淇安讪讪一笑,“没什么,没什么。”给他知道她在看皱纹,还不得把她笑死。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有些不好意思的指着水盆说,“那个,你要起床了吧,我再叫人给你打一盆水。”也不等轩辕杉回答,一转身走了出去。

可是等她回来,却呆住了。

轩辕杉自己披着一件外衣,正站在她刚刚用过的脸盆前,极其自然的捧着水要往脸上洗。

“等一下!”淇安大叫一声,轩辕极愣住,疑惑的看着她。

淇安飞快的冲过去,拍掉他手里的水,端着盆子就往外跑。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流畅无比,看得轩辕杉一愣一愣的。

淇安跑到外面,才呼出一口气来,共用一盆洗脸水,也太亲密了一点。而且,她撇撇嘴,轩辕杉的皮肤毛孔细致,吹弹可破,她怕她的洗脸水破坏了他的皮肤,那可就真正可惜了。

直到吃过了早饭,看着轩辕杉的气色好了许多,淇安才把昨晚就要说的话,理了一下,开口道,“轩辕杉,对不起!”.

轩辕杉似乎没有料到她会突然这样开口,愣住了。

淇安深吸一口气,重复道,“对不起,什么也没问,什么也不知道,就对你说了那样的话。”如果她觉得自己没错,那么死也不低头,可是如果她的确是错了,再怎么难堪,她也会道歉。以前,和张楚渝还在热恋之中的时候,她有时候无理取闹,闹完了冷静下来却也立刻就道歉。想起来,张楚渝说过的吧,就是因为她这样率真可爱,所以他才会对她情根深种。

想到这里,却有些自嘲,再怎么情根深种,原来,都还是敌不过如花容颜!

轩辕杉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淇安知道他在难过,要是是她,如果长卿长兰受了伤害,她一定恨死了那些让他们受伤的人,更别说是死亡了。

好一会儿,轩辕杉才抬起头来,脸在晨晖中,亮得有些模糊,“其实,对战烈那样做,从当时来看,虽然看似是不得已而为之,却也未必没有更好的办法。我却不愿再去想,只选择了这一条。”顿了顿,看向她,目光灼灼,眉毛微微上扬,“是因为,我嫉妒你对她那么好,我心里很痛,所以要他更痛,我也怕,你对他,怜而生爱。只是后来,我怕你知道了不肯原谅我,才在放火前,先点燃了半湿的树枝,浓烟起来,其他侍卫必定会看到,如果战烈有什么事,也还来得及拦住他。”

对上淇安的眼,他抿了抿嘴,“其实,战烈武功不在我之下,那场烈火伤不到他的。”

上前一步,他站到淇安面前,“淇安,我以前没有爱过人,我也不懂得怎么样才算是对,我只能用我的方式。如果我错了,你告诉我,我会改,可是,能不能不要因为我做得不好,就彻底否决了我?即使不喜欢,也不要说讨厌?淇安,答应我,好不好?”

淇安望着他眼睛里,那眼里深深浅浅,是急切也是期待。

看她不说话,轩辕杉一急,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她呢?

张楚渝可以毫无顾忌的背叛了他们相濡以沫那么多年的感情,洛怀礼可以那样绝决的选择了相信别人,这样的她,有什么值得他喜欢?

她不明白,所以她惶恐不安,也,不敢相信。

“我有哪里好?”似乎在问他,也在问自己。

轩辕杉微微一笑,十指轻扬,“我说不出来你哪里好,我只知道,你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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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在群里礼品大放送:

凤舞给我写了长评,答应今天多更一章,风舞,你收到了吗?

冬瓜骑毛驴亲的生日是24号,说是要多看看朗儿,因此本周四晚那一章会大大的写一下朗儿,和京城的那些人那些事,顺祝生日快乐!

还有,早就答应陌上尘音,要在她生日,6月29号的时候送上一番外当生日礼物,就这个礼物让我纠结不已,亲居然说她喜欢且如风,要再加一篇且如风的番外,问题是我已经把她写死掉了,哪里能再续上番外啊!所以我纠结啊纠结,构思啊构思,只能提醒一下亲,不要抱太大期望,我怕让你失望:

学箭

轩辕骥总算明白到,从他碰上轩辕朗开始,他就不再是什么太子,而是彻底沦为侍卫,保姆,和可移动坐骑。

白天上朝时,他将朗儿抱到宫中,送到太书院和众皇子一起学习。

夜晚又抱着朗儿回府,陪他一起吃饭,然后抱着他,睡觉。

连他的嫡长子轩辕辰星,也干巴巴在旁看着,艳羡不已。

轩辕骥也只得苦笑,不光长子幼女,就算是他最宠爱的妻妾,在最风光的时候也未曾得过他这般照料。

偏偏这孩子,他放柔了脸上的表情,他想,即使没有皇上珍而重之的嘱托,他也真的是和朗儿一见投缘,喜爱得不得了。

这日无事,朝会结束得早,他信步往太书院走去,想着把辰星和朗儿一起接回家。

说来也奇怪,按理说,皇叔应该是对朗儿疼之入骨才对,就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为他请过教习先生。

那日他发现朗儿虽然会认字,但是对诗词歌赋却完全没入门,连最简单的三字经都没有背过。

一问,朗儿只是眨巴着眼睛说,“娘说了,朗儿还小,要多享受童年。”

“童年是什么?”

朗儿看他的眼神像看白痴,“童年就是小的时候,就是七岁以前,就是朗儿现在。”

他冷笑,“哼!妇人之仁。”也不知道皇叔是怎么了,以朗儿的资质,早该教导了。于是大手一挥,“太子哥哥明天送你去太书院。”

朗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甜甜一笑,“好,我就说太子哥哥说的。”搂着他的脖子笑得欢快,他早就想去学堂了,以前看别的小伙伴去私塾摇头晃脑的样子很神气。偏偏娘摸着他的头说,那是摧残祖国幼苗,要等他长大点再说。

现在是太子哥哥要他去读书的,以后娘要责怪,就怪太子哥哥好了。

朗儿笑得得意,轩辕骥却觉得背心发寒,忽然想起一件几乎被遗忘的事来。

“朗儿,你娘呢?”之前一直没听皇叔说过,以为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因此也没刻意追问过。现在看来,皇叔居然会因为那女人一句话就交出了朗儿的教导权,似乎与他们所想的不一样。

朗儿靠在他脖子上,双眼明亮,“娘跟爹在一起啊!”

“来,告诉太子哥哥,朗儿的娘叫什么名字?”

“娘就叫娘。”

轩辕骥头痛,“太子哥哥是问,别人叫朗儿的娘什么,就像朗儿叫做轩辕朗一样。”

朗儿认真的掰着手指头,“爹不会叫,叔和姨叫小姐,朗儿叫娘。”

他是好孩子,他不撒谎的。

轩辕骥瞪着他好一会儿,最后,无奈放弃,“算了,等皇叔来了我再问还不行么?”

等到了书房,早已经到午饭的时间,只看见辰星坐在那,轩辕骥四周望望,“朗儿呢?又被洛英接走了?”

或许是朗儿跟怀礼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缘故,洛家父子也对朗儿格外喜爱。怪就怪在朗儿对洛英也是极为亲呢,撒娇耍赖样样不缺。面对洛怀礼时,却是彬彬有礼,进退有度,虽然说倒也没什么错,但总让人觉得疏离。

洛怀礼有一次很不是滋味的问朗儿,为什么他跟洛英的待遇相差那么多。

朗儿缩在洛英怀里,很是大声的说道,“因为朗儿只有这一个爷爷,却有很多叔叔。”言下之意,叔叔很多便不值得珍惜了,搞得几个大人哭笑不得。

洛怀礼叹息,“物以稀为贵,果然半点不错。”

于是散朝之后,洛英都会抓紧机会过来逗朗儿玩会,遇上轩辕骥有事脱不开身的时候,也会带着朗儿出宫逛逛,晚上再送回太子府。好在有凤定等人跟着,也就放心让他们去了。

辰星磨磨蹭蹭的走过来,一张小脸泫然欲泣,摇头,“父亲,小叔叔是被萧历接去校场了。”

轩辕骥眼神一凝,呼吸一顿,“你是说萧历,禁军统领萧历?”

泪水在眼眶里转啊转,辰星硬是忍住没让它掉下来,使劲点头,“嗯,辰星也要去,萧历却抱着小叔叔,一纵身就不见了。”

轩辕骥拍拍儿子的头,想了想,扬声道,“来人,送世子回府。”

辰星一把拉住他,仰着头问,“父亲,你要去哪里?”

轩辕骥看看远处,嘴角微弯,“校场。”

校场之上,喊杀声阵阵。

练箭的地方,却齐齐整整的站着一大群人,悄然无声,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禁军统领萧历,传闻中骑马拉弓还可以百步穿杨的神箭手,当年皇上连下三道圣旨才从萧老将军手中抢到。平日沉默少言,制下极严,此刻竟然亲自下场教导一个小孩箭法,还笑容满面,怎么不叫人惊奇。

轩辕骥慢慢踱过来,看着萧历脸上的笑容若有所思。

萧历的箭法,算得上天下第一,可是律己极严,担心授徒不当,让这举世无双的箭术反倒成了害人的东西。向来除了萧家军和禁军中人,极少有人能得到他指点,这会儿,居然主动教导朗儿,实在是匪夷所思。

朗儿小小的脸上,尽是严肃。鼻尖上挂着汗珠,脸蛋晒得通红,却浑然不觉,只仔细的听着萧历讲解什么,时不时小声的问一句。

萧历,朗儿,还有那与洛怀礼相似的脸?灵光一闪,轩辕骥“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似乎也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震惊的看向朗儿,那个想法,也越来越清晰。

随即又狠狠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如果真是那样,朗儿怎么会又变成了王府的世子,又还这般受宠!

可是,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轩辕骥不由得把朗儿看了又看,只觉得那张脸上,似乎真的可以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十八卫也站在场边,不动如山。

轩辕骥走到凤定身后,拍拍他的肩。

凤定拱手行礼,视线却紧紧的盯着那边的小世子,片刻不敢远离。

轩辕骥与他并肩站着,也看着朗儿,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凤定,朗儿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凤定的目光短暂的一闪,立刻回道,“小世子近日才回府,凤定不知。”

轩辕骥淡淡的一笑,“那朗儿的娘呢,凤定见没见过,是不是倾城绝世,要不然怎么能生得出朗儿这样的孩子来?”

凤定也跟着一笑,“主母容颜,属下不敢妄加评论。”

轩辕骥也不再问,只点点头,“皇叔的十八卫,果然名不虚传!”

两个时辰过去,朗儿拉弓已经像模像样,看着那被弦勒红的小手,萧历目光一暗,低声道,“朗儿少爷,今日就到这,可好,手都已经痛了吧?明日萧历为您特意准备的弓箭就到了,您可以自行练习,不用再像今日这般需要借力才能拿得起弓箭了。”

朗儿擦擦汗,满不在乎的拍拍手,“历叔叔,没关系,手很快就会好的。”仰起头来,双眼亮晶晶的,“历叔叔,你明天还来教朗儿吗?朗儿很笨,还没学好。”

双眼发热,萧历忍不住的蹲下去抱了抱他,“不会,朗少爷学得很好!”因为,小少爷是老将军血脉的延续啊,天生的将才,怎么会学不好?

“历叔叔!”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朗儿摸了摸他的脸,唤道。

萧历咧开嘴一笑,“萧历很高兴!”老将军在天上看到小少爷,也会很高兴很骄傲吧!

轩辕骥抱着朗儿回去的路上,问他,“朗儿,你娘这些年来过得好吗?”

朗儿诧异的抬起头看他,轩辕骥也平静的看回去,嘴角带着笑容,“我很想她啊!”

朗儿伸出双手,搂着他的脖颈,半响,才说,“娘看见朗儿的时候,就很高兴的。”扁了扁嘴,“朗儿也想娘了!”

眼睛有些湿了,轩辕骥吸一口气,搂住朗儿软软的身子,闭目不语。

这日,轩辕杉收到京城来信,有一封,是朗儿写的,信封上写着,“娘启 朗儿”

因为轩辕杉身体还没完全恢复,收到信的时候,淇安也站在旁边,看见那信封,也是无语,“这个古灵精怪的家伙。”脸上却扬着宠溺的笑容,她的小朗儿啊,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拆开信来看,却是愣住。

看她神色不对劲,轩辕杉走过来,往她手上看去。

大大的信纸上,画了个哭脸,泪水拖得极长,旁边写了一列字,“娘,朗儿的眼泪快要掉光了,你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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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发现,24号就是明天哎!

明天有事更不了了,冬瓜亲,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了,送上朗儿为主角的一章:

有你

病中的轩辕杉,少了几分倨傲尊贵,多了一些淡雅柔和。

轩辕杉本就不能说话,淇安来了之后,轻五也识趣的不来打扰,于是房间格外安静,安静得淇安已经浑身都不自在。

无论是谁,被一个人仿佛看不够似的从早看到晚,都自在不起来的。

淇安无力,有些羞恼的看向轩辕杉,“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害得她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轩辕杉无辜的眨眨眼睛,把视线调转一旁。

淇安舒一口气,坐下喝口茶,可是还没等她把茶咽下去,那种感觉又回来了。她一转头,果然轩辕杉的一双眼睛,又投注在她身上了。

哽了一下,口中的水差点没把她呛到。努力的咽了下去,她瞪着轩辕杉。

轩辕杉淡淡一笑,眼中光彩焕然,双手轻扬,“我要看着,才知道不是梦。”要亲眼看着,才不会觉得,那仍是他遥不可及的希冀,一次次在梦中描绘幸福,醒来,徒留满室凄清。她 微微笑着,却满是疏离。

心中忽而一痛,淇安张着嘴要说什么。

门帘却突然掀起,一个人钻了进来。

“王爷,今日好些了吗?”莫若笑得一脸阳光,浑然不知他的闯入打断了某种迷思。

轻五跟在后面,钻了进来,看了看王爷的脸色,小心的回道,“王爷的病好了很多,有劳莫大人担心了。”

莫若打量了下轩辕杉的脸色,果然红润了好多,含着笑意的眼光扫向淇安,“小七功不可没啊!”

想要说的话被堵了回去,淇安没好气的回他一句,“我不叫小七了。”

莫若眼中笑意未减,脸色如常,眼中光芒点点,“你当然是,小七,萧家小七。”语气中含着坚定之意,没有半分回旋余地。

淇安与他对视半响,终是垂下眼去。

莫若却扬着笑,再重复了一句,“你就是萧家小七,你要记好了。”

当年,他就一万个不同意。只是那时的小七,满身疲惫,一腔绝望,他怕强留住的话,洛怀礼的一切会折去她所有生机。

所以当她对着他惨然一笑,眼含哀求,他便如她所愿,让她绝然离去。

他以为,她只是暂时远离,却不知,她是打算永别。

他以为,她只是要遗忘,却不知,她是已然绝望心死。

想到这里,他咬牙切齿的几步跨到小七前面,双手按住她的肩,“你这个笨蛋,竟然就这样,就这样…。”心中又气又痛,再也接不下去。

淇安怔怔看着他的急切,终是忍不住心中暖意,长久以来的委屈,竟似在这一刻有了一些松动。

她温顺的把头靠到莫若胸前,微微闭了眼,“莫大哥!”

那样低柔的一声呼唤,历经了多少曲折波澜,包含多少心酸不甘。

莫若心中一软,按住她肩的双手,顺势拥住了她,叹一口气,“傻丫头啊,莫大哥知道,我们家小七受委屈了。”

淇安摇了摇头,“我只是打了个赌,只不过结果,是我输了,而代价,是赔上这一生的心动。”

莫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听到轻五一声惊呼,“王爷!”两人齐齐抬头,向那边看去。

轩辕杉脸色苍白如纸,只着单衣站在床边,一双手握得紧紧的。

“王爷!”轻五伸手要来扶,却被他一把挥开。

他的头昂得高高的,带着斜睥一切的气势,带着高贵的清华。

极缓慢的抬起手,徐徐在空中舞动,

“洛怀礼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能代表天下男子?宋淇安,你若要赌,便来和本王赌。”

嘴角绽开绝美的弧度,

“若你赢了,本王便许你一生;若本王赢了,你便许本王一生。”

请问,这样有什么不同么?反应过来的淇安,很想这样说一句。

可是,显然莫若的反应要比她快,拥着她的手一紧,“好,她赌了。”

“莫大哥?”淇安无力的唤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