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边说边收好画架,气冲冲的向自己的小木屋走去,“砰”的一声响,让两个男人同时在心里为那扇可怜的小木门哀悼。

翻来覆去睡不着,凌悦汐干脆拖一件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夜晚的海边格外宁静,月华如练,星光遍野,白衣的人影仿似要乘风归去。

凌悦汐不由自主走了过去。

展骁回头一笑:“晚上挺冷的,怎么穿这么单薄?”

走到他身边站定,凌悦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你和夏无桀怎么回事,怎么两个人一起跑到这里来了?”

展骁有些自嘲:“互相了解太深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情。我和他实在太有默契了,说都没有说出来就直接结伴同行了。”

凌悦汐摇了摇头:“还真是难得啊,我第一次觉得你们两有些兄弟的样子了。”

展骁想了想,不由失笑,好像的确是那样,从结识凌悦汐到现在,他和夏无桀一直大吵小吵不断。然后他极为认真地望着她:“汐儿,无桀喜欢你。”

凌悦汐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展骁紧紧握着她的手:“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从小到大,我们从来没有争过什么,因为没有什么值得我们争。可是你不同,汐儿,”他回过头,深深地凝视她:“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夏无桀也不能。你是我的,汐儿,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他紧紧抱住她。

她心里有些茫然,半晌挣开他:“骁,你们之间怎么样我不管,也管不着。我只希望你记好你们是兄弟。但这一次你要听我的,我们三个,没有谁和谁,你们不许吵架,这几天我们要好好的,开开心心的过。”

他看着她,她看着他,眼里都有孩子一般的执拗。终于他还是妥协:“只有一次,”他重复一遍:“只有这一次。”

“臭女人,臭女人,起床没有,快点出来。”

“忽”的一下拉开门,顶着一个鸡窝头的疯婆叉腰大骂:“夏无桀你找死啊,不知道本大小

姐我睡觉的时候最讨厌…”她声音突然顿住。

红色的太阳正从海天相接的地方缓缓升起。

他一把拉住她:“还发什么愣,我可是一大早跑起来帮你找灵感的。”

两个人朝着海边跑去,昨夜潮汐散尽,留在岸上的贝壳在红色的光辉中星星点点。

随着太阳一点一点的升起,海面上开始反射不同的色彩,展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过来,三人一起呆呆看着那美丽而眩目的光彩。

太阳越升越高,逐渐由红色变为金黄色,海面开始反射惊人的亮丽,海边的贝壳也变得五颜六色,纯净得没有一点杂质的天空。

蓦的,凌悦汐爆发出一阵欢呼:“哇!我找到了!我找到啦!”

夏无桀和展骁对望一眼,相视一笑,同时转身向她的小木屋奔去。

等到凌悦汐反应过来时,她的画架、颜料都已经摆在了面前,夏无桀专心地调着各种颜料,

展骁把一只画笔递给她。

嫣然一笑,凌悦汐享受着这样舒适的感觉,左手支着画架,右手提着画笔迅速在雪白的画纸上渲染起来。

早起的渔民看着那一幅画面几乎痴了。

金色的阳光映着碧海蓝天,美丽的少年和少女那样恬静地站在海边,脸上都带着怡然自得的满足的微笑。

远远看去,他们三个仿佛比天上的天使还要纯净。

夏无桀和展骁专注地看着女子笔下的画,一波一波不可思议的色彩在画纸上展现出来,那些美丽的花纹、图案、甚至是最简单的线条,都像比波涛汹涌的海浪更瞬息万变。

两人再次对望一眼,眼中同时浮现惊叹的神色。

花了一个上午完成手中的画,凌悦汐兴高采烈:“下午我们可以好好去玩了。”

夏无桀装模作样:“你找到了我还没找到。”

不屑地看他一眼,凌悦汐伸手给他一个重重的爆栗,拉着展骁就走:“那好吧,您老人家慢慢找,我们就不打扰你了。骁,你说我们下午去哪里玩呢?”

展骁抽空回头给夏无桀一个再幸灾乐祸不过的笑容。

“哎呀,不是这个表情啦!我说夏无桀你怎么笑得比哭得还难看,不行不行,重来。你要说‘茄子’或者‘田七’,快点!”

凌悦汐不停的又叫又跳,展骁早已在一旁笑得弯下腰,可怜的夏无桀,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年来还没被谁这样折腾过。

凌悦汐严重不满意地瞪他一眼:“臭展骁,别得意,轮到你了。我跟你说,少把你那一副温柔面具给我摆出来,笑得不过关别指望我会放过你。”

这回轮到夏无桀冷嘲热讽了:“汐儿,你这不是为难人家是什么,明知道人家一向假得炉火纯青欲罢不能。”

凌悦汐无奈地冲天翻个大白眼,这两个人!!!

过了一会儿夏无桀展骁两人就觉得不对劲了,展骁不满地嚷嚷:“臭汐儿,你不公平,凭什么只让我们两个丑态百出你却一个人在那儿当老爷。”

摔下相机,凌悦汐自信满满地看他一眼:“本来还想给你们两个猪头留点面子,怕你们见到本小姐上镜的模样羞愧得想要自杀而死,既然没人领我的情,那好吧,都睁大眼睛给我看好了。大婶,请你等一下好吗?”

一个正路过的妇人回头一看到她的天使笑颜就懵了。

凌悦汐跑过去热情地搂住妇人:“大婶,我们一起照一张相好不好?”

让夏无桀两人沮丧的是,事实好像的确如这个死女人所说,她无论摆出什么姿势,无论怎样照看上去都是比天使还漂亮,而他们两个,笑容一个比一个僵硬,活像被赶上架要自杀的鸭子,丑得要死。

照相照到一半,凌悦汐突发奇想:“不如我们来捡贝壳吧。出来这么多天,也应该给贝儿她们带一些礼物回去,不然又要被罚。”她说干就干,立刻毫不怜惜地丢下相机开始捡贝壳。

夏无桀展骁两人被她的情绪感染,也弯下腰开始捡。

傍晚,三人满载而归,为犒赏两人,一向身为懒人祖宗的凌悦汐决定亲自动手准备来个小型海边烧烤野味活动。

在众人的千呼万盼下,三位重量级人物终于从遥远的原始森林里修行归来。

东林华音两边学生会的成员简直要感动得痛哭流涕热泪盈眶了。

不过显然那三个没良心的没一个看到他们的苦心,凌悦汐和夏无桀一回来就一头扎进自己的工作室中开始闭门谢客足不出户,展骁也开始投入新一轮的创作中。

气闷的卢贝儿几人只有无聊地翻翻三人带回来的成果。

从未见过展骁和夏无桀笑得那样阳光灿烂肆无忌惮的卢贝儿和展云霓两人心中又是酸楚又是喜悦。

尤其看到三人一起的照片时几人的心中简直五味陈杂。

许思辰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已经快要嫉妒死了:“这两个男人是不是幸福得过头了?”

雷慕一脸预言家的高深表情:“辰,你又不懂了。掩藏在快乐表面下的是更深一层的危机,一切都只是暂时和表面而已。问问我们伟大的预言家贝儿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卢贝儿。

卢贝儿轻轻一笑:“命运之门早已在4月19日那一天就已经被开启,只愿,陷入轮回的众人,不要在追逐的过程中迷失了自己才好。”

当盛装华丽的女子站上赛场高台的那一刻,远在日本的本田龙一,远在意大利的乔瑞·阿玛尼,远在美国的安娜·白,和现在法国的李洁漪、李嘉其同时盯着电视直播台。

若干年后凌悦汐回忆说:“我真正的服装旅程,应该就是多年前在海边看到太阳升起的那一刻。”

从2006年8月24日起,那个比公主更高贵、比天使还要纯洁的女子,已经被大多数热爱服装的人记在了心里。

持续几个月的东林华音争霸赛已经接近尾声,而两方到了此时依然是势均力敌、不分胜负。

反观双方会长,却个个都是胸有成竹。

这一次甚至连卢贝儿都不清楚凌悦汐到底是怎么想的。

于是就有了这一个晚上的逼供行动。

凌悦汐笑得美丽优雅,只淡淡说了一句:“通知华音明天会谈,到时候结局自然揭晓。”

双方的重要人物全部到场,坐得整整齐齐,甚至连两校校长、副校长、理事长、分院院长都全部被请来。

面对这样的情况,伊清岚、卢贝儿一群人都莫名其妙,诺大的会议厅里只有凌悦汐、展骁、夏无桀三人笑得成竹在胸。

东林校长封宪林率先开口:“凌会长说这一次是为了商讨两校多年来悬而未决的大问题,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两校各位领事给足学生会面子不是没有道理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学生会长的权力并不比校长逊色,再加上这一次的争霸赛,凌悦汐夏无桀几人在各界人士眼中,几乎已经是“传奇”、“神话”众多代名词的化身。

凌悦汐看了一眼众人,点了点桌子轻笑一声:“我和展会长之前已经商讨过,正好我们的意见不谋而合,虽然我们都对夏会长很有信心,但还是希望现场测试一下夏会长与我们的想法是否相同。”

夏无桀不发一言,直接拿起笔在纸上写了起来,凌悦汐和他做同一个动作。

两人写好之后,都交给展骁,展骁随意瞟两眼,微微一笑。反手递给两人。

凌悦汐和夏无桀再看一眼手中的纸,也是微微一笑。

凌悦汐翻开早已准备好的资料:“根据资料显示,这么多年来,东林华音之争,从来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每一次都必然是以平手结束,所以永远都还有下一次的比赛。”

夏无桀接道:“如果这一次依然是这样的结果,我相信两校的决定还是不会变,华音东林会一直竞争下去直到分出胜负。”

两方人对望一眼,都不知道他们究竟想要说什么。

展骁轻笑一声:“东林华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的确是因为竞争才有了今天的实力,但会不会有另一种方法使两校得到更好更快的发展呢?”

众人听得无不咬牙切齿,华音校长滕孝名终于忍不住问:“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凌悦汐不再卖关子:“很简单,我们希望两校休战。”

不等众人做出任何反应夏无桀已经接道:“我相信两校的校训中大概都有要当最强这一条,但如果一直这样纠缠不休下去,双方一直势均力敌,就不知道这个最强还要等多久了。”

展骁打开了荧屏:“这是我和凌会长整理出来的两校竞争的势态和如果合作之后将会取得的优劣势,大家可以仔细看看。”

看着屏幕上不断变幻的画面,虽然谁都没有说话,但每个人脸上越来越怪异的表情已经无比清楚的透露了他们的想法。

韩思娴神色复杂地看着凌悦汐:“你应该很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是不是?”

凌悦汐悠悠闲闲地一笑:“也不算太早,就是在这一次赛事开始的时候吧,知道夏无桀是华音会长之后就更肯定这个想法了,这是我想要的结果,我相信,也是对两校来说最好的结果。”

伊清岚怪不是滋味地嘀咕了一句:“原来你们早就把结果给商量好了,却让我们两方还在那争得你死我活。”

夏无桀解释:“如果事先让你们知道这样的打算,大概也没有几个人会认真对待这一次的的比赛了,而我们,却是想认认真真地拼一次。”

凌悦汐补充:“况且我们虽然知道彼此的想法,但事先也的确没有商量过。”

展骁看着一帮骨灰脸上犹豫不决的神色:“凭学生会的实力,学生那边的烂摊子还是能收拾的。”

知道他们担心的是什么,这些问题如果没有想好解决办法,他们也不会贸贸然提出来。而适应能力极强的两方学生会人马心里虽然都想着要秋后大算帐,但现在脸上却都毫不含糊地摆出立挺三人到底的表情。

封宪林最先下定决心:“回校之后我会立刻召开董事会,这件事可以考虑。”

滕孝名第二个表示同意。

凌悦汐几人相视一笑,他们的计划终于可以顺利进行了。

这一次东林华音大战结局让各界人士为之震惊。

在最后一场仍然是平局的比赛中,双方校领导齐齐登场,学生会成员全体出席,宣布了这一

次比赛的结果。

谁都料到了这可能是一场平局,但谁都没有料到这会是一个结束。

当双方校长宣布东林华音五十年的竞争至此结束,从此以后将会以最真诚的合作形式继续努力。所有人都被这个比地震还剧烈比炸雷还响亮的消息惊得目瞪口呆。

当然大部分人对这个消息是绝对欣喜的,而因为凌悦汐、展骁、夏无桀、卢贝儿一群人在赛中的杰出表现,让一心想看几人风云大对决的好事者也算心满意足。

唯一让另外一些好事者遗憾的就是从此再也不能见到这样的盛事了。

但紧接着两校学生会却宣布以后每年都会有东林华音联合举办的大型娱乐节目,这个消息又让所有学生喜出望外。

东林华音学生会的两帮人在短时间内名声鹊起,成了所有学生竞相追逐的校园偶像,一时几乎成为传奇。

居功至伟的凌悦汐只淡淡说了一句:“其实这件事并不是真的有多么困难,只是从来都没有谁想过要这样做而已,我不过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当然其中为了说服那一群骨灰他们所做的努力,既然他们自己不想说出来,旁人就更不会知道了。

美国。

一张张照片从手中滑过,郁木悠面无表情,看不出是悲是喜。良久,她低叹一声:“风扬,这二十年来,除了他幼儿时期还不懂事的那两年,我再也没见过他脸上出现这样真实而生动的表情。”

展风扬想的却不止这么简单,他心里实在很忧虑:“不止是骁而已,甚至连无桀也…”

郁木悠下了决心:“风扬,我必须回国一趟。”

展云扬不说话。

郁木悠再次看看手中照片:“我一定要见见那个女孩子。”她抬起头看着展风扬:“你知道的,从很早开始我就一直很担心骁,他不开心,甚至是从来都没有开心过。我总是担心,他会一直这样下去,我是他的母亲,可是却给不了他最简单的快乐。这二十年来,我始终内疚于心,也曾想过,总会出现一个让骁真正开心、爱慕的女子,我将衷心感谢。现在她已经出现了,所以,无论如何我要见她,扬,这是我们唯一能为儿子做的。”

展风扬神色复杂地叹口气,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为了东林华音那一场争霸赛,Left·Blue成员全体出动,这么久以来店里的营业额羞愧得凌悦汐直想自杀,好不容易解决了那个大得吓人的烂摊子,为了她们可怜的生计,一群人这回甚至连商量都省了,所有的懒人、懒神、懒鬼一言不发,都乖乖守在店里。

凌悦汐虽然下定决心要当一回以身作责的好店长,无奈有人就是不肯给她这个机会。

一大早,银白色的法拉利已经停在Left·Blue门口。

俊美无匹的白衣男子走下车来,受中一束新鲜漂亮的百合。

洛凡第一个走出来迎接大帅哥,拉开嗓门大叫一声:“无所事事、奢侈浪费的纨绔子弟又恬不知耻的上门来拉。”

雷慕猛地拉开窗,“啪啪”的开始鼓掌:“骁你好有勇气好有气魄好有毅力啊,你真是我的偶像,提前祝你好运。”

压根儿把他们两个当成二氧化碳忽略掉,展骁微笑看着走出来的凌悦汐,风度翩翩地弯了弯腰:“美丽的小姐,请接受我送给你的花。”

凌悦汐眨了眨眼:“Left·Blue守则第八条,浪费人民币是天下最可耻的行为,难道我没有告诉过展大少爷,尤其白拿的更加可耻吗?”

展骁笑得好不优雅:“所以我昨天一整天都忙着赚钱都没有时间和宝贝你联系呢,想你想得我心都疼了。”

洛凡做个呕吐的表情:“这男人还真不知道‘适可而止’这四个字这么写,大庭广众之下说起肉麻话脸都不红一下,还有没有羞耻心啊。”

展骁还是完全性的忽略她,只微笑看着凌悦汐。

虽然尽力让自己看上去严肃一点,不过喜悦的笑意还是经不住星星点点从她亮丽的眼中传出来:“我可不是随便的女孩子,如果每一个追求者的花都接受,那Left·Blue早就应该改行开花店了。”

展骁笑得更优雅更迷人:“虽然我不自认自己是很传统的男人,你却不巧是我第一个送花的女孩。”

她眼中的笑意终于传到脸上,满意的从他手中接过花,纸笺上的字却让她有些茫然。

展骁深深看着她:“明天下午三点,汐儿,我们约会吧。”

她看着他,脸蓦地烧红起来。

展骁的目光一片深情:“从我们相识到现在,还没有正式约会过。所以,我以男朋友的身份慎重邀请你,美丽的凌悦汐小姐,请问,”他看着她,慢慢道:“你愿意和我约会吗?”

她也看着他,他与她互相凝视。

在众人的屏气凝神中,她终于极轻、极轻地点了点头。

难得凌悦汐和卢贝儿、展云霓一起出去购物,洛凡几人直感慨这可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