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你啊!‘枫茫然的重复了她的话。

空荡荡的大殿里,枫觉得有些寒冷,有些寂寞,他想到了沉沙在的时候,他的笑声,他的说话,还有他拉着他召唤梦旋的时候。他呆了一下,拔出腰间的剑,剑锋掠过手指,血珠落在如意珠上,他说:“我要紧那罗无双的舞蹈。”

烟气里,梦旋来了,对着他翩翩的舞,不知疲倦的说她的故事。静静的大殿里没有天香的琴声,也没有别人,只有枫一边把一杯又一杯淳厚的美酒灌了下去,无言的观看她的俯仰折叠,喜怒哀乐。在沉醉里,枫对着梦旋营造的那个女子,听她说自己的故事,泪流满面。把最后一滴酒漓进嘴里的枫,终于忍不住伸手握住了旋舞中的梦旋,带着浓重的酒气,他问:“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哀愁么?为什么无法消弥往事么?为什么要这样凄然的诉说么?枫自己也不明白,他只是糊里糊涂的抓着梦旋纤细的腕子,问了一句:“为什么?”

然后他就清醒了一些,所以他没有象对阿莲珈那样去搂抱梦旋,可是他一清醒过来心里就抽紧了,他看见了梦旋清丽的面孔上,满是痛苦,挣扎的痛苦!梦旋的腕子在他手中,她并没有挣扎,可为什么她满脸都是挣扎的痛苦?她青色的眉梢上,枫看见了理不开的愁绪,泪水滚动在她的眼眶里,终于还是没有落下来。诧异中枫松开了手,梦旋掩着脸跑出了大殿。她身后留下一片稀薄的烟雾,烟雾里,枫朦胧的看见大殿门外的一个人影,一双犀利的眼睛冷冷的盯着他看了一眼,看得他不由战栗了一下,背脊上一片冰凉。他勉强的认出那是焚羽。焚羽把目光把目光转向梦旋飞奔而去的方向,痴痴的看了良久,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回身扫了一眼殿中的枫,一下子消失在夜色里了。

焚羽的目光很冷,但是一股酒意冲上枫的脑袋,他只是“哼”的轻笑了一声,然后放纵自己象一根木头一样倒在大殿的地面上,背重重的撞在地下。枫却不在乎,他脑子里都是梦旋和她眉梢的哀愁,这是他第一次那么近的看梦旋,看她的眉,她的眼,和她的哀愁。那个清丽如水迷醉在自己舞蹈里的梦旋会为什么而挣扎呢?

枫的脑子里一团乱麻,他忽然想是不是真如大梵天王所说,自己已经承袭了龙王的苦呢?他嘿嘿笑了一下,忽然放开声音冲着大殿高高的穹顶大吼了一声:“从来美人如良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声音冲出大殿消逝在浩渺的天空里,惊醒了善见城的人们。惊慌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然后枫又嘿嘿的笑了两声,在浓浓的酒意里睡了过去。

火红的云,在天空上飞逝。

云下,沉沙怒吼,火红的戟举过头顶,封印的火焰点燃了天地,燃烧的世界里,沉沙鲜血淋漓。火光迷乱了枫的眼睛,他什么都看不见,他想叫沉沙,却张不开口,他想躲避扑面而来的火舌,却无力挣扎,他只能心急如焚却又一动不动的看着火焰吞噬自己。

“帝释。”有一个声音轻轻呼唤他的名字,随着那声呼唤,所有的火焰都不见了,枫诧异的看见自己忽然站在了一片纯净的光明里,四周什么都没有,连大地也没有,只有无边无际的白色空明。

“困惑么?帝释?”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同时枫看见对面的光明里有了一点扰动,然后一个透明的人影出现在他面前,他看不清楚那人的脸,那人只是一团气息不断流转一样。“恐惧么?帝释?”那个人影轻轻的问,枫看不见,可是他觉得他笑了。那个声音好象会把平静带给每个人,那样的温和,又是平淡而遥远的。枫的心里忽然也平静起来,甚至有点快乐了。

枫伸伸手,感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他踩了踩地下,好象是坚实的一片光明。好奇心一起,他蹲下身来伸手去摸那片光明的地面,他正想着什么样的东西是这样的明亮和坚固时,他的手穿透了他以为存在的那片大地,伸手摸到了他脚一下的空间!

他诧异的缩回手,看着自己的手呆了一下,踩踩地面似乎还是那样的结实,枫轻轻提起脚来象上次伸手一样慢慢的伸向脚下,这一次,他踩穿了光明。他一惊,脚下又坚实起来,他好象踩在另一级光明的台阶上一样,可是就在刚才,这台阶上还是他自己站立的光明的一片地面!他缩回脚,想着能不能重新踩上刚才的地面,这一次,他又成功了,好象在他抬脚的时候,有个工匠用光把那级低一点的台阶砌成了一样平坦的地面!

“这是哪里?”枫问那个影子。

“一个世界而已。”影子回答说,他好象又笑了。

枫说:“怎么会有这样的世界呢?”

“那又怎么会有你居住的仞利天空那样的世界呢?”影子问他。

枫愣了一下,回答不出来。

第八篇 无明的世界

枫无奈的摇摇头,既然他的仞利天上有一片坚实不变的大地,那么这个影子的世界里有一片光明而又捉摸不定的大地似乎也是那样的合情合理。

他只得避开了影子的问题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龙王又是怎么转生佛国的呢?”影子反过来问他。

枫的心里颤了一下,他心里刚刚有的一点喜乐被这个问题冲得干干净净,在这片无边的光明里他还是感到了寒冷,自己心底里隐藏的寒冷,而不是来自其他的地方。

但是他只是淡淡的说:“因为他已经领悟了自己的劫数,衰老是整个仞利天空世界所有的一种痛苦,操纵着天人们的轮回。所以他能够看清楚这种因果,他战死的时候已经斩断了自己的因缘,超生在无忧的世界。”

“好象很对,帝释,”影子说,“如果是龙王这样说,它就是对的,可是你这样说,它却还是错的。”

枫蹙起眉头看着他,他看不见那个透明影子的眼睛,可是他却觉得影子好象有一双洞察一切的眼睛,自己的所有在影子的眼睛里一样是透明的。他还记得阿莲珈说的话,作为战士的天王永远不能暴露他的恐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要把自己放松下来。

他不说话,影子却说了:“因为你恐惧,帝释,龙王看见的是痛苦背后的因果,你却只看见了龙王的苦,你还在苦的世界里徘徊,永生的世界和不变的快乐就在苦的旁边,你的脚下,可是这样你却永远走不到那里。”

一阵冷汗冲出了枫的皮肤,影子所说的简简单单的恐惧两个字震住了他,把他的面具撕扯下来好象还嘲弄的踏上了几脚,虽然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平静温和,带着隐约的关爱。枫却觉得更加恐惧,他明白自己不用想隐瞒什么了。

“因为你在过去三万年里的执着,你成为仞利天空的主人,也因为执着在你的梦想里,你却不能够做自己的主人!相信么?帝释?”影子说。

枫捉摸着他话里的意思,很长时间,终于还是摇了摇头。

他看见影子跌坐在光明的大地上,他坐下的时候,向天空里招了招手,无数片闪着晶莹光泽的花瓣从头顶空明的天空里每一个角落飘了下来,象是一场忽如其来的光明之雪。影子伸出手说:“坐下吧,仞利天空的王。”

枫叶和他一样跌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漫天的飞花,苦笑了一声:“你有一个奇怪的世界!”“是的,”影子说,“这个世界与你的仞利天空不同,它没有因果和轮回,所以我可以让天空里落下花瓣。”他指向天空。

“也可以让它落下雨水,”一瞬间,所有的花瓣都象冰雪一样融化成了水,化成水珠打在枫的身上。

“或者是雪,”雨又重新凝结成晶莹的雪冉冉飘降,雪落在枫的身上融化,枫觉得阵阵凉意。“还可以是珍贵的宝物。”四周的光明骤然间更盛了起来,因为无数的珍珠,宝石,琉璃和璎珞象星斗一样在空中闪光,然后都落了下来,飘飘的落下了,是一场星光的雨。枫伸手抓住一块宝石,使劲捏了一下,宝石被他捏成了粉末,但是那确实是宝石,绝不是幻影。“可是我还是喜欢看见飞落的花瓣。”影子向空中缓缓招手,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落花重又充满了每一个角落,用馨香包围了这个天地。

“可是仞利的天空里,”影子问,“你能让它没有修罗么?”

“不能,我不能,”枫说。

影子点点头:“是的,如果你能,为什么会有那样鲜红的血污染了大地?为什么所有的战士们长啸和长歌?为什么沉沙和罗恸罗悲恸又激昂?你不能,那是仞利天空的因果。你永远无法打碎的因果!因为你自己何尝不是一个个的因果呢!谁能打碎自己?”

枫不说话,他看见影子对着落花又轻轻招手,一阵风在落花里卷动,花瓣在风里聚集成团,明亮的光华照得枫睁不开眼睛。

“仔细看着它,帝释!”影子说,声音温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和力量。枫勉强睁开眼睛看着那阵小小旋风里的花瓣,他一睁开眼睛,就再也闭不上!他看见花瓣的光华渐渐融化在一整团空明里,不再属于每一片飞花。而那团空明中,他看见了人形。他尤然能在那个人形的身上看见花瓣隐约的轮廓,可是那个光明的人形已经把它们完全的融在了自己的里面。花瓣最后的痕迹也消失了,空明慢慢暗淡下来,枫终于能和那个明亮的人形面对面,这时候,他看见了自己!

高大的身躯,修长的眉宇,深深的瞳子,和身上晶莹的铠甲,腰间冷森森的长剑,那就是他自己,没有任何分别的另一个天王枫!甚至阿莲珈为他伤口做的包扎,也出现在那个天王的身上。最可怕的,是枫从他身上能嗅出自己的气息!

战栗着的枫抬起手看着手上阿莲珈包扎的伤口,伤口还在,这样他才能肯定自己确实是仞利天空的主人帝释天王,而不是别的什么人,也才能勉强压下心底那股炸开的寒冷。他几乎都快以为自己只是曾经梦想自己是天王,而真正的天王实际上就站在他面前一样。“那是你么?帝释?”影子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另一个带着梵之剑的天王。”枫很久才能说出话来:“他是谁?”

他实在不能肯定那个从花瓣里化出的人是不是天王,他只想要个无论什么样的解释。“他是你,也不是,”影子说,“他不是,因为真正的天王不就在问我这个问题么?他是,因为其实你们的来处并没有什么分别啊!”

“我们的来处?”枫迷惑了。

“你从何处来?”影子问。

枫不知道怎么回答,很明显仞利天宫这个答案不是影子想要的。

“你从何处来?”

“你可有根可寻?”

“你向何处去?”

“你可有处可去?”

枫只有沉默,似乎听见影子在浅浅的笑。

影子指向了花瓣中化出的天王:“他从花瓣中生,天地间本无他。花落于天地间,汇聚而化生,他的根却不是花瓣。花瓣又岂能作根?花瓣和他又有何关系?”

他回头向枫,凝然片刻,忽然向花瓣化成的天王挥手。一道气流卷了起来,那个天王的身上开始透出空灵的光芒,光芒里枫又看见了无数的花瓣,那个天王的每一寸皮肤渐渐都染上一层碎花的印子,然后还是在风里,他分崩离析,只剩下无数花瓣在旋风里盘旋。风卷着花瓣吹过枫的脸,无数片光明的花瓣拂过他的面颊,一些落在他的身上,淡淡的香气就在他鼻尖下,枫闭上了眼睛。在这温柔的花之雨里,另一个天王枫就这样消逝得无影无踪了。去得快,正如他来的时候!

“他终向花中灭,花散去,天地间也无他,聚散之间,都是无常。生灭的轮回里,哭哭笑笑,悲悲喜喜,到头不过一场成空,又向何处寻?”

“他本无根,亦无可归所!”影子说,“帝释,你可悟了?”

枫的头僵硬的摇着,他真的不明白,他的惊惧更让他几乎无从思考。

“万物之生不过偶然,一个婴儿得以生于世间,不过因为他父母因为因缘而聚合,阴阳生孕。设想没有这段因缘,世间可曾有他?少时读书求教,因为因缘得以见长者,受明教,则是个栋梁之才,如果小来就在诸恶积聚之地,孩子堕为盗匪,又何尝是他的罪过?不过是一段恶因缘教他如此罢了。成年若有时运,得以飞黄腾达,施展抱负,如果时运不济,也不过寻常事,世间不得意的人杰,哪朝哪代曾经少过?死时或许以兵灾的缘故,即使善养其身,却又怎么逃得过命里一场偶然?”

影子轻轻叹息:“天地间本来没有万物,因缘聚散,万物始而生灭,来时一段缘,去时一段缘。终究不过一场偶然,因缘为物本来也不过是一个空,天道行之,谁能控制得了?世人因为无明苦,执着于这一生一世,无数罪业就此而生,本来以因果聚,又造新因果,世世代代纠缠不休,今生苦于前世之苦,而所造苦业又等来世来承担,因果往返,不能解脱?到头来还不知道自己是在一场空里,苦,乃是自己苦而已。”

“不过是因缘,不过是因缘,不过是花瓣,不过是花瓣!”

在他的话语里,枫头痛欲裂,他颤抖着伸出双手去抱住自己的头。脑子里都是空虚,可是又象塞满了无数纷乱的东西,心底里深藏的什么,一下子全部爆发出来。他几乎觉得自己的灵魂象一个无关的过客,在冷冷的嘲笑着自己的挣扎。

这时候,雷霆一样的震喝从天地间的每个角落爆发出来,震耳欲聋:“你本无处来,不向何方去,你本无所有,何物可执?”

天地间这个声音无尽的回荡着,仿佛永不止休。忽然间,枫觉得自己不再有灵魂在自己里面!心里一团空虚的寂静。

“我本无所有,何物可执?”枫慢慢的重复着。

“我本无所有,何物可执?”枫仰首望天。

“我本无所有,何物可执?”一丝难以描述的微笑轻轻浮上了枫的面颊,他轻轻的摇头。“悟了么?帝释。悟了这段因缘,你眼里何处来的血泪,何处生的战争?悟了这一段,天地间你还有什么不明白么?”影子问。

他缓步走到枫的身边:“你可愿随我来?”

枫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的眼角忽然跳了一下,他一字一顿的说:“那这个天地间,有没有我?”

他逼上一步:“万物是空,天地间,有没有我?”

一步步的他逼向了影子:“有没有我?”

忽然他恍惚了一下,影子已经远远的走向远处去了,隐约能听见影子的声音:“终究还是一个‘我’,便是悟了阿赖耶识,还是脱不了意根。终究还是一个‘我’在苦‘我’啊!”光明慢慢暗淡下来,最后一束光亮消失的时候,枫大吼了一声:“这个天地间,到底有没有我?”声音回荡不息,却还是化为乌有。

然后他在黑暗里沉默,漆黑的世界没有光明。在这无明的世界里,只有枫自己,什么也没有,他无奈的笑了一下,很苦的笑容。

“如果本没有我?我又能够悟什么?”

忽然一个声音从他心里响了起来:“醒来,帝释,刺客们已经逼近了!”枫一惊,听出那是大梵天王的声音,背脊一阵麻,从梦里睁开了眼睛。自己正躺在梵天神殿的地面上,夜凉如水,朦胧的月华照在他身上,一片惨白,也照在一柄利刃上,白得耀眼,带着寒气无声的划向自己的喉咙!

一种很疲惫的感觉忽然从枫的心里生了出来,他觉得四肢那样的沉重,他竟然古怪的笑了一下,没有挣扎,看着锋利的刀锋飞快的落下。他有一种奇怪的渴望,他真的想看看那柄快刀是如何把这个因缘汇聚的自己重新化解为因缘散去。想到这里,刀光似乎也温柔了几分。两行血迹撒在他身上,刀光却在那一瞬间擦着他的脖子扫过,刀气激起了大殿地上撒满的鲜花,花雨飞落中,枫看见两道诡异的青色痕迹留在空气里。一个黑色的人影正站在自己的身边,闪着黑芒的长刀持在他手中。不过是一个瞬间的喘息,力量和斗志重新回到了枫的身体里,晶莹的光芒暴起,梵之剑带起一阵疾风搅动着空中的鲜花,把那个黑影笼罩在剑气里。与此同时,大殿一个角落里的迦娄罗王焚羽弹跃上空中,整个人变成了一道金色的光芒。刚刚拯救了枫的天翼轮划着青光回转到了他手里,短短一瞬间后,重新射了出去,爆烈的旋转着绞杀黑色的刺客。

已经受伤的刺客却没有防御,他刚刚闪过天翼轮致死的一击,立刻展开了反击,长刀稍稍一挫。刹那间,持刀的刺客一化为二,二分为四的开始分身,一个又一个朦胧的影子从黑色刺客的身边化生,一圈模糊的黑色影子把枫包围在了中间,隐隐的,枫觉得殿外月色的光辉被那些影子掩盖了。他好象忽然回到了和罗恸罗决斗的那个恶梦里。

这些焚羽却感觉不到,他完全被分割在这个圈子的外面,虽然他的天翼轮往返飞掠,一丝丝的鲜血从那团黑影里肆意的溅出来,刺客却不躲避,也不反击,他的全部攻势都集中在枫的周围,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天王枫。

枫周围的阴云越来越盛,终于他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他自己的剑了,他只能凭借感觉旋舞着长剑,一层层的剑浪化成无数圆满的气层从中央冲击出去,最终被绞碎在黑色的包围里。但是他背后护持的佛尊还结印禅定,端坐在他背后,无瑕的光芒虽然微弱,却镇住了刺客的血腥和魔性。事实上,枫和焚羽已经在不自觉的以两个人的力量化用般若波罗密大阵,因为他们不约而同的感受到这个黑影身上的一种气宇,属于罗恸罗那种修罗大将的可怕气宇。虽然从没有修罗能侵入善见城这片神圣的土地,可是王者们的感觉却告诉他们,他们正在与一个修罗为敌。而且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修罗。和罗恸罗恰恰相反,他的攻势绝不霸道,却是柔和甚至婉妙的在枫的周围飞舞,长刀的影子象是抛出无数条纤细的丝,一点点的缠绕着枫。枫还惊奇的看见黑色刀光里幻现出重重叠叠的幻影,他依稀的辨认出里面有战士,儿童,老人,女子和很多很多的影象,象是一幕幕戏剧的展示,却都飘渺无痕,往往一瞬即逝。当枫仔细看的时候,他甚至从战士身上隐约看到了沉沙的样子,而在女子身上看见了冰莲和梦旋的点点哀愁,在老人和孩子们身上看见了一个人生老病死的匆匆一生!奇怪的感觉覆盖在枫的周围,一种似乎不属于这片世界里东西慢慢的束缚着枫的力量。他终于明白,自己给困在了一个梦里!枫听见了周围黑暗中传来桀桀的冷笑,黑暗似乎已经侵入了他的双臂,他的剑慢了下来,身后亮在佛尊头顶的那轮智慧的圆光好象迟早会在这种冷笑里熄灭,黑影是在嘲笑他无法逃脱的失败么?

而焚羽也听见了冷笑声,他的天翼轮每一次划进黑影的圈子里只是轻轻扫到点什么东西就穿了出来。从来不能重伤黑色的刺客。但是即使这样,凌乱的血丝还是撒在周围的地面上染的一地嫣红。可黑影还在不顾伤痛的冷笑着。

就在黑影冷笑着说:“没有人能够救你了,懦弱的天王!”的时候。枫微微停顿了一下,他静静的往黑色的圈子里看了一眼,伸手按向了自己的胸甲,然后,一切都改变了!明丽的火焰从他胸甲上的一片金色中闪现出来,飞动的火舌汇聚成线围绕晶莹的梵之剑疾速流转,火光从黑色包围的中心照射出去。火光穿透了黑暗的深处,所有的幻影都消失在光明的火焰里,火光映照在枫的战铠上,高大的天王枫举剑挥舞,傲立在大殿中央。

是否每一次,光明都会在我们需要它的时候到来?

枫举剑过顶,缠绕在剑上的火舌炸开成碎片散落出去,一场灿烂的火雨中,身边的黑色包围完全消失了。火雨溅落在冰冷的石地上化为细碎的火花跳了两下,终于熄灭了。黑色的刺客静止下来,一个美丽而妖异的女子,她身上黑色的战铠冒着袅袅的轻烟,摩拭着自己手中的长刀。她回过头来,背衬着月光,对着枫狰狞的笑:“龙王的天焰?他终于还是把天焰留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