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天外飞青》上网站和手机的首页了,人生第一次上首页,撒花,撒花!

有读者说巨阙是“大剑无锋”,于是我决定让城主用“赤霄”,帝王之剑有木有!就它了,以前你们看见的巨阙都是幻觉,以后就是赤霄了!

18黑衣少女

青云客栈很安静,安静得就像鬼屋,整个大堂只一盏孤灯,孤零零地亮着。

“有人吗?”阿青唤了一声。

“嘘…”一个圆圆的脑袋从柜台下冒上来,看到阿青一人,那人显得很惊讶:“姑娘,你一个人来做什么?”

“我当然是来住店的呀,你是店里的伙计么?有人跟我说你们这里很好,难道已经客满了?”

那人拼命摇头,眼睛往上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楼上,道:“今天来的客人不好招待,店里就留我一个,你看,掌柜都跑了,唉,那些江湖人,你该知道…”那人连连摇头:“姑娘,你还是换家住吧。”

见这人这样说,阿青也不勉强,只是…看了看身边有些躁动的马儿,她摸摸马耳朵,朝那伙计笑笑:“我的马儿饿了,能不能帮我喂点马料,喂完我就走,我给你银子。”

“诶,唉…这…好吧好吧,”伙计接过银子,接过阿青手上的缰绳,一面叹气一面引着马儿往后头的马厩去了。

阿青百无聊赖地搬了张椅子坐下,眼睛东看西看,四处打量着大堂的陈设,就在这时,楼上突然传出一阵奇异的笑声,好像刀刮铁锈一般艰涩,听得人背脊一阵阵发凉。

阿青探头望了一下门外,见一个人也没有,不由嘀咕:“伙计怎么还没回来?”她忍不住抬头看看楼上,心道,不会真的闹鬼吧?

要不,上去看看?

阿青吞了口唾沫,有点怕,又有点好奇,想了想,她抽出腰间竹棒,紧紧握在手中,踮着脚尖,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踏上楼梯。

刚刚上楼,还没来得及直起身子,就见一扇门突然打开,一个人平平地从里面飞了出来,阿青往旁边一避,只来得及扫那人一眼。

只见那人脸上血肉模糊,身子上也开了个大洞,一下子飞出窗外,只听得“啪”一声掉在大街上,没了动静。

阿青皱了皱眉。

看那人的身形,似乎是白天在龙翔客栈遇到的两个彪形大汉之一,他们来黄石镇,就是为了被人杀死吗?

这时,一对银钩突然也飞了出来,飞出窗外,阿青回头,就见那敞开的门里,有一人跪在地上,背靠墙壁,面如死灰,双手下垂,两条手臂上的关节处都流着血。

阿青认出,这人和刚才那个被扔出窗外的大汉是一起来的,而他显然也已经死了。

阿青又皱了皱眉,抬头看向这死人身边站着的人。

那是一个面目白净,看起来很斯文的男人,他的手里握着一柄短剑,那剑上在滴血。

阿青移了移目光,看见这个男人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这个男人的脸左面已被人削去了一半,伤口现在已干瘪收缩,把他的鼻子和眼睛都歪歪斜斜的扯了过来——不是一个鼻子,是半个,也不是一双眼睛,是一只。

他的右眼已只剩下了一个又黑又深的洞,额角上被人用刀锋划了个大“十”字,一双手也被齐腕砍断了,现在右腕上装着个寒光闪闪的铁钩,左腕上装着的却是个比人头还大的铁球。

铁球上也在滴血。

“原来不是鬼,不过也挺可怕的。”阿青轻声道。

“你是什么人!”门里站着的第三人冷冷开口,这人的脸黑黑瘦瘦,长得又矮又小,却留着满脸火焰般的大胡子。

其他两人也冷冷地注视着阿青,好像手上那滴血的兵器随时都会抹上阿青的脖子。

“我是阿青。”阿青很自然地回答。

门里那三人依旧冷冰冰地看着她。

难道不该这么回答?

阿青想了想,又解释道:“我是路过的,我的马儿在这里喂草,我一会就走,不会打搅你们,不过…”目光移到那个死人身上,阿青忍不住要多说一句:“不过我觉得杀人不好。”

“嗖!”话音刚落,一阵逼人的寒光直朝阿青的面门而来。

阿青神色如常,静静地站在那里,好像没有看见那个斯文的男人朝她刺来的短剑一样。

或许她是被吓傻了。

忽然有一只手出现在阿青的视线中。

准确的说,是两根手指。

这两根手指仿佛有魔力一般,轻轻一捏,就好像老叫化子捏臭虫一样,一下子就把男人的短剑给捏住。

阿青这才发现,原来门里的床上还躺着个男人,就在刚刚短剑刺来的时候,这男人忽然一下移到她面前,用两根手指夹住了那短剑。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功夫呢!阿青不由得朝为她挡剑的男人看过去。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男人,他的眉很浓,睫毛很长,嘴上留着两撇胡子,修剪得很整齐,他的眼睛很亮,面上带着一丝懒洋洋的笑意,见阿青朝这边看过来,他朝阿青一笑,一笑之间,居然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一种几乎能让所有女人脸红心跳的魅力。

此刻,他正捏着短剑,淡淡对那斯文男人道:“萧秋雨,这个姑娘可不是青衣楼的人,何必对她下杀手?”

很显然,这个男人正在为阿青说话,但阿青却好似根本不在意那差点贯穿她喉咙的短剑,只是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男人的脸,指着他惊呼:“四条胡子!”

男人的面部表情顿时凝固了。

那个被削去半张脸的男人忽然笑了,他的笑声如同锯生锈的铁,涩得让人背脊发寒,他冷冷地笑道:“小丫头,那不是四条胡子,是四条眉毛!”

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阿青眨了眨眼,疑惑道:“他的胡子跟眉毛长得一样,那说他有‘四条胡子’,跟说‘四条眉毛’有什么区别?”

陆小凤忍不住看了一眼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少女,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道:“看来今天我又得了个新外号?”

“新外号?你以前的外号是什么,就是那个四条眉毛吗?”阿青看他捋了捋自个的两撇小胡子,觉得很有趣,咯咯笑道:“还是你就叫四条胡子?”

“是四条眉毛,”陆小凤叹着气再次纠正,“不过我的名字可不叫这个。”

阿青的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忽而笑道:“你叫陆小凤?”

陆小凤朝她眨了眨眼。

阿青咯咯地笑了:“你真有趣!我是刚刚从一个叫朱停的人那里听到你的名字的,没想到你也在青云客栈,真巧!”

陆小凤笑道:“你竟然遇见了朱停,他是我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他现在可还好?”他已经看出来,这个少女刚刚并不是被萧秋雨的短剑吓得动弹不了,她是真的对着这样的场景丝毫不惧,不管她会不会功夫,有此等定力,绝非普通人。只是不知,她是什么来历,来此地又是什么目的?

难道她也是青衣楼派来杀朱停的人?

阿青不知陆小凤那千回百转的心思,她见陆小凤问她问题,便欣然回答:“他很好啊,对了,那个后来出现的﹑很漂亮的女人是谁,是朱停的妻子吗?”

陆小凤大笑:“当然是,朱停是老板,那她当然是老板娘!”

阿青不解:“老板?什么老板?”

见这个来历不明的奇怪少女居然旁若无人地和陆小凤聊起了天,陆小凤还一副欣然享受的样子,那被迫当起了背景板的三个男人面面相觑了一会,想插句话,又觉得这样没面子,太掉价,只好尴尬地站着,只是三人的脸色越发难看。

就在这时,晚风中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乐声,美妙如仙乐。

那个黑瘦矮小的男人精神一振,面上的尴尬之色全消,沉声道:“来了!”

阿青和陆小凤的聊天也停了下来,他们也在听着,这种乐声无论谁都忍不住要听的。

而那本来充满血腥气的屋子,竟然变得充满了香气。

比花香更香的香气,从风中吹来,随着乐声传来,一转眼天地间仿佛就都已充满着这种奇妙的香气。

然后这间暗的屋子也突然亮了起来。各式各样的鲜花从窗外飘进来,地上仿佛忽然铺起了一张用鲜花织成的毯子,直铺到门外。一个人正慢慢的从门外走了进来。

“好漂亮!”阿青惊呼。

进来的这个女人,身上穿着件纯黑的柔软丝袍,长长的拖在地上,拖在鲜花之上。她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任何打扮,漆黑的头发披散在双肩,脸色却是苍白的,脸上一双漆黑的眸子也黑得发亮。她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鲜花上,地上五彩缤纷的花朵,竟似已忽然失去了颜色。相比之下,披着黑斗篷的阿青,虽然也同样是穿着黑色,但却朴素得不起眼,实在是相形见绌。

屋里的三个男人都已悄悄走到墙角,神情都仿佛显得很恭敬。

陆小凤的呼吸好像已经快停止了。但他还是没有动。

阿青一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容貌已经被眼前的女子给比了下去,她直愣愣地盯着女子的脸,猛地一下抓住陆小凤的胳膊,一边摇晃一边惊呼:“好漂亮!她真的好漂亮!不过…”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好像还是没有西施漂亮。”

唉,当然啦,她当然不会有西施漂亮,西施是范蠡喜欢的人呢。

陆小凤本来正在和美貌女子两相凝视﹑眉目传情,被阿青这么一搅合,再美好浪漫的气氛都没有了。西施?拿眼前的女子和西施比较,难不成她见过西施?

怎么可能。

感觉到胳膊上的力道不轻,陆小凤一边感叹这姑娘力气大,一边恋恋不舍地收回和美貌女子深情对望的视线,苦笑着回头道:“阿青姑娘,我听见你的话了,所以…能不能放开我的胳膊?”

“啊!对不起!我忘了!”阿青慌忙放开陆小凤的胳膊,刚一抬眸,就见那美貌的黑衣少女调转了目光,正静静地望着自己,一双眸子清澈得就像是春日清晨玫瑰上的露水。

阿青却忽然皱了皱眉。

不知道为何,就在刚刚对视的一刹那,她感觉不太好。

她不喜欢这个漂亮的黑衣女子,没来由的,不喜欢。不是因为她漂亮,西施也很漂亮,但阿青不会觉得西施讨厌,而这个女子…阿青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反正就是不喜欢。

阿青偏了头,避开黑衣女子的目光,扭头便看见楼下那匹拴在门柱上的马儿,正在不耐烦的打着马贲,那个帮忙喂马的伙计却跑得不见踪影。

难道是被这几个人吓坏了?

阿青扫了一眼这局面,觉得没什么意思,虽然陆小凤的四条胡子很有趣,但显然目前的场面不适合和他讨论他的“胡子”。于是,阿青想了想,对几人很干脆地说:“我的马儿喂好了,我要走了。”

“等一下!”黑衣少女突然开口,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是春风,温柔醉人,她凝望着阿青,轻启朱唇:“你要走,是不愿听我的请求吗?”

“什么?”阿青一头雾水。

黑衣少女轻轻叹了口气,美丽的眼睛里含了淡淡的忧伤,如烟如雾的眸子转向陆小凤,静静凝视他,轻轻道:“你也不愿听听我的请求吗?”话音未落,这美貌的少女竟忽然直挺挺地朝着陆小凤跪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卿未的两个地雷!

如果要在南方报业附近租房,是不是灰常困难~

求支招~~~~( _ )~~~~

19灵犀一指

鲜花满楼。

这里大概是整个江南最平和最美丽的地方。

平日,每当黄昏时,这楼的主人总是喜欢坐在窗前的夕阳下,轻抚着情人嘴唇般柔软的花瓣,

领略着情人呼吸般美妙的花香。

而现在正是黄昏,夕阳温暖,暮风轻柔。

但楼主人却没有坐在窗前,他静静地站在门边,手上握着一块丝帕,一块绣着飞燕的丝帕,表情平静,却含着几分忧虑,仿佛在等着什么人回来,又仿佛在担心什么人的安全。

“哒哒,哒哒…”

远处忽然传来了马蹄声,不疾不徐,显出骑手的优哉游哉。

马蹄声在楼外停了下来。

“这里是花满楼的家吗?”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响起。

楼的主人轻轻将帕子折起来,放入袖中,温和地开口:“我便是花满楼,姑娘,你有何事?”

“我听说江南很好玩,就想来看看,四条胡…陆小凤说你可以给我做向导,让我来百花楼找你,”少女将马儿拴在门外,以免马蹄不小心践踏了这满楼的花儿,然后从包袱里抽出一封信,交给花满楼,解释道,“这是陆小凤给你的信,他说,见着信,你会帮我的。”

“信?”花满楼迟疑了片刻,缓缓伸出手,让阿青将信放在他手中。

这信是用极硬的纸写的,刻痕很深,以花满楼手指的敏感程度,轻轻一摸就知道上头写了什么。

信封上有一个龙飞凤舞的“凤”字,这是陆小凤的花押,花满楼已很熟悉。

拆开来看,信只一页,花满楼摸了摸,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

从少女说陆小凤给他“寄信”开始,他就觉得疑惑,因为他相信,陆小凤了解他,了解他无论何时,只要有人向他求助,请他做一件他能够做到的事情,他都会愿意帮忙。

所以,这个少女如果说她对江南不熟悉,请求花满楼带她走一走,花满楼是一定会答应的。

可是陆小凤却偏偏要寄封信来,特地告诉他一声。这让花满楼不得不怀疑信上的内容。

结果也不出他所料,因为这信上根本没有提到要他为少女做“向导”一事,信上只写了一句话——

“看住阿青,别让西门吹雪见到她。”

陆小凤和花满楼交往多年,他曾经给过花满楼很多奇怪的信息,但都不如这一次的来得莫名其妙。

花满楼将信重新折好还原,然后才笑了笑,柔声问:“姑娘,你叫阿青?”

“恩!陆小凤说,他在信上说得很清楚,”阿青笑道,“四条胡子果然没有骗我!”

“四条胡子?”花满楼哑然失笑:“陆小凤在信上并未提到要我为你做向导一事。”

阿青奇怪:“没说?那他都说了什么?”

“他说,不能让西门吹雪看到你。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西门吹雪是谁我都不认识,”阿青撇了撇嘴,轻轻一跳,跃到走廊的栏杆上,盘腿坐下,支着脑袋打量着花满楼,黄昏的光线照得他那如玉的脸庞越发柔和,阿青笑吟吟道,“花满楼,你真是好看!”

花满楼一愣。

虽然他看不见自己的容貌,但通过别人的反应,他大概能了解,可是像这个姑娘一样,直言不讳﹑大大咧咧地当着他的面﹑夸赞他的容貌的人,除了她,似乎还真没有。

花满楼对着阿青说话的方向,微微笑了笑:“谢谢。”

“你看不见,是不是?”打从一进来,阿青就发现花满楼的眼睛没有焦点,这片刻的观察,已能让她确定,这个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的男子,是个瞎子。

“你是天生的,还是后来才变成这样的?是谁让你看不见的?还有机会治好吗?我可以帮忙么?你是一个人住吗,不会有不方便么?你好厉害啊,看不见居然还能养这么多的花,我真佩服你,能不能教我呀?还有,你…”

面对少女一连串的发问,花满楼又愣了一愣。

已有多少年没有人这样直截了当地提起他的眼睛问题了?

花满楼从来不会因为别人说他是瞎子而恼怒,但似乎众人都有默契,在他面前——他的失明,朋友几乎不会在他面前提起,只有那些怀着恶意的人会故意用此来刺激他。而这个姑娘,她虽然也在说他的瞎,但却并不是在嘲讽他的眼睛,她似乎将他的失明看做一件平常的事,不避讳,也不夸大,她没有将他看做残疾人。

所以,她不懂得,这种事通常来说,是应该要避讳不谈的。

当然,花满楼不同,他根本一点也不介意她这么说,他只是觉得,这个姑娘似乎极单纯极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