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吧。”胡媚看着枳裕惨白的面容,不由担忧道。她就说了他接受不了了,他还非得要听,这下好了,吓着了吧,也不知天庭之上有没有给收魂的神官神婆们。

枳裕强自镇定心神道:“我没事。时辰不早了,你现在就去九天泉沐浴吧。三日之后太阳东升之时。我们就大婚。”

看枳裕脸色甚是阴霾,胡媚不敢反驳,乖乖的跟着宫娥出去,由宫娥伺候,在九天泉内沐浴。

望着胡媚远去的背影,枳裕的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他和胡媚成婚地吉时是早就定好地,他一回天庭,就觉心绪不宁。当时就派杨戬带天兵天将去守住紫罗界,那时正是胡媚和云兮刚到紫罗界边之时,他们刚进去不一会儿,杨戬就带人赶到了。

紫罗界是八荒之地进出的唯一通道,天帝猜到这些妖怪绝对是从紫罗放出的。他不敢说胡媚参与其中,但此事多少也会与她有些牵扯,她若不说,又有谁会知道紫罗进出的咒语呢?

枳裕今日心情不佳。借酒浇愁,一半是为了这次玉虚宫之行的失败,另一半是为了胡媚。

他喜欢胡媚早已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好不容易他们马上可以共结连理。共享富贵了,忽然被他发现她和清雅行为暧昧,这怎叫他不怒。怎叫他不愁。但是他一向涵养甚好,不想对胡媚发火,便一个人憋在心里,越憋越觉得苦闷。

再加上刚刚得知清雅的身份是他的亲叔,这就好像晴天霹雳,把个高高在上地天帝也震得心神大乱,颤巍巍,不知所谓。

九天泉位于天庭的东面。乃是天帝沐浴的龙泉。也是天庭最豪华的浴池。

在宫娥的带领下,来到九天泉内。

九天泉最有名的就是就天池。放眼望去,房屋内、水池四壁都用精选的有花纹大理石进行装饰,池中放置了九华莲和多宝荷花,花瓣的四周全部镶嵌着金珠宝玉。此外还在水池中用瑟瑟(珠宝)和沉香(名贵香料)堆叠成紫罗界地形状。那紫罗界里居然还有胡媚的小居,都是用瑟瑟雕成的。

天池周围二十四名貌美如花的宫娥,手捧着各色洗漱用具,分两边站立,随时听候吩咐。

胡媚看得双眼发呆,暗自咂舌不已,天庭地东西果然不是用钱买的,看人家用的盆,都是纯金打造,镶玉镶宝石地。

大婚之前,未来天后要在此一连沐浴三日,据说这是要洗涤心灵,洗去婚前的所有牵挂,与前尘往事再无牵扯。可是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要想全部抹去,可是千难万难。

前尘往事是忘不掉了,不过一身的疲惫倒是可以去除。胡媚泡在九天泉内,被热气一蒸,顿觉得浑身通泰。温泉她也洗过,但远没这里洗的舒服。不说别的,就说这里镶金镶银的摆设,就够她回味无穷的了。

胡媚活了这么大,哪享受过这么高的待遇,她心情一好,便想着把久已扔下地老歌给捡起来。她边轻轻撩着水,边唱道:“峰峦叠翠,正晨曦云展。晓雾空蒙漫山远。沐清风,松下玉子敲枰。炉香袅,烟绕琴箫书案…演周天羿理,莫测玄机,棋落流星坠河汉。叹卷世红尘,岁月匆匆,人事换,归樵柯断。但所愿,长歌伴松风。却早把,浮名傍亭吹散…”

胡媚地歌声可以称作九天之一绝,她还没唱完,就见池边伺候的宫娥们一个个手捂着耳朵,脸上表情痛苦已级。

胡媚瞥了一眼,没理会她们,继续自我陶醉地唱下去。她唱歌的本事虽是不佳,不过脸皮却是超厚的,而且颇有些旁若无人的本事。

等胡媚洗的差不多了,想更衣的时候,抬手唤宫娥过来伺候,吩咐了几声都没人应声,胡媚诧异不已,抬脸向池边望去,但见宫娥都直挺挺的躺在那里,一个个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

真是脆弱啊,胡媚暗叹一声,心中郁闷不已,好不容易有人伺候了,偏让她给唱晕过去了。

九天泉要连洗三日,方得圆满。第一天胡媚洗的甚是舒服,所以第二日一早,没等宫娥前来延请,她便厚着脸皮,带着云兮自行前往了。

沿着天宫的小道,向东而行,沿途环境优雅,颇多草木。他们便不施展仙法,徒步而行,顺便欣赏一下周围景色。走着走着,忽然前面传来几个宫娥说话的声音。

胡媚耳力甚好,隐约听到她们提起自己的名字。她堂堂公主身份,却一直很喜欢听墙根,便一拉云兮的袖子,拽着他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想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远远的几个身姿摇曳的宫娥,一边锄着地上的草,一边闲话家常。

一个宫娥道:“听说咱们这位新主子曾跟妖怪在一起厮混过,真不知帝君是怎么想的,非得要娶她。”

“还能怎么想,当然是为了得到紫罗界了,不然有哪个男子能受得了了她。”另一个宫娥一撇嘴道。

貌似她没怎么着吧?胡媚甚是委屈的看着云兮,十分纳闷她怎么就让男人受不了了。

云兮强忍笑意,小声道:“你可以把她们的话当成是在嫉妒。”

胡媚觉得云兮所言甚是有理,刚才听到的便也没放在心上,耳朵凑过去继续听她们的话。

这时那几个宫娥已经不再谈论胡媚,转而说起别的。

“侧妃怀孕日久,肚子也不见大,不知这一胎生的是男是女。”

“最好是男的,侧妃为人那么和善,没准生了男丁,会多得些帝君的宠爱。”

“唉,侧妃娘娘也是可怜,原来天后在时,就很难见到帝君的面,现在马上又要有新天后,她的日子想必会越来越难过了。”

“是啊,只希望咱这位新主子人性好,不会为难她。”

“我看未必,听说这位新主子…”那宫娥说着,与其余几个咬起了耳朵,搁的太远听不真切,隐约听到她们提到了大姐的名,似在说大姐是她害死的。

胡媚暗叹一声,不想再听下去,拉着云兮走开了。

“你没事吧?别把她们说的当真,都是造谣生事而已。”云兮关心的问道。他见胡媚脸色不好,想必是听了那些宫娥的话所致。

“我知道。”胡媚摇摇头苦笑了一下。若是按她以前的脾气,这会儿早就冲过去,把那几个小宫娥拎起来大揍一顿了。可是这些时日自经历了许多事之后,已经很难有什么事,再真正惹她生气了。

她活了这几万年,惟一对不起的就是大姐。不管大姐是不是咎由自取,她的死跟她都脱不了关系,而她也是百口莫辩。所以,无论这些宫娥从哪里听到她和她大姐的事,她们想说什么就随她们说去吧。

两人沿着小道,继续走。云兮见胡媚面色和缓了许多,这才开口问道:“刚才那几个宫娥提起的侧妃到底是谁?”

胡媚道:“她是在继大姐之后,天帝迎娶的侧妃,不过我也只是听说过,但也从未见过,只听说她从不出侧妃殿,似是过起了隐居的生活。”

云兮望了她一眼,忽然笑道:“看来你心中已没有那个天帝了,不然怎会听说他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子,一点也不吃醋呢。”

胡媚苦笑道:“这个时侯,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

云兮忽然叹息道:“其实人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别的就不要去想了。”

是啊,幸好她现在还活着。看过玉虚宫外那一地的尸身,每个人都会产生活着真好的感叹。其余的倒都可以不再计较了。

两人一时之间都沉默不语,陷入了彼此的深思之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婚之日

由于路上耽误了一段时间,他们来到九龙泉时,二十四位宫娥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见他们来了,都齐声呼道:“公主安好。”

胡媚故作姿态的摆了摆手。

一个穿粉衣的宫娥对胡媚笑道:“我们遍寻公主不着,知道公主必会来此,特在此等候。”

胡媚心想,这些宫娥还真有点蟑螂精神,昨天被她吓成那样,今天居然还敢前来伺候。不过她今日心情不佳,可再没有吓她们的雅兴了。

云兮在外等着,胡媚跟着宫娥们进到里面,宽衣下池。

今天的池水比昨日更烫一些,据说这是受天帝情绪所控制的,天帝心情好,池水便略热一些,心情不好,池水就凉。由此而推,看来今天天帝的心情比昨日要好了一些。

唉,毕竟要大婚了,总不能总是阴沉着一张脸吧。

胡媚忽然没心情再泡,草草洗完,便随宫娥回宫殿了。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之间三日过去了。这三日来天庭中关于胡媚的事议论者繁多,大多数神仙对胡媚即位天后之事都有非议,都觉得她必不能长久。更有甚者,大骂她是迷惑帝君的狐狸精。

胡媚心中凄苦,却也无处发泄,暗自思筹,反正她也不想嫁给天帝,不能长久最好。

胡媚的事,云兮一点也帮不上忙,看着她暗自神伤,却也只能轻声叹息。不管胡媚嫁给清雅还是嫁给枳裕,他将注定只是最凄苦的那一个。他的爱恋也将注定不会有结果。

这几日,胡媚的心里七上八下,很不安定。她一方面希望清雅能够来。她不想做这个倒霉的天后,希望清雅能带她走;另一方面又希望她不要来,天庭之上处处危机,清雅人单力薄,怕不能与天庭众神相抗争。

枳裕深谋远虑,早在胡媚上天之后,他就在天庭各处布置了大批的天兵天将,清雅不来则以。只要一来,他必将有去无回。

而胡媚就是在这种反复煎熬之中,度过了她艰难地三天。

三日之后大婚之期。

这天一早,日出东山,天庭之上遍地铺红,热闹非凡。

胡媚在几个宫娥地伺候下,穿上大红衣袍,头戴九凤冠。装扮一新,静等着天帝来接。

寅时刚过,天帝的驾撵就停在了宫殿之外,枳裕也是一身大红衣衫。满面含春的站在胡媚面前。

他艳丽的姿容,犹如初春的阳光一样和煦,他身姿挺拔、修长。硬是把俗气的大红色都穿出了一种飘逸的感觉。

唉,这个男人真是出色的无可挑剔,胡媚暗自叹息一声,可惜她偏偏喜欢上了那个只有偶尔才会温柔对她地清雅。

“媚儿,你今日好美。”枳裕轻握着胡媚的手,满脸赞叹之色。

胡媚装作羞愧的低下头,轻声嘟囔了一句:“我哪天不美啊。”

她说的虽轻,却也被枳裕听见了。他大笑一声。俯身抱起胡媚,大步向殿外走去。今日是他心情最好的一日。几万年来的心愿总算得尝,他对胡媚的一番痴恋,也算画了个圆满的句号。

他从年幼地时候就喜欢那时顽皮的胡媚,胡媚对他来讲就像是一个遥远的梦,而这个梦,总算也有梦想成真的那一天。

胡媚猛觉身子抬起,人就整个跌入枳裕怀里,她心中一惊,大叫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这可不能放下,等了这许多年,到嘴地肥肉岂有吐出来的道理。”枳裕大笑道,满脸得意之色。

这叫什么话,说的好像他从未吃过肉似地。胡媚不由大汗。从本质上来讲枳裕和清雅还是有很大的想象之处,就连说的话也很一样。他们倒不愧是叔侄俩。

胡媚挣扎了几下,见挣不脱,便顺从的被枳裕抱上了驾撵。

枳裕的驾撵是由十二条金龙所拉,撵身宽大,坐起来既舒服又气派。这十二条金龙也是枳裕的护体金龙,威武不凡,通体金色。枳裕平日里对它们呵护备至,根本舍不得劳驾它们来拉撵。不过大婚之日就另当别论了。

婚礼的大堂就设在九天云霄殿,沿途之上天庭众仙跪地相迎,欢呼之声不绝于耳。

下了驾撵,枳裕扶着胡媚的手向前走去。九天云霄殿地正中此刻正设着天父地塑像,只要拜过天父之后,他们的婚礼就算大成了。

走到塑像正前,枳裕虔诚跪拜,一躬到地。胡媚也跪在地上,跪是跪着,不过她地眼睛却很不老实的向上瞥着。她久闻天父大名,但却从未亲眼见过,今日能目睹天父的天容,也算是万分有幸了。

不过,这个天父的长相…胡媚越看越觉惊异,这个天父居然长得和清雅一模一样,那眉目,那鼻梁,就连脸上的表情都有几分相似。反倒是枳裕,与他祖父并无几分相像之处。

枳裕抬头再叩首,一眼瞧见胡媚鬼鬼祟祟的向上瞥着,心中好笑,这个时候她还要作怪,一伸手按住她的头,强迫她一磕到底。

胡媚不敢挣扎,乖乖的按礼法行礼。

礼毕,有宫娥过来搀扶起胡媚和枳裕。

枳裕笑道:“咱们且到殿外等候吧,一会儿就有二十四只五彩凤凰从凤凰山飞来,有它们护着你,等到天劫降下的时候,就可保你无忧了。”

胡媚点点头,跟着枳裕走出殿外。自在玉虚宫那次孵蛋之后,她就算是害上了凤凰相思病了,一心盼望着有一天能有一只凤凰做宠物,而此次居然有二十四只给她,这还不把她给乐疯了。

九天云霄殿外搭了一个三尺来高的高台,胡媚和枳裕抬足步上高台,将正式接受万仙朝贺。

上万天神天仙俯身,乌压压跪倒一片,口中疾呼:“拜见帝君,拜见帝后。”

这受万仙瞩目,跪拜疾呼的感觉真是令人通体舒泰,飘飘欲飞。胡媚暗叹,怨不得世人都想为帝,有权势的感觉果然很好,不然怎会连清雅这样的大神也逃脱不了权势的诱惑。

此时胡媚并不知道清雅一心一意想夺了枳裕的天帝之位,为的不是这权势的诱惑,他赌的只是十几万年来,窝在心口的那一口气。

拜礼完毕,胡媚惦记宝贝凤凰,轻声问枳裕道:“哪儿呢?怎么还没来?”

枳裕知道她所说为何,却故意逗她道:“什么哪呢?”

“当然是五彩凤凰了。”胡媚翻了个白眼道。这枳裕忘性这么大,以后怎么能靠他。

“稍等一下,马上就来了。”枳裕轻笑道。

翘首在高台上等候,不一会儿的功夫,东面迎着太阳升起的地方就飞来一群五彩凤凰,它们的羽毛绚丽多彩,它们的身姿轻盈飘动,是天地盈盈之姿,神妙之容,尽在于此。

胡媚看得目瞪口呆,根本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天界众神也是凝神瞩目,丝毫不愿错过这凤凰翩飞的辉煌一幕。

云兮挤在仙群之中,眼睛一时一刻也没离开胡媚身边,他是胡媚的灵兽,保护她已经成了他所必负的职责。所以在群凰飞来之时,他也是守在离胡媚不远的地方。

仙群中有一个白面小仙,为了显示自己博古通今,大有学识,便卖弄的对着前面指指点点道:“这些凤凰一共是二十四只,乃是天地万物精华所聚,是为了保护天后安危所生,有了它们在,就是天劫也不用怕了。”

有凑趣的神仙齐道:“仙兄知道的可真多。”

那白面小仙听得甚是得意,摇头晃脑的抖动着身子,活像要抖掉身上的跳蚤。

忽然有一个神仙随口问了一句:“若这五彩凤凰若是少一只会怎样?”

“若少一只,那咱们的天后娘娘,待会天雷一来,可就危之乎,险哉了。”那白面小仙道。

他们的话本是随便一说,说者本无意,听者却有心。云兮听他们这么一说,鬼使神差的当真对着那空中的五彩凤凰数了起来,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云兮仔细数了一遍,二十三只,这怎么可能?又数一遍,还是二十三只。怎么当真少了一只?他忽然想起玉虚宫内胡媚怎么也孵化不出的那颗臭蛋,不由脸色苍白,一伸手,抓住眼前那个臭显摆神仙的衣领,厉声问道:“你刚才说,少一只会怎样?”

那神仙遂不及防被云兮抓住,不由骇了一跳,他想挣脱掉云兮的手,晃了几下身子没能脱开,只得结结巴巴道:“我是说少一只,天后会,会…”

“会怎样?”

“会被轰成灰迹。”

云兮一使力,甩脱了抓住他的手,把那神仙重重摔在地上。他拢目向殿前高台上望去。此时胡媚正站在高台正中,二十三只五彩凤凰环绕在她身前身后,翩翩起舞,那身姿甚是美丽,瞬间吸引了众仙的眼球,大家都聚精会神的注意着凤凰优美的舞姿,没哪一个会去数一下,那一群凤凰之中是不是少了一只。

午时三刻,正是天将大劫之时。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云兮之死

午时三刻,天将大劫之时。

众仙看看天色不早,都很自觉的退后几十步,以防被天雷轰到。天帝也缓步从高台之上行了下来。

有五彩凤凰护体,天劫之事枳裕显得异常的放心。更何况上次在玉虚宫,据玉虚真人所言:胡媚修为大进。所以枳裕想当然的认为,此次天劫对胡媚来讲,应该不在话下。

枳裕刚下了高台,忽然天空飘过一团乌云。那云漆黑无比,好似被泡在墨缸里重重染过。稍停半刻,狂风大作,卷着天庭的潮气,迎面吹来。隐约可以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

大风吹的众仙的衣衫猎猎作响。高台之上插的彩旗,也被吹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有神仙大叫:“天雷来了,大家退后啊。”

众仙越退越远,转眼的功夫就把高台四周全部让了出来。

云兮紧张的握紧拳头,迎风向前走了几步,离高台越来越近。

胡媚紧闭着双眼,吓得手掌一片濡湿,浑身上下冷汗皆冒。她一向胆小如鼠,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而且枳裕临下高台之时,还曾嘱咐过她:“不要怕,此事万无一失,一闭眼的功夫,一切就结束了。”

但是她的心依然忐忑难安,尤其是右眼皮,突突跳个不停,仿若会有大事发生。

忽的天光大作,道道电光从黑云中射出,在天空中划出刺眼的金色。闪电过后,天空轰隆隆作响,天雷立时就要崩射而出。

一眨眼,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胡媚听枳裕的话,站在高台之上。丝毫不敢动。在她身周环绕着二十三只凤凰。把她紧紧护在中间。

眼看着天雷就要击在胡媚身上,忽然云兮大叫了一声:“胡媚趴下。”

趴下,云兮叫她趴下,胡媚没反应过来,睁开眼,傻愣愣的看着云兮。

云兮不由暗叹一声,这女人反应还真是够迟钝。

眼见着胡媚一瞬间就要变成灰迹了,已容不得他再考虑要不要救了。云兮噌的飞上高台,趁着天雷射出地那一霎那,扑在胡媚身上。

“云兮,你要干什么?”胡媚遂不及防,被他扑倒在地,不由大叫了起来。

轰隆隆一声巨响,天雷击了下来。

胡媚趴在地上,耳旁听到地是云兮的惨呼声。众多五彩凤凰的凤羽,扑扑簌簌的掉落下来,有几根飘在她的脸上。

她觉得脸上湿润润的,有些发痒。吃力的抬起手,轻拭了一把,沾染了血红一片。

是血。可她身上并不怎么疼,这血是云兮的。胡媚挣扎着站了起来,望着地上地云兮,惊的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云兮的半边身子已经被烧焦了,隐隐散发着的糊臭之味。他的背上满是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地上殷红一片。他的脸色苍白,不带任何血色。发丝与血黏结在一起。看起来疙疙瘩瘩的。

跟他认识这许久,他无论任何时候。都很注意仪表的,从来也没有这般狼狈过。

胡媚看得一阵心酸,止不住地泪水,不断流了下来。

“别哭,会不好看的。”云兮艰难的抬起一只手想替她擦拭眼泪,却很是有心无力,抬了一半只得放下了。

胡媚心痛异常,搂着他喊道:“这是为什么啊,我没事的,我不会有事地,你不应该扑过来。”

云兮为什么这么傻,扑过来替她挡天雷。一闭眼,真的是一闭眼的功夫,一切都结束了。确实结束了,只不过结束地是云兮的生命。

云兮尚存一丝气息,颤抖着手,指着一旁飞舞的凤凰,颤声道:“五彩凤凰少了…少了一只。”

胡媚扭脸向旁边望去,地上落了的一地的凤羽,再看那些凤凰,一个个都成了秃尾巴鸡了。可现在她哪有心情数数啊。

胡媚扶着他的头,轻声问道:“为何这般救我,你会死的。”她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云兮。

“我,我是因为,我…”云兮深情地望着胡媚,想表达自己地心意,但一句话没说完,头忽然一垂,便再无声息了。可叹他临死也没能把自己的心里话,向胡媚讲个明白。

或许他也不需要表达清楚,胡媚从他地眼神中已经看出一些端贻。那双眼里饱含着爱意。他的嘴角挂着一抹微笑,似乎是在宣告着,即使为她而死,也死而无憾。

不知该说她是粗心,还是从未正视过云兮,与他相处了这许久,她居然一点都没看出来,云兮喜欢她。不过这也难怪,谁叫他总是以欺负她为乐的。

胡媚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手覆在他的眼上,她希望云兮的灵魂能够得到安宁。

云兮一生叱咤风云,杀人无数,行事颇多算计,也算是一代枭妖了,今日却为了一件在这之前他以为愚蠢至极的事而死。这可是他从未想过的。

云兮一咽气,立时就现出了原形,变成一条头上长角的小蛇,软趴趴的躺在地上。

枳裕在高台下看得有些傻眼,云兮会突然跳上来救胡媚,他是怎么也想不到的。眼前这惊人的场面,刺激的他浑身发冷。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云兮没有扑过来,结果会怎样。

过了许久,稍稍平复了激荡的心情,他才飞身上了高台,从地上拾起小蛇。

此时那条小蛇早已气息全无。都现出原形了,哪还会活命的可能。

枳裕摇摇头,叹息道:“已经无救了。”

云兮不会再回来了。一道天雷就这样烧焦了云兮,害的他连句遗言都没有留下。胡媚的心犹如刀扎一般,疼痛异常,痛到最后已完全没有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