镯子内,那黑衣妖孽盘膝而坐,如今面色极是难看。

他已经闭关出来了,为何师兄还要把他封在里面?

然而,他外面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那个该死的玉流觞,监守自盗,居然趁着他闭关的当口,抢他的老婆,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居然有师兄成为他的挡箭牌,委实太可恶了!

燕子楼上,临窗一间雅间,此时窗帘低垂,柔幔随风飞舞而扬。

雅间中的北宫逸目光扫过绿衣男子,微微瞪了瞪眸子,这个绿衣男子他曾在父亲哪里见过,是个极有本事的名医,居然与那个少年,不对,与那个少女一道来到了北庭!

他们二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他心中不由感到疑惑。

可惜,这里只能看到,不能听到,他心里不由好奇的要命。

李白羽双目有意无意地瞥向一旁的男子,不由叹息道:“少爷难得出来散心,却在那里看个不休!北庭的破事有什么好看的啊?”

北宫逸旋即目光看向李白羽,声调略微放缓道:“好看,当然好看了,本少爷已经很久没看到这种好戏了,居然敢和大哥的美妾争锋相对,真是好手腕,也不知那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

“要不要我帮您查一查!”李白羽知道少爷难得对人有兴趣,只是他如今还在北宫老爷的禁制当中,没有多少自由,于是,忍不住咳了咳道。

“好兄弟,不愧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那少年来龙去脉就交给你了。”北宫逸用力拍了拍李白羽,依然瞧着那道身影,不由微微笑了起来,虽然这少女曾让她吃了一次大亏,饶是任何人遇到这种事情恐怕是会记恨在心的,然而他却是天生的对事不对人,他亦习惯了用武力去征服敌人,用谦虚平和去赢得人心,所以,他对那少女并没有任何埋怨,却是有几分欣赏。

“好,明日属下就去查!”李白羽缓缓道。

“明日?”北宫逸忽然眯起眸子,双手抱怀,秀目中透出一丝森冷来,目光令人不寒而栗,冷笑道:“若是明日的话,还有好戏看么?行兵打仗的人还能这么磨磨蹭蹭的?”

听到北宫逸这样的呵斥,李白羽顿时想起以前大战的时候,北宫逸那些雷厉风行的做派,延误军情便是军长伺候,毫不拖泥带水。虽然眼前男子有着谪仙般的相貌,但李白羽知道自家公子可是修罗版的人物,那名声可以让小儿止哭,连忙起身:“公子放心,我这就去查,这就去查!”

“快去,快去!”北宫逸随意挥了挥手,唇边掠过一丝幽深的笑,仿佛浑然不自觉。

李白羽跑的如一溜风一般,当年打仗就是靠着这本事,才没有什么三长两短。

北宫逸眼神间间流露出一丝笑意,忽然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这只手白皙修长,他忍不住撇了撇嘴:“三个月没有上战场,居然白得像个文弱书生,还有这身子也快生锈了不是?什么时候能找个能练练身手的?”

忽然,脑中闪过那少女行云流水的招式来。

午时,北庭都护府内。

众人都在办公务的时候,花家的马车终于来到了此地。

官府内,但见除了朝廷命官之外,还有一些穿着白色官府的女子,身姿玲珑有致,正在里面走进走出,手捧着文书,显得很是忙碌。

虽然前世花闭月算是北宫家的一员,但北宫家族是个奇怪的家族,据说当年被武则天流放到北庭的诸多人物中的一支,女冠在此地也很多,虽然都是北宫家族私自任命的,但官邸与俸禄却不逊于大楚国七品官员的待遇。

而这些女官多数都靠着裙带关系,与北宫家的少爷走得很近。

那接待她的主簿是个女子,接过她任命的文书官凭,轻轻翻了几翻,冷笑一声道:“你究竟因为什么原因,居然没有在任期之前到来?”

她瞧了花闭月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意。

早就见识过一次指鹿为马的本事,花闭月自然知道这些人欺生,更何况那些被她奚落过的谋臣不可能没有动手脚,于是,她清脆地道:“今日便是报道最后一日,而且午时正是报道之时,在下也并没有来晚不是?”

毕竟,北疆与京城的作息是不一样的,要整整比京城晚了一个时辰。

花闭月纯是按照北疆的时辰来,但对方却抓着这点事情不放,偏要按照天朝的规矩来办,可谓吹毛求疵,颇有些鸡蛋里面挑骨头的兴致。

此时,若是她往身后望一望。

便可以看到北宫啸坐在衙堂后方的屏风内,正慢慢品茶。

他勾起嘴唇,招了招手,忽然,乍呼呼的嚷嚷声顿时惊动了整个衙门。

一时间,从后堂内涌出一堆官员来,口中嚷嚷道:“有人初次上任居然姗姗来迟,甚至还振振有词的找些借口,真是反了不是?”

这些人神情极是愤慨,义愤填膺,面露怒容,初次来到北庭任命,竟然就敢奚落北宫家族的老谋臣了,虽然只是一个区区九品小官而已,这些谋臣早就开始看她不顺眼,挨着指责她,有的指责花闭月当失职的,有的指责她擅自无视法令,也有的指责她对北宫家族不恭不敬......

总之是群情激昂,口若悬河,很是壮观。

其中有人冷笑,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官员,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就是官场多混几年的人物,恐怕见到这个阵势,也要毛骨悚然。

然而,前世见过无数血流成河的场面,刀尖舔血的花闭月如何还会在意这些。只是一群人聒噪的令花闭月有些头昏,眼前这情景闷气的要命,暗叹自己失算,没有带着耳塞进来,索性眼观鼻,鼻观心,顺其自然便是了。

此刻,北宫啸目光带着冷意地看着她,这些谋臣痛恨花闭月当日驳斥了他们的面子,如今得到了他的授意,自然群起而攻之,不过,只要她肯低头认错,便会把她委派到自己身旁,成为他的入幕之宾,若是依然执迷不悟,那么,也只好让她再吃一次苦头。

就在此时,也不知道是谁在外面大喝了一声,似乎来了一个非常了得的人物,于是,那些吵闹的声音立刻戛然而止,只见衙门外,一个身材臃肿的男子走了进来,身着一件三镶领秋香色盘金锦绣对襟衫子,腰间佩着华贵的玉带,目光冷冷地看向花闭月,更带着些居高临下的气势,扫了众人一眼,大家立刻退后了三步,只把花闭月留在了中央。

“你就是花闭月?”那男子斜睨她一眼,冷傲地道。

“正是在下。”花闭月不卑不亢的回答。

“花闭月你可知罪?”他忽然瞪着眸子,厉声问道。

“下官不知何罪之有?”花闭月神情依然优雅,唇边笑容可掬。

“啧啧,那些文官都说你是得意便猖狂,果然是一点不假!不过是小小的九品官员罢了,居然见了我也不行礼,甚至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你知道我是谁吗?”

“下官初来乍到,当然不知。”她轻飘飘地摞下了一句话,闻言,众人都抽了一口冷气,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其实,花闭月本是认得眼前这个男子,北宫家族如今有嫡出四子,这位便是北宫家族大少爷的总管,也是北宫老爷身旁的老人,就连北宫大少爷也动不得此人,然而,既然这位总管大人来到此地,便说明花媚儿以及经在北宫大公子耳畔吹过了枕头风。

此时,一旁诸谋臣见来者不善,也不敢多言。

这总管满脸横肉,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大人,我这次过来是有要事,这个少年委实该罚,方才竟然在路上冲撞了我家夫人,而北宫大少爷嘱咐过将他将功补过,到北宫大少爷的府中办事!”众人都知道北宫大少爷是喜欢护短的,若是这少年到了他的手里,自然没有好日子过。

于是,方才还指责花闭月的人都通通噤声,但见总管此时一副公报私仇的嘴脸,众人不由感到幸灾乐祸,如今,北宫家族的北宫老爷,藩王北王也算是一品要员,四个儿子都如世子般高贵。而花闭月初来乍到居然就得罪了北宫大少爷,真是不知死活。

听闻花闭月居然要被大少爷带到府中,北宫啸终于不得不露面了。

他施施然走出屏风,看着总管,勾唇一笑道:“张总管手下留人,虽然这少年得罪了我大哥,但是这个少年却是我先看中的,当日我们在京城就已经说过让她成为我的入幕之宾,所以并不能如了大哥的愿,希望张总管能给我大哥说一声。”

张总管没想到北宫啸居然会横插一刀,心中不由直嘀咕,毕竟,在北宫老爷面前,大少爷与北宫啸一样是个好色之徒,但他整日沉迷于酒色,玩物丧志,北宫老爷并不看好老大,是以,心中也不愿他继承藩王之位,据说,这位三公子倒是继承人之选。

所以,他也不好得罪未来的继承人不是?

只是这位三公子怎么会到了这里?如此高贵的身份,怎能亲自来此?

此时,北宫啸也知道自己在一旁很是突兀,便对众人微一点头。

于是,张总管咳了咳,面色阴沉道:“老三,你不是一直喜欢女人么?大公子府上那些新来的女人都不错,最近还有一些胡姬,如果你喜欢的话,你大哥都可以送你,不过这少年你大哥却是要定了!”

北宫啸负手而立,冷笑着道:“话不能这么说,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这少年本是我看中的。”

“三少爷!”张总管知道北宫啸的为人,不由有些头疼。

“张总管!”北宫啸依然当仁不让。

两人唇枪舌剑,不知不觉争执了很久,谁也不肯让步。

花闭月早已昏昏欲睡,她索性坐在北宫啸的椅子上,顺手拈了一块点心送进嘴里,绵软的甜香在舌尖化开,晶莹剔透地眼波中,漾出坚定和笑意,心中居然颇不以为然,北宫啸的为人她非常了解,若是看上的东西不到手,会誓不罢休,而北宫大少爷家的总管也是权倾一方,从不退让,最后的结果也只有闹到不了了之而已,如今坐山观虎斗也是颇有意思。

忽然,衙堂内传来另一个男子的话语,他声音如清澈的泉水:“三哥,张总管都别争了,其实这个少年我也看中了,而且......我已经在他的管凭上印下私印,你们再争也是多余。”

众人闻言,回头一看,见一个俊美的男子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

他优哉游哉的坐着,额间的碎发添了几分不羁,棱角分明的轮廓恍若雕塑一般,笑得潇洒不羁,眉目间丰神俊朗,一双透彻明亮的双眸蕴着无穷的吸引力,浑身都带着逼人的勃勃英姿。

在他手里正拿着一张文书,正是花闭月的管凭,上面已印着红色私印。

那印章很是与众不同,居然有刀剑粗犷的刻痕。

此人正是北宫家的小少爷——北宫逸。

众人没想到居然会遇到这种状况。北宫家族三位少爷居然会为一个少年如此争夺,还......这......真是罕见的一幕。

而花闭月也没想到北宫逸居然先斩后奏,把文书官凭留在别处真是百密一疏,心中一怒,一时间桌上的茶盏玉盒全数倒在地上,叮叮当当好不热闹!

第073章龙生九子各不同

北宫大少爷是一个喜欢享受的男人,尽管是祖上传下来的老宅,但自从北宫家族开采了十几处金矿,北宫逸又屡建奇功,北宫大少爷便以此为借口请来能工巧匠翻修设计,内中院子套着院子,又精心建造了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层叠错落,花大价钱买来四季开花的莲花,在花园中还引入了活水,又千里迢迢地取江南奇石筑成假山,如今倒是有了江南大宅门的气派。

可以说北宫家族大少爷的宅子是四个儿子中最华贵的豪宅。

如今,最得宠的便是一位娇媚可人的梅夫人。

此时此刻,这位梅夫人慵懒地靠在榻上,翘着莲足,听闻张总管的诉说之后,不由得挑了挑眉头,银牙暗咬,几乎要咒骂出声,没想到这个月牙儿真是运气,不但有北宫啸意欲带走她,甚至还有一为北宫小少爷从中插手,委实是太可恶了!

“张总管,我该怎么办呢?”花媚儿在那不甘不愿中,咬了咬嘴唇。

张总管贪恋地看了她的容颜一眼,色迷迷吞了吞口水,缓缓道:“夫人放心,此事也只有让大少爷亲自出马才可以!”

花媚儿闻言眯起了眼睛,看来也只有如此了。

她那个大姐啊,委实是她眼中的一根刺呢!

若不拔除,誓不罢休!

然而,说曹操曹操就到,宅院外,一个穿着华贵的年轻男人浑身哆嗦了两下,推开身旁服侍的两名侍婢,不悦地道:“走开走开,爷又没有喝醋,不需要你们搀扶,该死的…这是什么鬼天气,贼冷贼冷?”

两名侍婢赶忙提着灯笼退了下来,那男子随即摇摇晃晃向内宅走去。

淡淡香味带给满屋子温暖和芬芳,却也令他神思不属,慵懒闲散,打量四处,眼前正是富丽堂皇的屋子,华丽的摆设,正是梅夫人的房间。

当他进入内屋中的时候,便看到一只碧玉鎏银蟠双龙壶被砸碎在地上,重重垂落的罗帷之中,被褥整齐地铺叠在床上,正绣着绚烂的富贵花。而那娇滴滴的美人正斜卧在榻上,身子极是诱人,男子嘿嘿一笑道:“我的美人究竟是怎么了?没有看到为夫回来么?”只见那男子从背后扶着她的肩膀,温柔的,缠绵的,也有些醉醺醺的道。

自从大公子回到府中时,花媚儿便开始嘤嘤哭泣起来,眼泪亦如珍珠般晶莹剔透,更是楚楚动人地诉说着张总管的见闻,而那一双美丽的柳叶眉,却因怨毒而微微挑动。

听闻花媚儿的言语,男子脸色顿时阴沉,他的嫡妻去世不久,八房稍有颜色的侍妾如今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睛,而他也对她们也冷落不顾,如今他最宠爱的竟只有三月前遇到的这个江南女子,不但聪慧可人,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根本不逊色于三弟宅子里的美女,他不但把梅苑中所有事情全交给她打理,就连生意上头的事情也拿来和她商量。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是有经商头脑的,来了之后,第一个月内,帐房就多了五千两银子的收入,所以他对这个女子格外另眼相待。

没想到居然有人连他的二夫人也敢欺负,真是活的嫌命长?

“这个该死的花家少年,居然被四弟给包庇了去,连三弟北宫啸都对她另眼相待,不行,我非要找他算账不可。”

此时,花媚儿一边哭泣,目光一边偷偷瞧着男子,见他满脸义愤填膺的模样,心中顿时觉着欢喜,这个男人果然是个好哄的主儿,比起安阳王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只见他气冲冲地走出门去,忽然又回过身子,叫走了七八名护卫。

幽暗的烛光闪耀着,花媚儿那千姿百媚面容之下,带着鬼魅般的笑容,和森森可怖的目光,那纤细美丽的玉手,轻轻拨弄着琴弦,弹奏了一曲铮铮琴音。

北宫家族大公子一边往外走,一边气狠狠地叫骂着,当他们路过北宫家二公子的院墙时,听到里面传来唱曲美妙的声音,侍卫们不由得竖起耳朵,听得很是陶醉,大公子立刻骂了几句,如今,这个二公子沉迷于歌舞乐器,整日与伶人们混子一起,自己也偶尔扮成女人唱上几曲,男不男,女不女,阴不阴,阳不阳,真是北宫家族的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

东暖阁内此时正暖意融融,兽铜炉中龙涎香氤氲清芳。

忽然,屋外传来交错的脚步声,来者正是北宫家的典室与主簿。

她们吩咐下人把行李带到此处,随即偷偷地打量着眼前少年,暗忖此人运气真是不错,居然被北宫家的三个少爷争夺,真真是史无前例,如此炙手可热势绝伦,最后还是被小少爷北宫逸给带了回来!

在流水般的月光下细细看来,这少年容貌极美,面容在月光的映染下,如玉璧无暇,宛如华美的冰雕,气度风韵皆非凡品,紧抿的嘴角形成了微微上扬的虹弧,唇边似笑非笑,笑容极是惑人,却是一个国色天香的美少年,如花似玉的面容竟比女子还要美丽三分!

二人心中不由暗暗赞叹:好个妖孽般的美人儿!

如此风华绝代的人物,若说三少爷北宫啸对他心生爱慕却有些肯能。

不过大少爷并不喜好男色,曾经有人送给他一个漂亮的兔儿爷,却被他三十大板逐出府去,这次张总管召花家少年入府,纯属为爱妾出出气罢了,毕竟,大少爷此人最是喜欢护短,已是人尽皆知,而梅夫人如今的宠幸也是如日中天。

然而,四少爷的动机就不好说了,他生性落拓不羁,洒脱飞扬。喜欢与天下的英雄豪杰结交,从不会被美色所惑,此番居然会为了一个少年出头,只是,这么做既得罪了大少爷,又惹恼了三公子,他究竟何苦来哉?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除了不解,还是不解。

当然,令她们最为费解的是——普通的幕僚只需住在城中即可,北宫逸居然特意把人安排在府内居住,这般待遇便是军师兼副将李白羽,也是不曾有过的,当北宫啸听闻到北宫逸的安排时,脸色都已经变得很难看。

总而言之,北宫逸对少年破例之多,令众人不可置信。

想到这里,典室与主簿不由对她多看了几眼。

两人都善于察言观色,于是,把这里的事项都仔细交代了一番。

花闭月的品阶与二人相同,她微微躬身倾听着,虽然气质高贵也不见轻狂喜色,她站在下首处,窗外投入的月光拂过姣好面容美艳,肤如凝脂,晶莹剔透。

二人变代之后,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便匆匆离开了此地。

花闭月微微松了口气,贝齿轻咬着下唇,露出珍珠一般的光泽,缓缓的伸了个懒腰,浑身放松了不少,她偏过眸子,目光看了眼请冷的明月,忽然想起了其他人,眸子微微凝起,也不知众人宄竟在做些什么?

如今,玉流觞和东方闵带着范家车队另外寻了一处住所,玉流觞要准在北庭开起一玉氏药铺,做为组织蓝枫的秘密据地,而他依照她的吩咐,购买了一处宅院,安置好家当与仆从,她虽然独自留在这北宫家的府邸内,待有机会出去时,她便再与他们会合。

想到玉流觞,不如何时,在她心目中,玉流觞就像是她的一位家人。

虽没有相濡以沫,不离不弃,但内心却己更加贴近。

还有萧琛,不知何时两人才可以再次见面?

她曾经工所爱的,曾径所留恋的,都如那秋风和落叶一般,一去不回了,留下的,只是重生后另一种人生。

此时此刻,她瞧了瞧四处,但见院子内朴景幽静,透过繁茂枝叶之间的缝隙,花闭月勉强看清前方似有一片空地,周围桐竹扶疏,似乎有刀剑划过的痕迹,应是北宫逸练剑的地方。

不过,初来乍到便入住北宫逸的府中,委实是有些出乎意料。

只不过,经历一场你争我夺后,北宫家的三位少爷,若以为这重压之下就会让她乱了方寸,那么就打错特错了。而大楚国的皇帝私以为自己会对他效忠,那么…也是错的离谱,自从自己重生之后,便不甘愿成为任何人的棋子。

“阿月小姐,你想不想用膳?”忽然,身侧传来花玉儿的声音。

“你还是先叫我阿月公子,虽然这里无人,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地方。”花闭月没有回头,那双眼瞳就宛如上好的冰玉,眼神淡然地说道。

“是!阿月公子。”

如今,花玉儿已完全留在她的身边,这个少女如今很是沉稳,毕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心思都写在脸上,但见她面色淡然而恬静,面容无波,性情早已经定了下来,在她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既然玉流觞与东方闵那样的人物都愿意留在花闭月身旁,而北宫家族的人也争抢不已,肯定花闭月有她的过人之处。

虽然说不出什么道理,但她的直觉便是这样。

就在方才典吏与主簿在时,她就漠然站在一边不做声,接下来,她把所有的被褥行李都收拾好,布置得井井有条。

花闭月刚刚在酒楼用过饭,北地的肉食居多,委实不合口味,此时满嘴仍是油腻的回味,对于吃东西实在没有什么胃口。

北宫家族的宅院内,远远传来飘渺的乐曲声,甚至有人清唱着戏曲儿,这声音极是熟悉,又恍若隔世,不知不觉,她想起了往事,当她回眸一看,见花玉儿的神情欲言又止。

于是,她挑了挑眉道:“你想说何事?”

她的声音恬淡似水,如春日里的一阵清风,拂过梅岭,吹落一地残红。

花玉儿深深吸了口气,忍不住说出心中疑问:“阿月公子,这北宫家族真是太奇怪了,寻常贵族一大家子人都恨不能分开了住,尤其是成年的贵族子嗣,个个都要自立门户,而北宫家族居然给这些子嗣分了院子,七大姑,八大姨的聚在一起,子子孙孙几代人,简直和江南的大宅门差不多。”

言讫,她瞧见花闭月清冷的目光,觉着自己是不是多嘴了?

瞧着她拘谨的模样,花闭月不禁莞尔,看来自己也给她留下不少阴影,但该立威时便不能手软,这是她多年行军打仗养成的习性,毕竟,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她虽不是穷凶极恶,但也不是处处留情的滥好人,不过,自从这花玉儿收敛心性后,却也是个不错的助力,尤其是花玉儿对事观察入微,比寻常的侍婢却要强出许多。

不过,说到北宫家族,还要归宿到唐朝时期,自从唐朝的女帝武则天,流放了不少功臣来到北境,北庭如今已是一处繁华之地,其中也有不少名门大户,但小桥流水的讧南园林宅子只有一家,便是北宫家族的大宅。

北宫家的宅院占地宽广,三面临街,宅墙高耸门户森严。

北宫四子占据东南西北四处独院,而北宫老爷却居住最中央的位置。

思及此,花闭月有些感慨,当年她嫁给北宫啸后,很少独自出门,毕竟这里女眷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妯娌妻妾关系复杂,甚至比皇帝的后宫还要杂乱,出门便会遇到关系微妙的人物,不易应对。

幸好,北宫逸的宅子是女人最少的地方,更是一方净土。

不知不觉,夜已深沉,明亮的月升起在中天。

欢宴已毕,只留下满庭寂静,烛火摇曳。

此刻,花闭月靠在红色凭栏上坐着,面容沁润在半边黑暗中,隐隐约约流露出那眼角的冷光,她眸光潋滟,眸子轻佻,越发显得凛然犀利,自从她重生之后,她意识到,男女之情固然不能没有,但却不是人生的全部,既然活在这个世上,那么,总要做些什么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