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利亚抬头看了看屋顶的壁画,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刚刚来到埃居时,是为了归还尼禄的遗物。但是尼禄的遗嘱并没有得到严格的执行,他在遗言中提到了一件事,允许归还遗物的人去查阅他的一篇私人笔记。

你来到伊西丝神殿之后,我特意调查过,你当时并没有看。后来我命人将那本笔记送到了梦飞思,尼禄指定的内容是一支卷轴的介绍,名字叫毁灭风暴。尼禄曾经制作过一支传说中的毁灭风暴,阿蒙,请你告诉我,它在你手里吗?”

阿蒙无奈的点头道:“是的,这支卷轴在我手中,伴我度过了无数的凶险。”

玛利亚隔着桌子伸出一只手:“我要的就是它,现在就送给我吧!”

阿蒙不解的问:“你要它做什么啊?”

玛利亚的笑容又变得有些俏皮:“大将军,您刚才做了那么斩钉截铁的承诺,我真开口要一件东西的时候,为何如此犹豫?先给我,再告诉你原因,拿出来吧,你一定随身带着它。”

阿蒙伸手入怀,从右肋下的衣服里贴身抽出一支小巧的灰色卷轴,双手捧着上前几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玛利亚的桌上。然后他并没有退回去,而是手扶桌面看着玛利亚道:“圣女大人现在可以告诉我了,你为什么要这支卷轴,又是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把它带在身边?”

玛利亚伸手拿起那支世上最珍贵的也是最危险的卷轴,轻轻摩挲着答道:“不是我需要它,而是你已经不需要它了!我查过这支卷轴的详细介绍,它不是用法力展开的,而要用奉献生命的誓愿去展开。使用它的人只需拥有中阶神术成就,恰恰是你目前唯一可以动用的卷轴,怎会不带在身边?你今天来见我,我能体会到你心中隐藏的焦虑,只有把它交给我,你才能真正从困扰中解脱。”

阿蒙叹了一口气道:“请你拿走这支卷轴,封存在伊西丝神殿中吧。”

玛利亚居然笑出了声,她突然一招手,凭空又取出一支一模一样的灰色卷轴,扔给阿蒙道:“谢谢你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我,我也回赠你一件礼物。”

阿蒙伸手接住,大惊失色道:“毁灭风暴!你竟然也有一支?…咦,好像有点不对劲!”也就是阿蒙在玛利亚面前,对方扔出毁灭风暴,他不仅不躲不闪还会伸手接住,如果换一种情况,恐怕早就破门而出跑没影了。

玛利亚笑道:“你发觉出不对了吗?这只卷轴的确是毁灭风暴,一模一样的材质与制作方法,只是没有书写成功,展开之后是一片空白。当它爆发之时,攻击范围内的所有人会感受到生命力量的牵引与波动,却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阿蒙哭笑不得道:“赝品!谁会制作这样一支卷轴?”

玛利亚摇了摇头道:“加工这样一支卷轴已经相当困难。很久之前,伊西丝神殿曾集中一批大神术师企图制作一支毁灭风暴,但失败了很多次最终也没有成功,只留下这么一支近乎空白的卷轴。这种空白卷轴曾制作出好几支,是加工毁灭风暴的基础,但却不能成功的凝聚法力去书写完成,每到中途便损毁,甚至引起能量爆发导致重大伤亡,所以不得不放弃。

这最后一支空白卷轴仍然珍贵无比,理论上它可以继续加工真正的毁灭风暴,可在我看来已经没这个必要。你是这世上唯一拥有真正的毁灭风暴的人,所以能察觉到不对劲,但别人能分辨出来吗?就算能分辨出来、心中怀疑它是假的,但谁又敢打这个赌呢?

我知道真正的毁灭风暴在你手中,一定也有别人清楚。这支卷轴的威力并不在于你使用它,而在于人们知道你拥有它。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使用了它,无非是选择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去自我毁灭,我永远不愿意看到这一天。现在你明白了吗,我为何要这么做?”

阿蒙终于彻底的明白了玛利亚的用意,情不自禁的想握住她的手,却没有真的把手伸出去,就这么站在桌前凝望着她。两人离的也就三尺多,呼吸都能感觉到彼此的气息。玛利亚仰脸看着阿蒙,突然垂下睫毛又说了一句:“你何必像现在这样生活呢?也许该成家了,其实…”

阿蒙打断了她的话:“我还很年轻,不想谈论这些!”

这时加百列在门外高声禀报道:“圣女大人,梦飞思城主求见,与您商谈赐福大典的护卫事宜。”

玛利亚轻轻喟叹一声收起毁灭风暴,提高音调威严的答道:“请他进来吧,正巧阿蒙大将军也在。”

从玛利亚那里告辞后,与达雅城主一起离开神殿,阿蒙回到自己在梦飞思城中临时的住处,立刻叫来梅丹佐,吩咐他返回领地办一件事情。阿蒙终于决定让摩西等人出发了,名义上他们是阿蒙的奴隶,奉大将军的命令前往另一片领地开垦。

这批人途中要通过埃居的边境关卡,阿蒙并没有派人护送,只是给了摩西一份手令,让他自行率领族人返回家园。阿蒙又命令梅丹佐与林克暗中跟随,如果遇到什么意外的危险,就悄悄解决掉不必公然现身。在这些族人遇到险阻的时候,梅丹佐与林克可以适时以阿罗诃使者的名义出现,给予信心和勇气的指引。

此行万里迢迢,首先要穿越埃居腹地,还有怪兽横行的沙漠、丛林、荒原、沼泽,也是对意志与信念的考验。正常情况下此行遇到的主要凶险,应该是在埃居境外的沙漠以及沼泽中,而在埃居境内走城邦之间的官道就可以。为了方便行事,阿蒙将身边几件珍贵的法器包括水晶飞梭、追逝之灯、傀眼神镜都交给了梅丹佐与林克。

梅丹佐当天下午就离开了梦飞思,摩西等人拖家带口,有几十辆车和大批的生活物资,路上的速度不会太快,到达都克平原至少需要好几个月。

梅丹佐走了,约翰觉得很无聊,因为阿蒙平日只在房中翻看各种典籍,几乎不怎么出门,他这位亲卫队长也不能出门去逛。阿蒙看出来了,这天吃晚饭的时候笑着问约翰:“在去何烈山之前,你一直住在梦飞思,晚上一般都去什么地方玩乐?左右无事,不如带我也去见识一番。”

约翰喜出望外,哈哈笑道:“大将军,我一直在等您说这句话呢!您跟着我走就行,今晚我请客!”

阿蒙换了舒适的便衣跟着约翰出门了,特意没有带亲卫,由约翰亲自驾车,去了城西一处很繁华的街区,这里离神殿比较远,却离商铺集中的地方很近。约翰在一个灯火辉煌的大院落门前停车,阿蒙的神情显得有些古怪,这里竟然是梦飞思城中最华贵的一座妓院。

阿蒙认识这个地方,以前伊索陪着他四处逛街曾经路过这家妓院的门前,还特意提到这里只接待贵族,西欧老爷那么有钱却不能进去玩乐,引为人生憾事之一。当时的西欧还不是贵族,阿蒙也不是,不过阿蒙从未进过任何一家妓院,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一见阿蒙的表情,约翰就乐了,抓住他的手臂小声道:“阿蒙神啊,你太应该阅历人间百态了,要知道生活不仅只有修炼或战斗。您身为帝国大将军又这么年轻英俊,应该多来这种地方露露脸嘛!”

不由分说就把阿蒙拉了进去,约翰显然是熟门熟路,连这里的伙计都认识他。他一进门就吩咐妓院的仆从将马车牵走,然后扯开大嗓门打招呼,要人给他安排最好的香厅,一切都按最高规格,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他们进了一座单独的小香厅,所谓小厅面积却绝对不小,有宽敞的大躺椅,前面的桌子上放着美酒佳肴。桌前有一个水池,水池里竟然是温水,上面还洒着花瓣。坐下后有人奏响了乐器,乐队隔在一面屏墙之后演奏,看不见厅中的情形。

约翰一坐下就吩咐伙计,把这里最好的姑娘全叫来,在水池前的地毯上来一段歌舞,好让大将军品赏。如果阿蒙看中了某一位或某几位,就留下来陪酒。

时间不大,来了十几位花枝招展的姑娘,隔着水池在厅中轻歌曼舞。她们穿的衣服十分“有趣”,都是露脐束乳装,饱满的胸脯只遮住了最高耸处的两点,却在胸前挂着一串帘状的金属坠,碰撞间发出悦耳的声音。裙裾裁开很多条,腰肢扭动间露出修长诱人的大腿。这种半遮半掩,是更令人心动的暧昧诱惑。

身上穿的衣服不多,可她们偏偏带着面纱。这面纱却遮不住容颜,因为它几乎是透明的,装饰着一片片闪闪发亮的东西,衬托姑娘若隐若现的容颜更加妖艳。她们扭动着身躯做出种种撩人的姿势,口中却轻轻吟唱着高贵的诗篇,让人忍不住欲念萌动。

阿蒙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但他在任何场合的表现都差不多,这位十九岁的少年从来都不会浪费粮食,见面前的桌上摆着美酒佳肴,就开始很认真的吃喝起来,细嚼慢咽还不时饮一口酒。偶尔听见姑娘们唱的某几句诗篇写的非常不错,阿蒙这才抬起头特意看两眼,然后继续低头吃喝。

约翰倒是看的津津有味,端着酒杯翘着腿,还用手指弹杯子打着节拍。一曲歌罢,约翰扭头问道:“大将军,您看中了哪几位?就让她们走过水池。”

这里的规矩很有讲究,如果客人想让哪些姑娘留下,姑娘们需要从水池里走过来,来到客人面前时浑身已湿透。这算是刻意安排的情趣或情调吧,还有那些性急的客人,在姑娘进池子的时候,自己就脱掉外衣跳进水池嬉戏了。

阿蒙却愣了愣,放下杯子抬头道:“约翰,你自己看着办吧,我没有谁想留下的。”

约翰挠了挠后脑勺讪笑道:“您的眼光之高,令属下佩服!”然后冲着水池对面的姑娘们一摆手道:“你们全部留下来,陪我!”

姑娘们本来很失望,一听这话纷纷娇笑,都跳入水池跑了过来,溅起一片片水花。

阿蒙和约翰分坐在两侧,他们的躺椅中间还可用屏风隔开。长长的大躺椅非常宽敞,就算当成床也没问题,但这十几个姑娘都跑到约翰身边,挤得满满的也没全坐下,有两个干脆坐到了约翰的腿上,却纷纷用好奇的目光偷偷打量阿蒙。

这小伙健壮而英俊,其实姑娘们心里都更愿意陪他,但阿蒙却一个都没看上,使人不禁有些生气。阿蒙却面不改色,坐在那里仍然喝着酒吃着东西,用小刀把骨头上的肉都剔的很干净。这让姑娘们很纳闷,想吃饭的话可以去酒楼啊,花这么多钱来这里难道只为吃东西?

约翰一看这个场面,立刻大声喝道:“把你们的老板狄兰德叫来!”

不一会儿,妓院的老板进来了,一见到十几个姑娘围着约翰在喝酒,他心中就暗暗叫苦。狄兰德早就认识这位约翰啊,几年前约翰没少在这里打架闹事,曾经喝多了打伤了好几位大世家的贵族子弟,还差点把妓院的一座小厅给拆了。

这位大爷怎么又来了?真要命啊!老板小心翼翼的问道:“原来是约翰大人光临,欢迎之至!请问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还有什么吩咐吗?”

约翰将腿上的两位湿漉漉的姑娘抱了下来,一拍桌子道:“当然不满意,看见那边了吗?那是我最高贵的朋友,眼光也是最高的,快去把你们最好姑娘的都叫来!”

第四卷:诸神之战 第144章 大闹梦飞思

阿蒙抬起头道:“不必了!不是姑娘们不好,只是我没兴趣而已。”

约翰却直摇头道:“大将军,您千万不要这么说,我难得请您这一次,怎能不把事情办好?在埃居官场上,这样的场合您做出这样的表示,就意味着对属下办事不力的训斥!”

阿蒙哦了一声:“还有这个讲究?好吧,今天既然跟着你来了,我就不驳你的面子。”

妓院的老板却苦着脸道:“约翰大人,我们这里最美丽动人的姑娘已经全被你叫来了,哪里还有更好的?”

约翰瞪眼喝道:“放屁!别以为我不清楚,来之前我就听说了,你们这里有一位头牌姑娘,叫什么忒弥斯绯,号称梦飞思之花,跳一支舞都需要打赏一枚神石。我早想见识见识,怎么不让她来呢?”

妓院老板面露为难之色:“约翰大人有所不知,有人提前约了忒弥斯绯姑娘,是城邦财政署的副署长晟易大人。他今天下午就派人打了招呼,晚上要在这里招待一批贵客,点名让忒弥斯绯姑娘歌舞助兴。”

就在这时,约翰突然听见一个细细的声音传入脑海中:“我的亲卫队长,这是命令,你今天必须要让这位姑娘来。我随你出门,就是特意让人看见我在梦飞思玩乐,这是个好机会。不要怕得罪那些人,出什么乱子有我担着。”

就算没有阿蒙暗中下令,约翰也会这么干的,因为妓院老板提到的那位梦飞思城邦财政署副署长晟易大人与他有仇!曾经上书弹劾约翰又莫名其妙被杀的那名神官,就是晟易的远房堂弟,而晟易本人是埃居宰相的亲侄子,凭借家族的背景才有如今的地位。在约翰被控告的时候,这一家子人可没少使坏。

现在得到了大将军的命令,约翰当然更不能善罢甘休,他拿起桌上的餐刀轻轻的修着指甲,盯着妓院老板冷冷的问道:“晟易来了吗?”

狄兰德被约翰带着杀意的眼神盯得心里直发毛,下意识的退后一步道:“晟易大人还没到。”

约翰:“那我们就是先来的,没有不讲道理。少废话了,快把‘梦飞思之花’叫过来!”

狄兰德央求道:“约翰大人,我再给您的朋友叫别的姑娘吧,一定是更好的。至于忒弥斯绯姑娘今天就算了,我怕晟易大人到了之后会找我们麻烦。”

约翰拿起餐刀在眼前乱晃,沉声道:“他会不会找你麻烦,我不清楚也懒得理会,那是你的事。但你现在如果不照办的话,我敢保证立刻会有麻烦。我今天一直斯斯文文的在喝酒,到现在还没有闹事呢。”

说着话他扔过去一个小皮兜,狄兰德接过打开一看,原来是满满一兜子神石。约翰又喝了一声:“够不够?”

狄兰德擦了擦汗,连连点头道:“够了,够了,把这座香厅买下来都绰绰有余!”

约翰很斯文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把这里拆了都行吧?但是我不想拆,还要留着这房子招待贵客呢。”

妓院老板捧着钱袋出去了,阿蒙有些好奇的扭头问约翰道:“这里还有姑娘号称梦飞思之花,跳一支舞居然要一枚神石?也太贵了吧!”

约翰哈哈笑道:“大将军,我知道一般的女人入不了您的法眼,想来想去只有这么一位姑娘能让您动凡心啊,哈哈哈,她为何这么有名,您亲眼见到便知。”

此时幕墙后又响起了乐器声,是小槌敲响板,节奏竟颇似进军的战鼓,有那么几份威严与肃杀的意思,只是在此时此地听来,气氛舒缓了许多,无形中让人精神一振。妓院里敲战鼓,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随着战鼓似的响板声,一位姑娘绕过门前的屏风走了进来,手中竟提着一支明晃晃的长剑。场面越来越有意思了,妓院的姑娘居然持剑进香厅,来者就是大名鼎鼎的梦飞思之花忒弥斯绯。

她果然与众不同,首先穿的衣服就比别的姑娘多,虽然也是束乳露脐装,但并不只是那么两小片,而是一件束身的短衫,胸前也没有垂着帘状的金属坠,露出柔嫩的双肩与两臂,小腹紧致、腰肢婀娜。

她没戴面纱,眼眸是棕褐色的,眼波清澈如泉水却稍稍有点寒意,五官很美,有一丝倔强的神情。当她展颜娇笑的时候,又似春风融化了冰雪,显得是那么温柔娇媚。她走到水池对面的地毯上,双手持剑柄按武士的礼节行礼,露齿微笑。

她的笑容很美,阿蒙却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姑娘隐约透着杀意,心中还压抑着一股怒气。阿蒙能感知他人内心中真实的情绪,她显然对约翰与阿蒙节外生枝很不满,却掩饰在心中没有表露出来。这让阿蒙有些奇怪,妓院的姑娘陪什么客人其实都一样,而且约翰给的赏钱特别多,她为何如此愤怒呢?

难道这位梦飞思之花是那位晟易大人的相好,今天晚上特意在等情郎来到,嫌阿蒙与约翰搅了她的好事?

忒弥斯绯行礼完毕,开始随着战鼓似的响板声舞剑,阿蒙真的惊讶了。这姑娘并不是拿着剑当道具轻摇曼舞、也不是普通的劲舞,很显然她会真正的武技,刻意掩藏在舞蹈中,只为展现那刚柔相济之美。

女子修习体术者就相当少,能够将武技化入剑舞之中,还能展现如此的动人之美,简直太罕见了,她是一名真正的武士,怎么成了妓院里的姑娘?接下来还有让阿蒙更惊讶的事情,那响板声渐急,忒弥斯绯手中的剑已挥洒成一片银光。

幕墙后的乐队又吹起了号角,号角与响板声交替起伏缓急不定,忒弥斯绯在剑舞中开口吟唱——

请告诉我,神灵是我的亮光、我的拯救、我生命的保障。

请告诉我,在神灵的光辉下,将无惧敌人的刀枪。

那么我在惧怕谁、在惧怕谁,又会受谁的伤。

当敌人的车马冲来,他的心未曾害怕,身后是阿蒙的大帐。

他曾昂首面对仇敌,将自己献祭于神灵,聆听那天空的吟唱。

神灵啊,那拯救我的神灵,不要抛弃你的子民。

我在寻找你,求你的聆听与怜恤,不要向我掩住容颜。

这是谁的离弃,你在宽恕谁的罪行?请坚固我心,我终将见到您!

阿蒙是越听越好奇、越看越感兴趣。这可不是普通的歌舞,因为姑娘施展的是真正的武技,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别说开口吟唱,就连说话都会乱了气息。这位梦飞思之花显然经过专门的苦练,运用的技巧非常的巧妙,剑舞的动作与呼吸的节奏相配合,以婉转妙曼之声吟唱出这么一首诗篇。

去年的战争,带起了埃居国内贵族间的尚武风气,携带佩剑如今在梦飞思很时髦。根据埃居法令,夜间未经允许在城邦中携带武器外出是违禁的,而聚众十人以上携带武器,更会被视为图谋叛乱。但法令归法令,执行又是另一回事,巡城的卫队看见贵族大人们佩剑而行以为时尚,通常都视而不见,没人会管这种闲事。

这位姑娘的脸蛋与身材都很美,又有如此动人的歌喉,那刚劲的剑舞更加衬托出身形的娇柔,与其他的姑娘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更刺激、更新奇、更诱惑、更神秘、更有挑战性。找遍整个梦飞思城各大妓院,也找不出第二位这样的姑娘,难怪她会号称梦飞思之花。

她的剑术在阿蒙这种武技大宗师的眼里虽算不上什么,但对于一名普通女子来说已经相当难得了。尤其是这一手歌舞功夫,简直令人称绝,阿蒙都不自觉看得入神了。而那边的约翰盯着忒弥斯绯,神情如痴如醉,手里端着一杯酒连嘴都忘了合上。

约翰身边环拥的十几位姑娘也是美女,可是与水池对面的忒弥斯绯相比皆黯然失色。她们好似工匠在画板上勾勒出的花朵,而忒弥斯绯就似原野上疾风中动感摇曳的娇蕊。

忒弥斯绯所吟唱的诗篇中竟然提到了阿蒙。阿蒙如今已是大名鼎鼎的帝国英雄,也有不少吟游诗人将他的传奇编成诗篇四处传唱,偶尔听见那么一两首倒也不意外。只是这位姑娘吟唱的不是阿蒙的功绩,而是在描述军中的一位战士,同时也向神灵质询着什么,似乎别有含义。

一曲歌罢,约翰还张着嘴愣在那里意犹未尽,阿蒙轻轻击掌笑道:“这位姑娘,你的剑舞很美,但我能看出来,你并没有展现真正的剑技,因为你刻意在追求美妙的舞姿,所以改变了剑技应有的节奏与章法,其实不必如此。”

忒弥斯绯正在收剑鞠躬,很好奇的抬眼问道:“尊贵的大人,想必您是一位剑术行家,难道也精通歌舞?”

阿蒙笑着摇了摇头道:“歌舞我不精通,但我知道什么才是剑意的精华。真正精妙的剑术,能够展现最完美的节奏与身姿,你不必刻意去寻找,将身心融入剑意,便是最美的剑舞。”

约翰此时终于回过神,呵呵笑道:“姑娘,你今天是遇到真正的大行家了。”

阿蒙拍了拍身边的躺椅:“过来坐着慢慢聊吧,一起喝杯酒。”

他让忒弥斯绯留下来陪酒,今天晚上终于不再独坐。忒弥斯绯笑盈盈的走过齐胸深的水池,来到阿蒙身边将剑放在桌上,伸手拿起来一个杯子。阿蒙顺手拎起酒壶,给这位姑娘斟了满满一杯酒。能让帝国大将军亲手斟酒,就是梦飞思城的城主也没有这个待遇呀,但在这种场合倒也入情入景。

这一杯酒还没有喝到嘴呢,就听砰的一声,有人撞开了香厅的大门,又一脚踢翻了门前的屏风,持剑指着约翰怒喝道:“我正想找你算帐呢,今天还敢来找我的茬?你是在找死!”

来者正是梦飞思城邦的财政署副长官晟易大人,六天之后就是伊西丝赐福大典,有很多人已聚集在梦飞思城中,其中有不少与他有交往的家族子弟,今天在这里招待一批贵客,下午已经打了招呼让忒弥斯绯歌舞助兴,结果到了之后忒弥斯绯却没出现,据说在陪别的客人。

这让晟易大人很没面子啊,把老板叫来训斥。妓院老板狄兰德告诉他,忒弥斯绯姑娘让约翰给叫走了。晟易寒着脸问道:“哪个约翰?”

狄兰德苦着脸答道:“还能是哪个约翰,就是那个从战场上立了军功回来,又被削爵受罚的约翰。”

若是别人还好,一提这位约翰,晟易是怒不可遏,拔剑就冲了过去。约翰与他有仇,他早就想找约翰算帐了,只是一直没碰到机会。晟易的堂弟雷德罗斯,也是与他一起吃喝嫖赌从小玩到大的朋党,半年多以前就是因为弹劾约翰,被人不明不白的杀死在都城。

谁都认为约翰是凶手,可就是没有证据,约翰至今逍遥法外,晟易怎能咽得下这口气?约翰在妓院里喝多了打架闹事可不是一次两次,几乎整个梦飞思城的贵族都了解他的脾性。今天又是约翰主动和晟易抢姑娘挑起争端,显然故意找茬,那就别怪晟易趁机下手,不死也得要他半条命。今天的机会太好了,哪怕传出去,也是约翰故态复萌在妓院闹事,有什么后果就自认倒霉吧!

晟易想的倒挺好,但他却不了解最新的情况。他既不清楚约翰已经晋级为一名大武士,更不知道约翰担任了阿蒙大将军的亲卫队长,以为约翰仍是那位受到法老训斥、削爵思过的落魄将军。

按照惯例,一位武士晋级为大武士,将由所在的城邦举行专门的庆祝仪式并发布公告。但约翰晋级之时,正巧在海岬城邦接受夺职削爵的惩罚,举行仪式自然不合适,无论是梦飞思城还是海岬城邦也都没有发布公告,晟易不知情也很正常。

约翰回到梦飞思城后,直接跟随乔治去了阿蒙的领地,谁也没有再见过他,都以为这位将军没脸见人,不知躲哪里闭门思过去了。阿蒙任命约翰为亲卫队长,直接向埃居军部报备,也没必要请示与通知梦飞思城邦,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晟易当然没有听说。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严重的失误,更要命的是,这位晟易大人竟然不认识阿蒙!

当初在伊西丝神殿中时,阿蒙深居简出,城邦各署官员认识他的人本就极少。他晋级为大武士,城主曾经特意举行过一个庆祝仪式,可晟易没去捧场。后来阿蒙载誉归国,梦飞思城中的贵族大人们纷纷登门道贺,晟易也没去拜见大将军。

晟易今天想趁机收拾约翰,也担心自己一个人不是对手,在厅中喊了一句:“杀了雷德罗斯的凶手约翰就在这里,还故意故意挑衅找我们,谁跟我一起去报仇?”

那帮狗朋狐党纷纷拔剑,跟着晟易就冲了过来。晟易第一个踹开大门踢倒屏风,喝骂约翰之后又用剑一指阿蒙:“哪来的臭小子,竟然敢跟我抢姑娘?我看你也是不要命了!”

一见晟易提剑进门,忒弥斯绯下意识的就放下酒杯伸手拿起桌上的剑。而阿蒙看都没看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拿起餐刀轻轻一挥,刀柄又稳又准的打在忒弥斯绯的肘侧。这位姑娘就觉得半边身子瞬间一麻,不由自主又坐下了,手中长剑落地。

阿蒙扭过头笑呵呵的冲约翰说了一句话:“有刺客。”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约翰的脑海中又听见了阿蒙细细的声音:“不要杀人,轻轻打断一条腿,扔大街上去!”

约翰身边的姑娘们刚刚发出一声惊呼,接着眼前一花,躺椅上的约翰与门前的晟易就都不见了。约翰的速度太快了,就似一头暴走的狼从躺椅上跳下来,一脚点在水池中闪身就到了门口。他的脚点在水面上身形腾空而起,连鞋底都没有沾湿,飘荡着花瓣的水池似被一股无形的能量冲击,涌起一圈圈涟漪。

晟易连阿蒙的面容都没有看清楚,就觉得后脖子一紧让人给攥住了,全身一软失去了力气,长剑嘡啷落地,就似腾云驾雾般被人拎了出去。

这天晚上,梦飞思城最豪华的妓院门前,发生了惊人的事。城邦的财政署副长官、宰相大人的亲侄子晟易,被人像摔死狗一样扔到了门外的大街上,还被打断了一条腿。他招待的那些“贵客”,也被人夺走了武器,一个个扔了出来。

行凶者闯了这么大的祸,却若无其事,仍然回去搂着姑娘喝酒。

妓院当然有护院武士,他们就是防止人打架闹事的。但贵族大人们起了冲突,他们是不敢乱插手的,伤人自有双方负责,妓院伤了谁都不好,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约翰行凶。况且以约翰的手段,这里哪有谁是他的对手?

晟易的同伴叫骂不停,但也不敢当场再动手,武器都让约翰给夺走了,对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只得将断腿的晟易抬上车,赶紧回到了府中找医官疗伤,他们心里也咽不下这口气,又叫了一批武士以人多壮胆,拿着武器浩浩荡荡杀回妓院。

沿途遇到的守城卫队也不敢管他们,可是到了妓院门口,却碰到了一个不买帐的。此人一声令下,大批如狼似虎的士兵扑上来,将这伙人全部缴械。其中有几个家伙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大嚷大叫道:“知道我们是谁吗?你敢在这里管闲事!”

那人冷冷答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应该告诉你我是谁。我是伊西丝神殿首席大武士、伊西丝军团的军团长龙腾。伊西丝赐福大典期间,城邦安防事务由我负责,你们是在给老子惹事,知道吗?”

旁边有亲卫问道:“军团长大人,要将这些人送到城邦大牢吗?”

龙腾摇头道:“不,先押到军营里关起来,等到赐福大典结束之后,都按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这句话太吓人了,其中有几个胆小的怂货差点没当场哭出来,急忙认错求饶,推说他们不是故意闹事,是因为晟易大人在这里遇到歹徒行凶被打断了腿,他们是来抓凶手的。龙腾却根本不听解释,挥手命令亲卫把这些人押走了。

龙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说来也巧,这位大武士负责赐福大典期间城邦的安防事务,由于前年大典出过事,而去年埃居又刚刚与邻国大战,所以今年大典的治安秩序需要格外重视,各种事务必须谨慎安排。龙腾忙了一天,晚上自然想放松放松,于是带着亲卫就巡视到了妓院,准备进去喝酒搂姑娘。

然而还没有走到门口,远远的就看见有一伙人被扔出来、叫骂着离去。这位军团长把妓院老板叫出来询问——今天晚上又是谁在这里打架闹事啊,怎么连晟易大人的腿都被人打断了呢?

这位大武士也是故意使坏,他看见晟易了,也看出他被人打断了一条腿,当时却没管。妓院老板带着哭腔解释了前因后果,原来是约翰大人陪一位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来玩,那小伙子的眼光太高,别的姑娘都看不上,偏偏要点梦飞思之花忒弥斯绯姑娘陪酒。

晟易大人今晚要招待一批贵客,已经打了招呼让忒弥斯绯歌舞助兴,认为约翰在故意找茬,拔剑就冲进了那座香厅,拦都拦不住。后来约翰将军大发神威,晟易和他的朋友们全被扔出来了。现在约翰将军与那个小伙还在香厅里喝酒呢,就和没事人一样,还吩咐伙计换一面挡门的屏风。

龙腾一听就知道约翰身边小伙肯定是阿蒙,而且晟易也肯定不认识阿蒙,否则借他十个胆也不敢拔剑冲进去行凶。龙腾很清楚晟易的做派和脾气,吃了这么大的亏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他干脆没进妓院,就带着卫队在门口等着,果然又堵了个正着。

第五卷:旧约 第145章 她就是凶手

龙腾没有去打扰阿蒙大将军的“雅致”,只是吩咐妓院老板道:“你知道今天约翰将军招待的人是谁吗?就是帝国大将军阿蒙!你们小心伺候着,等大将军玩尽兴了,你给我转告一声。就说龙腾来过,顺手解决一点小麻烦,让大将军好好玩,难得回一趟梦飞思,千万别扫兴。”

龙腾抓了一批人还不解气,离开妓院又直奔晟易的府邸,接连踹碎三道大门,把正在治伤的晟易从床上揪了起来。

晟易正等着同伴将约翰抓回来的消息呢,不料等来的却是破门而入的大武士龙腾。龙腾没有碰他用夹板刚固定好的右腿,却挥手把他的左腿又打断了。晟易痛的当场晕死过去,龙腾把他弄醒之后说道:“知道你犯了什么事吗?竟敢在帝国大将军阿蒙面前持械行凶!”

龙腾本想把晟易也抓进军营里,可是看他断了两条腿不好处置,带回去还得派人伺候,干脆就没带走,反正他也跑不掉。

龙腾为何要这么干?其实他心里也恨晟易这伙人。约翰与龙腾曾并肩作战,凭军功获得荣耀,却遭小人弹劾被夺职削爵,这是在打阿蒙的脸。龙腾也曾是阿蒙麾下的军团长,他心中窝着一股火,认为这是对武士荣耀的羞辱。

要说打架闹事的“光辉事迹”,龙腾年轻时也不比约翰差,而且在埃居军方根基稳固,从来也不怕谁。如今他成了伊西丝神殿的首席大武士与帝国军团长,行事自然稳重了许多,可是从来都是他惹人,谁又惹过他呢?今天是逮着机会了,他是替阿蒙与约翰、也是替前线的将士出一口恶气。

不就是打断一条腿吗,约翰敢,他有什么不敢的,况且事出有因并非无故,谁又能因为这件事把他龙腾怎么样?

这天夜里,梦飞思城可热闹了!龙腾一下子抓走了这么多贵族子弟,这些人怎会没有亲朋好友,满城都快炸锅了。很多被抓者的亲友长辈跑到城主府上要求放人,但是人不在城邦大牢里啊。达雅城主又连夜找到龙腾下令放人。

说是下令,其实是苦苦央求龙腾先把人放了再说,什么事情查清楚之后再处置不迟,把这些贵族子弟关在军营里算怎么回事啊?龙腾勉强点头答应放人,但特意说道:“人可以先放,但事情不能算完。这些人深夜手持武器企图袭击阿蒙大将军,一定要查清楚、处理明白!”

第二天有一堆人又跑到城主府邸告状,自然是告阿蒙大将军纵容约翰行凶,又指使军团长龙腾半夜抓人,这伙人吃了大亏,趁机把帐都算在了阿蒙头上。达雅城主派人去请阿蒙来了解情况,结果阿蒙又不见了,据说大将军昨晚看中了一名妓女,今天带着那姑娘和亲卫出城游玩了。

阿蒙怎么会在这个时间带着忒弥斯绯出城游玩呢?昨夜龙腾大闹梦飞思,阿蒙事先并不知情,他也没想到这位军团长插了一手把事情闹的这么大,一切还要从头说起。

约翰大发神威,将晟易和他的狗朋狐党都扔出妓院,抱着一大把夺来的长剑走回香厅,将这堆武器稀里哗啦往地上一扔,呼喝伙计把那扇踢坏的屏风搬走,重新搬一面新的挡在门前,这才跃过水池行礼道:“真不好意思,打扰了大将军的雅兴。”

阿蒙笑道:“区区宵小,怎能打扰本大将军的兴致?微不足道的小场面而已,来来来,我们继续喝酒。”

妓院的姑娘们平时也见过不少打架闹事的,但却从没见过这种场面,约翰太“英勇”了,而这位小伙子口气也太大了!晟易大人与他的贵客们只不过是一群宵小,连打扰这小伙喝酒的兴致都不够格,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欢场上的姑娘向来会察言观色,刚才一个个吓的粉脸煞白,此刻又纷纷喜笑颜开,娇滴滴的拥在约翰身边上下齐手,还不住的举杯向阿蒙敬酒。忒弥斯绯端着满满一杯酒站了起来,冲“花丛”中的约翰道:“这位将军,小女子敬你一杯,为您的神勇无敌干杯!您的名字叫约翰,请问是哪位约翰将军?”

约翰还没答话,妓院老板狄兰德命伙计们搬着一扇崭新的屏风来了,是从别的香厅中临时挪过来的,还拆了两扇新门换了这间香厅被踢碎的大门。狄兰德站在水池对面诚惶诚恐道:“阿蒙大将军,不知道是您大驾光临,请恕罪!刚才龙腾大人路过,已经将开罪您的人全部拿下,并托我转告,请您好好玩乐,难得回一趟梦飞思,千万不要扫兴!”

好几位姑娘发出了惊讶的尖叫声,纷纷喊道:“阿蒙,帝国大将军阿蒙!天呐,真的是您吗?”

阿蒙微微一笑:“我就是阿蒙,不必这么惊讶吧?这位是我的亲卫队长约翰将军,也曾经是伊西丝军团的前阵指挥官,跟随我在千军万马中出生入死。却没想到在这里,一群宵小也敢在我面前行凶。”

狄兰德吓得一哆嗦,赶紧解释道:“误会,全是误会!晟易大人他们不知道是您老人家…”

阿蒙脸色一沉:“我很老吗?…所有人都退出去吧,包括后面的乐队,我有话要单独与这位忒弥斯绯姑娘聊聊。”

约翰以为阿蒙看上了忒弥斯绯,要在这里做那欢好之事,不希望有人旁观打扰。他欲言又止,转身挥手喝道:“听见了没有?大将军有令,所有人都出去,不得在附近停留!”

老板、伙计、乐队、十几个姑娘都被赶走了,约翰走到屏风外准备亲自守门,却听见阿蒙招呼道:“约翰,我没让你也走,进来吧。”

约翰一转身又进去了,还不忘把新换上的大门关好。绕过屏风跳过水池,只见忒弥斯绯跪在阿蒙身前说道:“原来您就是帝国大将军阿蒙,小女子真是有眼无珠!”

约翰笑着问道:“我刚才一直称呼他为大将军,姑娘没有反应过来吗?”

忒弥斯绯有些尴尬的解释道:“这里的客人,喝了酒谁不喜欢互相吹捧?哪怕只是城邦守备军的一个小头目,在姑娘们面前也喜欢被称作大将军。万万没想到,今天来的是真正的帝国大将军。”

约翰又挠着后脑勺问阿蒙道:“大将军,您要和忒弥斯绯姑娘单独喝酒,为何又把我叫进来?”

阿蒙一指桌上的杯子:“刚才忒弥斯绯姑娘在向你敬酒,这杯酒还没喝呢!”

约翰呵呵笑道:“原来如此,大将军做事一向有始有终。”他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又冲忒弥斯绯道:“多谢姑娘的夸奖,这杯酒我干了!”忒弥斯绯也跪在那里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了酒,约翰又问道:“大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吗?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去外面待着了。”

阿蒙伸手一指对面的躺椅:“当然有事,你先坐好,听我问几句话。”

约翰不知道阿蒙要唱哪一出,莫名其妙的又坐下。而阿蒙和颜悦色的问跪在身前的忒弥斯绯道:“姑娘,你到这里有多长时间了?约翰是这里的常客,为何以前没有见过你?”

他一直没叫她起来,忒弥斯绯只得跪着答话:“算算日子,大慨有半年了。”

阿蒙又问道:“你是契奴,对吧?”

忒弥斯绯低头道:“是的。”

所谓契奴,与通常的世系奴隶不一样,是因为某种契约,比如接受惩罚、偿还债务而在一定时期内或一定条件下成为奴仆。这种人可能会永远失去自由民的身份而沦为真正的奴隶,也有可能赎回身份恢复自由。最常见的是战俘,被俘后往往沦为敌国的奴隶,但也有可能被交换或赎回。

阿蒙不紧不慢的继续问道:“你还是一名中阶武士,是吗?”

忒弥斯绯头垂的更低了:“是的,这瞒不过大将军的眼力,我是一名四级武士。”

阿蒙接下来的一问莫明其妙:“你一定去过埃居王都底斯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