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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庆幸那六个契约者并没有杀了自己,让他一直活着,所以他等着看一看苏墨的下场。毕竟这个世道没有女人可以拥有七个契约,他觉着这个女人既然低调的没有告之世人自己的七个契约,说明她不是一个疯子,相信她也是害怕被人唾弃,被人诟病。

但他相信总有一日她会被人推到风口浪尖上,被芸芸众生唾骂,被千夫所指,大概那六个契约者也不是一块铁板,总有一日,有那么一两个人会顶不住压力而抛弃苏墨。

思及此,沐无痕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苏墨如何痛哭流涕。

想到苏墨活在被世人鄙夷的眼光中,那种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于是沐无痕轻轻抚了抚胸口,感觉那里有些心绪复杂。

他轻垂下细密的眼帘,暗忖大概只有看到她痛苦的模样,他才会开心释怀。

然而,殊不知师缨留着他一口气在,不过是为了让他看看苏墨这一世活得会有多好,多精彩。如果沐无痕知道对方原来是这个目的话,一定会吐血三升。

固然苏墨已非前世的苏墨,对前世的事情抛之脑后,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的想法,但不代表师缨没有。

师缨经历了两世,知道这个男人对苏墨的所作所为,所以他绝不会轻饶这个男人。

而沐无痕这时居然庆幸自己苟延残喘的活着,他又看了一眼苏玉壶,眼中的鄙夷之色更甚。

都是这个女人害得他成为这个样子,害得他如同一只丧家之犬般失去了一切。

这个女人,他更不想放过她。

当然他从来都没有想要放过她。

尤其是这种强烈的憎恶感,便在今日升到了极点。

此刻,沐无痕想了很多很多,心绪如潮。

他不由回忆了很多过去的事情,他知道苏家大房一直都是循规蹈矩的,且和善有礼的人家。

这样的人家才可以教导得出苏墨这样识大体,聪明的女人。

偏偏这个女子最后还是离经叛道了,让他又爱又恨。

他看得出苏墨对待这个苏玉壶还算手腕适中,苏墨定然是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不想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苏家最忌讳同室操戈,手足相残,而林苏氏,苏涓,陌哥都不会让苏墨对二房的人做出斩尽杀绝的举动,所以苏墨对苏玉壶一开始只是小惩大诫而已。

但苏玉壶这个女人根本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好高骛远,胸大无脑,而他早已经知道这个女人一无是处,脑子也有些简单,做事也很不靠谱。相信苏墨也早就看出了这个道理,这种女人都是最不成事的,就像一只到处乱飞的蝇虫,顶多在你面前添堵而已。

当然,这时候的沐无痕脸上泛着青渗渗的光芒,早就看透了这个世道的一些道理。

苏墨嫁给闻人奕那种男人是好命,她苏玉壶可惜并没有这种命。

这两个女人一个大愚若智,一个大智若愚。

不论是聪明的,还是笨的,都会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而苏玉壶如今只想重新回到往日威风的姿态,不想沦为如今凄凄惨惨的下场。

这时候,虽然很不能让对方死的沐无痕笑了起来,却是一脸热忱。

他缓缓与苏玉壶攀谈了起来,问起了对方的事情。

不过,他当然没有那么好心。

许是命运弄人,燕隆与外面的散修匪类勾结,而先前苏玉壶的父母在外面经商时遇到了散修匪贼,不但打劫了苏家二房的财物与货物,还害得苏家二房赔光了本钱,最后陷入了一场官司,锒铛入狱,身陷囹圄。

但在苏玉壶失宠后暂且不敢提起此事,直到现在她的父母还被关押在牢狱中。

沐无痕阴沉的眼神中凝出一丝了然的神彩,觉着那场官司一定与苏家大房有关,与苏墨有关。

一定是苏墨叮嘱了那些判官,不允许苏玉壶赎人。

而且苏家二房这次居然借了高利贷,那高利贷肯定也和苏墨有关。

若说苏墨会对苏家二房随意的放任,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后来自从燕隆出事后,苏玉壶来不及拿走财物,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当掉了。

来到难民营内她可以厚颜无耻的接受施舍,至少她可以活下去。

她有手有脚,她还年轻美貌,她还要东山再起。

沐无痕看着苏玉壶的眼眸,唇边带着冷笑,他看出这个愚蠢的女人还是不安分守己。

于是,他慢条斯理的告诉了她一个隐门中的大秘密,一个世人所不知道的秘密,就是苏墨拥有了七个契约,甚至于告诉她苏墨与其他六个男人的关系。他侃侃而谈,说了很久,把这个秘密从头到尾告诉了面前这个女人。

闻言,苏玉壶恍若头顶出现了晴空霹雳,惊的她外焦里嫩。

她的眸中涌起一抹不可置信,苏墨居然是虞染的夫人,还是神使大人的夫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挺直了身子,皱了皱眉,虽然苏玉壶知道苏墨就是金虞堂的妖姬,却没有想到她身为指挥使之妻,居然又是虞染的妻子。后来又魅惑了姬白神使,接着与魔界花惜容又在一起,还是天下第一奇才师缨的女人,更是容夙的妻子。

这也太不符合这个世道的规矩了!

这些消息已经让苏玉壶完全无法消化。

当然她也无法相信,那个苏墨居然如此了得。

苏玉壶此刻瞠目结舌,很久方才完全听在了耳中,同时就像一只僵硬的人偶。

半晌,她心中也若有所思,毕竟任何一个女子都渴望嫁给最优秀的男儿,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想要嫁给一位顶天立地的男人,但可惜她区区商家女子的身份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嫁给一户好人家,于是她从小就在怨天尤人中长大,家族里唯一让她觉着有竞争力的就是苏墨,她甚至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抢走了苏墨的未婚夫。她做了那么多卑鄙无耻的事情,但后来依然不得不给人做妾。

可苏墨依然还是东陵卫指挥使闻人奕的夫人,她很妒忌!

同样都是苏家的女儿,为何自己却遇不到一个好男人?

但是对方不止拥有一个好男子,甚至还拥有七个契约。

凭什么?凭什么?她的内心深处仿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折磨。

比起苏墨身后的男人,原来自己的男人什么都不是。

苏玉壶想到这些,她的腰更佝偻了下来,心中说不出是怎样的滋味,自从被苏墨打击之后,她已经变得不要脸了,变得无耻,只是为了能成为人上人,但是一切都只是空谈,原来她还是远远不及苏墨。

她的胸口起伏不定,肺憋得快要炸了。

她不甘心,她很不甘心。

沐无痕冷冷一笑,他发现自己这个残朽之身居然还能挑拨离间,他看出这个女人开始羡慕嫉妒恨了,妒忌的女人往往都会引火上身,而他不介意给她加一把柴火,于是他坐在旁边给她细细支招。

苏玉壶咬了咬嘴唇,一边听着一边点头,她一定要利用这件事情重新回到苏家,她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挟着正义道理反攻的机会。她要让全天下的人皆知那个苏墨的真面目,让世人唾弃那个面目可憎的女人,只有她才是苏家正正经经的小姐。只有她才配拥有苏家现在所有的一切。

当然事情到这里还并没有完,还有最后一批散修对着苏家虎视眈眈。

领头人正是吴尊子的儿子白子修。

如今,陌哥的婚事算是顺利的办妥,苏家宅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是夜,但见屋中烛花微闪,火焰轻摇,照得人影十分模糊。

林苏氏立刻拿着剪刀剪去了长长的烛芯,她接着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感受到里面有力的胎动,唇边勾起一抹幸福的笑意,面前烛火重新稳稳的燃了起来。她坐在桌前对着明亮的烛光,手中接着拿起了花惜容从魔界送来的棉布,接着穿针缝衣,飞针走线,她眼下要亲手给未出生的宝宝缝制一套襁褓,同时她给苏墨指点了一番女红。

苏墨坐在一旁,虽然对女红不喜,但是瞧着她的样子有些羡慕,若是她与契约者去了天界,自己是不是也会像大姐一样,努力缝制着宝宝的衣物。

当然,应该不会,虞染公子一定会亲力亲为的。

苏墨接着微微凝了凝眸子,翘着腿坐在前面,悠然自得的品着茶水。她已经从外面得知了燕隆的死讯,此人居然死得很惨。

若要她出手,绝对无法做的那么不人道,顶多斩首示众罢了。

但是不得好死才能适合燕隆此人,毕竟这个人作恶多端,岂能善终?

不过眼下镇子闹得如此惨烈,真正受苦的却是黎民。

不管怎样,她一定要留给苏家,留给世人一个安稳的燕国小镇。

至于那个苏玉壶也跟着燕隆一起离开,至今下落不明,陌哥已经派人四处搜捕,通缉令上放着苏玉壶的名字,不过那苏玉壶在苏墨面前根本就不够看,苏墨从来没有把苏玉壶放在心上,眼下办理的正事才是要紧的,有道是大乱之后必大治,周围百姓衣不蔽体,民有饥色,她自然懒得理会那个女人,固然对方出现在她面前也不过是寻常蝼蚁,相信这些人已经如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日。

这时候,苏墨伸出指尖在桌面轻轻的弹着,红唇抿成了妩媚的弧度,她隐隐觉着似乎今晚有些不太平。

当然,该除去的人已经除去了,只余下了一些残留的散修。

这些散修匪类虽然与野草不同,但也有相同之处,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上千年内,上万年内,这些散修都是除之不尽的。

只要有修行人,就有散修会出现,当然这些散修也是唯利是图的。

若想要他们不在你的面前出现,就唯有让他们知道你的强大。

当然,她早在城门前有了准备。

城门二楼,寒风袭来,虞染打了一个喷嚏,而花惜容闲来无事坐在城堡中,两个男人目光顺着塔窗望去,镇子外面迷人的景色尽收眼底。

这些日子苏墨仿佛禁欲了一般,谁也不碰。

便看到花惜容的脸上波澜不兴,甚至目光略有不爽。

七个契约者如今谁也不能闲着,众人都轮流来到这个地方,美其名曰“视察敌情”。

花惜容伸出手拿出了一支千里镜,对着外面望去,林子中,看到一些隐隐绰绰的身影。

虞染在桌子旁侧慵懒的坐着,手中把玩着聚骨扇儿,笑眯眯地说道:“花爷,你这些日子不去魔界,难道真的舍得那片天下?”

花惜容轻哼了一声,“这世上有什么比飞升更重要的大事,也没什么放不下的,爷这回要准备去天界,魔界的贵族们都全部沸腾了,眼下已经有很多的人选要等着我禅让皇位。倒是你,堂堂的无双城世子爷,独儿子,大娇气包,你要去天界,你家里的人难道舍得?”

虞染也随意一笑,带着得意的笑容,故意不理会他呛人的口气,淡淡道:“就像阁下说的,这世上飞升是最重要的大事,而且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爹他可是高兴的不得了,甚至还愿意把皇位留给他的侄子表弟什么的,可谓大度的不得了,若非我们去天界不需要行李,否则我娘一定会把行囊都收拾好了,整个无双城都会给我打包带走。”

花惜容又轻叹一声,挑起狭长的眸子道:“看来每个人都做好了离开的准备,我想这一日也大概并不远了。”

虞染听到他的口气,转过眸子。

接着拿着千里镜,很快便注意到外面的林子里似乎有异样。

话说,虞染前些日子也下定了决心,把自己的实力提升到了元婴期,算是又享受了一次纯阴之身的美妙之处,但是从此以后他就再没有与卿卿同房的机会了,若这些可恶的匪贼不清除,卿卿根本没有心思理会他们这些男人,不过如今染公子的神识与目力都已今非昔比,远远的就能看见林子当中似乎有散修匪贼们集结的迹象,虞染不由心中一震,看来果然是要准备大战一场了。

虞染拿着扇儿,放下了千里镜,在他唇边带着邪魅的冷笑。

他这人向来喜欢看戏,这次看的是真正的大戏。

花惜容妖娆的面容也浮起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这些人终于来了,他如今在这世间已觉着倦怠了。

一个活了上千年的人,还有什么舍不得的?放不下的?

去仙界或许会很好,应该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应该会有另一番景象。

而花惜容的唇边似笑非笑,似喜非喜,真是说不出的妖媚,他缓缓将手中的千里镜放下,轻轻用指尖叩了叩桌面,又抬眸望向了天空,原本带着晚霞的红色天空已渐渐变成了青灰色,天要黑了。

“让容夙带兵过来吧。”花惜容托着腮,慵懒的说。

天色越来越黑,刚刚经历过一场燕家私兵洗劫的镇子,这时候似乎已经放松了警惕。

白子修曾是研究过兵法的人物,他觉着这个时候来袭击最是不错。

散修匪贼们便趁着这个时候过来了,打算出其不意的袭击。

然而还离城不到五里,忽然前面的黑色土丘后方发出一阵“嗖嗖”的箭矢破空之声。

白子修的脸色蓦然一变,同时他身侧的几个散修立刻被射中要害,浑身是血,失去了战力,一头给栽在了地上。

昔日隐门弟子白子修并非没有见过大风大浪,他当然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居然遇到了埋伏,顿时脸色一沉,顺便无比敏捷地拔出法器左右抵挡着,前方又是一箭狠狠对着他的咽喉而来,正是苏家的破罡箭,他一脚离开了马镫,身形飞快在空中一旋,接着身子滚了几圈,躲在一侧,方才避开这一阵恐怖的箭雨。

接着白子修又将身子一直,打着手势招呼着周围众人全部防守,看来这一次准备奇袭是失策了,只能与对方硬碰硬的对着干了。

如今,白子修为了救出他的父亲,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救父,不代表他有多么的孝顺,而是他父亲如果不从昆仑山出来,那他白子修只能当一辈子的散修。

他白子修虽然开始愿意加入散修,却是因为某些目的,但是现在几乎所有的散修都失去了靠山与势力,但他白子修可是有野心和目的人。

这一次他准备闯入此地,接着抓住苏墨,占领此地,成为散修的根据地,接着把她与其他几人当成人质,换回自己的父亲。倘若不行,他可以再从长计议。

他非常憎恶苏墨,对于苏墨身旁的男人更是有些复杂的想法。

话说,这位白子修喜好男色,尤其见到漂亮的男孩子就想收入帐内,品尝滋味。

当然他只是喜欢玩玩罢了,玩过就丢了,并不是当真。

自从他成为散修后,倒是祸害了一些美貌的少年。

但如今,那位容夙却一直是他心头的一根刺,因为那个少年比他的实力更强一些。

百年以来,对于那些实力超过他的,与他对着干的,却又拥有绝世美貌的少年男子们,燕隆最想做的就是让对方雌服于身下。

倘若这次他攻城成功,那么一定不会放过那个叫容夙的。

只可惜,在这位白子修心中只以为保护在苏墨身旁的男人不多。

在苏墨身旁仅有两个厉害的人物,一个是容夙,还有一个是闻人奕。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离开了隐门的白子修一脚踏入了乱世,在这些日子以来,简直和活在马背上一样,一直与散修们一起,还是孤陋寡闻了一些,且不说他,这个世道除了魔界的贵族们,除了隐门的弟子外,还没有几个人知道苏墨的背后拥有可怕的势力,乃至苏墨现在与谢千夜立下契约的事情,下界的人也知道的人并不太多。

而他认为自己带领的人可是散修匪贼中的精锐,几乎都是快要达到金丹期的实力。

若要自己对付这区区一个镇子,根本没有丝毫的问题。

可是当白子修接近镇子后,发现城池戒备很严,与他们曾经探查过的不一样。

城门前有长长的壕沟,前方可见堆得老高的擂石,后面都是弓箭手。

方才所有的破罡箭都是这些弓箭手射出来的。

白子修这时又如何会退缩,他目光看向前面的苏家兵士,不过都是些顶多达到凝脉期的娃娃们,实力在散修匪贼的面前不值一哂。

当然白子修感到更自信的是,在他身旁还有一个元婴期的高手。

这时候白子修慷慨激昂的说起了蛊惑人心的话语,“诸位,这次我们散修的大本营已经被人端掉了,这些个悲惨的消息对于我们来说简直是个噩耗,但是我们绝对不能善罢甘休,记得要在此地夺得这个镇子重新集聚实力,夺走这镇子里所有的资产,不杀生便成仁。”

“不错,不杀生便成仁!”

“大家冲啊!杀了他们。”

语落,众人推着一排防护盾牌挡在了前面,一边防守,一边前进。

在白子修的感觉中,这应该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

他们有三百多的散修匪类,人数虽然不多,但是战力比起燕隆的兵要强大出很多,这些人比起以往的散修匪类实力又要超出很多,尤其冲在前面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匪贼,都是金丹期的高手,当他们出马立刻所向披靡,前面那些苏家弓箭手则不断的后退,这些老匪贼冲到前面,挥舞着手中的法器,立刻砍掉几个苏家兵士的手臂,顿时血光冲天,惨叫连连。

见状,白子修的眉眼中有着遮掩不住的轻狂和得意。

苏墨站在城头,她没想到苏家的士兵居然被人伤得如此严重,咬了咬牙,心中不忿。

这些士兵既然是苏家的士兵,就是苏家的人,看来她以后不得不用机关术重新为他们做出断臂来。

这时候容夙眸子一瞪,冷厉的叫道:“退后,都退后。”

面色煞白的弓箭手们立刻飞快的撤离此地,他们只顾着逃离前方,而城中大门还给众人留下一道缝隙,所有人都用最快的速度撤离了前方的阵营。

很快凶悍的匪贼们冲到了前面,想要闯入城中,大门已经紧紧关闭。

与此同时,苏墨的唇边渐渐勾起一丝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