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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寂澜之前还不太确定自己先前观感,听了龙王的话,顿时明白过来,确实是自己的修为更近一层。不仅视听更加敏锐,能够模糊感知对方心绪波动,而且对妖物和异象的感知也比从前更敏感了。

在外人看来,两人均穿着珍珠白色的礼服,从头到脚都是情侣款,许寂澜手腕上戴着的青玉镯子更与龙王西装左上侧口袋半露的青色手帕遥相呼应。不仅着装相合,两人容貌气质也格外登对,许寂澜虽然说不上多漂亮,但胜在肌肤赛雪气质出众,与俊美而冷傲的龙王形容亲密站在一起,从踏进别墅的第一时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好在憋足劲头想要在这场酒会大出风头的男女不在少数,而后进来的无论男女老少,打扮得或雍容高雅或奇装异服,很快引起一波又一波的惊叹和赞赏。而许寂澜和龙王,除了在几名相识人的眼里,反倒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许寂澜现今耳聪目明,也注意到众人态度的次第转变,本来有重要任务在身,平常也不是爱出风头的人,此刻反倒真的松了口气下来。龙王终于摆脱终日仰颈以望的悲惨处境,这会儿正观察面前人的五官神态入神,自然将她点滴变化尽收眼中。调动心神略作感知,已经了解她心中所想,不禁觉得有趣,看她的目光也含了几分笑意。

龙王正要开口,就见旁边亚斯突然上前一步,拿过两人手**同握着的玻璃杯。许寂澜微讶,略转过脸的瞬间,和龙王均看到不远处微笑走来的萧詹。

许寂澜不由得多看了亚斯一眼,而对方好像也正在等待这一眼许久一般,扬起嘴角朝她笑了笑,那笑容竟然说不出的暖意融融,撩动心弦,与这人惯常的冰雪模样全然不符。

许寂澜来不及多想,来人已经走到跟前,露出一抹既腼腆又雀跃的笑,似乎暗自斟酌了许久,连开口前的喘息都有些局促:“许老师,真没想到我的意思是,我真的,很高兴你能来这个酒会。”

许寂澜故意四下里看了看,目光在不远处放置话筒支架的位置停留片刻:“这几天报纸和电视台都争相报道萧先生的画展,业界也有评论,说十年以内,再也不会有这么优秀的水墨作品了。国内首次画展就这么成功,我也想趁着庆功会来沾沾灵气,多亏了萧先生的邀请卡。”

大约在三天前,许寂澜收到一封快递来的同城信件,里面夹了三张邀请卡,以及一张手写便笺,大意与那天口头邀请类似,言辞之恳切真挚,连青珠都看的连连皱眉。虽然卡菲事先已经拿到数张邀请卡,但萧詹寄来这三张也不是没有用处。至少,能够顺利进到别墅里面做内应的名额,又多了三个。

萧詹似乎已经习惯了许寂澜言语上的疏离和客套,微微笑了笑,朝龙王和亚斯各瞧了一眼,又说:“我还以为许老师那位侄儿今天会来,那天看他的样子,应该还是学生?”

“嗯,还在读高中。家里管得紧,这种地方他父母也不愿意让来。”

萧詹了解的点了点头,又朝龙王道:“我看许老师这位朋友好像有点眼熟”

手指不自觉的敲了敲顺手从旁边侍者手里取过的酒杯,萧詹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不知道夏先生平常是做什么的,或许咱们以前在什么场合见过?”

这个问题阿尔法早都教过八百遍了,夏黛溟此刻美人在畔,超常发挥,说话的时候居然还注意挂起一律礼貌的浅笑:“生意人么,都是些小打小闹,跟萧同学的高雅艺术没得比。”

龙王五官生的极好,外露气势却冷得惊人,以致这抹在常人做来算得上礼貌的微笑,到他嘴边硬生生转为有些睥睨众生意味的冷笑。再配上那句阿尔法教的客套话,随便换什么人听了,这时的脸色就不那么好看。更何况,他还超常发挥,非常有讽刺意味的加了那句“萧同学”。

萧詹修养不错,脾气也难得的好,所以听了龙王这话,也没有当场变脸。只是扯起一抹有点不安的笑,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看向许寂澜道:“夏先生客气了。我们学美术的,在不在学校念书不紧要,主要看有无作品,而且我再有一年就毕业了。”

“届时回了B市,少不得还要夏先生多帮衬。”

龙王原本也没做过什么生意,自然没搞懂这句“帮衬”所指何处,倒是亚斯反应极快,紧跟着插了句话道:“怎么,萧先生也有往生意场转的打算?”

“说不上转场。”萧詹微垂下眼,浅笑着道:“毕竟搞艺术不能当饭吃,闲下来画一画就很好。平常总得有份正经工作养家糊口!”

亚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很客套,说话声音也如玉石撞击,清泠悦耳:“这话说的也是。”

尽管和龙王两人都冷着一张脸,说起来话的效果却大有不同。前者顶多让人以为是少年老成,龙王那里却会让人有巨型炸药包上头临时冻了层冰坨的错觉。

几人说着话,不多久,就见大厅的灯忽然暗了片刻,又很快恢复灯火通明。头顶金灿灿的吊灯晃得人眼睛刺痛,而前面原本空着的地方已经站了两人。其中一个身穿雪绿色小礼服的正是黄依依,旁边站着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

许寂澜之前已经看过资料,知道这个人真是黄依依的父亲,也就是萧詹的小舅舅。就见中年男子将话筒握在手里,微笑着环视一周,等整个大厅逐渐安静下来,才开口说:“感谢诸位捧场,前来参加这个酒会。我在这里,代阿詹的父母谢谢大家!”

大厅此刻已经完全安静下来。这位黄先生说话言简意赅,不过寥寥数语,就说清了举办这个酒会的原因,以及对前来参加众人的期望,最后又说了句俏皮话,祝大家玩的开心。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别墅里已经响起一道悠扬的乐声。

许寂澜很少有机会来这种场合走动,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原本站在自己斜前方的萧詹突然上身微微前倾,右手在半空中由左向右快速而优雅的滑过道弧线,左手背在身后,微一偏脸的同时俏皮的眨了眨眼:“ayI?”

许寂澜感应到身旁龙王辐射出的强烈不悦,只稍一犹豫,就将手递了出去。同时在心里轻声说了句:不许发脾气。

心底传来龙王清越略沉的嗓音,与原本孩童时代的悦耳童音有了很大不同:只能跳一支。

许寂澜朝面前的萧詹微微一笑,又在心里说道:咱们又不是专门来跳舞的。我跟他多聊一些,对咱们待会儿的行动也有帮助。阿尔法教你跳舞了吗?教了的话你去请人跳,顺便多套点话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萧詹到底素不素好人捏?龙崽子要爆发了,抱头逃窜

第051章酒会(三)

萧詹的身高跟龙王化形后差不太多,和许寂澜面对面站着,两人四目正好平视。不过萧詹似乎对这点并不太在乎,一双温和干净的眼特别专注的凝视着许寂澜,嘴边从刚刚起就噙着满足的笑意,带人旋转以及迈步的动作做的顺畅且利落。

其实小许对于跳舞并不太擅长,可交谊舞最关键的就是男伴的引领,而萧詹在这点上做的特别好。所以最先忐忑的几十秒过后,许寂澜也渐渐松弛下来,跟随着对方的脚步,听着大厅里响起的华尔兹舞曲,居然还找到了点跳舞的感觉。

柔滑的布料随着旋转的动作轻轻拍打在腿部的肌肤,又一个旋转过后,许寂澜主动开口了:“萧先生舞跳的可真不错。”

萧詹趁着将人由远拉近的姿势将人的右手握的更紧了些,笑容有些拘束的说:“我刚刚都愣神了。”

“实在没想到许老师会答应我的邀舞,”萧詹深吸一口气,双目直视着许寂澜道:“这支曲子有点短,可以再陪我跳一支么?”

其实距离换曲的时间还早,至少还有三分钟左右,更何况一般慢舞的曲子都比正常的要长。但许寂澜并不了解这些。不过她答应和萧詹跳舞的目的就是聊天,所以听了对方的提议,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点头答应了。

萧詹好像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见许寂澜也看着他,又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笑了一下:“让许老师见笑了。”

“那位夏先生确实很有魅力,许老师也喜欢他么?”

许寂澜并没注意到萧詹用了一个“也”字,只是觉得被人把她和龙崽子当成一对有些尴尬,只能含糊应了声:“唔其实我跟他也不算太熟。”她确实跟那位动不动就攥手搂腰、脾气火爆的不良少年不太熟,熟悉的是那只小不点龙崽子么!

萧詹眼睛一亮:“可不可以知道许老师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呢?”

许寂澜微微皱起眉,想到待会儿还要跟他套话,还是放软语气说道:“我也不知道。看感觉。”

不等萧詹再多提问,许寂澜立刻说:“你有没有觉得,这边有点冷。”

正好两人此时站得位置离那个梯口比较近,许寂澜连忙将话题往正事上引。

萧詹脸上并没有出现任何不自然的情绪,而是利用带人旋转的机会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又迅速揽住小许的腰,柔声道:“那边离二层比较近一些。咱们还是在这半场跳。”

许寂澜故意做出四下张望的样子:“这里用的是中央空调?”

萧詹笑了笑:“是啊。舅舅喜欢收集古物,二层专门有间屋子用来放那些东西的。可能刚下来时调的温度太低了。”

“还冷么?要不待会儿我让人上去调一下。”

许寂澜立刻客套道:“不用。大厅里人这么多,还是温度低一些好,不然待会儿该闷了。”

说完这句,许寂澜想问有关那间屋子的事,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合适。之前始终对萧詹保持距离,好几次对刻意将他有意讨好的话岔开,这次答应他首舞已经是个很大的转变,要是立刻态度180°大转弯,热情友好的追着他问这问那,实在太惹人怀疑了。而且许寂澜也不是脸皮特别厚的那种人,打探消息这种事,想归想,真做起来还真有点放不开手脚。

心里正犯难,就听萧詹语气温和的说:“许老师是有什么事想问么?”

许寂澜抬起眼,就见萧詹眼含笑意看着自己,脸上没有半点不悦,是真的不介意发现自己别有用心:“有什么想问的尽管。只要许老师开口,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寂澜被他温柔仿若春*水的眼神看得脸颊发烧,咬着嘴唇沉默片刻,才有些艰涩的开口说:“是有些事想跟萧先生打听打听。”

“那么我能先提一个要求么?”

许寂澜皱起眉心,就听萧詹温和带笑的声音再次响起,和着柔和悦耳的舞曲,竟然别有一番动人心弦的味道在:“别再称呼我萧先生了,就叫我萧詹,可以么?”

许寂澜除了点头,还能做什么?

萧詹如释重负的笑了笑,朝她眨着眼调侃道:“我还真怕许老师推开我就走,舞也不跟我跳了。”

许寂澜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开门见山,先问那把红伞的事:“那幅锁江南,里面的那把红伞,你是在哪见到的?”

两人此刻贴的很近,许寂澜就觉得他身上一僵,再迈步子的时候,也跟着慢了一拍。一个人慢了,另一个人自然也紧跟着出了错。小许一时不防,直接踩在他的脚上。

两人已经连着跳了两曲,此时第三支舞的乐声响起,萧詹已经再度露出微笑,朝许寂澜伸出手道:“看来还得再跳一支了。”

许寂澜轻声说了句“抱歉”,还是把手放了上去。

两人静静跳了一会儿舞,萧詹才说:“我知道那把伞有些不对劲,但这件事是你那位姓夏的朋友想要查的么?”

许寂澜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萧詹也点了点头,嘴唇轻轻开阖,轻声道:“我不知道那把伞具体搁在哪儿,但肯定就在之前我跟你提的那个放古物的房间。上后右拐,走廊右手边最里面那间。”

许寂澜刚要抬头问,谁知萧詹突然凑了过来,说话的时候嘴唇几乎紧贴着她的耳朵,在外人看来,就好像在轻吻她的姿势:“我曾经梦到过那把红伞杀人,那位夏先生看起来是有本事的人,你别去。”

那个“去”字刚说完,萧詹就觉得身旁什么东西快速一闪,带着怀里人一个转身,突然就觉得臂弯一轻又一沉,定睛一看,不过短短几秒的功夫,怀里已经换了个人。正是自己那位穿着雪绿色短裙的表妹。

再朝斜前方一看,珍珠白色的小礼服裙在空中滑过几道圆弧,松松挽在脑后的头发也随之披散开来,最后脚踝一拧,佳人不偏不倚正落在那位名叫的夏溟热男人怀里。或者说男人还不恰当,对方的年龄,明显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只是那斜睨过来的眼神,拥着人在怀里的维护气势,却要比二三十岁的成年男人还要霸道。

黄依依笑嘻嘻的黏在自家表哥怀里,仰着脸道:“表哥,许老师的邀请卡是你给哒?那个男生长得可真好看。”

萧詹轻轻“嗯”了一声。因为舞池里不可以长久停留,一曲舞还没结束,只能牵起黄依依的手,继续这曲未完成的华尔兹。

另一边,龙王脸色不善的将人转过来,正面对着自己,瞪着眼低声斥道:“你居然让他亲你!”

许寂澜怕他大吼大叫,连忙捂住他的嘴,将人往舞池外面拖:“瞎说什么!”

龙王攥住人手腕岿然不动,先在小许手心恶狠狠亲了一口,又趁她惊吓松手的时候,立即凑到跟前,嘴对嘴亲了个结实:“我眼睁睁看着的!”

许寂澜都让他给吓傻了,半天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连原本准备汇报的重要消息都抛到脑后。

龙王眯着眼将人略微带开一些,一手攥着小许的右手,另一手轻放在她腰后,轻挪着步子,领着人将后半支舞跳完。

直到两人下了舞池,找到端着蛋糕和果汁的亚斯,许寂澜才猛然回过神,立刻狠狠打了龙王手臂一下,甩开他朝亚斯奔了过去。

亚斯一见人快步朝自己奔过来,连忙将手上的果汁和小蛋糕递上:“先吃点东西。”

小蛋糕每个都不过乒乓球大小,特别适合女孩子在这种场合吃一些填填肚子,许寂澜一口气吃了三个,又喝下小半杯苹果汁,将碟子和玻璃杯一起交给旁边端着空盘的侍者,这才渐渐喘匀一口气。

亚斯见状,眼里迅速滑过一抹短暂笑意,在许寂澜耳旁低声说:“刚才小姐和他的对话,我们都听到了。王和阿尔法大人也各自锁定几个对象,这会儿正在逐一排除。”

龙王虽然挨了打,却一脸春风得意的嚣张样子,耳听着亚斯跟许寂澜说完,一把将人拽住,又朝亚斯偏了偏头:“从外头进,我们先,你殿后。”

作者有话要说:粗去遛弯,回来回复大家留言,╭(╯3╰)╮

第052章酒会(四)

许寂澜用力挣了挣手腕,不想跟这个三番两次占自己便宜的小鬼一道,刚说到“我不”,不妨身后插*进来一道温和的男音:“夏先生要是有急事办,就先走好了。”

说话间,已经走到许寂澜和龙王面前,微笑着瞟了亚斯一眼:“亚斯先生也要跟着一起?”

“许老师要是还没玩够,大可多待一会儿,等酒会结束,我会送许老师安全到家的。”

这几句话说完,不单龙王,连亚斯的脸色都不那么好看了。偏偏萧詹仿佛压根没注意到一样,还伸手去捞许寂澜的另一只手,同时一脸恳切的看着她。

许寂澜暗叫不妙,心说这呆子别是把之前的对话当了真,以为她确实不喜欢跟龙王一道,所以才有了这番挺身而出的举动!

许寂澜现在别的不担心,就怕龙崽子当着众人的面发飙,所以左手反过来一挡,先是轻巧的推开萧詹的搀扶,然后微一侧身,已经从龙王的怀抱里退了出来。

龙王嘴唇抿的很薄,一双漆黑若子夜的眸子定定看着许寂澜,那神情既愤怒又含着委屈,将将伸出的手也缓缓握成拳头。

许寂澜连忙在心里安抚:咱不跟他一般见识,不然纠缠起来没完!你和亚斯先走,我想办法让他带我上去。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不能不说话:“夏先生既然有事就先走,我还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

说完也不再看他,反而转过脸,朝萧詹强作感激的一笑。后者立刻回以一抹“我都明白”的笑容。不仅如此,还悄悄伸手,从后面揽住小许的腰部。

许寂澜心里那个别扭,可依旧别着脸,一副对龙王和亚斯两人都闹脾气的样子。龙王那边一直没有声音传过来,面上也渐渐收敛起情绪,只是那双眼尾微挑的狭长眼眸又朝小许投以深深的一眼,看也没看旁边萧詹一眼,转身就走。亚斯轻声道了声“失陪”,又朝两人微一颔首,跟在龙王后头,快步朝门口方向走去。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人群后头,许寂澜才听到心底传来龙王闷闷的声音:找青珠来,别跟他单独一起。实在找不到机会出来就跟他在一层耗。反正不要跟他两个人单独相处。

说完又恨声问了句:听到没有!

许寂澜一面接过萧詹递来的一杯果汁,一边在心里轻声“嗯”了一声,犹豫了下,还是说:我知道了。你也小心。

那边好像传来一声模糊的轻哼,又好像掺杂了某种状似愉悦的轻笑,许寂澜又加了句:还有亚斯你也照看着点,毕竟是跟卡菲借的人。

那边又是一阵静默,好久才说了句“知道了”,就再没了声息。

许寂澜有些漫不经心的抿了口手里的果汁,又悄悄将目光投向梯口。

萧詹在一旁有些小心翼翼的问:“许老师,我刚刚”

许寂澜瞟了他一眼,就见他双眼一瞬不眨的看着自己,心里没来由觉得有点不舒服,不由得借喝东西的机会别过脸去。

只喝了两口,许寂澜突然心间一闪,不知怎么的就将杯子移开一些。咬着唇站了一会儿,突然主动伸出手,轻轻搭在萧詹的手臂上。

萧詹吓了一跳,觑着小许脸色道:“怎么了?是不是空调太凉?还是觉得闷?”

许寂澜确实觉得有点不舒服,不过这种不舒服的程度尚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而且也具体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难受。所以只是摇了摇头,一边灵机一动的想到或许可以借这个机会上到二层,便借扶着萧詹手臂的力道,稍微将一部分重量交托到他手上,小声说:“我大概得上趟卫生间”

萧詹两道清秀的眉毛此时完全皱在一起,脸色凝重道:“行,咱们先去卫生间,待会儿要还不好我再给你找点药,不行”

萧詹说着,就伸手去摸西装口袋里的手机,许寂澜哪能让他惊动黄家的人,连忙伸手拦住,又痛苦的微弯下腰,喘着气道:“先带我去卫生间。”

原本一大厅也是设有卫生间的,可萧詹实在不放心小许此时的状况。心里便想着等会儿一定得找个舒适些的地方让她休息一会儿,顺便喝些热水,或者找些药来吃什么的,自然就直接将人领上了二层。

两人背对着众人,走上通往二的旋转梯时,人群里突然有人朝这边看了过来,那目光里微含着点笑意,更多的却是不属于人类的冰寒与冷漠。

而另一边,黄依依的父亲(此后简称黄三)也在同时站了起来,朝一个方向招了招手,很快过来两个身穿深色西装的中年男子。他朝两人低声吩咐数句,待两人快步离开,脸上早没有了原本的温良与和蔼,取而代之的是某种不为人所熟悉的阴沉算计。

进到卫生间,许寂澜对着镜子照了照,心里那种有些慌的感觉依旧没有消退,心跳也比往常跳动的要快,好像有什么不详的大事要发生一样。头也有些晕沉,手脚冰冷沉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好像也比在阿尔法家里时苍白了许多。

许寂澜平常往来的朋友不多,凡事都靠自己解决,久而久之也养成了比一般女孩子独立好强的性格。而且这种人通常都会有较重的防心,心也细,一旦出了岔子,会在最短时间内从自己身上寻找问题的答案。

自从修真以来,她的身体状况比过去好了许多,人的气色原本就是由内而外焕发,不是用什么好的化妆品或者简单吃些补品就能改善的。也就是说,她的身体要比同龄女性健康许多,也强壮许多。所以现在这种头晕脑胀四肢冰冷的状况绝对不寻常。

许寂澜手撑着盥洗台沉思片刻,很快把亚斯递给她的食物饮料做了排除,第一他没有动机;第二,按照事先计划待会儿三人是要一起出任务的。一旦她有什么不舒服的状况,龙王和她肯定第一个怀疑到他。这太笨了,绝对不是卡菲带出来的人会做的事。

那么就只有萧詹递给自己的那杯橙汁了。

想到这儿,许寂澜蹙了蹙眉,抬眼看向紧闭的门板。一门之隔的房间里,那个人就站在外面,如果真是他做的,无论什么目的,这个人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

许寂澜虽然从第一面起就不太喜欢这个男孩子,但她自己也明白,这跟自己偏淡漠、防心重的脾性有关。按照现在比较流行的说法,她在与人交往时,是那种很慢热的人。细水长流比惊天动地更能博得她的好感。所以对于这种一见面就贴上来的人,无论男女,她向来都没太多感觉。

刨除没见过两面这一点,从与萧詹先后两次接触的感觉来讲,这个男孩子倒不是那种轻浮爱玩的男孩子。尤其看人时的眼神,干净且温和,接连跟龙王两次对峙,即便是最难堪的时候,都不曾露过半点坏脸色。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他的伪装许寂澜暗自摇了摇头,只能说这个人太厉害了,绝对是个难应付的狠角色。

想到这儿,许寂澜突然下了决心,今晚的任务已经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龙王那里直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而她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大,很快就要超出她的情感负荷。无论他是黑还是白,事关重大,也只能这么办了。

许寂澜先对自己施了个平清咒,顿时那种沉重不适的感觉一扫而空。随后她拧开水龙头,将双手沾湿,左手稍攥住一点水在手心,随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萧詹带她进来的是拐过走廊第二个房间,从这间屋子的装潢和摆设来看,明显是一间会客室。此时他正侧面对着小许,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手里翻着一本财经杂志,脸上的神情明显有些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地上铺了厚实的黑红色地毯,许寂澜踩着高跟鞋走在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走到萧詹跟前,许寂澜突然抬起左手,五指张开,手心的一小窝水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笔直朝地上落下去。

萧詹仿佛突然感应到了什么,抬起头朝这边看了过来。就在同时,许寂澜左手一翻一转,又将那些落下的水珠接在掌心。同时右手迅速在半空挽了个结,口中低喃一句咒语,右手在左手手心轻快一摁,沾上水珠的同时快速朝萧詹眉间一摁,同时无声做了个口型:对不起。

萧詹双目大睁,眼神一滞,后背一仰,就朝身后的皮质沙发靠了过去。

许寂澜将他捏着手里的杂志抽*了出来,平摊在他膝上。做好这一切,刚一转过身,就见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两个身穿深色西装的中年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貌似这个故事有点长。大家表着急啊,我慢慢写,好写的精彩一些

第053章酒会(五)

许寂澜刚转过身,其中一名男子就抬手在半空挽了个虚推的动作。

许寂澜隐约看到一股黑色的气流从他掌心朝自己冲了过来,身体反倒比大脑反应还快,略一侧身就躲了过去。与此同时,不用多想她也明白了,眼前这两个不论是哪边派来的,肯定不是普通人。而是与她一样掌握一定术法的道中之人!

先动手那人见一击不中,脸上虽然没什么大波动,眼中还是飞快滑过一丝惊异。另一个人也不禁多看了小许两眼,好像在诧异她的身手和来历。

许寂澜侧身躲过那股黑色气流,眼看着那不知为何物的东西朝贴着暖色调墙纸的墙壁飞去。那东西原本是没有实体的,不知怎的在撞上墙壁后,不仅很快显出一块焦黑的印记,而且在空中几个扭曲,渐渐形成一条绳子形状的物事,仿佛长了眼睛一样朝小许逼了回来!

许寂澜心中惊异,突然感到一阵冷风吹拂过脸颊,就见那两个原本站在几步外的黑衣人已经转身而去,其中一人还将萧詹背起来负在肩上。而自己所处的屋子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一片冰天雪地,黑红色的地毯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起一层冰霜,暖色调的墙纸以及暗红色的家具上也都覆盖上一层皑皑白色。

不过眨眼功夫,那两人连同萧詹就消失了踪影,只留下许寂澜一人留在屋子里。没有雪花,也不再有风的感觉,整间屋子好像在一瞬间静止了,冻结了,除了小许,再没有一件活物。

不对,还有一个东西在刚才发生突变那一瞬间落在地上,那条黑色的绳子!

此时它依旧扭曲着身子在冰层上蠕动着,不死心的朝许寂澜的方向爬过来,不过显然屋里温度骤然变低对它也有极大的影响。

许寂澜几分钟前施过一个平清咒,这会儿只稍微感到些寒意,而这股寒意反而让她精神一凛,并没有因为温度的降低而感到多少不适。

小许知道这都是平清咒的功效,也知道现在的身体状况不会维持太久,如果不能快些找到出去的办法,她迟早也会像地上那条恶心玩意儿一样,渐渐的冻住,甚至失去生命迹象。

虽然知道可能没什么结果,她还是一次走到门窗边,尝试着里外推拉。果然,无论门窗都纹丝不动,而且手指触摸上去的时候,那种冰冷彻骨的感觉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只要稍微多停留一会儿,仿佛就能将血肉连同木头、玻璃这样的材质冻在一起。

许寂澜倒退两步,下意识的偏头看了眼那条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此时它还在苟延残喘的蠕动着,但动作的幅度已经微乎其微,要不是许寂澜眼力过人,几乎已经看不出它还是个活物了。许寂澜皱了皱眉,突然想起刚才那两个人站立的姿势以及僵硬的动作,还有脸上黄中透黑的气色、以及看人时几乎没有眨动过的眼睛。

那两个人的眼珠几乎一个模样,阴沉的黑色,透不出半点光亮,好像是安装上去的假物。不光是眼睛,他们连站立的姿势,脸上的神情,以及最后转身走远的迈步频率都一模一样小许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想起曾经在青珠辅助下恶补的那些古籍,再次看了眼冰层上的黑色绳状物事,此刻已经一动不动了,仿佛睡着了一样。

是的,它只是睡着了,并不会因为这点低温就轻易死去。因为它不是普通人认知范围的任何生物体,而是传说故事里最让人胆寒也最让人厌恶的东西——蛊。

那两个“人”,应该也不再是正常的活人了,许寂澜在心里猜测到两种可能:要么是被人用蛊术控制住的“人”;要么,就和地上已经因为温度过低而沉睡过去的肮脏东西一样,也已经被炼成蛊了。

想到这,许寂澜不禁打了个寒颤。不光是因为身体已经逐渐不能抵御周围的冰寒,更因为她突然想到了更关键的一点:如果刚才那两个人不走,而是直接动手,以她现在的修为,以及对敌人一知半解的懵懂状态,恐怕几百次都不够她死的!

可是什么让那两个“人”突然改了主意,不再执着将她置诸死地,反而随手设了这么个冰雪困境任她自生自灭,带上萧詹转身就走呢?

许寂澜没用多久就想通了这个问题,所以她更加觉得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