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爹看他这样,忙用力拉他:“起来,别跪在地上,地上脏。”

贺椿跪行着往后退了几步,对着贺家老俩口就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

“爷爷,奶奶,这是我代替我爸给你们赔罪的,他不孝,让你们白发人送黑发人,让你们伤心失望,他、他是混蛋。”

“不准这么说你爸!”贺妈妈一声嚎啕,大声哭了出来。

贺老爹搂住老伴,老泪纵横。

贺爱抓着自己的丈夫,又喜又悲,眼泪止都止不住。

赖正信眼睛也有点红,他和贺椿虽然见面不多,但关系还不错,贺椿牺牲的消息传来他也很难受。

赖阳是个感情充沛的孩子,受家里气氛影响,一边大声说:“表弟回来是好事啊,大家哭什么啊,应该笑啊,哇——!”结果哭得比谁都大声。

贺椿给这个外甥逗乐了,小时候小家伙笨笨的,别人说什么都相信,可好玩了,没想到长大后会这么逗比。

贺椿看大家都发泄出来了,表情立刻变得不正经:“爷爷奶奶,这话不是我说的,是我爸临去前让我一定要这样转告给你们,还要让我代替他多骂骂他。”

贺老爹气笑,用力拍打床铺,“那个混东西!跟自己儿子都说些什么!起来吧,好孩子,快起来。”

一阵拉扯后,大家总算重新落座,贺椿趁机把家人都摸了一遍。

贺妈妈哭了一通,心里舒坦了不少,也有心情问详细了。

贺椿坐在椅子上,面对分别坐在两张床床尾的贺家老俩口和姐姐姐夫,把准备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以前我爸为了保护你们,不敢告诉你们,他在外面做卧底警察。”

听到这句话,哪怕时隔九年多,贺家人仍旧吃惊不已,但随后又有一种果然如此之感。

“他曾经有过一个女朋友,叫傅……嗷!”

贺蠢蠢突然怪叫把大家吓一跳。

贺蠢蠢疼得龇牙咧嘴,阿蒙就站在他旁边,一只手就搭在他肩膀上,刚才突然捏了他一下,好痛!

贺蠢蠢迅速改口:“ 我不记得我妈叫什么了,大概姓傅,那就是个大渣妈,她生下我不是因为爱我,也不是因为爱我爸,她只是想要一个试验用的婴儿而已。我从小就不知道我妈是谁,和很多其他试验小孩生活在一起,我们受尽折磨……”

贺蠢蠢看老俩口露出心疼的表情,忙省略了这段,直接跳到:“我爸当时就是卧底在这家公司所属的集团中,偶尔知道了这件事,他就想方设法搜集罪证把这家集团的上层给弄进了监狱,同时把我们这些试验小孩从那家公司里解救出来。

我那个渣妈为了逃跑,就说出了我的事。我爸气疯啦,可他为了救我,只能同意我那渣妈/的条件,放了她。我当时因为经受各种试验,身体非常糟糕,我爸不能把我带回家养,只能把我和其他试验小孩托付给他一个做医生的朋友。

那个医生继承了一笔庞大的遗产,自己搞了一个研究所,专攻各种疑难杂症,他没有家人,就收/养了我们这批孩子。头两年,我爸还有来看过我,他跟我说,等我身体好了,就会带我来看您们,可惜……我爸不久就失踪了,而我们的身体情况一直也没稳定下来,就这样九年过去,直到不久前,医生去世了,没有人再能约束我们,我们就全都离开了所住的地方。”

贺家人的表情跟听天书差不多。

赖阳不哭了,被泪水沁润的狭长双眼闪闪发亮,他即同情他的表哥,又深深羡慕,只觉得他这个表弟的人生背景就是妥妥的主角模板。

“哦,对了,这是阿蒙,在我渣妈那里,到医生那里,都是他在照顾我,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翘翘啦。”贺蠢蠢郑重其事地站起身,把阿蒙介绍给家人。

阿蒙对贺家人不算太亲热,但也不算冷淡地打了个招呼。

贺家人一听这个刚才被他们忽视彻底的疤脸少年竟是他们孙子的救命恩人,看他的目光顿时不一样起来。

贺老爹拉过贺椿的手,“你现在能回家了?”

贺椿点头又摇头,“爷爷,我也不瞒您,我会出生以及你们会被绑架都关系到贺家村。”

“贺家村?”贺老爹愣住,这三个字在他印象中已经是很遥远的记忆,虽然那里是他老家,他跟随父母离开那里时也不小了,但这么多年没回去,他连做梦都没怎么梦见那片山水。

贺椿知道陨石影响不会那么快结束,不想家人生活在稀里糊涂中,就把能说的都说了。

贺家人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只赖阳那眼睛亮得都可以发电了。

贺爱代替家人问到:“你说贺家村曾经降下来的陨石对人体有影响,而长期居住在贺家村的人几代之内都会受到这份影响?”

贺椿:“对。”

贺爱:“而当年你母亲会和你爸谈恋爱,就是在一次偶尔的身体检查中,察觉他的基因某部分很活跃?所以特地勾引你爸创造了你?”

贺椿再次点头。

贺爱问到她最为关心的重点:“而我们的身体也不正常?包括阳阳在内?”

贺椿笑了下,“不用担心,你们体内的能量已经非常微薄,我会变成这样,是因为试验过程中仍旧不断受到这种能量刺激。你们早就离开影响源,身体也没出现任何变故,这表示那股能量对你们是安全的。”

也有可能是隐性的。这句话,贺椿没有说。

他对基因方面不了解,但按照阿蒙所说和他自身感受,那蜘蛛陨石能量会对人体基因造成一种稳固性变异,也就是说变异的基因不会因为时间而消失,而是会隐藏在人体的基因链中,等到合适时机,比如再次接触到某种催化剂时,那变异的基因会再次显露出来,甚至根据环境出现二次变异。

但只要地球没有大的变故,贺家人应该都不会有什么明显改变,也许顶多像贺老爹一样,嗅觉灵敏一点,或者跑得快一点,消化能力强大等等。

“政府现在到处在找贺家村人?我们以后会被监/禁起来吗?”赖正信充满忧愁地说,他可不想以后见不到老婆和儿子。

贺椿忙摇手,“放心,不会,明天会有人过来给你们做一个详细的体检,他们检查不出来什么的话,大家还是会跟以前一样正常生活。”

“那如果检测出什么来?”赖正信还是不放心。

贺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如果你们有什么不对,我早就感觉出来。现在我几乎感觉不到你们身上的能量。所以请放心,你们什么都不会被检测出来。”

他刚刚因为不放心,给家人做了一次快速检查,同时把家人身体内残留的陨石能量也全部吸取出来,已经改变的基因片段那就没办法了,不过那很微小,又是隐性的,应该不会被检查出来。

哦,他还顺手把家人尤其老夫妻俩体内的负面能量调整了一下,确保他们短时间内不会因为器官衰坏、细胞病变等原因被病魔侵袭。

之后,为了让家人放心,贺椿又故意亮出自己和政府的“友好互助”关系,“我现在替国家做事,我和我的伙伴们都有一些小本领,只要你们自己不找事,你们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在这个国家生活下去。相信我!”

贺家人不是很相信这么一个小毛孩子,贺椿现在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和赖阳差不多一般大,这让贺家人如何能信任他?

贺椿也没再多劝说,反正过两天结果出来,他们自然会安心。

一直没有开口机会的赖阳都急死了,眼看大家总算告一段落,忙插嘴道:“你刚才说小舅不是牺牲而是失踪了?”

唰!贺家人一起抬起头。

贺春意外地瞅瞅小外甥,这孩子倒是很机敏。

贺妈妈也忙问:“你爸爸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只收到通知,根本没有看到他的遗体,他是不是还活着?”

贺椿眼眸微垂:“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他还活着。”

他之前说出失踪两个字时,就是想借此告诉家人,贺椿还活着,想让家人不要再为他伤心。

让父母家人心怀希望,总比让他们生活在懊悔痛苦中好。何况他本来就没死!

贺老爹盯着贺椿看,他想问他为什么会在身上撒花露水,想问他的体味、他的走路姿势乃至一些小表情为什么都和他爸一样。可话到嘴边,贺老爹又咽了回去。

有些事情何必问得太清楚?如今他只要知道他的儿子也许还活着,而他的孙子活生生好端端地站在他们面前,这样就足够了。

贺老爹怕问得太清楚,老天爷会把这做梦一般的幸福又给收了回去。

贺椿突然扮了个鬼脸,贼兮兮地说:“你们知道么,我爸他进入虫洞了,现在说不定就生活在某个外星球上,想着我们却无法回来。”

虫洞一事对于老百姓来说还是秘密,贺家人知道贺椿不是开玩笑后,骇然之下一起发誓会保密。

赖阳听说他舅舅进入了虫洞,幻想的脑洞已经突破天际。

贺椿偷偷传音给阿蒙,问:“你觉得我外甥资质如何?能否修炼?”

阿蒙:“邪能之所以被称为邪能,就是因为受此能量影响的生灵都会无法再用其他能量修炼,你想让你家人修炼,只有两条路,要么送他们去有邪能的世界,要么就让他们跟你一样走炼体的路子。”

贺椿大感可惜,可如果只能炼体的话,会不会太辛苦了?

阿蒙揉揉他的短发,很实在地说:“炼体很难很辛苦,你是因为碰到我又不怕我的秽气,才能让我助你练功,但你家人,我碰都不能碰他们。而你另两个本事,一个符,一个丝,也相当于是你的天生本领,你家人则没有这样的优势。而只是炼体的话,与其让你家人花上十几年几十年的工夫打熬身体,还不如给他们买几支枪、留几张符箓防身。”

贺椿莞尔,瞬间想开:“你说得对,是我钻牛角尖了。等我们要走的时候我再问问我外甥,如果他真心想要走炼体的路子,那到时再说。”

贺家人终于团聚,商量着说要在附近找个饭店吃饭,有贺椿在,贺家人离开医院也没什么。

贺椿出于对洛河的尊重给他打了个电话。

洛河听说是这样的小事,当时就笑起来:“行,我跟武警那边打个招呼,你记得让贺家人明天到医院按时做体检就行。另外还有件事你可能会想要知道,刀丽死了。”

“……”贺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阿蒙却挑眉道:“死了?怎么死的?”

他让小蜘蛛咬刀丽一口,可没说要咬死她。

洛河谨慎地回答:“据说是心梗。组里的法医正在给她做尸检解剖。”

阿蒙突然又问:“当时你们抓捕刀丽时,她身边那几个保镖也都抓到了吧?他们现在都还在吗?”

洛河立刻道:“我现在就去确认。”同时问:“那几个保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阿蒙随口道:“其中一人是个活死人,如果你们不能确认就找傅逸去看。”

洛河不明白傅逸为什么就能看出来,但他没有多嘴询问,只说:“知道了!”

十数分钟后,在贺家人的说笑中,洛河再次打来电话。

贺椿刚接起电话,就听到对方带着浓浓的忧郁说道:“保镖里少了一个人,傅逸也不见了。现在专案组和上面都在怀疑傅逸就是内奸,而那个少掉的保镖,经过照片库图形对比,我们锁定了一个人,你肯定想不到那个人是谁?”

贺椿心脏咚的剧烈跳了一下,“是谁?”

洛河吐出答案:“刀袁,刀爷。”

贺家这顿团聚饭没能吃成,贺椿一听失踪的保镖很可能是已经早就死亡的刀爷后,他就再也坐不住了。

而且阿蒙刚传音给他说刀丽死因古怪,加上傅逸失踪,这么几件事相加,他还能安心和家人吃饭才怪。

贺老爹从来电和贺椿表情中也看出他们有急事要办,当下就催促他们先去办事,说吃饭什么时候都能吃。

☆、第157章

大雨磅礴, 天地一片朦胧。

野地中, 一名少年蜷缩着身体躺在泥水中。

贺椿被冷水浇醒,呻/吟着, 抱着剧痛无比的脑袋挣扎着坐起身。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老爹老妈和姐姐姐夫外甥一起送他走到电梯口,后来呢?

如针扎般的刺痛穿过脑门,一直刺穿到脑海深处。

贺椿以为自己会丢掉后面的记忆, 但刺痛过后, 大量画面便涌入脑中。

当听说刀爷出现,刀丽和傅逸失踪, 他和阿蒙没能和家人吃成团圆饭, 很快就赶回荷花市专案组临时办案点荷花市市警局。

他们到达时,法医正在对刀丽尸体做详细检查, 洛河和龚秋冬他们都在。

阿蒙只上去看了一眼就肯定地道:“这女人不是刀丽, 她脸上没有被蓝点咬过的痕迹。”

洛河他们不知道蓝点是谁,但看阿蒙如此肯定,原本的两分怀疑也变成了十分。

正好法医也从初步验看得出结论:“这女子脸上动过刀子, 如果这不是刀丽本人那就可以解释了, 她特意整容成了刀丽的模样。”

贺椿要求调看当时的监控录像。

洛河苦笑, 说他们听说刀丽死了立刻就去查看监控录像, 但很不巧,相关录像全部变成了一片雪花,专业人士查看后说录像没坏,只是受到磁场影响。现在专业人士正在设法恢复画面,看有没有可能录下些什么。

贺椿又问刀爷的事, 洛河也是一问三不知,只把抓住保镖时给他们拍的照片拿出来给他看。

贺椿刚才已经在手机上看过照片,不过这次洛河拿来的更详细,从正面到侧面到全身照都有。

贺椿无需多看便认出照片中的人就是刀爷。他和刀爷相处那么久,又是有目的的相处,刀爷的面孔特征身体特征他全都记得一清二楚,哪怕是一颗痣他都能记起具体在什么位置。

洛河又告诉贺椿一件让他差点气炸肺的事情:“因为这件事,现在有人对贺椿当年办的案子提出质疑,要求重新彻查他曾经经手的所有案件,包括他提供的证据等都需要重新进行验证。”

贺椿当下就道:“有人想要捞出傅元洲?”

洛河还没有点头,贺椿又道:“等等,那保镖就是刀袁的事你们才查到对吧,怎么会这么快就被上面知道?那个内奸还没找到?”

洛河再次苦笑,“这次让你回来就是想要请你帮忙,看你能不能从现场工作人员中找出那个内奸。如今这是第一等大事,有这个内奸在,大家什么工作都别想做了。”

贺椿没有拒绝,问:“最开始知道保镖是刀袁的有哪些人?”

“拍照的警员,可他就不是专案组的人,而是临时调度过来的本地警察,又年轻,不可能知道刀袁这个人存在,可以排除。然后就是我、龚秋冬和傅逸,我们三人都接触过保镖。龚秋冬负责把照片和指纹等传回专案组总部,请信息核对员进行照片和指纹比对,信息员得出结果后也只把消息发给了龚秋冬,然后秋冬再把这事告诉我和傅逸。”

贺椿目光一扫洛河和龚秋冬,两人神色未变,贺椿道:“你们心中也有数了吧?”

洛河耸耸肩,“我们还是需要你的证明。”

贺椿也没客气,直接加大精神力问他们是不是内奸。

洛河和龚秋冬也都正正经经地回答不是。

那答案就很清楚了,最初经手过照片还知道保镖很可能就是刀袁的人只剩下傅逸和那位信息员。

先不说傅逸,如果那位信息员真的是内奸,前面情报泄漏的事也很好理解,专案组所有消息都需要经过信息组,只要信息组有人有意识地打探,并且电脑技术也不错的话,对方确实能知道很多事情,而且大多都是第一手消息。

“那名信息员已经被控制住了吗?”

洛河回答:“如今专案组本部的信息组所有成员都已经被控制。如果你愿意赶回去帮助甄别最好,如果不能,这批信息员将会被全部移出信息组并接受调查。”

“我会过去帮忙。傅逸那边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什么时候察觉他失踪?”

洛河示意贺椿边走边说:“在我们发现刀丽死亡后。傅逸当时听说抓到了刀丽就说要过去看看。而监视人员确定在傅逸离开前刀丽都还在囚室。

当时刀丽仍旧处在昏迷中,监视人员通过监控画面看到傅逸挡住了刀丽的头部,但因为角度问题,没看清他做了什么,因为没见他抬起双手,监视人员也没有太在意。可是在傅逸离开不久,刀丽身上的监控医疗器材就发出报警,监视人员通知看守进去查看,同时呼叫医生,而就在这个时候监控画面突然故障变成了一片雪花。

监视人员反应很快,一看到监视画面变成雪花就呼叫了我们,但等我们赶到囚室,刀丽已经死亡。然后我们就联系傅逸想要询问他情况,可是我们发现怎么都联系不上他,没过多久他的手机就从无人接听变成了不在服务区。”

不在服务区?贺椿微皱眉,问:“你们有没有问过看守人员,在他进去期间是否一直没有离开囚室?一直看着刀丽?”

洛河和龚秋冬互视,龚秋冬表示这件事是他负责,当即回答道:“我询问过看守人员和后来赶过去的医生,看守人员说他听到监控人员的警报就立刻进入了医疗室。因为刀丽昏迷不醒,而我们又不放心把她送入医院,就把其暂时关在了警局的医疗室内,派了四名警员看守。当时那四名警员都说在傅逸之后、他们进去之前就再也没有其他人进入过医疗室。”

“我要见见他们。”贺椿不相信刀丽会凭空消失,而想要让看守人员产生“错觉”,让监控录像变成雪花,对修者来说不要太容易。

说话间,他们已经赶到了监控室。

龚秋冬电话联系看守警员和医生到会议室见面。

洛河这边则请监控人员调出之前的监控画面,追踪傅逸离开刀丽囚室后的行踪,

监控人员立刻操作电脑,“你们看,这是傅逸离开刀丽囚室后,这里、还有这里,他正在通过走廊走向外面,一直到他离开警局大楼,我们都还能看到他。”

贺椿:“大门外面的监控录像有吗?”

监控人员用最快速度调出警局大门口的监控录像:“这是我局装在警局门口的摄像头画面,如果还想看到其他多角度画面得找交通局。”

“等等,他这是在走向停车场?你们警局的停车场不在地下?”贺椿弯腰盯向画面,他看到了指示图标。

“警局大楼有两栋,新的有地下停车场,旧大楼地方狭窄,目前暂时借用了后面的老小区拆迁空地停车,那里没有安装监控摄像头。”监控人员还特地调出旧大楼那边的监控录像,但只看到傅逸走向拆迁空地的停车场,后面就看不到他了。

在见那几名看守前,贺椿又跑了一趟拆迁空地的旧停车场,在那里他没有感觉出任何异样。转头看阿蒙,阿蒙也对他摇摇头。

贺椿问洛河,傅逸有没有在这里停车。

洛河表示他们在荷花市使用的车辆都是跟警局临时调度,傅逸刚到还没有来得及给他调配车辆。

那傅逸为什么要特地跑来拆迁空地的停车场?偏偏这里因为拆迁,一个摄像头都没有,这要说不是故意,在场的人恐怕没有一个能相信。

傅逸是不是在那里见了谁?刀丽的“死亡”和换人,以及活死人刀爷的失踪是不是都和他有关?而他现在又在哪里?

贺椿忍不住传音给阿蒙:“你为什么说刀爷是活死人?洛河他们都说他看起来很正常,能走能说话能呼吸。”

阿蒙:“能呼吸?谁探过他鼻息?”

贺椿噎住,但他还是想不通,“我亲手给刀爷洗的尸体,他当时确实已经死亡,我还亲自把他的尸体送进了火化炉。”

阿蒙:“那个刀袁因何而死?”

贺椿一秒没顿地回答:“生病,他得了脑肿瘤。”

“你确定?”

贺椿正要张口说确定,可仔细一回忆又不敢这么肯定了,“我那时已经离开刀爷,刀爷联系我让我去见他时,他已经病入膏肓,人已经躺在床上无法起来,整个人瘦得只剩下皮包骨,脸色也特别难看,眼袋乌黑,嘴唇发青……”

贺椿当时没有多想,因为刀爷说他得了脑肿瘤,他也就真信了,可现在仔细一回忆,他怎么觉着刀爷看起来更像是中毒?

贺椿再一回想刀爷临终前对他说的一些话,突然想到了一个让他浑身发冷的可能。

“我当时离开刀爷不止是因为我完成了一个任务,还因为刀爷隐隐透露出他知道了我的另一种身份。我以为刀爷看在大家生里来死去去的份上,哪怕怀疑我是卧底也想放我一马。可实际上会不会是他觉得如果我继续留在他身边,会很危险?而这份危险就是来自妒忌的刀丽?”贺椿按住额头,他当年错过了多少真相?

贺椿又自言自语一般说:“当年刀丽母亲为什么会要离开刀爷?她为什么说她对不起刀爷?会不会她也发现女儿的不正常?因为无法承受所以才抛夫弃子?而刀爷……他是不是也不是病死,而是被自己女儿下毒?”

贺椿打了个激灵,不住摇头:“不可能,刀丽那么喜欢她爸爸,她怎么会想要毒死自己的父亲?”

“为什么不可能?”阿蒙接话,大手按住他的头,“就因为喜欢才会想要霸占,某些人更是会有自己得不到也不想别人得到的想法。你也说当初那刀袁对你很好,好到他女儿刀丽都对你妒恨的程度。那么作为一个喜欢父亲、想要整个占有自己父亲的女儿,弄一点毒/药给偏心的父亲一点教训,或者干脆毒死他,再自己殉情,对一个几岁的小女孩来说说不定是一件很凄美的事情。”

贺椿骇然,连传音都忘记,直接小声喊出来:“刀丽当时才几岁?刀爷去世的时候,她才五岁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