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玲随手抄了广告纸扇风,“没怎么样。”

“什么叫没怎么样?”另一头的乔茵更加不解。

“哎呀,没怎么样就是没怎么样,你安心睡个美容觉明天结婚就好。”含糊地敷衍了过去,黄玲一头倒在床上,“我也要睡啦,拜拜。”语罢便挂断了电话。

她扯了火车上散发着古怪气味的被子盖上,手中举着手机刷微博,想起乔茵刚刚的反应,心里头直哼哼。

能怎么样?大师说你俩八字绝配天生一对,还能怎么样?

她翻了个身,决定明天一定要卖一会儿关子再把这结果告诉乔茵,好让她得不到答案一直心痒。

不得不说黄玲还是挺了解的乔茵的,她这头才刚挂电话呢,那头的乔茵就不淡定了。她虽然不大相信八字这玩意儿,但结果好的话怎么说也是讨个吉利么,黄玲怎么能卖着关子不告诉她?

坐在她旁边的肖杨将注意力从手中的书上转向她,“上车了?”

“嗯,上车了。”乔茵一脸郁闷。

“那就早点睡。”他合上书搁去床头柜上,也不问她郁闷的原因,只习惯地抬手按了按她的脑袋。

她点点头,伸手关了卧室的顶灯。躺下后,她往他那儿靠了靠,又被他如常揽进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合了眼。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张开眼,在黑暗中轻声喊他:“肖杨?”

“嗯。”他应得不轻不重,像是在等待她的下文。

乔茵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晚安。”

肖杨也像往常一样将下巴搁在她头顶,语调沉缓:“晚安。”

禁不住翘起嘴角微笑,她合上双眼,一夜安眠。

-尾声-

肖杨和乔茵的婚礼上,口齿伶俐的新娘笑着致辞:

“以前我总觉得,这世上最平凡的爱情就是两人相遇,相知,相爱,结婚,然后相守到老。我以为我的爱情会特别一点,但是现在看来,也避免不了俗套。不过俗套归俗套,再怎么特别的爱情,要是碰不到对的人,都只会成为遗憾。而再怎么俗套的爱情,如果遇上的是对的人,也不会因为俗套而落下遗憾。”

而新郎的致辞只有短短两句话:

“三十三岁以前我以为我不会结婚。但如果这三十三年都是为了等她,那也不算太长。”

老实说,不论是职业还是家世,他们还有很多不合适的地方。万幸的是他们相爱,他们想要在一起,他们愿意共同分担。

因此他们就成了天生一对。

他们可以一起走下去。

一直走下去。

第65章 番外二

很多孩子念幼儿园时都在家长的安排下转过学,但是肖铭不一样,他在离家比较近的一间幼儿园一直待到了上学的年纪。

反倒是不少跟他在同一个班级孩子,都因为他的影响转了学。

原因无它:肖铭从小就是孩子堆里的小霸王。

遗传了肖杨的良好基因,肖铭自小就比同龄的孩子高出一截,又是个爱到处疯玩的性子,爬树、攀屋顶、在泥地里打滚…鲜少有他没干过的事儿,身体也就锻炼得比同龄人强壮得多,加上脑袋瓜比较灵光,护短的同时鬼点子多,理所当然把大部分男孩子收的服服帖帖。

至于女孩子…凭着那张好看的脸,肖铭只要勾勾手指,她们就会乖乖听话了。

因此其他想跟肖铭作对的孩子,通常没过半个学期就会被迫转学。

就为了这事儿,乔茵已经间接得罪过不少孩子的家长。经常只要一接到幼儿园老师打来的电话,她就知道多半是自家儿子闯祸了——不是把别的孩子给揍了,就是帮别的孩子把人给揍了。

“你下次要是再敢打人!”她头疼得只能拽了肖铭的胳膊警告他,“我就叫你爸爸把你抓进警察局!”

“妈妈,警察不能乱把人抓进警察局的。”肖铭一面试着挣开她,一面还反应迅速地狡辩,嬉皮笑脸不当回事,“打到轻伤以上才要追究法律责任嘛。”

“瞎说!轻伤和轻伤以上是追究刑事责任,法律责任只有刑事责任吗?只要打了人就是侵权,要负民事责任,懂不懂!”出于职业习惯,乔茵立马就纠正了他,可一说完便反应过来自己这时被他混淆了视线,于是一时气急,弯下腰就给了他的小屁股一巴掌:“你又给我转移话题!”

肖铭赶忙龇牙咧嘴地捂着屁股叫起来:“妈妈你也打我了!你要负民事赔偿责任!明天的零花钱得多给我一点啊!”

乔茵真是气得恨不得追着他打。

还是之后肖杨知道了这事儿,一次周末加班时把肖铭也带去了局子,才让乔茵的耳根从此清静不少,没再三天两头接到幼儿园老师的告状电话。

“诶,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夜里乔茵睡不着觉,想起这件事就忍不住推推肖杨的胳膊问他。

“什么都没做。”肖杨翻了个身,语气冷淡如常,却不动声色地钳制住她的手以免她无意间“惹火上身”——不然夜间动静太大,容易惊醒旁边婴儿床里的肖艺晞。

“我工作,让他坐在一边看。”

乔茵很是惊讶:“他一整天都乖乖坐在那里?”这不正常呀,肖铭平时都跟多动症似的坐不住,怎么可能一整天都乖乖坐在那里看着肖杨工作?

“嗯。”顺手将她揽到怀里,肖杨简单应了一声,也算是示意她早点睡。

“…”好吧,看来只要是在肖杨眼皮子底下,即使是无所事事地坐着,对肖铭来说也跟被抓进警察局没什么两样。

只可惜好景不长,没过一段时间肖铭又玩出了新花招。

乔茵接到幼儿园老师的电话,听完肖铭的“壮举”,险些喉头一热吐出一口老血:这小鬼头竟然在幼儿园当众强吻一个小姑娘!而且那个小姑娘还是乔楚!

“乔楚是你表妹啊!”把肖铭接回家的时候,乔茵几乎要抓狂,“你怎么能强吻她?!”“她长得最好看嘛。”肖铭依然摆着张笑眯眯的脸,一点儿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再说我跟她又没有血缘关系。”

“那你也不能强吻人家小姑娘。”乔茵都被他气得冷静下来,边开车边尝试着纠正他的思想,“难道只要是长得好看的你都得扑上去亲?”

乔楚是乔文琛的女儿,和肖铭同龄,半年前跟着父母搬到了X市,为了方便联系,特地定居在乔茵他们家隔壁。乔文琛是乔家的养子,本身就跟乔茵没有血缘关系,他的女儿乔楚自然更是和肖铭扯不上血缘联系。两孩子处在一块儿本来挺合乔茵的意,她也不介意将来他们发展感情,但幼儿园…幼儿园未免也太早了!

“又不是每个长得漂亮的都跟乔楚一样。”肖铭不以为意,从裤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麻利地动手拆掉了包装纸,“她成天板着一副脸,老让我想起爸爸。”把棒棒糖塞进嘴里,他突然就开始笑,“妈妈,你不知道我亲过去的时候,乔楚脸上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对他来说那似乎是件特别逗乐的事,他笑声响彻车厢,整个人都笑得在副驾驶座上晃来晃去,肩膀不住地抖,根本停不下来。

乔茵通过后视镜看着自己这个几乎要笑疯的儿子,默默决定不把这事儿告诉肖杨,不然下回肖铭做的可能就不只是强吻这么简单了。

另一方面,与肖铭不同,肖艺晞在幼儿园时期转过三次学。

她不仅学东西慢,人也既单纯又迟钝,走路时老喜欢低着头玩自己的手指,常常撞到脑袋。有一回在家里,乔茵亲眼瞧见肖艺晞不小心撞到了墙壁,而这小姑娘先是摸摸自己的脑门,然后眨巴眨巴眼看看面前的墙壁,竟然伸手去抚摸撞到她脑门的那块墙,内疚地拉下嘴角,泪眼汪汪地道歉:“对不起…痛不痛…”

这一幕真叫乔茵目瞪口呆,同时又隐隐发觉,自家女儿恐怕就是个呆呆傻傻容易被人欺负的命。

于是乔茵留了心,特别关注肖艺晞在幼儿园的生活,生怕女儿糟了人欺负。

结果不出乔茵所料,肖艺晞在她念的第一间幼儿园里过得并不顺畅。小姑娘长得可爱,幼儿园里一帮男孩子又都和肖铭一样是外貌协会的主儿,自然喜欢成天围着她转。而其他女孩子见这情况,便把肖艺晞孤立起来,时不时还要以多欺少。

乔茵那天中午没有提前打招呼就来到幼儿园看孩子,正巧撞见女孩儿堆里的“大姐头”喻婷婷偷偷拿走了肖艺晞盘子里的点心。

当时小朋友们搬着小板凳坐成一圈,挨个儿上中间表演。肖艺晞还在呆呆看着圈子里的小朋友表演呢,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的点心不见了,转过头往喻婷婷那里一看,瞅见喻婷婷盘子里一块点心,手里还拿着一块往嘴里送,分明是多出了一块。

可惜肖艺晞反应迟钝的大脑一时半会儿没法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她只是愣愣地看着喻婷婷,还没开口说话,就先被喻婷婷瞪了:“看什么看!”

凶她还不够,喻婷婷又伸手去揪她的头发。

眼看着自家女儿被欺负了,乔茵赶紧上前制止。事后她问过其他小朋友,才知道这样的情况经常发生。有时候男孩子想上去帮忙,最后多会被喻婷婷反咬一口,说是他们欺负女孩子。

“你说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多心机啊?”晚上回到家,乔茵趁着睡前的工夫专门拉了肖杨说这事儿,“才多大的孩子,居然就学会带头欺负人,而且还懂倒打一耙?”

肖杨一言不发地听完,也不急着发表意见,只喝了一口茶再问:“晞晞自己怎么说?”

“晞晞懂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想到自家女儿那副呆呆傻傻的模样,乔茵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她根本没意识到那些女孩子在欺负她。但是她也说平时都只有男孩子跟她玩,其他小姑娘都不理她。”说着说着,到底还是心疼的情绪占了上风,她拍拍额头,简直一个头两个大,“感情这么小的孩子长得漂亮都是错了,幼儿园都有小团体,以后该怎么办?我总不能教晞晞不要跟男孩子玩,要学会讨好女孩子吧?”

稍微颔首,肖杨倒是不否定她的难处。

“市区的全托幼儿园,孩子父母通常都忙得没时间管。”他一边翻着手里的报纸一边从容地分析,态度一如既往淡定得很,“所以孩子会学到什么,除了老师教的,就是自己看到的。这种环境下当然要早熟一点。要是你觉得不妥当,我就托人帮忙给晞晞转学。附近两间私立幼儿园,孩子教养都比较好。”

末了他又不咸不淡地补充一句,“不过关键还是要让晞晞学会保护自己,不然不管转到哪里,结果都一样。”

于是肖艺晞就转学,来到了肖铭读过的幼儿园。

这回在乔茵的反复叮嘱下,肖艺晞总算不再遭同学的欺负了。可她转学不到半年,一天吃晚饭时,肖铭拐着弯儿说出来的一句话又把乔茵打进了地狱——肖艺晞从小吃饭就吃得慢,往往要坐在餐桌前吃一两个小时才能吃完一碗饭,任乔茵怎么在一旁催都没用。肖铭这天吃完了饭就坐在肖艺晞旁边看着,象征性地催了一两句,而后就装模作样地不耐烦起来:“哎呀,干嘛吃这么慢,晞晞你再这种速度,下回又要被老师罚不准吃饭了。”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让肖杨听了都抬眼看向了他。

“什么?”乔茵更是皱了眉头,收拾餐桌的动作也蹲下来,手里还拎着一只碗,“被老师罚不准吃饭?”

“嗯。”成功引起了父母的注意,肖铭便不藏着掖着,直接说了,“就因为吃得太慢,晞晞每天中午都被幼儿园老师拎到饭堂外面,不准她进饭堂吃饭。”

“你怎么知道的?”肖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没忘了先确认消息来源。

“我同学的弟弟跟晞晞同班。”被父亲盯得有点儿心虚,肖铭转动着眼珠子左看看右看看,故作轻松地回答,“他告诉我同学,我同学再告诉我的。”

肖铭算是班里头的小霸王,如果消息真是这样来的,那多半可信。就是不知道究竟是他同学告诉他的,还是他逼问出来的罢了。这么想着,肖杨隔着餐桌面无表情地审视了儿子一眼,直叫肖铭浑身不舒服。

儿子有丈夫管着,乔茵的注意力当然就放在了女儿身上。她看了看慢吞吞地扒着饭的肖艺晞,小心问她:“晞晞,哥哥说的是真的吗?”

盯着餐桌的一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肖艺晞抬起头,刚才一直没听哥哥和爸爸妈妈的谈话,这会儿被点了名便茫然了,小脑袋还凑在饭碗边上,半张着嘴准备接住小手拿着筷子扒过来的饭,张着她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迷惑地瞅瞅乔茵,好几秒过去才想起看向另一个当事人肖铭,有些不知所措。

这就导致了她的第二次转学。

乔茵亲自纠正了肖艺晞吃饭磨叽的坏习惯,把她送进了第三间幼儿园。但半年之后,又是因为老师的人品问题,乔茵不得不第三次给肖艺晞转了学。

后来肖艺晞跟肖铭念了同一间小学,能被挑刺的地方基本都已经改正过来,和女生的关系也非常融洽。但肖艺晞再怎么样都掩饰不了先天缺陷——智商跟不上,小脑也不够发达,集体活动中总是笨手笨脚,要落个被人嫌弃的下场。

嫌弃的时间长了,就造就了另一种欺压。

肖艺晞渐渐成了被同学们差遣奚落的对象,还整天傻呵呵地笑着,不知道自己这是被欺负了,以为是同学们都愿意亲近她。直到这事儿传到肖铭耳朵里,才发生了转变。

——肖铭把她班里最爱嘲笑她差遣她的几个男孩子给揍了。

这是明晃晃的高年级欺负低年级,赤/裸裸的校园暴力啊!就算他下手特别有分寸,也还是被请了家长。

乔茵被叫到学校之后听说了这事,还觉得不可置信。她不知道内情,但对自家儿子还是了解的,知道他皮是皮,也确实杀胚了点,却不会无缘无故依仗着自己年级高去欺负低年级的孩子。

老师看出来乔茵不大相信,于是就叫来了人证——当时在场的乔楚。

乔楚这孩子,学校里没几个老师不知道。毕竟像她这种小小年纪就成天面无表情惜字如金的姑娘,很少见。要不是她学习成绩好,老师们都要怀疑她是个自闭症儿童。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让老师们都听说过她:她是小魔头肖铭最爱黏着的学生,另外,也是揭发肖铭各种违纪行为最不留情面的学生。

“我当时在场。”谁知这个“最能够肆无忌惮地揭发肖铭”的小姑娘却是一脸平静地这么说的,“肖艺晞被椅子绊倒,她几个同学在嘲笑她没脑子。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因为我跑过去扶肖艺晞,正好背对着他们。”

言下之意是,除了那几个被揍的男孩欺负肖艺晞以外,她什么都没看到。

这番说辞让老师大跌眼镜,而一旁沉默已久的肖铭则是哈哈大笑起来。

乔茵扶了扶额头,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第66章 番外三

肖铭六年级那年,整个人都跟转了性似的,变得特别勤奋用功。

他不再在学校里闯祸,上课也不再打瞌睡,晚上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写作业和复习,吃完了晚饭还会帮乔茵洗碗,然后轮流给肖杨和乔茵按摩按摩肩膀,再洗个澡去帮肖艺晞讲解习题,最后回房间看看书,十点以前睡觉。

这样一来,肖铭原先处在中上游的学习成绩,猛然爬到了年级前三。

对于儿子突如其来的“脱胎换骨”,乔茵感到很震惊,怎么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一夜之间就成了这样。不过这年头小升初的考试都颇给人压力,她震惊之余倒也没忘了好吃好喝地养着肖铭,每天煲汤给他喝,督促他锻炼身体。

儿子消停下来了,省下来的心就用在了女儿身上。乔茵有空的时候喜欢陪着肖艺晞一起做点心,从简单的冰品到复杂的中西甜点,尝试得不亦乐乎。肖艺晞和乔茵一样喜欢甜食,所以每到周末做点心时她都会特别开心,总要一大早爬起来,系了小围裙蹦蹦跳跳地跑到主卧室叫乔茵起床:“妈妈妈妈!起床啦!我们要做点心哒!”

边喊还边拽被子,平衡感又不好,时常会不小心连人带被一起滚到床底去。

这时候作为让乔茵没法早起的罪魁祸首,肖杨总会下床把女儿从床底捞出来,抱到还瘫在床上的乔茵身上,任她折腾。

于是乔茵周末的早晨都是在痛苦的呻/吟中起床的——有时候她真是受不了这对父女,晚上是肖杨折腾她,早上是肖艺晞折腾她,再加个肖铭,皮起来更是不论白天黑夜都要折腾她…尽管这三个“折腾”含义各不相同。

所幸跟肖艺晞一起做点心也是件愉快的事,有奶油的时候乔茵经常可以趁女儿不注意糊她一鼻子,然后又反过来被女儿糊一脸奶油,母女俩笑作一团。

每到这种时候,作为全家唯一一个有洁癖的处女座,肖杨经过厨房门口总会看不下去,转身从洗手间拿来毛巾不由分说地给乔茵擦得干干净净,一面擦一面口吻冷淡地教育:“晞晞是小孩子也就算了,你一个四十多岁的人了都不知道脏吗?”

一旁绝对会有肖铭跟在他屁股后头进来,拿着肖艺晞的毛巾有模有样的学着给妹妹擦脸,嘴里也要笑嘻嘻地念叨,“晞晞,你这是做蛋糕,还是把自己做成蛋糕?”

肖艺晞弯着大眼睛笑,一边傻乐一边继续往嘴里送奶油,模样很是娇憨。

“好玩嘛。”而乔茵则会笑眯眯地任肖杨擦自己的脸,还不忘举起沾满奶油的打蛋器送到他嘴边,“你也尝尝~”

瞥了眼打蛋器上白花花的奶油,肖杨面无表情地想了想,最终稍稍低头,舔去了她手背上沾着的奶油。那一瞬间,乔茵明显是敏感地颤了一下的。他倒是若无其事抬了头,抬手用拇指一抹,把嘴角沾到的奶油也送到嘴里,仿佛没有看到她难得发红的脸,淡定地给了两个字的评价,“太甜。”

肖铭偷偷瞄到了全程,也好奇地从肖艺晞鼻子上刮了点奶油含进嘴中,没注意到这么一来自己手上也站到了奶油,还大咧咧地用这只手拍了拍妹妹的脑袋夸奖:“晞晞厨艺不错!”

这会儿可怜的肖艺晞脸上的奶油还没被擦干净,头发上又有奶油了。

乔茵见状忍不住笑起来,前额蹭蹭肖杨的胸口,回报他刚才的调/戏。

所以周末的午餐和晚餐通常是由肖杨来做,肖铭被罚来打下手,乔茵和肖艺晞则是被赶到浴室洗澡。他们一家出门吃饭很少有意见统一的时候,肖铭喜欢西式快餐,肖艺晞喜欢中餐——尤其是药膳,而乔茵什么都吃,只是难在两个孩子的口味之间作抉择。一旦向肖杨求助,最后的结果就会变成回家吃他做的菜。

不过一大两小三只吃货都没有异议,他们只有面对肖杨的厨艺时才会意见统一,一致肯定这个一家之主的厨艺杠杠的。

这也就导致肖杨每次休息日在家,只要不是特别累,都会变成家里的主厨。肖艺晞是最直接的一个,每到饭点她都喜欢摇摇晃晃地从房间里跑出来,张开两条小胳膊给肖杨的大腿来个熊抱,仰起小脑袋,用她那双圆圆的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爸爸做饭吗?”

“…”这招换乔茵来用对肖杨来说已经不管用,但到了女儿这里就是一记绝杀,他往往只能微微皱着眉头弹一下小姑娘的额头,再去厨房做饭。

而肖铭没法跟肖杨撒娇,因此只得换种手法,先是专心学习,把刻苦的好学生形象展现得淋漓尽致,快到饭点时才走出房间倒杯水喝,故作随意地探出脑袋问一句:“今天是妈妈做饭还是爸爸做饭啊?”

乔茵总会眨眨眼,很配合地回他:“我做。”

接着肖铭脸上笑意盈盈的表情就会被失望替代,变脸快得夸张,肖杨想要无视都十分困难。

“哦…”可他的儿子显然还乐在其中,装模作样地低下脑袋摸摸肚子,一副沮丧至极却还要强作愉快的模样,“唉,爸爸那么累,是该好好休息…辛苦妈妈了…”

“…”这对母子也只有在这种“特殊时期”才会统一战线。肖杨面色平静地甩他们一人一记眼刀子,最终还是会放下手里的报纸或者电视遥控器,走进厨房做饭。

至于乔茵,她的手段到底要比两个孩子高明些。她爱在床上光明正大地撩/拨肖杨,等自己被他折腾得哼哼唧唧了,完事后不管还有没有力气都会瘫在床上装死,睁着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无可奈何地瞅瞅他:“没力气做饭了…”

“…”肖杨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不得不妥协,到了晚上又要好好“教育”她一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绕进一个没有尽头的恶性循环。

这样一年下来,肖杨逐渐发觉不仅是乔茵,就连两个孩子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像在看一桌美食——当然,他拿出父亲的威严教育他们的时候除外。

因此在肖铭考完小升初考试的那个暑假,肖杨决定趁着自己休年假的那几天,带着全家一起出去旅游。

“旅游?”他宣布这个决定的时候,乔茵正切了哈密瓜给他和肖艺晞,第一反应就是扭头往日历那里看了看,确认自己没有别的安排之后,才又转回头来弯起眼笑笑,“好啊,正好我没接新的案子。”乔茵转而想起点什么,不大确定地瞧瞧他,“不过你真的不用趁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吗?”

肖杨不轻不重地按按她的脑袋以示不用,神色平淡地将视线转向肖艺晞,“晞晞想去么?”

原本是在抱着一块哈密瓜慢慢啃,肖艺晞听见爸爸叫自己才抬了头,先是扭过头瞅瞅乔茵,再眨巴眨巴眼看看肖杨,嘴边还沾着一粒哈密瓜籽,粉嘟嘟的可爱脸蛋上表情迷茫而无辜:“还会像上次那样中途回来吗?”

她指的是去年在桂林的旅游,本来计划玩五天,结果第二天肖杨就接到了局里打来的电话要赶回X市,乔茵一个人带不了两个孩子,只好跟着他一块儿改签机票提前回来。

“不会。”揉了揉女儿细软的头发,肖杨答得面不改色,语气里却多了几分郑重,“爸爸这次是休年假,再大的事都不会中途回来。”

小姑娘便捧着哈密瓜傻傻地笑了,“那我想吃濑尿虾。”

三个人统一了意见,剩下的就只有肖铭了。自从小升初考试结束,肖铭又恢复了从前脱缰野马的状态,假期里几乎每个白天都跑去外头打篮球,晚上回家吃了饭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打网游,别说是给父母按摩肩膀了,基本的家务如果不是乔茵开口他都不会主动帮忙做,故态复萌的模样真让乔茵有冲动把他胖揍一顿。

这天肖铭又是在下午六点才满身大汗地回来,臂弯里还夹着篮球便冲进了厨房找饮料喝。

“哈?旅游?”一听说旅游的事儿,他表情就变得相当为难,一副难办的样子,想了一会儿才嬉皮笑脸地凑过去乔茵那里,讨好地摇晃着她的胳膊:“但是妈妈,我要打球,而且还有游戏公测…”

“忘了说,”乔茵一边洗菜一边轻描淡写地道,“这是你爸爸的主意。”

晃着她胳膊的手一僵,肖铭堆着笑的脸顿时僵硬起来,想到还坐在客厅看球赛的父亲,哪还敢有半句怨言,赶紧假咳一声改口同意:“咳,既然是爸爸说的,那就去吧。”

乔茵回身满意地笑着拍怕儿子的脸颊,“乖,冰箱里有西瓜汁,自己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