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苦竟似没听到一般,错身而去。

李明真见她深陷不能自拔,好心点了一句:“沧海门不愿因你私人恩怨与北溟教、如意楼结下怨隙,已将何兄的东西完璧归赵。”

长宁大惊,复而大怒。“没有我的手令,谁敢从郡主府偷东西!”

李明真怜悯地看着她:“那郡主府除了你的两名贴身侍女,又有何人是你的心腹?”

沧海门势力遍及辽国上下,连皇室之中亦有其门徒,长宁郡主,不过也是其中之一。

如此而已。

长宁脸色惨败,只听见何苦头也不回,淡淡道:“这一战,是还你昔日情分,自此之后,你我两不相干。”

她怔怔听着,忘了要追上去,问个子丑寅卯。

风扬起那雪白的宫裙襟带,飘然如仙。

世人只见那绝世风姿,冰肌玉骨,却看不见花容月貌下的心情。

陆廷霄握着剑,并不像何苦那样随性抛开,却是朝着长宁走来。

长宁看着他走近,手微扬,剑尖指着自己,不由冷笑:“我与你的差距如同云泥,堂堂北溟教主要杀我不成?”

陆廷霄不语。

长宁只觉得手腕两处刺痛难忍,不由惊叫一声,急急后退。

陆廷霄没有往前,依旧站在那里,她低头一看,自己手筋居然都被挑断。

“我不杀女人,废你武功,是警告。”

陆廷霄冷冷说罢,转身便走,朝沈融阳而去。

长宁心头一凉,颓然坐在地上。

侍琴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如在场众人一般反应。

“公子,陆公子是赢是输?”

半天,沈融阳轻飘飘一句:“和局,庄家通杀。”

和局?

和局……

和局!

众人茫然,而后怔愣,最后晴天霹雳。

侍琴哀嚎:“那赌注呢?!”

沈融阳狡黠一笑。

早在此战之前,他就在江湖中散布消息,设下赌局,此番结果,正合预料。

所谓生意人的本性。

奸商,奸商。

————

全卷终,另有番外一则,带河蟹,明日更,喜欢的同学可以继续等待。

【后记】

因为接下来的番外可能不是所有人都会看,所以后记就先写在这里。

正文故事,到此为止,一段江湖典故,一段恩怨情仇,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沈楼主和陆同志却会依旧笑傲于江湖,只是,笔者的记录,也就到这里而已,划上个句号。

另有番外一则,带河蟹,明日更,喜欢的同学可以继续等待。

这是我填的最快的一个坑了,有赖于大家的支持与督促,从前《倚天》一文,从05年填到07年,跨了两年时光,人都散尽了,而今江湖再聚,实乃幸事。

那会想着自己也许这么懒着懒着,就不再动笔了,结果因缘际会,竟然又重新挖起坑来,这几年来,脑子里积累了无数情节,就是一直懒得去写,既然开了《天算》的头,那么我会继续下去,把心中的故事都呈现出来,套之前回复的一句话,我写的是YY,大家看的也是YY,彼此高兴就好。

接下来要开的新文,是现代背景的兄弟文,内容暂且不透露,有兴趣的同学可以等坑开了之后进来看看。

咱们,江湖再见^_^

番外·春宵

公元976年,大宋第二位皇帝赵光义登基,年号太平兴国。

正如这个年号,宋朝拉开了百多年兴盛繁荣的序幕,其文化艺术科技成果,一直到数千年后,依旧像天上烁烁晨星,为后世所仰望。

公元977年正月十五。

当今皇上登基的第二个年头,也是他登基之后的第一个元宵佳节。

一条条街道,布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灯,如同白昼,宏亮通透,一直照到每个人的心间。

汴京城中仿佛所有的男男女女都倾巢而出,赏灯观月,幽会猜谜,走到哪里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哪里都能看见笑脸。

沈融阳一直很庆幸自己落脚在这个时代,能亲身见证着这个国家气运的冉冉升起,感受着那份蓬勃的朝气与清新。

“笑什么?”身旁那人问道。

“宁为太平犬,莫为乱世人,笑自己晚生了十数年,没赶上太祖皇帝扬鞭策马,黄袍加身的时候。”

轮椅被推着缓缓而行,两人一前一后,在这嬉闹的人群中却极是惹眼。

许多未嫁少女纷纷朝陆廷霄投去多情的眼神,却被他视而不见。

“你若早生了十数年,指不定是另一个赵普,说不定,比他更出色。”

陆廷霄一直觉得,就算这人足不能行,也能凭自己闯下一片基业。

如意楼便是最好的明证。

区区一个江湖,实在是委屈了他。

沈融阳笑吟吟的。

“纵是满身荣华,也不及伴君在侧。”

对方没有再说话,眼中却染了满满的笑意。

两人绕了几条街,见前面有间小吃摊子,便走过去,跟老板要了两碗花生汤圆。

糯软滑腻的白玉汤圆,咬开一半,满口的花生香味。

比汤圆更甜的,也许是人心。

汤圆铺的老板今晚生意特别好,人逢喜事精神爽,笑得跟弥勒佛似的。

沈融阳抬眼,觑见身旁路过的男女手中多捏着一张纸,或喜气洋洋,或若有所思。

心念一动,不由笑道:“一会也去求个签吧。”

“什么时候信这个了?”

话虽这么说,却无反驳,哪怕身旁这人现在要他去摘月亮,只怕他也二话不说。

沈融阳一笑:“应个景。”

汤圆吃完,两人随着人流朝月老庙行去。

上元灯节又是有情男女私定终身的日子,月老庙的人自然极多,庙祝忙着给来上香的男女解签,忙得不亦乐乎。

忽有只手捏着张签文伸至他面前,那手修长白皙,分明是男人的手,却比寻常女子要优雅漂亮许多。

不由抬头看了一眼。

自己在庙里多年,鲜少看到如此出色的人,只是眉目清冷,不大像是香客。

“解签的。”说话的却是另一个人,坐在木制的轮椅上,带着笑容,显是比身旁那人要温煦得多。

对方递了半两碎银过来,他立时眉开眼笑。

展开签文仔细一看。

熏风拂夏自然凉,花落花开任弹琴。

天地也解知人意,吹尽黄沙始到金。

签文单从字面上的意思看,素来有些莫名其妙,不是那些专门解签的,纵你学富五车也难解其意。

庙祝的目光从签文移至眼前二人身上。

“不知是哪位求的签?”

“哪位皆可,你说罢。”

哪有皆可的,难道两人还共娶一妻不成?

庙祝暗自嘀咕,满脸堆笑:“这签是中吉,顺其自然,好事将近,只须安坐家中,自有媒人提亲,佳偶天成,恭喜恭喜!”

待两人出了月老庙,沈融阳再也按捺不住,笑得直打跌。

“媒人提亲,媒人提亲……不知说的是你,还是我?看来我明日便得准备好六礼下聘,免得被人捷足先登!”

陆廷霄也笑,却是不语,只伸手去拂了他袖上的落桂。

他本是少笑之人,但一笑起来,却如云开见月,异常动人。

沈融阳看得心动,趁着两人被树干半遮着,引他说话弯下腰来,倾身在对方唇上一印。

“月老见证,咱也私定终身了罢。”

他笑望着对方,眼神明亮,漫天月华星光仿佛全被收入他的目光中。

陆廷霄一笑,不知从哪摸了根长长的红线出来,将两人的尾指系上。

“这就分不开了。”

半晌,沈融阳笑出声:“你从哪顺来的这红线?”

“庙里多得很,方才你去求签的时候,我拿了一根。”

月老庙前,是一条长长的小河,汴京人喜欢把花灯放入此河,载满愿望,顺流而下。

所以此河又称上元河。

河边银沙一片,细软平坦,又有树木繁盛,悉索作响,素来是情人幽会的佳处。

两人边走边聊,到了一处树丛后面,沈融阳正有点诧异,冷不防下巴被勾起来,唇上便有一片温热相触。

双目相对,映入视线的是一双与平日不同的眼神,深沉黝黑。

带着一丝压抑的欲望。

那人的唇,与他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温暖而柔软,就像这月夜。

那人伸出舌,细细描绘那唇形,濡湿了彼此的唇瓣,趁着他略有喘息的时候,撬开牙关,长驱直入。

舌头划着口腔将每一处都刷过,时而猛烈,时而温柔,甚至模仿交媾的动作,蛊惑着对方起舞,抵死缠绵。

衣襟被扯开少许,皮肤接触到空气的瞬间,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又随即被火热的唇舌平复。

情之所至,欲念便起。

情欲情欲,本来就是相辅相成。

树丛外不时有人路过,溯流而上。

没人会想到树丛后面竟是春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