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勾栏 作者: 也顾偕

【八卦文案】

有一天,她醒了。发现自己由女扮男装的失忆龟公摇身一变成了名拥有众多绝色公子的勾栏老板。

有一天,她惊了,发现勾栏里的公子们不接客。

而她竟是传闻中以色侍主又杀主篡位并夺得宫主地位,被整个江湖嗤笑的不光彩的新宫主。

以色侍主?

她这副尊容能配得上这么高的荣誉,简直是谬赞。

杀主篡位?

她杀只鸡都会抖,何况杀人…

江湖上的传言果然不能尽信。

当初她从呼风唤雨的江湖隐于勾栏的背后,居然暗藏一个惊天大阴谋。可她却全然忘记了,因为巧得很…她失忆了。

【江湖版文案】

这是一座勾栏,可它却不仅仅只是…勾栏。它收集着江湖上所有的秘闻与趣事,几十年后它将成就着一段传奇。

楔子

“何谓勾栏?”

“乃寻欢作乐之处。”

“此处最大的勾栏在哪儿?”

“河畔旁柳荫处,名曰醉风勾栏,鼎鼎有名的公子们都在那儿,可他们却未曾真正接客。虽说如此,楼却名声大噪,客流源源不断。”

“此话怎讲?”

一直答话的人薄唇默默上扬却不语了,抬眸间微微一笑,束手潇洒地离去。

单只留下那名发问者杵在原地,一脸茫茫然。

…何解?

因为,这是一座勾栏,可它却不仅仅只是…勾栏。它收集着江湖上所有的秘闻与趣事,几十年后它将成就着一段传奇。

第一卷 勾栏篇

第一章 玉面郎君吃豆腐

人的一生有很多种状态。

古书有云: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所以在我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是——

倘若一个人头晕目眩,耳聪目不明,四肢迟缓乏力等诸多症状现于一身,所谓何病?

想必不是瘫痪也该是半昏迷了吧。

而我就是那不幸的人呐…

所幸鄙人一向心胸宽广为人豁达对自己尤其更为豁达,因此这破烂身子也能让我找出一两处值得宽慰的地方,虽是昏迷但昏迷得还不算太彻底,略微有些小知觉,喜哉喜哉。

这会儿的功夫,我牙咬切齿,打通全身穴道用尽力气,却依旧连眼皮都睁不开。

只觉得视线里一片漆黑…

这种黑,黑得让人心发慌,就像是又回到了盘古开天辟地之时,天地还混沌于一体。冰冷与无助像虫子般爬满了我全身,蚕食着我仅存的理智,压抑且窒息得让人绝望。

而对于这一切,我尚能用唯一的举动表达内心的不满——那便是微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节奏,以示小小的抗议。

你问我这是哪门子法子?

嘿,这可是俺独创的。一般来说世外高人能辨别方圆十里的呼吸起伏,定能救我逃离这水深火热之地,我一直坚信着。

但,成效颇不理想。

“公子,你怎么又偷偷跑来这里了。”混沌中传来一声清亮稚嫩的声响。

我竖起耳朵听。直觉告诉我,有人闯入我的领域。

“嘘,别声张。”

与此同时一双陌生的手伸在我的腋下,轻巧向上一提,竟将我的身子挪动了起来,无奈我又出不了声,真正是有苦难言。

这是在哪儿…

何方歹人,居然在我身上摸来摸去。

我很悲愤地蹙眉,以示抱怨之色。

而对方却毫不知察言观色,愈发的胆大了,我感觉自己的身子被人拖着慢慢地向前移动,而方才说话的小子话语又一转,声音竟又拔高了些许,“万万不可,您这是作甚,快些放开他…切莫让这污秽脏乱之人脏了您的手。”

么错么错,切勿让那污秽之人脏了本尊的身子。

“莫大惊小怪。”被唤作公子的人答了话,那声音真是…听得我浑身着个酥这个麻啊,简直如沐春风,让人浑身难耐,他继续道,“把旁人招来可有你挨板子的。”

那大呼小叫的家伙忿忿不平,跺了一下脚却也不语了。

我却离奇的安静了。

玉,温泽,敲之清脆悦耳。

此人的音色圆润,琅琅如玉。正所谓声如其人,想必公子定是个温谦的玉面郎君。

我极力睁却仍睁不开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放软身子,贪婪地汲取着身后那人的温度,可恨的是鼻尖嗅到的满是霉味。

呸。

真真是憋死我了,思索再三决计爬开,可无奈我此刻浑身酸痛无力,只能任这些个人摆布着我。

这公子应当算是个好人,毕竟…让我脱离了寒气逼人的地板。

四周很安静,没有池边的水流声也无风吹草动的声响,想必是在室内,一股淡淡的清香随着这玉面郎君的动作飘散开来,满屋子难闻的气味冲淡了不少,紧接着他张开手抱住我,用温暖的身子将我搂住了。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起来。

莫非,我今儿遇上的是位登徒子?!

他这手法熟稔是熟稔,可却又不太像。

一没抽拉带子,二没拖我衣衫,只单单把手掌放于我身后,搁着衣料摩挲着我的背。

在很短的时间内,我便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有所上升,后背脊梁处传来酥麻麻疼痛,那人在我背后抚了抚,虽是紧贴着单薄的衣料,但我能感觉到那双手修长有力,掌心温热动作和气却不猥亵,我感到胸口处稍微有些憋闷,突然他的指抵在我背上旋转着一拍,只闻呻吟一声,气畅快了。

我蹙了一下眉头。

“此人没什么大碍了。”

然后我感觉身子被那公子放下了…

不,说是放还是抬举。

玉面郎君就像是扔破鞋一样把我扔了…古人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弃之如?哎呦,脑瓜子疼,我想想,是弃之如敝屣。

可惜我不是破鞋,这会儿头撞在地上,被狠狠磕了一下,身子还骨碌翻了个身,无奈无力动弹,整个人挺尸一般了。

我脸朝地趴着,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敢怒却言不出。

“公子,你擦擦手。”

“嗯。”

“这人浑身上下发出股馊味儿,也不知道几日没洗澡。”只听那家伙话一转,有些惋叹道,“回头我用燃香为公子熏熏手。”

这位小哥…

你有必要这么嫌弃我么。

我怒了,眉毛抖了一下。

突然耳处痒痒的,一股子绵绵的风袭来,紧接着一件轻柔的东西徐徐下落,铺天盖地般地搭在了我的肩头。

我一惊,汗毛直竖。

莫不是暗器?!

预料中又酸又麻夹杂着变态痛感的疼意并没到来,反倒是还残存着些许体温的衣袍裹住了我的身子。

香,实在是香。

那触感极好像是上等的缎料,是江南产的吧…

我正闭目思忖着,一双手便在我脸上摸了一下,惊得我心漏跳了一拍。

“公子…”一声轻喝带着惊诧。

“知道知道了。”那双手依言抽走了,不再骚扰我了。被唤作公子的玉面郎君似乎起了身,动作间引起一阵衣摆窸窣与玉佩的清脆声响,隐约听到一声快慰的叹气,然后便是那一道清醇如泉水般的声音,话里颇有些惋惜的意味,“这地儿眼杂是非多,咱们走吧。”

“公子,以后这事儿吩咐三儿做就成了。”

“嗯。”

“公子您什么身份地位啊,犯不着和这下人掺和在一起。”

那人又应了一声。

然后说话声与脚步声离我愈来愈远了。

我以无比虔诚的姿态,面朝大地,一动不动地趴着,内心却在咆哮不止。

不是吧。

俗话说得好,救人救到底,那位仁兄还真是看我一眼,拨了我一下,翻了个身,连带着话也不留一声说走就走了。

敢问这是情杀,暗杀,仇杀还是抢劫。

好歹给我报个官,喊个捕快来,再不然也要给我请个大夫啊。

我这个悲啊悲,愤啊愤,简直都没法说了。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以顽强的斗志睁开了眼,只看到了一袭雪白无暇一尘不染的衣袍,那男人的背影真有清雅脱俗。

我朝那背影伸着手,想喊又喊不出声,被莫名的情绪牵扯着,只觉得五脏六腑都抽得慌,身上传来的莫名疼痛让我无论如何也集中不了精神。

然后我意外的发现他背影有几分熟悉,可却又记不起来,于是那一抹清雅的白色在我视线范围内一晃一晃的,连带着我思绪也慢慢飘摇…

我绷紧的神经一松,手一软,视线就越来越模糊了。

于是不情不愿地私会周公了。

第二章 我是花银买来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

我的腰腹几处部位被人连续地踢了好几下,那人似乎是特意挑了块无伤的地方踢着,疼倒是不疼,只是有些恼人。

我蜷缩在地上,肩上罩着他人的衣袍,手被捂得暖和了一些。

匍匐在地动弹了一下,不动还好一动胸膛一疼,便是剧烈的咳嗽。

那股子疼痛顺着脊梁骨蔓延开来,一直蹿到了头顶,太阳穴涨得很。

“总算是醒了。”一声慵懒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音调软绵。

我惊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最先看到的是房梁,房梁上簌簌地落下少许灰尘,然后是堆着很多杂物的陈旧屋子。一缕阳光自破烂不堪的窗棂处撒了进来,尘埃飞舞迷人眼。隐隐见一男子倚木门前,身子放松,一双醉人的眸子,慵懒迷人。光线投射在他身上,泛着淡淡的光晕。兴许是早晨,他的发没有束,微上扬的眼睛惺忪,墨玉般的长发只是任由披着,柔顺如上好的绸缎般垂在暗红轻佻的衣衫上,如此这般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卷曲,朦胧之下发着柔和的光。

我被眼前的美景刺激到睁不开眼,在脑子里顿时瞬间空白了一片,迷惘了许久才适应过来。

这是哪儿?

难不成我在做梦。

“知道你醒了,别装死。”

那个男子瞟了我一眼,徐徐朝我走来,负手站立表情有些幸灾乐祸,“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我眨了眨眼。

他见我不说话也疑惑了,沉默了片刻后,望了我一眼,单手执起袍子,微蹲下身子,探手二指放在我的脖颈处的大动脉上,挑眉凝神,眼却一再观察我的神态。

他这在作甚么?

诊脉?哪有人把手搁在脖子上诊脉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男子穿得可真够伤风败俗的,一袭开襟的明亮大袍子微敞,春光外泄,袍上绣的还是墨百蝶穿花的样式,那宽大的衣袖被他随意地卷着,很大方地露出蜜色的手肘,那双手,修长有力,很有骨感。

若是一个白肌肤的人儿穿着这一身红衣,可说是娘儿们。

可由他穿着,却别有一股致命的性感。

“你哪位?”我卧地,手撑着脑袋,望向他,试图与他话家常。

他手一抖,按在我肌肤上的手一滑,神情像是被惊得不轻,剑眉一竖,瞪着我。

“继续摸,别客气。”我反手握着他,抬眼望着他,露出个坦荡荡的笑容,不经意间也摸了他的手两三把,算是扯平谁也不欠着谁了。

我这人很好说话。

十分不介意他揩我油。

他扬起剑眉,目光隐隐含笑,轻抿的嘴唇,带着讥讽的意味。

我却被那笑容,晃晕了。

这人美是美,却让我想到了毒蝎子。

因为,他指尖正威胁性地抵在我的脖颈上,狭长的眸子危险地眯着。

我干咽口水,讨好似地笑了笑。

“你该不会接下来便要问,这是何地了吧?”他的手指游移着,轻蹭了蹭我的脸颊。

是啊…

一经他提点,我给了个大悟的表情。

我怎么就忘问了。

他为何会突然站在我的面前?还有…这是什么地方?

我眨了眨眼,一把推开了他,忍着身子的疼痛,翻身爬了起来,掀开盖在身上的衣袍,揉着酸疼的肚子,费力地朝四周望望,发觉这屋子不仅有股发霉的气味,还格外的脏,似乎是放置杂物的地方,唯一空旷的地方就搁了张破榻,被翻开的被褥里隐约能看到那满是油污的褥料里居然是用旧棉填塞的,而且还有些受潮了。

而我…

方才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