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宫魔头是宫归艳。”我淡淡地望着白少鹫。

眼前素来清冷如月地男子脸色怆然,捉住了我的手,脸上浮现地神色可谓是痛苦,“其实我可以救的。我却没有出手。那时候我正在室内抱着弟子们给我带来的骨灰,万念俱灰。我不知她还活着,也不知她竟赌气嫁给了宫归艳。你可晓得当日宫归艳告诉你,他的贱内是笛匕,我有多揪心多恨自己。”

“倘若我知道那是笛匕,我是决不会让她死的。”

我瞅一眼身旁这个捂住头,像个无助孩子的男人,只能叹一声,自作孽啊。

“那会儿姐姐得地是什么病?”

“疲乏力竭,内力被吸食了大半。五脏俱毁。”

他果然道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何人下地手?”我动容。

“是啊,何人。”白少鹫苦笑,“我曾想过要为她报仇,我甚至认为是她夫婿利用了她。可是我今日给你把了脉。”

“有什么不对劲么?”不知为何听到这一处,心绞成一团,疼痛袭来。

“你能杀了薛凰寐取而代之,成为鸣剑派的尊上,定是武功非凡,笛歌…”他一双眸如秋水,隐忍疼痛,笑得有些悲凉,“你小时候性子文静,又未习武,内力怎能一日突飞猛进。

我为你把脉地时候微有用真气试探,你体内有两股力在抗衡。相斥又相协。想来笛匕是把内力都渡给了你。”

凉风习习,将我一腔愁郁吹散。

“你是说,我姐姐因我而死,是我杀了笛匕。”隔着一张石桌,我站了起来望向他,内心万般情绪袭来汹涌不息,很奇怪为何我的声音却能如此冷静。

“笛匕打小就这么疼你。但凡你们两个出事,她定是先护你。”

白少鹫握住了手里地酒杯,怅望杯中琼浆玉液,“这一切只怨我,怨我没能及时找到你们。是我没能好好守她,不怪你。”

我静静地着他有些恍惚,还想着这一切,耳旁又徐徐传来了他的声音。

“歌儿,当我看到你时,竟发觉你的一举一动笛匕那么相似。你许是心存内疚,想代替你姐姐活下来。可当我见到你与公子们那些事…”他不再继续往下说,目光悲伤,勉强笑,“你不该过这种生活。我不知道这些年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知道你姐姐当初这么做,定是想让你过得好好的。你不该这么糟蹋自己。”

一轮弯月高空挂,梅枝稀疏。

影落残败,添几分无奈。

“你是不是很庆幸,如今尊上是我而不是笛匕。”我喟叹出了声。

“不。你错了。哪怕她花天酒地,包养男宠,就算她站在这儿耻笑我都行,哪怕她伤我,我只希望她还活着。”

月色下,他眼珠转动,望着我,神色哀伤。

一双寒眸动情,含悲悠悠。

“呀,这谈情说爱的怎么也不关个门?”一道声音传来。

第四十三章 吃否,不吃否

哎呀,这谈情说爱的,怎也不关门。”

话音刚落,化蝶款款入,手里端着木质矮脚托盘,上头摆着两只青黄釉碗,也不晓得碗里装着什么。

“我记得房门是关着的。”我质疑。

“那就是不经用呦,一推就开了。”化蝶眼里含笑。

我顿时怅然万分,“敢问壮士,你用了几成内力推?”

“瞧你,把我说得蛮子一样,其实我还是挺温柔的。”化蝶故意很“温柔”的走了进来,俨然下足了功夫,步态轻盈,步步生莲花。瞅了我与白少鹫一眼,挤入我们之间,晃了晃肩,生猛地把我们分开。

委实让我有些青筋外冒。

“听说你晚膳吃得甚少,我给你备了甜汤。”化蝶俯身将托盘放在石桌上,端着一碗放入我手里,觑向白少鹫,捋发笑,“不知道白少侠也在这儿,所以没准备你的。要不我再去吩咐下人?”

“不用,夜深我该回房了。”白少鹫冷冷地看了一眼化蝶,走了几步却又停住了,转而拍了拍我的肩膀,神色立马温柔了起来,“虽说甜汤滋补,五果汤又健脾暖肺,但你身上有伤,不易多吃。”

我自中了招毒掌后。人人都道我身虚体寒。该多吃些暖身地才好。可没听过甜汤相冲这么个说法啊。

我敛眉深深觉得疑惑。正待要问个清楚。岂料白少鹫飘然而去。公子溜得还挺快…于此同时一股淡淡地香气。随风化入空气中。

“什么味儿?”化蝶蹙眉。食指捂在鼻子上。

我小虎躯一震。这位壮士每每施展迷惑催眠术地时候。都要燃香伴之。因此对香气尤为敏感。

“他刚才拍了我地肩。”

“除了医人还擅长什么?”

“那便是了。白公子做派端正甚少逾礼,想来他抚在我肩头,拍的那么一小下,定是意味深远。”我眼珠转动,笑道,“莫不是下毒了?”

“哎呀,他大爷的。这可怎么是好。”化蝶眉狂抖,探出手便想捉着我看个究竟,却在中途停住了,一双手愣生生地止在半空。“不对劲啊。白少鹫那小子与尊上是故友,待尊上这般好,还说要为您疗伤,不可能出尔反尔加害您。”

“说得有理,那便是准备毒你了。”

我眉目舒展,端的是四平八稳,总归是放下心来。

“来,我们一起喝甜汤吧。”我眼弯弯,上前一步。

“不不不,别过来。”

化蝶戒备地望着我,后退着,一溜缩,夺门而逃了。

我笑着腾出手,把门给闩上了。

瞅了一眼被拍过的地方,不经意地吹了吹,些许白色粉末飞扬,落入碗内。

“五果汤可是个好东西,一人尝怪没味的。“我灭了烛火,移动视线,望向被月光照得亮澄澄的床榻。嘴边露出了一抹笑容。

壁上有些许湿气。

石阶弯弯曲曲,似乎比记忆里地还长得多。

“子墨兄,我来看你了。”声音在地底下荡着再回入耳中,分外的清冷。半晌没见回答。

只见这个残废男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我,手袖一歪,拿手抹了把嘴。

我微觉奇怪,疾步上前。他转身望着我笑得温柔。手指搭在轮椅上,屈指蹭了蹭。

在他不远处,正有一只蜷缩成团,通体碧绿夹杂铜钱花纹的蛇。七寸处皮被撕开,破了个洞,已经无血可流,此刻它难受地翻滚着,枯草被卷在了身上,痉挛抽搐着,活不久了。

我怔了怔,勉强回神,很体贴道:“要不要漱口?”

“多谢。”子墨伸手迟疑片刻,望着我笑,跃过拿了另一碗。

我盯着他的唇。

平日因为能喝的水不多,他唇有些干下喝足了血,被滋补得很是腥红。

子墨微挑眉,端起饮了口,姿态优雅,神情有些嫌恶,“让你见笑话了。

今日孽障畜生多了些,也不晓得毒蛇怎从气孔里爬了进来,险些伤我。如你所见,凡是对墨某不利者,我将付以十倍百倍的报复。”

我有些动容,手往怀里掏了掏,拎出条绢,拿指捻着,替他把嘴边的汤汁擦了擦。

子墨目不转睛地望着我,“你觉得我很残忍?”

“先前这小毒物还想咬我来着,你也算是帮我咬回了。”我歪着脑袋看他,“适者生存。没什么残忍不残忍的。”

他默默的笑了,捧着五果汤饮。

“这几日毒虫蛇蚁恐怕是会多出不少,明儿我给你带些硫磺和熏香之类的,也好防身。”我一手按在他膝头,随手把空碗搁放在案头。俯身蹙眉问,“你地伤怎么样了。”

“托你的福,已经不疼。”

…啊,莫不是好得差不多了?

我拧眉有些纠结。

真乃失策啊,这可有些不好办。早知当初就不给他拿药。

子墨的手搭在我脑袋上,缓缓移到后颈,“今天派内似乎很热闹。”

我微有些诧异,目光澄澄,望着他道:“你能听得到外面的动静?”

“石室内开了很多的气孔,外头的人若离得近了,偶尔能让我听到一两句话。听闻百家天师的弟子来了?”他地俊脸离我甚近,瞳孔倒映着我。

“嗯,他来为我疗伤。”

我眼珠转转,望向他,“同来的还有几位大师。”

“是么…”他望着我,淡淡的笑。把我的那份五果汤也尽数喝完,两碗全数空了。他挑眉,纤长如玉的食指擦了下嘴。

“今日,尊上来访似乎不只报平安,送汤水这么简单。”他神色渐渐有所转变,眼眸温柔地望着我,虽然在笑,但笑意已不能入眼。

当下已到了挑破之时。

不怕,我不怕。

我还怕一个废人不成。

在他迫人的气场之中,心头腾升的退缩之念嗖地涨高又被我生生压下,几番挣扎后,我正视他道:“托你的福,灵符已找到。青纸,玄砚,朱笔,白墨也已齐聚,誓死效忠本尊,为我所用。这原本是天大的好事,可我又生出了一些些烦恼。既然子墨非白墨…那你究竟是谁?”

“我从未说过自己是四师之一,笛儿你当真是忘了个精光。无妨,再告诉你一次。”

他这声笛儿唤得委实顺口,令人觉得熟悉异常。

子墨嘴角上翘,笑得风流,一手捞住我地腰,揪入怀,我一时不察,竟硬生生的跨坐在他的腿上,我呆了呆。他单手抚上我的脸,“你的警惕性,比我想的还要低。”

又是这种遮羞人的姿势,他仿佛逗弄我逗弄上瘾了…

他臂力极惊人,被其拥紧,动不得分毫。我突然身子一僵,略感到丝诧异,便不敢动了。

“笛儿变乖了,知晓不扭了。”他笑着,手扶在我背上,下滑之后大掌托住我地臀部,压住按牢,我腾地一下脸被烧红了。他拿眼斜睨,“这种程度的药下在甜汤里怎么能难得倒我,况且,你也不理会这药是用来做什么的?”

于是乎隔着布料我明显感到,他那抵在我大腿根处的玩意愈发肿胀了。他表情温良,眼神温柔,嘴一笑,坐在轮椅上禁锢住我,腰腹挺动,坏意一顶。

我趴在他怀里,呻吟。脸红了。

“本人姓薛名凰寐字子墨。下次你可得记牢了。”

第四十四章 江湖第二

于子墨的真实身份,我有过无数次的假设与猜想。

我怎么想,也没想过他居然会是薛凰寐。

他的唇压下,来得太过突然与激烈。我手抵在他胸前挣扎,却被他用掌箍住后颈,舌冲破牙关,腥涩的味道充斥满腔,铺天盖地的吻袭来,肺部的空气仿若被抽干了,在我以为自己会成为史上被吻窒息而死第一人时,他用唇含住舌,轻轻吮吸,动作缓慢而轻柔。

我微微有些怔愣。

江湖上谁不晓得本尊上是如何如何的了不得,正值年少,施展媚术,混吃混喝,鸠占鹊巢,骗学功夫又谋害人命。

薛凰寐他一个大男人,被人在床上活活折腾死的消息,可谓是江湖上第一大事。

我与薛凰寐有着不共戴天之仇。就算在阴曹地府碰见了,也得绕道走。(旁白:~~说反了,是人家小寐寐与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如果他是薛凰寐,那么显而易见,人是我关的。

腿是我打断的。

铁链也是我锁上地…

我居然八婆到每日陪他瞎侃给他端茶倒水。还送疗伤药。

而他。不揍不杀。居然还温情有余地吻我。

更不对劲地是。凉风习习。薛凰寐抚在我后背地手滑入衣袍好容易我喘息,瞪他,“登徒子,你干甚。”

“这可是稀罕称呼。”薛凰寐坐在轮椅上,此时衣袍已大敝开,露出肌肉匀称的身子,很漂亮,因为久不见阳光,肤色如霜雪有股病态的美感。他的指抚上我的眼角,“脸色这么白,你似乎很惊讶?怎么难不成你当真以为我死了?”

他眼珠转动,望着我,歪头又补了一句,“就像江湖上盛传的那般,堂堂一薛尊上欲死欲仙,被侍宠伺候得死于床上。你潜伏在勾栏的时候,可有人专程向你请教床上功夫?”

此时的我也顾不得他在我背后肆意乱抚的手,只恨得咬牙切齿,“你耍我的对不对。”我维持着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知道我的行踪,我们二人在此初见时,你为何不一早表明身世。你若是想报仇,大可动手。”

他玉容不为所动,掌移到后腰处,缓缓地,坚定地单手插入裤,修长温热的指滑入臀,我被激得一哆嗦,他眼里含笑望着我,“笛儿的脾性还是这么犟。还记得你第一次入地室的情形么,我若不是见你手里拿着纸扇,放你一马,你早就没命了。”

我的心漏跳一拍。

脑海里有什么呼之欲出…

我隔着裤裆处的料子握住他不安分的手,慌乱极了,撑在轮椅上,想撤离他的腿。却被其按住了,我怔了怔。

薛凰寐放软声音,凑近,悄声道:“纸扇和灵符应该是被我的属下放在了同一处,你单挑了我的旧物拿,我很是欢喜。”

我脸一黑,转开脑袋,“我怎知道那垫脚的黑牌有那么大的用处。”

他眼弯弯,“我到不认为纸扇对你能有什么用处。笛儿为何为何要拿。”

“我怎么知道。”

不过,现在纠结的不是这个…“唔,放开我!”

像是为了附和薛凰寐此刻的话一般,他的指沿着股沟深入往前,直到摸到…我腿哆嗦着,来不及夹紧,被他的大掌一把控住,指腹摩挲蹭着潮热之地,缓缓探入。酸疼袭来我软身撑在他肩头,他热乎乎的气息拂在耳边悄声道:“连我的手都吸进去了,你好像还没有吃够的样子。”

我恼羞成怒了。

结果薛凰寐,眼神淡淡地说,“我早就与你说过,负我的人,我也将赠予十倍百倍的报复。”

“我也说过紫瘴阴掌能伤你,到时候你就会回来找我。”

“你应该全部记住我的话,而不是这么忘光光。

我现在脑子里成了一团浆糊,分不清他到底还有无内力,只晓得看上去文文弱弱的他力气极大,大到双腕被他单手反绞束缚在后腰,动弹不得分毫,“你!”

“我怎么着。”他嘴一弯,露出嘲讽的弧度,“尊上要不要把我的手也一带废了?”

“你被我害成这模样,是我不对。”我身上一下全没了气力,服软之下又突生股英雄大无畏的气概,“今日我落于你手,要杀要剐由你。一次给个痛快的。”

“杀?你肯定?”薛凰寐睫毛微抖,低头吻咬上了脖颈。

他左手隔着肚兜,托住浑圆,拇指甲抵着,揉搓,笑眯眯地望着我,“剐?”

齿含着肌肤,下滑,嘴唇微张,软腻润滑的舌轻逗弄着单薄料子下的樱桃,声音低沉,“…我可舍不得,不如换成‘吃’可好?一次就想痛快?不如多几次。”

我悲怆之余已深刻体会到了薛尊上,薛凰寐的话里的意思。

想来继他之后,他要江湖上又多出一个死在榻上的尊上。

家里生病的侄子病恹恹地在闹腾鼠标,码字中止,明天继续…

第四十五章 漫漫长夜

一夜超乎寻常的漫长,而我也深深的体会到,江湖尽信。

至少在某个方面,我被世人忽悠了。

他们过分的夸大了我,而贬低了薛凰寐。

很难想象眼前这位坐在轮椅上的俊秀公子居然是因我后天培养的某项特长而倾倒,最终“死”在床上的传奇人物。看来当年遍地散播这档子事的人眼神不大灵光,嘴也不利索。不仅玷污了真相还扭曲了实情…这期间一定出现了什么误会。

我与薛凰寐之间,足以与小虾斗龙王相媲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