞧自己几眼。这会儿没心情了。她懒洋洋的说道:“你做主人的还不招呼贵客启程?”

西虞昊看了笨笨和阿度一眼,吩咐道:“陪着仙子。”

他朝树舟朗声说道:“公主请!”头也不回的率先踏上了红缎。

西地的仙照着品级紧跟在他身后从唐淼身边走过。

小蛇多多极自然的向唐淼介绍仙家礼仪:“仙姬是殿下后宫中人,不可与殿下同行。此时,只有太子妃或仙后才能与殿下同行迎接贵客。”

“我没想和你家太子殿下一起走。不用担心我会不高兴。”唐淼郁闷的看着凰羽和樱柔并肩走在一起,心想,我只不过看他和她走在一起不舒服。

身后又传来笨笨和阿度的嘀咕声:“羽公子和公主看上去很般配呢。”

“羽公子本应落后公主一步,公主却和他并肩而行。看来传言是真,羽公子是娶定公主了。”

那时的凰羽衣衫破旧,浑身上下充满了清华之气。今天他一身华贵,他还是她认识的凰羽吗?唐淼怔怔的看着,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看戏。隔了戏台,永远也融不进去。

“仙姬,咱们也该走了。”

唐淼嗯了声,踏上了红缎。她没注意到众仙踏上红缎其实并未踩实,都是凌空飘飞,顺着红缎飞上去。她这一脚踩得实了,红缎根本吃不住力,人猛然就摔了下去。

云舟高大,甲板离地尚有十余丈。每次摔倒,唐淼总会忘记自己成了仙,可以飞起来。她尖叫一声抱着脑袋闭紧了眼睛。

三侍也没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呆愣的看着唐淼往下摔落。

多多最先反应过来,双腿幻成蛇尾卷住了唐淼一把捞起她。

唐淼捞救命草似的抱住缠在腰间的蛇尾,骇出身冷汗。

蛇尾在这瞬间化为双腿,唐淼便极没形象的趴在了红缎上。

“仙姬!”笨笨和阿度眼疾手快的拎起她扶住,低声急说道:“他们都瞧着你哪!”

唐淼这才回过神。抬头一看,已走到红缎尽头的两拨人都好奇的望着她。纵然看不清他们的面部表情,她也知道丢人到家了。

“我装晕!”她把头往笨笨身上一靠,咬牙切齿的说道,“送我进马车了事!”

见她耍赖,三侍脸涨得通红。多多眼珠一转,低声道:“你俩扶着她,就说仙姬旧疾发作,灵力尽失!免得让东极地笑话!”

三侍扶着唐淼飞快的走过红缎,不等西虞昊开口,多多便原样说了。她声音娇媚,音量却没放小,成心让东极地仙听到。

西虞昊心里明白,吩咐她们送唐淼上马车。他对樱柔和凰羽道声见笑了,便请他们也上车启程。

“太子殿下新纳仙姬不知是何种旧疾?承西地盛情款待,东极地的木系灵力或许能为仙姬医治。”目光追寻着那角白衫,凰羽脱口而出。

樱柔微微蹙眉,心生警觉。凰羽迟迟不向帝尊求亲,难道他不想依靠雪樱族的支持,而是想借外力平定东极地纷乱?她嫣然一笑道:“羽哥哥说的极是。承西地盛情款待,樱柔愿用木系灵力替仙姬医治。”

三言两语她便将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凰羽如何不明白她心中所想,笑了笑,不再接话。

西虞昊笑道:“怎好劳烦公主。她不过是小疾,养养便好。公主请!羽公子请!”

随着他的手势,仙乐大作。队伍开始启程。

神仙打架

西虞昊进了马车,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他板着脸坐在几案旁,冷冷的说道:“不用装了。”

唐淼嘿嘿笑着坐了起来,不好意思的说道:“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还不如装晕呢。”

西虞昊冷哼。

这是什么表情?!什么态度?!她又不是故意的。唐淼嘟囔道:“嫌我丢你的人了?谁叫你硬逼着我假装你的……”

“自从在天河里见到冰玉那一缕残魄,我就很烦在我面前耍心眼的人。”西虞昊截口打断了她。

马车异常宽大。四周一圈雕花窗棂,蒙了层浅浅的绢。明亮的光线让唐淼将西虞昊微蹙的眉尖,眼里的伤感以及嘴角扯动出的倨傲神情看得清清楚楚。

凰羽的话,樱柔公主的话,西虞昊的回答她全都听到了。心里因为凰羽的关注生出的丝丝甜蜜仿佛坐实了西虞昊的指责。她,根本就是故意的。

眉尖轻蹙,西虞昊不方便阻止东极地一行人见姬莹。他说过,他当姬莹是烫手的大麻烦。他担心姬莹死在西地,后果严重。他不信任自己。

眼神伤感,西虞昊心里对珑冰玉的变化始终没有释怀。这是拿她出气。

嘴角流泄出倨傲,西虞昊一直高高在上。

“其实这件事情就算被揭穿也没什么大不了。只要孤容忍姬莹公主的胡闹,重提两地联姻,保住两地皇族的颜面,东极地便无可趁之机。”西虞昊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如鹰。“但是孤绝不容忍被人算计!”

就算是误会,唐淼也不想解释了。心像口古井,骨碌往外直冒凉气。她霍然站起:“西虞昊!这件事最委屈的是姑娘我!不是北地公主,不是珑冰玉,更不是你!珑冰玉变得面目可憎,是她不甘心!姬莹幻身随你来到西地,她也不甘心!你心头窝火,明知是烫手的山竽,明明想扔还要护她周全,你也不甘心!我本该云游仙界自在逍遥,我是晕了头才被暮离诱哄着来管你们的破事!瞪我没用!姑娘我不怕你的眼刀子!”

“哗啦!”几案被西虞昊狠狠一拳砸得粉碎。

唐淼不甘示弱,一脚踢在旁边的小柜子上。哗啦声中,柜子连同里面的瓷具被砸得稀烂。

西虞昊一跃而起,伸手就去捉唐淼。

当她还会忘了还手?唐淼双手结印,白色灵气自掌心涌出,在身前凝固成层层冰墙。

西虞昊攸得收手。他没这么笨。和唐淼拼灵力,拆散了马车,让东极地众仙看笑话吗?

唐淼没有这些顾及。这一瞬间,她也不想讨好西虞昊求借紫玉珊瑚令了。也不想帮姬莹换得北地天尊替她解开封印恢复容貌了。回不了家就算了,到哪里不能好好活着?她隔着冰墙骄傲的说道:“本姑娘不解封印了!你们爱咋咋滴!就此别过!”

她伸手就去推窗户。

马车中的动静不小,但太子殿下和他新收的仙姬动静再大,外面的银甲卫和侍女们也当没听到。

队伍庞大,东极地众仙的马车离得远,听不到这里的动静。

但是唐淼如果推开窗户驾云飞离,东极地的仙又不是瞎子。西虞昊不想动手也不可能了。

唐淼的手没摸到窗户。窗户和她手之间隔着一指结界,像层透明的墙。她呆了呆。双臂一紧,西虞昊从身后圈紧了她。

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狻猊王气从腕脉涌入,唐淼的手臂失去了知觉。嘴里被迅速塞进一角衣襟。

西虞昊踢开地下的碎木屑,握着唐淼的手腕冲外面低声喝道:“多多,拿根缚仙索来!”

车厢门啪的打开,一根金色绳索被扔进来,门急急的又被关上。

车外平台上三侍面面相觑。

隔了会儿,笨笨鼻子里哼出低低的声音:“多多,看到什么了?”

多多挺直了背,眼神都没抖一下,同样从鼻子里哼出蚊蚋般的声音:“殿下很长时间没女人,太粗鲁。”

阿度也哼哼:“好事啊,总比成天念着飞灰烟灭的冰玉姑娘好。”

多多眼风往四周一扫,低声道:“我去备两套新衣。你俩让银甲卫隔开东极地的马车”

笨笨和阿度忍着笑道:“好。”

末扬到来

马车里安静下来。

缚仙索一上身,唐淼的灵力就像消失了一样。她恨恨的瞪着西虞昊,把他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个遍。

西虞昊黑着脸骂道:“在上千银甲卫成百仙侍和东极地众仙面前演出落跑记?孤的仙姬不顾礼仪驾云飞离,你置孤于何地?”

他又自称孤了。唐淼翻了个白眼想,看起来不给他面子比揭穿姬莹幻身一事还重要。自己是否应该装顺从,然后给他雷霆一击?死要面子活受罪,用来对付西虞昊就得使这样的招术。

“你别忘了我先前说的话!你是北地天后的仙姬,你和姬莹一样,东极地巴不得你俩在西地出意外。老实呆在孤身边!你要是再捣乱,孤就让你一直昏迷到极夜海!”西虞昊抽出塞住唐淼嘴巴的衣襟,冷声道,“孤说得很明白,你答应就说话,不答应孤现在就让你晕过去。”

“好!”唐淼干净利落的表示同意。

西虞昊解开缚仙索,瞪了唐淼一眼道:“孤能绑你一回,就能再绑住你!”

唐淼确认灵力已经恢复,背转身坐着,看也不看他一眼。

西虞昊气笑了:“孤好意留你在身边护你性命,不知好歹!”

唐淼背对他,一声不吭。

地上遍是碎木碎瓷,狼籍不堪。难道他还要对着个背影枯坐两个时辰?西虞昊哼了声,站起身走出了马车。

看到自家殿下飞离马车骑上白龙马,立在车外平台上的三侍吃惊不己。捧着新衣的多多马上说道:“小仙去服侍仙姬!”

“让她安静会儿。”西虞昊瞧着多多手中的新衣怔了怔,想起撕破的唐淼衣襟,砸坏的东西,眼中掠过一丝尴尬,“谁也不准进去!”他说着骑着白龙马飞快的离开马车,奔到了队伍前面。

笨笨冰蓝眼眸里流露出调皮的神色,压低声音说道:“看到没?殿下多体贴哪!”

多多望着手里的新衣叹息:“白准备了!”

阿度坏笑道:“没见殿下被仙姬服侍得多好?衣冠齐整,发髻跟没散过似的。以后殿下用不着多多你服侍了。”

多多媚眼一抛:“成天想着殿下的不是知谁?”

三侍正低声娇笑,马车门突然被拉开。唐淼沉着脸从多多手里抢过衣裙,咬牙切齿道:“别看你家殿下外衣光鲜,里衫全被我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