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凡不由垂头丧气,事实证明她修炼仍然不到家,再次惨败。

卢贝儿帮她整理好乱七八糟的办公桌,淡淡责备的看她一眼:“我们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准备十天半个月也不回家一趟。”

凌悦汐心虚的吐了吐舌头,心知这个女人才是最难缠的,撒娇的攀上她手臂:“亲爱的,都是我的错,我认错,我悔过,你不要跟我生气嘛。明知道我现在有苦难言,有家不能回,有学校不能去,已经够可怜了,你们怎么忍心再责备这么可怜的人家呢?走吧,今晚吃大餐,大不了人家吃点亏请客给几位大爷赔罪罗。”

三女对望一眼,对这么容易就达到目的,让这只前年老妖精开口说请客还有点不消化。她们却不知道凌悦汐也是因为内疚的不得了,明知道她们的想法所以难得主动答应。以往她们几人无论什么事都绝不会分开单独行动,但这一次她却已经一再的破坏规矩,另外几人也是毫不犹豫的支持她,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洛桑看她一眼:“已经两个多月了,你还准备躲他多久?”

凌悦汐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洛桑摇了摇头:“汐儿,他是真正懂你的人。”

卢贝儿、洛凡都很聪明的选择沉默,这种事,提点一两句也就够了,何况卢贝儿从不否认她的私心,无论如何,她都不愿让展骁伤心。心神有一秒为那个人而占据,凌悦汐决定换个话题:“对了,小慕慕和小云云呢,怎么不见他们?这两个人是那么没良心吧。”

洛凡撇了撇嘴:“姓雷的差点把店都砸了,要不是我们几个磨破嘴皮子,他才不肯留着看店呢。云霓先去找他老哥了。”

说话间几人已经下楼,来到公司大门口,卢贝儿和洛桑去取车,凌悦汐和洛凡手牵手向前走,难得两个吵架女王这会儿谁也没有心情开口。洛凡认真的看着凌悦汐:“汐儿,别为这件事烦恼,你该知道,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们都是永远支持你的。”

凌悦汐趴在她肩上:“我知道。说来说去,妮子有福气。”她伸手给她一拳:“瞧你和小慕慕小两口多恩爱啊,完全没有第三者插足。”

脸皮绝对不比凌悦汐薄的洛凡八百年难得的红一次脸:“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我和姓雷的半点关系都没有。”

凌悦汐邪邪一笑,一大步跨入车来车往的路中央,张开了手臂:“啊,月光,真美好。”对一向视交通规则如无物的Left·Blue众人来讲,没有在公路上横冲直撞已经很给面子了,所以对凌悦汐疯子一般的举动,洛凡完全没有什么反应,可是——

洛凡张大了嘴巴,不是那么倒霉吧?

凌悦汐呆呆看着前面,有刹那的恍惚,她的厄运不是早就结束了吗?那么现在这情况又是什么该死的情况?

“汐儿,小心!”一声尖叫过后,她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到一边。

然后“砰”的一声响,所有人的思绪都静止在了那一刻。

凌悦汐回过头,一刹那惨白的脸上是不能置信的、惊慌失措的眼睛。

刚把车开过来的卢贝儿和洛桑一瞬间屏住了呼吸。

机车猛然停住的夏无桀脑中“轰隆隆”作响。

一边谈笑一边走过来的展骁和展云霓呆在了原地。

卢雅纶坐在车里,眼中尽是疯狂的恨意。

“砰”的一声响,洛凡纤弱的身子被高高抛起,惊鸿掠影一般,再重重摔在路中央,大片的血迅速蔓延开来,她如同一个摔坏了的破布娃娃,静静躺在血泊中,难得的、难得的那样安静。

凌悦汐眨了眨眼,是幻觉吧?是幻觉吧?她摇头,再摇头,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一定是洛洛和她开玩笑,一定是。她一定是为了惩罚她平时总是那么爱捉弄她。无意识的走过去,无意识的抱起地上的人,她跪在血泊中,脸色和怀中的女子一样苍白,轻轻摇着她:“洛洛,好洛洛,乖洛洛,你快睁开眼睛啊,不要再耍我拉,快睁开眼,这一次我认输好拉,我认输好不好?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拉,快醒醒,你快醒醒。洛凡,你这个恶劣的死女人,你马上给我醒过来!”她双眼毫无焦距,越来越猛烈的摇着怀中的女子:“洛凡,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起来!这个玩笑真的不好笑,一点也不好笑,你快点起来,快点…”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洛桑和卢贝儿跑过去扑在洛凡身上,展骁和夏无桀一人一边拉住凌悦汐:“汐儿,汐儿你别再闹了,汐儿,你冷静一点,洛洛会被你摇坏的。”凌悦汐突然不再反抗,呆呆看着洛凡,终于放声大哭起来,疯了一般扑在洛凡身上:“洛洛,你快醒来,你醒来好不好?我发誓,我再也不捉弄你了,只要你醒来,我什么都让给你好不好?我再也不和你抢东西,我再也不和你吵架,再也不恶整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你醒来好不好?你不要吓我,你不要吓我…”

尖锐的鸣笛声和哭声、叫声交织在一起,疯狂得刺耳。

夏无桀双眼穿过重重人群,死死看着卢雅纶。

卢雅纶下车,一步步走过来,指着凌悦汐,疯狂的大笑:“没错,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来啊,叫人来抓我啊,让我和我爸爸一起去坐牢好了。凌悦汐,为什么,凭什么,凭什么连死都要有人代替你去死?凌悦汐,知不知道为什么?知不知道为什么?”她冲上去,一把抓起凌悦汐,一手指着展骁,夏无桀两人:“我告诉你,都是因为这两个男人,姓展的指使我陷害夏无桀,而夏无桀,夏无桀,他居然敢拒绝我!我告诉你,那女人是为你死的,原本该死的人是你,该死的人是你!”

卢贝儿气得全身发抖,展骁一掌把卢雅纶推倒在地。一片混乱声中,救护车飞驰而来,众人七手八脚把气息奄奄的洛凡抬上救护车,却只有凌悦汐一人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口中不住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卢贝儿和洛桑对望一眼,咬了咬牙,卢贝儿狠下心一掌打昏凌悦汐:“带她一起走!”

“简单的说,就是植物人。”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后天,也许是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

“是的,也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医院里静得连一根针掉下来的声音也听得到,沉寂得可怕。

凌悦汐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平静的听完医生说的这些话。

从路上到医院,再到足足守在手术室外6个小时,再到手术过后,医生向他们分析洛洛的病情,到一片混乱过后,到死一样沉寂的现在。

整个过程中,雷,桑桑,贝儿,没有人说一句话,没有人怪展骁,夏无桀,也没有人怪她。

她不明白平时闹闹喳喳的一群人,这会儿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呢。

桑桑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过来杀了她?她都等累了。她模模糊糊的想。

不能再呆了,多看一眼洛洛毫无生气、打着氧气罩的脸,她想杀了自己的心就更重一分。不能再呆下去了,她会疯的。

她真的真的会发疯的!

勉强支起身子,她忍着全身的麻痹,扶着死一样苍白的墙壁一步步向外走去。她不想再呆在这里,她不想再呆在这里!

洛桑看一眼渐渐走远的纤细背影,苦笑一声,从出事到现在,她甚至连伤心哭泣的时间都没有,有些疲惫的摇了摇头:“汐儿是个傻瓜。”

卢贝儿低叹:“桑桑,你怪汐儿吗?”

洛桑没好气白她一眼,笑得更苦:“怎么怪?明知道遇到那样的情况我们几个的反应都会是一模一样。再说,”她握着卢贝儿的手:“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和她纵然是亲生姐妹,我们几个之间的情分,又差得了多少。”

卢贝儿会心一笑,摆明了早已知道她是这样的答案,只有汐儿那个大傻瓜才会被愧疚蒙蔽了眼睛,怎么也想不明白。看了看守在洛凡床前的雷慕,她轻叹一声:“其实我很奇怪,本该反应是最激烈的人,为什么从头到尾都那样平静?”

那样瘦削而坚定的身影!洛桑突然觉得眼睛有些湿润:“那丫头运气还真不错,至少身边还有一个不计生死、全心全意爱着她的男人。”

卢贝儿有些感慨,认识雷这么久,从未见过他有多认真的样子。知道他对洛洛有不一样的感情,却不曾细想深到什么程度。直到洛洛出事,那个男人,一步步走到手术室门外,微笑如故。静静听完医生的解说,安定如故。守在洛洛床前,目中深情宠溺,似乎便要这么生世如故:“她醒来或睡着,我总是要陪在她身边。她若一直不醒,我便当他是懒猪贪睡好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卢贝儿从小到大第一次觉得有另外一个男人在她心中盖过了展骁的风采。

不知道已经在地上跪了多久,腿上传来的麻痹和疲惫越来越强烈,可是她却丝毫不敢动一下,生怕好不容易沉淀下去的心痛会再一次被唤醒。她呆呆的也不敢让自己的脑子想任何事。任何一点思绪,带来的都是那毫不犹豫推开她的身影和病房里苍白毫无生气的脸。

好好的天气到了夜里突然狂风大作,开始下起暴雨来,大雨倾盆而下点点打在她身上,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一点感觉都没有!凌悦汐还是一动不动的跪着,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安慰,连老天爷都来惩罚她了!那么她犯下的罪过是不是可以因此减少一点?仰起头,眼泪终于混着雨水再一次落下。冷,浑身都很冷。可是再冷,又怎么冷得过心?

半空中一道惨白的闪电和着炸雷的巨响似乎鬼厉一般的劈下,凌悦汐有些奇怪,从来都害怕打雷的她为什么现在连一点感觉都没有?微睁开眼,却看清了不远处一黑一白、一左一右的两道身影。

心痛再一次毫无预兆的窜上来,她痛的晚下腰去。

又一道闪电,白衣的人影终于一步步向她走过来,在她面前跪下,他俊美的容颜模糊不清,声音沉痛无比:“求你,要怎么怪我、骂我、打我甚至杀了我都可以,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好不好。”

她空空洞洞的目光不带一丝感情的看着他,展骁突然觉得心在一瞬间坠入了地狱,她那样的眼神,她那样的眼神…

良久,凌悦汐摇了摇头:“我不恨你。”她恍恍惚惚的一笑,重复一遍:“我不恨你。我恨我自己,恨为什么那个躺在床上的人不是我,恨我什么也做不了,更恨,”她看着他,一字字道:“我为什么要去参加那个宴会,为什么要认识你们?”

展骁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摇了摇头,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是我太贪心,是我太贪心。你瞧,老天都惩罚我了。如果不是我贪心,如果不认识你们,也许我们就可以一直那样平平静静的过下去了。”又一道闪电,照亮了她两泪纵横、充满绝望和无奈的脸:“你知不知道,我宁愿自己倒霉一辈子,也绝不愿我爱的她们为我受一点点伤害!”

他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你爱的、她们,那,我呢?”良久,他终于问出这一句。

她轻悄的声音如雷、字字在他心头炸开:“我不恨你,因为一直都是我的错。可是,见到你,就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我犯了多大的罪、伤了多少的人,我不想再这么痛苦。所以,从此,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怔怔看着她,仿佛从来不曾认识过她,那样的看着她,摇了摇头,再摇摇头,那些话,真的是出自她口中吗?

从此,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从此,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从此,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不知道心里的感觉是想大哭三声还是大笑三声。从此,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闭了闭眼,睁开,深深深深看她一眼,转身,他头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泪无声滑落。他的身影那样寂寞,可是,她却要用最残忍的言辞掩饰自己并不怪他的罪过。她只是怪自己而已,躺在床上的女子一天不醒,她就永远也不能原谅自己。

彻天的雨幕,偶尔划过的闪电,那个黑衣的男子却始终站在那里,既不走近,也不走开。她看不清他的脸,可是那样哀痛愧疚的目光,却丝丝缕缕萦绕着她。

走开的人,留下的人,她终于无声的、无所顾及的大哭起来。

漫天风雨中,那两个人,就那样一跪一站一整夜。直到天亮时,她早已跪得僵硬的身子才终于直直倒下去,那个陪她一夜的人神色焦急,急急向她走来,却是举步维艰。直到天亮的时候,卢贝儿这才突然想起凌悦汐会呆在哪里,急急忙忙跑下来,只来得及看见那两个倒在地上的僵硬的人影。

动了动身子,裂骨一样的疼痛立刻传遍全身,低低呻吟一声,她有些吃力的睁开眼睛,如目是展云霓惊喜的脸:“贝儿,快过来,汐儿她醒过来了。”

卢贝儿几步跑过来,看见她还略有些迷茫的眸子,眼泪“唰”的就落了下来:“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忍不住扑上去抱住她:“你这个傻瓜!”

全身痛得像快要散架了,凌悦汐想笑,却发现自己的脸比石头还要僵硬。

匆匆走过来的洛桑和展云霓连忙拉开卢贝儿,洛桑与其有些责备:“明知道她现在碰不得,还抱她,你想害她散成一块一块吗?”

卢贝儿不又有些讪然,凌悦汐神色复杂的看着洛桑,洛洛出事以来,她几乎不敢直视洛桑一眼,刚才听到她那样关切的声音,突然觉得、好温暖…

洛桑知道话再不说清楚这个傻瓜只怕还会不停折磨自己,深吸一口气,她目光直直看着她:“我问你,那天的情形如果你和洛洛交换,或者换了我们任何一个,你会和她同样的做法吗?”

嗓子疼得厉害,她勉强从嘴里挤出一个字:“会。”

洛桑怜爱的抚了抚她消瘦的脸颊:“明知道我们几个的做法都会是那样,为什么还要这样折磨自己,嫌我们照顾一个人太少了么?”

张了张嘴,她却发现自己只想哭。

卢贝儿擦干眼泪:“以后再敢这样吓我,我绝对饶不了你。”

突然想起昨夜风雨同受那人,心中又是一阵刺痛,开口却只说出一个“夏”字。

心酸突然涌来,展云霓勉强挤出笑容:“放心吧,他没有你这么严重。”

卢贝儿有些无奈:“辰说,另一个人昨晚也在家里淋了一夜,你们可真是…”

展云霓低声道:“雅纶这几天,一直在等我们或者说等警察去找她,我见过她一面,她很平静。”

卢贝儿低下了头,凌悦汐闭上眼。

半晌,洛桑淡淡开口:“算了。”看了看凌悦汐,她又补充一句:“如果汐儿也没有意见,就算了吧。”

凌悦汐看卢贝儿一眼,再闭上了眼。不愿让洛洛这样平白无故受累,但算来算去责任都最终要落在她自己头上。有心蛮横一次,拿别人来出气,但卢雅纶偏偏是贝儿的妹妹。

卢贝儿有些难过:“你们不必顾及我。”

洛桑也不抬头,淡淡道:“说不顾就可以不顾吗?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

一时几人心中都是五味陈杂。

从洛凡出事开始,洛桑就一直在等,把玩着手中的电话,这支电话,已经整整四年没有动过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但她今晚的感觉却特别强烈。

叹一口气,该来的,终究会来,她绝不会让洛凡就这样一直躺在病床上。

电话铃声蓦地响了起来。

努力理顺了呼吸,盯着来电显示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号码,咬了咬牙,洛桑终于按下了通话键。

“喂。”

长久的沉默。

“听说洛凡已经出事了?”

听说?洛桑唇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

“如果不带她回来,你以为,凭你自己就有能力救得了她,让她醒过来吗?”

洛桑紧紧绞着手指。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回来吧,带她回来,我只是、想救她。”

四个人当初相识的画面、一拍即合的画面、开Left·Blue的画面、大笑着说永不分离的画面,这么多年所有的记忆点点滴滴如潮般向她涌来,使劲咬了咬唇,血腥味让她清醒过来,眼泪无声滑落,她的声音却无比平静:“好,我会尽快带她回来。”

身体稍微好一点之后,凌悦汐就陪雷慕一起守在洛凡床前。明知她这样不好,但想到她的心情,卢贝儿却也说不出什么。她自始至终不曾去夏无桀的病房中看过,夏无桀清醒之后也不曾问过她,静静离开。许思辰、卢贝儿再担心,却也只有无可奈何。

洛桑静静走了进来,半晌说道:“这么多人每天守着她也不是办法,从明天开始,还是回去开店吧,学校的假期也已经拖太久了。”

凌悦汐摇了摇头,不说话。

洛桑笑了笑:“不是说了要守着Left·Blue吗?如今难道就这么一直耽搁着?”

卢贝儿随意接了一句:“是啊,说好要一起守着,现在床上还躺着一个,当初可是说好了Left·Blue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缺席的。”

洛桑浑身猛的一颤,咬了咬牙,她抬起头:“若她两三年不醒,甚至、甚至永远醒不过来,我们便要永远呆在医院里吗?凌悦汐,你的决心呢?你的梦想呢?就是这样每天呆在医院里实现吗?”

卢贝儿有些皱眉,桑桑今天…

她还来不及多想什么,凌悦汐已经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就按桑桑说的办吧。”说完不再理会几人诧异的目光,径直走了出去。

早已是深冬,她一身单薄走在路上,一场病下来,更是瘦弱不堪,很仔细的的想了一遍这几个月的行为,在心里给了自己答案:没错,她不能再这样下去,洛洛那女人、也不会允许她继续这样下去。

说好在完成梦想之前不谈感情,她却认由自己落入那个旋涡之中,甚至明知道贝儿、云霓都因为她的行为而伤心,她却仍然自私的不肯停下来。如果夏无桀和展骁不认识她,也许都一直掩藏自己,但却不会经历现在的伤心,更不会兄弟一次次反目。是的,她伤害了他们,明知道会伤害他们,也依然那样做了。没有怪展骁的心计、没有怪夏无桀的所做,没有怪卢雅纶的疯狂,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这么久以来,她伤害的,都是内心深处最不愿伤害的人,甚至在她荒废学业这么久、当蜗牛这么久之后唯一造成的结果就是让洛洛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她不能原谅这样的自己。这样的自己,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去爱和牺牲。

深深吸一口气,她大步向前走去。

没有梦想的凌悦汐,不去为自己梦想而奋斗的凌悦汐,永远都不是完整的凌悦汐。

抱着怀中的女子,这么久以来一直坚强得可怕的洛桑终于泪如雨下:“洛洛,不管未来怎么样,姐姐一定会让你醒过来。”她颤抖的把手中的纸条放在矮几上,拿起上面的照片,那是她们四人从前一起照的,每一个都笑得那样没心没肺,看着看着,眼泪再一次落下来:“我们要走了,是我违背了诺言,可是,我并不打算说对不起,因为,我们一定会回来的。”她收好照片,抱着洛凡迅速从病房走出去。

黑色的劳斯·莱斯早已等在医院门口。

两个带着墨镜、看不清长相的黑衣人朝着洛桑恭恭敬敬的鞫了一躬:“小姐。”

洛桑点点头,不发一言,抱着洛凡坐进车里。

清晨5:40分,一辆名贵的劳斯·莱斯停在了仍在沉睡的Left·Blue店门口。

良久,车内传出一声轻若未闻的叹息:“走吧。”

车子迅速消失,只遗留那一句如同宣誓半的话语浮在空中:“Left·Blue不会解散,我们、一定会回来!”

凌悦汐猛的自床上坐起,一把擦去冷汗,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向门外冲去,刚刚看到卢贝儿、雷慕的房门同时打开,三人对望一眼,明白此时感应到的都是同一件事,不再多话,出门直接跳上“星球大战一号”,凌悦汐以最快的速度向医院开去。

“砰”的一声撞开门,凌悦汐只来得及看一眼,腿一软便向地上倒去。卢贝儿和雷慕也同时变了脸色,跟在他们身后匆匆而来的护士也是一惊:“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昨天晚上都还在,这位病人是不能随便移动的。”

脑中“嗡嗡”作响,凌悦汐和卢贝儿死死盯着那张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雷慕一言不发,事实上。自从洛凡出事以来,他就很少说话了。几步走到空床前面,他拿起了留在矮几上的便笺。

字不多,寥寥数行,仿佛已是几生几世。

“无法置她性命于不顾,我带她走了。若你两个死丫头悲愤无法宣泄,便拿这几年的时间来好好恨扔下你们的我们好了,以后,发誓一定给你们秋后大算帐的机会。”

写给他的更是简单。

“归来之时,必当成全你爱她之心。”

轻笑一声,雷慕疲惫的挥了挥手,把手中纸条交给她们两人,不发一言向外走去。

小心翼翼收好纸条,两人相视一笑。

凌悦汐笑得有些感慨:“终究是,守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