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太医瞥向谢晋元,扶着桌边的手顿时紧了紧:“药膳的单子,是你比对的,现在你来告诉他,怎么个结果。”

景岚不急不慢地嗯了一长声,之后挑眉笑笑:“这可做不到,老太医恕罪,小女子本来也是识时务的个人,但是事关重大,不能说假话。偏巧了,谢聿那孩子从前唤过我阿娘,一日为母,也终究是个为人母,虽然不是亲生,但是听说我长得与他娘还有些像,这苦命的娘俩个,别人心疼不心疼我不知道,我真心疼,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药膳的单子有问题,这无需置疑,究竟是故意还是无意,我想,老太医心中也是知道的吧!”

徐淑宁在旁红着眼睛:“这位夫人,不怕你笑话,论起药性,其实我只懂一二,若不是这般无知,也不会闯下大祸,当然了,错就是错了…”

话未说完,泪已落下。

她一说话,一旁的御医纷纷出来作证,哪个单子是谁所出,因为牵扯的御医也多,一时间药单比对出来的时间线就乱了。

景岚都了在眼里,她见老太医不说话,开始卷袖子,左手卷右手的,右手卷左手的,露出雪白的一截肌肤。

谢晋元忙是过来遮掩:“这是干什么?”

景岚横眉立目,顿时瞪了他:“让开。”

虽是不愿,他还是跟了她的身后。

景岚上前,站了长桌的一角上,笑对几位御医:“敢问几位大人,都是太医院的吗?”

徐老太医在太医院德高望重,太医院多是他的门下弟子辈的,当着他的面,都毕恭毕敬的,不过面对景岚,自然不屑。

碍于谢晋元在,也都应了,说是。

景岚浑不在意,只扬声说道:“药性相冲是大事,学医是为救人,不是杀人,是以入门的第一课,想必老师们都教过你们的吧,什么被反,什么相畏?”

她看向徐老太医,老太医隐隐点着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觉他唇边似有笑意。

这些最基本的东西,有谁能不知道呢,景岚淡淡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徐淑宁身上:“即使是对药性只知一二,也会从反畏学起,半夏、瓜蒌,瓜蒌皮、蒌仁、天花粉、贝母不管是浙贝母、还是川贝母、白鼓、白及反乌头,这些包括川乌、草乌、附子、天雄、侧子。海藻、大戟、甘遂、芫花反甘草。人参、党参、太子参、丹参、玄参、沙参、苦参、细辛、白芍、赤芍反藜芦。硫磺畏朴硝,水银畏砒霜狼毒畏密陀僧,巴豆畏牵牛,丁香畏郁金,川乌、草乌畏犀角,牙硝畏三棱,官桂畏赤石脂,人参畏五灵脂。这些,大人们,可有不知道的吗?”

有心还是无意,全屏一张嘴。

御医们纷纷看着景岚,想打马虎眼也不好说话,正是一个瞧着都犹豫着,景岚声色俱厉,冷哼出声:“我一个江湖游医都知道的,最基本的道行,你们若是不知,我看太医院可以清查了,医者仁心,首先得会医,大人们该不会连这浅显的道理都不懂的吧?”

说着又看向徐老太医:“徐老太医德高望重,现在太医院弟子也都师出名门,若是这般无知,却不知太医院是个什么地方了?”

老太医脸色顿沉。

其中一人,忙是回道:“夫人说的没错,这些反畏,开方子的时候,需要注意避讳。”

轻描淡写的一句,景岚眸光微动,不慌不忙又道:“这么说来,大人们应该是都知道的了。”

当然知道,若再说无意,不知,岂不是要被太医院撵出去了?

一个说是,立即就有两个三个,景岚又道:“大黄、黄芩、黄连、石膏、知母、夏枯草这些大寒的药性,你们又有谁不知?”

御医们忙是低头,不等他们回话,景岚拿起了药膳的单子:“中药之温、凉、寒、热、平,谓之“气”;酸、苦、甘、辛、咸、淡,谓之“味”;发表、攻里、化痰、消积、软坚、散结、疏肝、理气、利小便等,讲的是药物的“用”一个用字,能进太医院的列位,不会不知,药性相冲,哪有那么多的偏巧,冲的只是一点点,一点点地令人体虚,渐病,从血中,肾气,一点点瓦解生意,这是不小心能出的药方吗?我看倒像是千方百计避开常用药,连起日日夜夜的药膳,能置人于死地的。”

她从怀中,拿出自己列出的每一样的错处,轻轻放在了桌上:“所以,是你们刻意联起手想要谋害世子的吧?”

御医们纷纷跪下,不敢抬头。

景岚按着自己所列之册,推到徐老太医的面前:“老太医可以详细看看,每次药膳当中,多少量,这般无意可很不巧,每次都那么不易察觉呢!”

徐老太医伸手拿了过去,先还面无表情,待仔细看清景岚所书字迹,两手竟是隐隐发抖,他惊疑未定,一把扣下药册,瞥向了景岚。

徐淑宁在旁扶着他胳膊,察觉到祖父的异常,也是皱眉:“景夫人说这话未免太过刻意,我的确不大懂药性,药方的确也是御医们决策出来,就是我过一眼…”

景岚根本就不搭理她,只是定定看着徐老太医,扬眉一笑:“我知老太医身份,也十分仰慕,却不想您这孙女说不懂药性,天下人都知道徐贵妃是老太医的亲孙女,若有心袒护,也总得有说得过去的证据,不然,天下人会说,哟,那就是徐老太医的孙女,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的是谁过错,全听在了老太医身上,医者仁心,医者仁心,其实想做医,还得先学会做个人,您说呢?”

她对徐家,本就存着一口恶气。

也知道谢晋元定然护得住自己,自然放开了胆子说,一个不得宠的贵妃,因着外臣子,偷离出宫,徐家也定然不会张扬此事,现在御医们都被请了来,说明谢晋元不打算草草了事。皇帝还得让他三分颜色,她不替他说这些话,又有哪个能懂药性,敢怼老太医呢!

徐老太医一口气梗在嗓子里,也是火冒三丈,腾地站了起来:“我孙女…我孙女怎么了?宜宁要在,天下人也早知道她了,我那孙女谁能比的上…我那孙女…”

一口气没缓好,他直直往后一仰,竟是昏了过去!

幸好旁边有人,给接个正着。

也不敢乱动,先放平在地上了。

徐淑宁尖叫一声,顿时大哭起来,谁也不叫上前,景岚实在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其实她从第一面见到徐老太医,就觉得亲切。只不过因恼怒他袒护徐贵妃,才牙尖嘴利,一句不饶,眼见着老人家倒下,她心里也咯噔一下。

到了跟前,眼见着徐淑宁还护着心口哭,一把将她推开了。

她上前急救,幸而只是气梗住了,只按压几下,人就幽幽醒过来了。

院中又有嘈杂之声,谢晋元得了消息,宫里来人接徐贵妃了,徐家事 ,还得自徐太医这了,他让人搀着徐淑宁,这就给人先行送了出去。

至于太医院的这些御医们,也各自摘录在案,还得细审,被人拖了下去。

徐老太医人气还不大顺,先不能移动,景岚给人救了过来,长长出了口气,跪坐了他的身侧,慢慢给他顺着气。

寒冬腊月,地上还有点凉,这口气顺过来了,她回头叫了丫鬟去找有力气的男人过来,想给人扶起,才一动,老太医就抓住了她的手臂。

景岚心生愧疚,自然柔和许多:“老太医见谅,景岚只是为了给那孩子争一口气,谢聿与你徐家也有些渊源,想必您也知道,如果他娘还在,定然不会有此事发生。世上哪有那么多偏巧呢,分明就是人为的…”

话未说完,老太医的手又抖了起来,他手一滑,又狠狠钳住了她的手腕:“你…你究竟是谁?”

景岚怔住,不明所以:“我名景岚。”

徐老太医定定盯着她眉眼,再三确认了,眼睛顿时红了,就连声音也颤抖了起来,他挣扎着要坐起,扯了她手已是老泪纵横。

“不,你是我孙女宜宁,你是我孙女宜宁!”

第85章 还看还看

站在树上,能看见高墙里面,那个长廊长长的。

小小的顾今朝顺着枝杈上了墙头,顺着墙头又瞪着墙面一路下滑,此处眉眼巡逻队通过,她人小腿快,蹬蹬蹬跑进了长廊里。

出了长廊,正遇见巡逻队往这边来了,她大大方方迎上前去,装作大人模样还抱了拳,说是世子哥哥让她来的。

当然无人戳穿,她急忙跑了。

跑到一处院中,四处安安静静的,上了石阶,赶紧去敲门,可惜无人应她。

推一推,推不开,她只得跑到窗下用力扳着爬了上去,窗棱上还挂着小铃铛,小心扶着了,才跨腿进去。

腿短,下去的时候扶着窗棱,伸脚点了点,点到了一个矮凳,小小的人儿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站在了矮凳上面。

再回头时候,慢慢下了矮凳。

一个人都没有,可门锁着,怎么能没有人。

今朝轻手轻脚地走过屏风,进了里间,这才看见床上的人儿,小谢聿仰面躺在床上,盖着薄被,闭着眼睛脸色苍白。

她过去站了一站,看见他额头有汗,伸手摸了一把。

手才一碰到他,谢聿突然抓住她手腕,睁开了眼睛,看见是她才放开了她。

小今朝眨巴着眼睛,低头看着他:“好哥哥,你怎么了?病了吗?门怎么锁着?叫了大夫给你看病吗?吃了药了吗?”

一口气问了好几句话,谢聿全部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看着她。

她今日淘气,跑了一身汗,额头上还有新刮的一个小口子,他回手在枕头下面摸出一个帕子来,这就坐了起来:“我不叫人进来的,才梦见我娘,想跟她去,你就来了。”

说着,拉了她上前,给她擦脸。

小今朝回手解下腰间的锦袋,抓过他手来,从中倒出了两颗糖豆来:“我在穆二那抢来的,他糖好多,这个特别甜,给哥哥留了。”

谢聿摊着掌心,上面静静躺着两个糖豆。

他听见这个陌生的字眼,不由皱眉:“穆二是谁?”

顾今朝笑着眨眼,想起来就眉眼弯弯:“一个伯伯家的哥哥,我爹带我去玩了,他家里好多玩具,还有好多好吃的,他娘好温柔的,他哥哥人也好好的,我…”

话未说完,那两颗糖豆已经随着谢聿的动作飞了出去。

那帕子还在他掌心擦了擦,谢聿白着一张脸,眸色漆黑:“你这几天没来,就一直跟他玩了?”

今朝回头看着,那两个糖豆早不知道滚落哪里去了。

她下床,有点生气了:“好心给你带了的糖,我都没舍得吃,你不喜欢吃干什么要扔?”

小谢聿眉峰微扬,只是冷笑:“我为什么要吃?你那么喜欢和他一起,那还来我这干什么?”

顾今朝抿起了唇,她一步一步后退:“好吧,哥哥好像不喜欢我来,那我以后就不来了。”

后脚跟不知道撞了什么上面,还踉跄了下。

她始终看着谢聿,那眼前的小小的谢聿似乎急了,他那么向前一扑,也摔落床下。

这么一摔,顾今朝一下睁开了眼睛。

她伸手在床上摸索了下,摸到谢聿还在,才松了口气。

看护了他半宿,才睡了一会儿,她竟然做梦了。

梦中的情景似幻似真,仿佛真就在眼前,她伸手抚额,使劲揉了揉脸,才清醒了一些。

仔细一想,好像真的有那么回事,忘了因为什么,反正因为她,谢聿从床上摔了下来,吓得她叫了人来,然后逃跑了。

此时在梦中想起,也是可笑。

天亮了,伸手覆在谢聿的额头上,才一动,他按住了她手,睁开了双眼。

顾今朝喜道:“恭喜世子,退烧了,看来你身子是好了许多,从前一烧总是得烧几日的,以后可得注意,千万别有下回了。”

她是真心欢喜,眉眼当中都是笑意。

谢聿看见她这张笑脸,也是勾唇:“死不了就好。”

他坐了起来,见她脸上还有睡着压的印痕,伸手抚了下:“你在这看了一夜?”

今朝才不以为意:“没事,我精神着呢,世子也起来吧,我洗把脸换了衣裳,一会儿要去书院了。”

他才待伸手,她偏脸躲开了去。

顾今朝快步离开,边走边说去找人来。

谢聿坐起,盯着她的背影,抿唇。

很快,何老五拿了新衣过来,他服侍着谢聿换上,也啰嗦着叮嘱他,以后千万仔细身子,不能再冲动了。

谢聿随口应下,穿戴整齐,下地洗漱。

床边还挂着一把弹弓,这房间是顾今朝的,被褥是她的,上面似乎还有她的味道,屋里摆着的所有东西,都是她的。

环顾一周,才来得及打量一番,发现摆设有些简单。

她不像别的姑娘那样喜欢红红绿绿,墙上还挂着她喜欢的金裸子,喜好就是那么明了,梳妆台倒也有,可上面没有任何的饰品,谢聿伸手一一抚过,低眸不语。

亮天之后,府中人都起来了,按部就班地做事,顾今朝走了之后就没影了,谢聿拾掇了一番,亲手给叠了被子。

他展开双臂,活动了下筋骨,发现自己恢复不少力气,应当是没事了。

何老五一旁看着自己,他才有笑意又板起了脸。

负手而行,匆匆走过。

出了屋里,才下石阶,一旁厢房的门也开了。

顾今朝还掩口打着哈欠,和个丫鬟说着话,她没抬头,自然没有看见他。

下了石阶,这姑娘展开双臂,狠狠抻了个懒腰,谢聿大步上前,两个人当即撞见,相差两步远的时候,又都站住了。

谢聿依旧一身锦衣,只不过腰间多了个牛角匕首,轻轻一卦,除此之外,再无别物。

顾今朝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笑:“世子好了,大喜。”

她一身白衣,腰间也挂着同样的匕首,谢聿看见,点头:“大喜的事在后面,你守了我一夜,我当回礼才是。”

要什么回礼啊,今朝忙是撇清:“我娘临走时候吩咐我要看顾好你的,这有什么,要什么回礼,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虽然这话有撇清的嫌疑,谢聿却不大在意。

他即刻转身:“过来,今个是非谢不可。”

其实说起来,他还是这般英姿傲然,才像他,她不喜欢病恹恹的世子,如此看着他,仿佛自己被叫过去了,也是理所当然,赶紧就跟了上去。

谢聿走在前面,可惜也就走了这么几步,就不知往哪边去了,今朝大笑,还是往前走了几步。她倒退着走,边走边是看他:“世子无病才好,我刚才想了下,所有苦恼都是庸人自扰,真个好没意思。”

说着,站住了对他勾指,让他过去。

谢聿上前,她定定看着他,此刻已然忘了自己是谁,他是谁。

只是记得,他的欢喜。

顾今朝等他站了眼前了,才低声说道:“该在一块的人,早晚能在一块,不能在一块的人终究会分开,想多了没用。我不喜欢扭捏,喜欢我的人,我才喜欢,世子如果当真深情,那我也试试,如果日日看着欢喜,定不负你。”

谢聿蓦然抬眸,不由勾唇:“如此,便说定了。”

眼看着来宝和何老五快到眼前了,今朝一拨腰间的匕首:“信物还在,放心。”

她对他眨眼一笑,转身就走,他连忙跟上。

一个时辰之后,二人用了早饭,一起读了会书,又一起出了新宅。

顾今朝说先送谢聿回世子府,他却提及了谢礼,还非谢不可了。

二人上了车,单单就这么两个人的时候,谢聿牵了她手,紧紧握了手里。今朝不习惯被人这么全握着,也反手抓着他手心,你握我,我握你的,就这么折腾了几次,到底是十指交缠了一起。

这么光明正大的一起牵手,反倒没有人说话了。

到了书院,先后下车,顾今朝背了书箱,才要往学堂走过去,谢聿却是跟了过来,她左右看看,见没有人注意到她们,才是对着他摆手,不叫他跟。

谢聿就坦然跟在她身后,相隔不过一丈远。

顾今朝开始有点后悔了,她可不想引人顿足观看,尤其在丙学,如果让人看出她与谢聿过分亲厚,只怕流言蜚语会一下爆发了。

可她不管是瞪他,还是瞪他,他都浑不在意的。

走上石阶,她站了学堂门口,往里面看了眼。

同窗们都在,她后面的那个也在,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那股子欢喜气一下子淡了许多,才要走进,书箱被人扯住了。

顾今朝忙是回头,谢聿提着书箱的肩带,一把扯落了去。

他伸手提着她的书箱,转身就走:“跟上来,今日送你一大礼。”

诶?

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今朝忙是跟了上去:“喂喂喂,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啊?等等,等等我!”

谢聿不回头,只脚步匆匆,从藏书阁下的长廊一直往北,出了院落,上了山背,爬了石阶能有三十几,再往下竟是绕了书院的另外一侧去。

那里面有一静院,门口松树挺拔,还有侍卫看护。

当然了,看见谢聿,立即放行。

顾今朝可从来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抬眼看着匾额才恍惚认将出来:“这是甲学的学堂?”

谢聿嗯了声,走得更快:“先让你过来,但是需得你自考通过,否则大考一过,即刻打回丙处。”

她想起那谁谁,也觉整日见着尴尬,嗯了声。

谢聿见她神情,知她心中所想,并不回头,只淡淡道:“既然应许我,不许再私见他。”

今朝也不想见,只重重点头,就算应下了。

学堂与外处都不一样,走到门口,听不见一声嬉笑玩闹声,宽敞的大堂当中,也只寥寥几人,顾今朝随着谢聿走进去,环顾一周,目光落了窗边。

那里坐了一少年,他单手托腮,也随着谢聿走进,将目光投向了她。

顾今朝才瞥过去一眼,还没仔细看清少年模样,前面的谢聿已经转过身来了:“知道让你来是干什么的吧,再敢多看一眼,眼珠子挖下来!”

今朝:“…”

第86章 面如冠玉

书院的新任山长亲自出面,留下了她来。

谢聿没有时间在书院逗留,不过就这么放她在学堂,也不放心。

二人站在门口,他往里面瞥了眼:“来这的学子无非分成三种人,一种是寒门子弟,闷头只知读书十分清高,一种是名门望族目中无人,还有一种,是无需读书,纯纯来放风的。刚才那个,是第四种人,碰不得,也看不得,记住了。”

今朝嗯了声,很好奇:“他是谁?”

谢聿薄唇微动:“质子卫渊,闲来无事麻烦一个,学堂里还有他的近身侍卫,想活命就离他远一点。”

他了解她,向来不喜欢麻烦事,还很识时务,是以放心。

一听是质子,今朝立即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