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你就一直很听话,是不你长大了有钱了,就可以任性胡来吗?”张父拿着棍子照着他劈头盖脸地打下来,嘴里一字一句地说,“与其让那个女人离间我们父子的感情,不如今天就打杀了你,免得以后我要煎心熬肝似的活.”

毕竟到了一定的年纪.张父动了没多久,就扶着桌子停了手.

可是张烨的眼睛骤然一亮:“你打完了,不过我没死呢!既然这样,你以后都不能管我的事.”他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道“还有,朱芳是我老婆,不是爸爸的老婆,所以从此请你不要理.”

张父仍然手握棍子,狠狠瞪着他:“你什么话?”

“儿子的话.”张烨打开了房门,门外候着的人马上冲了进去.“张总!”

“帮我打电话给章卫.”

他全身疼的厉害,连动都不想动.

电话一接通,张烨就对着手机吼道“我差点被我爸揍成残废了.所以这个月你上班.对了…再开部车过来送我爸去医院,看他气坏了身体没有?!”

张烨去医院的时候,是章卫开的车.

他看了张烨摇了摇头笑道“叔叔打得真形象,弄得像幅地图似的.”

张烨想揍他,但手疼.

“叔叔干吗要打你啊!?”章卫题一转,开始套话.

张烨瞟他一眼嘿嘿笑道“我就不说,好奇死你.”

朱芳也去了医院,不过她是去换药,伤口也已经不疼了.

相反,另一边,医生正在给张烨挂吊瓶.“不要喝酒,不能吃辣,不准熬夜…”

某人的好奇心就像是一只不知死活的耗子,想去用爪子去扒拉今天早上张氏父子会谈的场面.

对于朱芳在他身上翻来覆的眼光,张烨嘴角撇了撇…

像笑,不对!脸皮都没扯动呢!

姑且,就称把那种表情界定为抽搐好了.

“别想问了.”张烨说得极快.

“你愿意说话了.”朱芳如获至宝,马上窜去他腿上.

边上年近花甲的医生眯了眯久经沧桑的小眼语重心长道“年轻人,恩爱是好事,但有时要注意点影响.”

这年头医生不好做,除了本职有时还要兼任政治老师.

“呃…这样啊!”朱芳的脸上却掠过一抹不自在,眼睛有点快要跳出眼眶,竟然马上移开自己的身体.

“谁叫你突然坐我腿上.”张烨突然像孩子似地吼了一嗓子.

“这个…唔…这个…”朱芳眨巴着眼睛看他,一副心虚的样子,真是丢人!

张烨爱理不理地斜了她一眼,专心地看着点滴,眼角余光瞥见朱芳一脸发傻的表情,忍不住笑起来,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那玩意受不了诱惑,顶了她一下吗.

朱芳跟着他也笑了笑,但她很快就不敢笑了,因为张烨瞪了她一眼没给她好脸色看.

张烨见她如此应合心里非常好受.

“你敢笑我!”朱芳对欺软怕硬的小人架势一向很有天分,立刻瞪了眼睛.

张烨没理她,他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好像这次折腾他厉害了点儿,他连说话都没多大力气.只是胡乱保持他们之间不冷不热的气氛.

朱芳抚摸了一下他眼角下的乌青,感觉到手掌下的肌肉突然就绷紧了.

“我有时候想…”张烨紧咬了一下牙关,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在痉挛,血从绷带里滴落,“如果你结婚的那天我早走了,我又会怎么样?”

心中最冰冷最灼热的那一块秘密焚烧着他此刻的心脏,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椅子内,一字重愈千斤.

只要那天他早走一步,只需半个小时,就可以证实他亲手斩断了和她的一生情缘,只要三十分钟,便可以确认,眼前这个女人已然从世间消失不见.

一字,一念,仿佛剐开了他的心脏,鲜血淋淋,张烨不敢想,他不敢不想,寒意从骨髓里渗出,艰涩暗淡着每一条神经.这令人太痛太伤!

朱芳缩回了手,退避了自己的接触.

记忆中自己狂叫的嘶喊,散发着碘酒冰冷的白袍,脑海里重重叠叠,一滴眼泪从她的眼睛落下,一年已是隔断半生.

经年浮浮沉沉,他在梦中曾离自己那么远,现在却如此之近,这个念头仿佛像一颗极速的子弹猝不及防射入了她的心房,心跳竟是越跳越慢.

“我错过时间,你也曾死过心,有些东西,是一生都无法去改变,但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你的身影…”眼睛最底的旋涡慢慢浮上了面,张烨的声音透露着一种了然、一种的寂寞的了然.“我们结婚不到一年,时间不够久,所以我可以等你,只要你在的话,我就还有时间.”

沉默,近乎空洞的冷清.

一片快要令人窒息的真实压了下来,脸依旧,可是混不了任何面具.

时间缓慢地流逝.

静无波澜的声音从寂静中再度响起“你是不是想知道,今天早上为什么我爸会揍我.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你想听吗?”张烨的眼神如云似雾,团团绻绻.

“有什么好知道的.”坐在椅子上的朱芳舒展了一下四肢,惬意地靠向椅背,可惜张烨受伤了,不然真想拉他大醉一场.

“能不能告诉我,没有下次.”张烨的脸上因为柔和而生动.

“很难说.”朱芳轻敲了一下他的背,沉闷的声音传出,“看心情而定.怎么,这个回答不满意吗?”她挑衅.

“算我怕你了.”张烨抚额闷笑,这个商界年轻的巨子,此刻他的眼睛明亮得耀眼.

“我看过婚姻法,双家要共同生活够两年以上才可以分身家.”朱芳奸险地道.“而且你现在的公司越做越大.”

张烨眼帘轻敛,他的手抚上朱芳的脸,“公司的每一个员工都背负着一个家庭,如果你想对那么多的家庭负责,我可以教你.”

地面上他的身影平静而优雅,坚不可摧的骄傲从骨子里渗透出,“我会有点严厉,甚至会逼迫你学习各种残忍的商场规则,如此你才能保护自己和那么多家庭的周全.”

张烨抬起她的下巴,清冽的眼对上她,淡然道:“所以有些东西是绝对不能儿戏的!”

此时吊瓶的针水己完毕,朱芳借此按铃低头逃过他的对视,这男人厉害,借着公司的事来指责她昨天的行为.

医生收走了针水,张烨站了起来,身形挺拨屹立.

“关于家里人的事,过几天会有一个交待.”他的双眸一瞬也不瞬地专注着朱芳的反应.

朱芳的眼睛顿时出现了复杂的情感.

医院的门推开,冰冷新鲜的空气一涌而入,令人神情为之一振.

朱芳递过手中的深蓝色的西服,张烨从容穿上.

这时埋伏在医院四周的摄像头从四处涌来.

数不清的镜头旋转,每一次的灯光都放出了万千光华,头部包裹着纱布的张烨处变仍然不惊,手小心地挡在朱芳的侧脸,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们,使人不由自主地仰望,虽被人群包围在中央,仍不减高傲的安静,人群的疯狂,殷殷盼望他回话的眼神,他好像都看不见.

朱芳的手抓住的张烨的衣角,一脸的汗.

幸好此时的保全人员冲进了人群簇拥着他们向进.

张烨淡淡地弯起唇角,长眉微挑,被保全人员护卫的身影在暗淡的月下愈显尊贵.在他怀里的朱芳呼出的气息在清冷的空气里化为了白雾.

他们缓慢地上了车,夜幕笼罩的巨大暗影中,车影利落地划开大地冰冷的纱布,行云流水般前进.

下了车后,前方有人在已经静候.

张烨唇边的笑冷冷地聚敛.“我受伤的消息已经被人知道了,真是头疼.明天股票可能会掉.”

“我们会尽快查出是谁泄露了这个消息.”静候的人员沉冷地回答. “相对的,我们也会查出对他们不利的消息.”

“太便宜他们了.”脸上的残忍渐渐浮上水面,“老套的以牙还牙对我而言己不再重要了.我要的不是一时股票的升跌.”

埋藏在最底层的暴戾是足以毁灭一切的烈焰.

得不偿失

几天后,朱芳和张烨一起在公司吃中午饭.“我叫爸妈,妹妹一起过来了.她们中午的时候已经到了.”

“咳!…为什么…不早点说?”闻言,朱芳呛了一下,连忙抽出纸巾捂住自己的嘴.

“你没问.”张烨笑得的很温和.

记起来了,那天他说过,几天后要给她一个交待.

吃完饭,出了办公室,他的桌子上多了叠厚厚的一份文书,上面有他的批注.

“想看?”张烨的感觉一直很敏锐.

“里面有我的事吗?”

“占了很小的一部分.”张烨泰然自若地斜靠着,眼神坦荡荡.

朱芳翻了几页后,茫然地回过头看他,“你一直派人跟着我.我就说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她想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在这样的一个男人面前是没有秘密可言的.

“正确来说,要跟踪的是我妹妹.”张烨的声音在她耳边温和响起“从她踏上佛城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她来了,我是要看看,她到底能给我带来多大的破坏力!好考量一下对她的下一步行动.”为了时刻把一切情况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别无选择.

“然后你派的人亲眼看到你的妹妹想要跳楼自杀!”朱芳开始咄咄逼人.“最后她的疯狂拖上了我.”

“是的!”张烨微微对她一笑,语气柔和,“那时候我已经坐上了车,还有你的举动,最初我以为是真的,后来调查过后,那不过是你的迷弹!”

“万一如果是真的,你怎么办?”朱芳的声音冲得像上了弦的箭.她的目光在半空中犹如电光火石向他撞击.

“看我被爸爸揍得满身伤你就应该知道我的答案.”他站在百合花旁边,抚摸着那象缎子一样的花瓣:“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让你的离开我的身边.”他的身影映在地上,拉得很长,仿佛在强力地压迫她.

朱芳狠狠地用指甲掐他:“所以呢?你这个使用下流手段的卑鄙家伙.”

“谁叫你脸上的心虚太明显了.”张烨张开双臂把她抱住,笑着把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所以是你先露出了马脚,然后我再去查的.”

“住口!是你一直以强凌弱.”

在她张嘴控诉的时候,张烨吻住了她倔强的唇,湿润的舌头滑进了她的口中,占满了她的一切.

她想要推开他,却发现根本没有力气.

住宅楼大门口处,保全把守,深深庭院,几进几重.

里面的桃花开的正美好,又清又甜的香气静静地浮在空气中.

张烨把车子熄了火,在反光镜里看着有些拘束的朱芳:“你在害怕什么?”他的眼睛在月色下闪亮.“你并没有做错事?所以害怕的不应该是你.”

他伸出双臂揽住她的脖子,将她拉近.朱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其实有时候人还是傻了的好.”她小声地说.

张烨沉默地俯视着朱芳,像在思考一个重要问题:“包括你以前每个月不方便的时候我都要帮你吗?”

“不包括.”她咬着牙挤出三个字.人果然不能太理想化.

他微微一笑:“所以人还是不要傻比较好,对不对?”

朱同学点头如捣蒜.

他们下了车后,跟在背后的轿车也下了人.

哥哥在佛城住所的一楼是会所.外面的喷泉长年流淌,只要是住在里面的人,可以在会所里面游冬泳,打牌,享受美容,或按摩等服务项目.

因为爸爸妈妈在身边,张婷大胆地做了一个舒服的香熏美容.在二楼的商场里挑了一副用K金铸成数字的扑克牌,当然少不了为父母挑了一副玉石做成的麻将牌.

金钱,是毒药也是快乐的源泉.

只有富有高贵的人才有资格嫌弃别人身上的铜臭.

张婷看着镜中女郎脖子上蓝莹剔透的宝石项链,映得脖颈的皮肤是夺目般的润白.

脚下玫瑰色缎面的高跟鞋,在她心中一点也不亚于灰姑娘传奇的水晶鞋.

哥哥不大方不重要,父母的信用卡一样可以消费.

在看过朱芳在电视上华丽的装扮后,爸妈终于想到,自己的女儿---也就是她,一直委屈在那个女人的下面.

在迎宾小姐弯腰恭敬帮她拉门时,张婷内心的满足终于到了极点,她随手从包里抽出一张红色的钞票幸福的扔在别人的脚下.

仿佛在看电影一样,张烨看着自己的妹妹从二楼傲慢地走出来,他的下颌倏然抽紧,整张脸变得森冷无情.

“哥!” 这真是一场兄妹滑稽的会面,但是它衍生而出的气氛却让张婷不由的僵直!

她慢慢地低头,哥哥像是随时会爆发的火山!

他缓缓向前,却不是对她.

张烨弯身捡起那张红色的钞票,微笑着递给迎宾小姐道“这是我妹妹,刚才她的举动真是失礼了,请你见谅!”

一边的朱芳有点失笑,她没想到张婷张大小姐的举动这么暴发.

张婷的脸色变了再变,突然笑了,充满恶意地一笑:“我忘记了,今天是个大好的日子,我们一家人都到齐了.哥!快走吧!爸妈在家等你都等得心焦了.”

她直接无视朱芳的存在.

风拂起了张烨的衣角,“走吧!我也要检讨一下自己的错误.”他的声音像激开湖水中的涟漪.

是她的听觉出了问题吗,哥哥的语气中居然带了某种尺度的宽容.哪有半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迹象.

这个信息,让张婷有点放心却又更加心绪难宁.

朱芳?脑子还处于混沌状, 根本反应不了张烨的话.

住所处开门的是张父.

看见朱芳先进来,他是一脸的平静和冷漠,让人猜不出心思.

张母在沙发上坐着,叠着腿,身子侧向一边看着外面,黄昏时分,佛城开始蔓延星星点点的灯光,纷飞南来鸟雀被染成黄色,透着开始和暖的气息.

张烨目不转睛地看着朱芳,眸光黑沉沉地看不见底,像一张网笼住了朱芳的全身.

“爸…妈…你们来了.”朱芳艰难的喊出了口.

“不敢当!”张父张母齐了声应道.

张烨低低笑出来:“一家人还那么客气.”

跟在他们后面的人也进了来.

从张烨下午叫了他们一起来的时候,朱芳一直问不出原因,这会子只能收起好奇心,道“你们要喝饮料还是茶?”

“当然是喝茶,外头天冷地凉的,喝什么饮料?妈!你泡茶给他们喝吧!”张婷一边也吆喝了起来.

张母宠爱自己的女儿,闻言当然照办.

“我是张总委托处理张婷小姐基金的律师,鄙人姓金.”领头的人开口说话.

“什么?”张婷瞪大了双眼.她呆若木鸡地定了几秒.“哥!是真的吗?”

张母反应过来后热情如火,“坐,先坐下再谈!那个,我能不能也看看.”她看着金律师,探询的目光却转向了张烨.

张烨脱下西服,示意朱芳帮他挂在衣架上后清楚的道“可以!”

金律师坐下后拿起张母递来茶,吹了吹浮叶,呷下一口后才从助手那里接过文件给张母:“张总的意思是在张婷小姐满三十岁时,将转一亿元人民币到她名下.”

“是这样没错.”张烨拿起遥控器开了电视.“给我妹看看日期,告诉她是前年我决定的事.”他窝在沙发上,神情懒散,无风无浪.

“我就说嘛,宝贝,血缘关系,不是外人可以随便就能挑拨的,所以你以后也不要太介意.”张母看完文件后欣慰的搂着张婷的肩.

看着张母别有深意的眼神,朱芳开了一瓶王老吉下下火.

而张婷心跳加速,把手交握在哥哥的脖子上后拼命地咬住嘴唇,竭力抑制双眼的泪珠:“哥!…对不起!…哥…谢谢你!”她小心地掩饰着得意的笑容.

这时电视新闻人员的声音像是从外太空飘来: “财经消息:汇世集团的新任总经理证实了受伤的消息,公司股票今日受到消息影响开始下跌!”

张烨拉开了妹妹的手,“拿另外最新的文件给她看.”

“是!”金律师再次从助手拿出一份文件.“张先生最新的意思是,取消张婷的基金,并且声明,日后他若有任何不测,张婷只能拿到他财产中的528块钱,作为来回的车费和住宿费用.”

“不可能!”张婷狂乱地抢过文件,“不可能,绝不可能!”她像疯子一样不停地喊叫.“哥不会这样对我的.”

“辛苦你们了,这份文件从今天起开始生效.”金律师立刻带着助手领命而去,这份法律文件将会在明天内办妥!

站在边上的朱芳,突然被张母从后面蛮横的把她的头撞到墙上去.“我叫你离间,我叫你挑拨!”张烨冲了上前,忙把朱芳搂在自己的怀里.

张父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老婆大叫道“儿子在呢.不要生气.”

张婷从牙缝里恨恨的说:“你这恶毒的女人,怪不得生不出孩子.”

话音刚落,脸孔被张烨打了一个重重的耳光.

张烨收起手,声音像雪刃一样麻痹剌痛着她的神经:“是谁说的,把你所知道的拿出来看看.”

张母把诊断单扔到儿子的脸上,厉声道“你自己看看!”

“上面没有名字.”朱芳平静的开口道,“那是护士随手写的东西.”

“还有,妹妹基金的取消是因为她的行为,爸揍了我后,她忙打电话给陈橙炫耀,结果陈大小姐连夜通知了新闻媒体把我堵在医院门口,令公司的股票下跌不止一个亿.” 张烨眼底的风暴开始席卷至周遭,“爸,妈,你们的信用卡这几天一共被妹妹领着朋友消费了八百三十四万块,我帮你们清了七百八十六万,其余的,你们看着要妹妹还呢!还是把旧房子抵押了呢!”

听着从儿子口中吐出的天文数字,令张家父母震颤,不敢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