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开春都要春祭,以此为借口再好不过,谢晋元目光沉沉,自然心有所念:“聿儿,皇位只会是太子的,皇上不会传位与别人,劝着些太子,莫让他做无用功。”

谢聿坐了另外一侧,并不以为意:“父亲说笑了,储君之位乃是宫里的事,儿身为臣子,唯有忠君。”

谢晋元嗯了声:“想带你娘回封地,但是她这边事情太多走不开,一打老太医去了,她身子一直都不大好,你得空就去看看她,好生安慰安慰她才是。”

谢聿点头:“那是当然。”

谢晋元踌躇片刻,又道:“这两日可见着今朝了?她有几日没回了。”

谢聿说并没有,谢晋元神色复杂:“你也二十了,在下次离京之前把婚事定下来吧,长公主有意将卫敏许配给你,你衡量衡量。”

这两日紧着张罗着他的婚事,谢聿怎不知他的良苦用心。

不过,若是别人,或许他还能耐着性子婉拒,一听是长公主,顿时扬眉:“父王何时也对长公主有所顾忌了,这些年来皇上逐渐架空了朝中她方权贵,长公主已是有名无实,当然了,即便是长公主身在高位时,我也不屑联姻。晋王府是父王为皇上冲锋陷阵而来,当年父王都没娶长公主,如今儿子自然也不能娶她的女儿。”

谢晋元闻言当真是哭笑不得:“此事不得乱传,让你阿娘知道了,怕是要多心。”

当年尚公主的人的确不少,谢晋元也是少年得志,长公主有投枝之意,不过他并未放在心上,在谢聿小的时候喝醉酒曾失言说过,细情别人自然不得知的。

谢聿又道:“至于别人,也不想定下,心中有人,不能移志。”

他自己就是个情种,他儿子也是情种,谢晋元如何不知这种情意,只不过,他还是不能放任:“如果你不能移志的人,是顾今朝的话,那为父不能不管,你们行兄妹之礼,为世人所不容。”

谢聿闻言不以为意,只是扬眉:“我同今朝一起,关世人何事!”

谢晋元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陈,一早上以为景岚有了身孕,高兴得不行,不想等大夫来了,被泼了一盆冷水,说并不是孕事,只是平常脾胃病症。不光如此,他还说景岚七宫已伤,不能有孕了,他闻言大怒,还是景岚拉住了他,说是二十年前,的确是产子时候伤到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也曾尝试调理身子,可始终没有奇迹出现。

送走了大夫,他再回来照顾妻子,不经意间想起她说的话,心中颤了又颤。

回到景岚身边时候,到底是没忍住问了她,本就是失言,景岚如今与他同心,没瞒着他,将这些事都告诉了他,夫妻一心,回想过往,当年因为这个孩子,还曾错过。如今想起来谢晋元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想着景岚被人所害,如今已不能再有孩子,更是心疼她了。

可心疼了妻子,回头又心疼起儿子来了 。

他此生为情所困,没想到到了儿子这里,还是为情所困。

顾今朝与谢聿分明不是兄妹,却仍受伦理所困,见谢聿仍旧执迷不悟,有心怒斥一番,可他为人父,感同身受,此时知道真相了,再说不出口。

稍坐片刻,他劝慰不动,到底还是拂袖而去。

谢聿本要歇下,这会儿却毫无困意,在窗前站了一站,心中莫名的不安。

小丫鬟重新进屋,问他可要歇下,他穿戴整齐,才要回身,外面又有脚步声了,一个小厮匆匆走进,到了谢聿面前,急急欠身:“今朝公主晚上被人拉了天香楼去了,这会好像醉了,大家起着哄,说是要给她在楼里包个小倌呢!”

谢聿闻言回眸:“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天香楼中,酒过三巡。

顾今朝从翰林院一回来,就被卫渊堵住了,这个楚国的王质子在京中出了名的贪玩好乐,他是真贪玩好乐也好,是假的也罢,今朝都无意深交。

但是自从她有了个什么公主身份,卫渊的态度有些微妙。

谢聿常不在京中,他便时不时的来寻她,巧着赶上了她心烦,便应了他一同来吃酒,平时她也注重着些,从不单独与他出去,这回也一样,卫渊只好又叫了几个同窗一起。

这便又来到天香楼吃酒,酒色微醺,不知是谁提起了林侍郎家的公子,直追问今朝这婚事怎么回事,还有人自荐枕席,哄笑连连。

顾今朝知道自己现在受人瞩目,因着皇帝的原因,她的婚事也被人惦记,不过她烦恼不在此处,她婉拒了些,只说今朝有酒今朝醉,不愿成婚,既应承了公主身份,说不定日后要养些个美少年什么的。

本来就是玩笑话,可有人当了真,卫渊在旁笑闹不已,也说出些银钱在天香楼里寻个干净的小倌给她,酒劲上来了,同窗们连连起哄,还有人真个叫了鸨妈妈来。

天香楼里不光有女人,还有小倌专供人玩乐。

今朝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她心里烦闷,喝了不少的酒,借着酒意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个妙计,横竖自己不打算成婚,那还想和谢聿断了他的念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主动放弃。

若是寻常人家的公子,不管她找了谁做障眼,只怕谢聿都不会善罢甘休,还得连累人家,若是楼里的小倌就好办多了,名声一出去,就连上门求亲的人都得大退一大票。

虽说这法子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这么一想立即来了兴致,让鸨妈妈叫了几个少年过来。

可是惊到卫渊了,直拉着她:“这可使不得,玩笑罢了!”

今朝才不理会,一把将他推开,真个站了起来,她今日已不知喝了多少酒了,天香楼里的酒中自然是有些东西的,吃得少不防备,多了心神荡漾,飘飘欲仙。

十几个少年一字排开,顾今朝来回走过,随手指了一个,让准备客房。

鸨妈妈可是笑得合不拢嘴,赶紧让人将少年带了下去,今朝将身上锦袋解下了来,一把扔了卫渊怀里,摆手与他作别,还说着什么明个见什么的。

卫渊暗暗叫苦,心里急得不行,也不知去世子府报信的人回来没有,赶紧又拉住了今朝,想要拖延几分,旁边同窗纷纷告辞,生怕受此牵连。

可惜顾今朝主意已定,推了卫渊转身就走。

小丫鬟在前面带着路,今朝一手扶着长廊上面的横杆,脚步也快。

她不喜欢矫情,也不喜欢纠缠不清,不喜欢磨磨蹭蹭,也不喜欢犹犹豫豫,当断不断,只能让人更加痛苦,狠下心来了,过了今晚,明天就轻松了。

小丫鬟将她带到门前,还体贴地帮她开了门,顾今朝大步走进,反手关门。

屋里竟是没有点灯,漆黑一片。

顾今朝揉了下眼睛,慢慢适应了暗黑,朦朦胧胧看见桌边坐着个人,看着身形倒是高挑,不过她没太在意,只是叹了口气:“怎么不点灯,不过这样也好,省的见面尴尬。”

她摸黑往里走了走,径自走了床边坐下,随后又是躺倒。

软褥当中,还带着令人舒心的香味,自言自语道:“怪不得都说青楼里都是温柔乡,也真是香,闻起来就想睡不想走了呢!”

桌边的人没有动,今朝才想起还有个人在一边坐着,翻了个身侧卧着,半阖着眼,有点困了:“你也别害怕,别多想,我可不能把你怎么样,也不能和你怎么样,今晚上你一边坐一夜,就算苦了你了。明个给你些银钱,是去是留随你的意,就算我报了你的恩。好了,我要睡了,你可千万别过来,我会杀人的。”

桌边人听了,没有言语。

今朝本就醉了,此时更是半梦半醒的,屋里一安静下来,她似乎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没有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只不过,片刻之后,她再次睁开了眼睛。

寂静的夜里,天香楼本不该如此安静,安静得诡异,她仔细辨别,浅浅的呼吸声,除了她的,这屋里还有第三人,慢慢坐了起来,顾今朝一手轻抚在了匕首上面。

适应了屋里的漆黑,左右细看,才看见角落里还有个瑟瑟发抖的人影,少年被人捆了手脚,嘴里也塞着东西大气都不敢多出一口。

影影绰绰才看见个影儿,桌边的人已奔着床边走了过来。

这人影越到跟前,越是熟悉,今朝手中的匕首一下滑落,她撑着双臂坐在床边,怔怔看着他奔着自己走来,不由惊呼出声:“谢…”

话未说完,人已将她扑倒。

第133章 良宵苦短

一同滚落软褥当中,顾今朝被人死死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她口中的聿字还未说出口,双唇已被堵住了,他怒意滔天,更像是惩罚她,片刻放过她唇,低头恨恨看着她,是怒不可遏。

“顾今朝,你好大的胆子!”

别管主意多正,一看见人了,她立即就怂了。

暗夜当中,依稀还能看清他的面目,顾今朝惊出一身冷汗,酒醒了大半,她想动也动不了,光只看着他,脑子当中想了好几天的说辞,一下子全忘个精光。

她这会儿唯一想的,就是幸好没进门就扑,幸好没真的去抱什么小倌,幸好…

谢聿倒是将她看透,低眸盯着她眉眼:“你是不是打算,今天晚上在天香楼过一宿,明天趁着我恼怒就和我断了干净,嗯?是也不是?”

今朝:“呃…”

谢聿一字一句道:“是也不是?”

她干脆点头:“是。”

他恼怒之余,手里不知碰到了什么,随手抓起来狠狠扔了出去,角落里的那少年立即呜呜出声,他在天香楼已有些时日,深知什么样的客人都有,有些事情是不能听的,是以想离开。

他一发出声音,谢聿果然回头。

大步下了床,先到桌上点了灯火,他亲自拿了烛台,回头瞥见今朝坐了起来,到角落里一把将少年拉了起来。

扯落他口中软布,拿着匕首斩断麻绳,往前一推,将人推了今朝面前来。

顾今朝下意识往床里躲了一躲:“你和我之间的事,与旁人无关,你快放了人家,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谢聿目光沉沉,侧立一旁。

他一身白衣,却是一脸戾色:“怎个与他无关?不是你中意的小倌吗?”

说着,匕首还在少年的下颌垫了一垫:“仔细看看,他长得还很清秀,你是中意他眼睛了,还是鼻子?嗯?现在你告诉我,你中意他哪里了?”

那匕首锋利无比,今朝忙是上前,跪行到床边上来了,急急道:“我连看都没看,随便指的,就是你不来,也没打算怎么样,你快放了他,今个是我不对,别累及别个!”

此话不假,当时,今朝进门就说了,他脸色稍缓,将烛台放了床边的矮桌上面,看向少年:“可听见了,你应该庆幸她没碰你半分,否则性命不保。算是饶了你,今日这个事若是传出去半分,也当要你的命。”

少年早就吓得腿软了,闻言连忙跪下起誓发愿的。

谢聿头也不回,将匕首重新放入鞘中:“滚!”

他不敢再留,大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连滚带爬地走了。

今朝屈膝,双手环住了膝头,额头抵住了双腿,不由头疼,她是真的头疼了,这天香楼里的烈酒,下肚以后时间长了,让人昏昏然的。

她五脏六腑当中,都火辣辣的,烧得整个人都燥热不安。

原本想得挺好的,在天香楼睡一觉,明天一过,再遇着谢聿多大怒气都能承受,到时一刀两断干净利落,没想到被他当面戳破,她心肠软,这会儿说不出那些话来,真个是不知如何是好。

正是懊恼,只听啪嗒一声,今朝茫然抬头,却是吓了一跳。

谢聿解开了幔帐的扣子,随后将幔帐在背后合拢,他紧紧盯着她的眉眼,伸手解开腰带,正在宽衣!

顾今朝吓得不轻,一下站了起来:“诶诶诶,你有话好好说,你脱衣服干什么?别脱别脱,我知道你生气…可生气不能解决问题,别别脱了!”

她上前两步,一把拢住他衣衫,不叫他再脱。

谢聿眉宇之间,还有怒色:“我脱怎么了?你来天香楼,不就打的这个主意吗?这些日子,你躲着不回世子府,不也是想与我了断吗?来,我亲自与你了断。”

说着挣开她手,脱了外衫,狠狠摔了旁边。

今朝可真是吓得不轻,她从小就是男儿作风,喜欢谁也都愿意哄着,见他恼怒差点上前认错,可想起谢晋元那些话来,还觉了断才好,否则伤了阿娘只怕悔恨终身。

后退了些,她别开了眼去:“谢聿,既然今日到此了,那不如就断个干净,是我食言,终究抵不过世俗目光,道德伦常,你我兄妹,还是算了吧。”

谢聿已是脱了鞋去,抬脚上了床。

幔帐将最后的光亮遮掩了些许,天香楼都是纱帘,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情调。床上光线稍暗,顾今朝能看清他的脸色,见他欺近,怔住。

谢聿俯身,温热的气息这就到了她的耳边:“我若说,咱们两个当中,有一个并不是亲生的呢,你可信得?”

景岚于她而言,定是最重要的一个人。

他故意说得含糊不清,可即便如此,今朝也是一把将他推开:“你胡说什么!”

谢聿又来解中衣:“外面已是有人守着,天香楼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顾今朝,既然打定主意要与我了断了,不如就亲自断了我这念想,就当今个是最后一晚,明日相见,就当兄妹。”

许是酒意上头,她浑身都燥热得不行,此时谢聿宽衣解带,她光是瞥着就心如捣鼓,动弹不得了。

偏偏他人越发近了,还跪坐了她的面前:“嗯?断还是不断,若想断,今日就当最后一晚,若不想断,即刻与我离开天香楼,你可是想好了。”

他此时并无半分怒意,声音慵懒,带着致命的诱惑。

今朝脸热心跳,可脑子还算清醒:“此话当真?”

谢聿连中衣都脱了去,回身躺倒:“那是自然,过了今晚,再由不得你了。”

这屋里似有淡淡的香味,顾今朝回眸看着他,脑中空白一片:“好,横竖也没有以后了,不如快活一场!”

说着她也伸手解开腰带,只一低头的空,谢聿长臂一伸,已然将她带倒。

她直接枕了软褥当中,随即他便咬住了她的唇瓣。

气息交错,账内香暖。

矮桌上面的烛火不时跳着火花,映着幔帐上的两道影子,纠缠在了一起。

夜色渐浓,春宵难耐,半夜起了风了,天香楼楼上不知哪个屋的一扇窗被风卷开了,啪啪扇动了好几回,鸨妈妈带着一干人等都被圈禁在楼下不许上楼,世子府的侍卫队尽职守在楼下,寂静的夜里多了不知多少春意。

顾今朝可从未经受过男女之事,当然了,谢聿也没有。

不过这种事情多半都是无师自通的,一个有心占有,一个有心了断,都是狠狠纠缠了的。

这个夜晚若不结束,就好像没个结束一样,一次又一次的,折腾了快天亮时候,才草草擦洗,相拥了一起睡着了。

疼痛当中,带着欢愉,顾今朝初尝情味,真是累到极致。

她只记得最后时候,迷迷糊糊都要睡着了,他在她耳边说道:“从今往后,你若要能戒了本世子,那便试试看。”

睁开眼睛,屋里还暗着,已是不知睡了多久。

浑身都疼,伸手捶着肩头,坐了起来,才一动两腿都僵疼僵疼的,天香楼里都备有神药,最后的环爱过后,谢聿还给她擦了药,可即便如此,还不敢大动作。

想要下床,动作之间才发现自己穿戴整齐,已是穿上自己的衣裙。

屋里只有她一个,今朝下了地,忍住疼意,在心里将谢聿骂了好一通,他不知满足,害她累得睡得太沉了!

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才要出去,门口站着的一个丫鬟面露笑意:“公主醒了?现在就要回府的么?奴家可带公主从后门离开。”

想必是谢聿还算够朋友,给她留的后路。

今朝点头,说是要走了,小丫鬟走在前面引路,还特意到旁边屋里拿了一个灯笼,提灯在前:“公主可是昨晚上留宿的,睡了一夜又一日,现下是天才黑,回府之后别惊慌才好。”

这是在干什么?

提醒她?

顾今朝点头:“我竟是睡了这么久了,多谢提点。”

跟着小丫鬟出了天香楼的后门,小丫鬟将灯笼交于她手上,往前一指,那边停着辆马车:“世子让送公主回顾家府上,如此便是别过了。”

竟然还安排了人送她,今朝心中稍安,大步走了过去。

马车已不知停了多久,车夫头上盖着斗笠似是睡着了,她上前轻咳一声,给人惊醒了,忙是下车迎她,恭恭敬敬的。

顾今朝连忙上车,车夫拿了鞭子赶车,奔着顾家行去。

一路上今朝始终记挂着,回到府上时候该怎么说,才能不引人注意,毕竟一夜未归,可她脑子似是不好了,一想点事情,谢聿就自动出现了,昨晚上怎样的纠缠怎么样的水乳交融,当真是挥之不去。

她靠了车壁上哀嚎出声,一直到马车停下,也没想到到底该怎么与人说起。

提着灯笼下车,走进顾家大门,顾今朝才走几步,就遇着往出走的顾原泓了。

一夜未归,夜不归宿,她生怕这样的话在他口中吐出,忙是先打了招呼:“哥哥在是干什么去?天都黑了。”

顾原泓见是她,怔了一怔,停下了脚步来。

他上下瞥着她,神色如常:“不是说要在世子府多住两日么,怎么才住一夜就回来了?”

真是虚惊一场,原来就连这边都有人送信过来了,还是谢聿考虑周全,替她遮掩一二,顾今朝可算是松了口气,抬眼就笑了。

“是,本来打算多住两日,突然想起点事,就回来了…哈,对还有点事记挂,是这样…”

第134章 好哥哥呀

府院当中,挂上了红灯笼。

过年了,京中热闹起来了,顾今朝在顾家老老实实窝了好几日,仔细让来宝留神着世子府的动静,结果也没有什么事传过来,她刻意躲了两天,后来发现不用躲,谢聿比她还忙,几乎是想见也见不到。

一时间,说不清是什么样的感觉,心绪复杂。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总是想起那日肌肤相亲的时候,他的气息,他的体温,不敢见他,怕舍不得,一早起来,外面冷气在唇边变成白霜,今朝呵着手,下了石阶。

来宝同一个小厮一起挂着灯笼,回头见了她,忙是撒手迎了过来:“起来了?到大屋去用饭罢,夫人特意交代了,说等你。”

等她,那多失礼。

顾今朝连忙加快了脚步,往大屋去了。

她一身官服,天生风流,这几日更觉有不一样的风韵。

才一进门,母子都转过头来看着她,人家三口都等了她好一会儿了,今朝连忙上前见礼,顾原泓特意嘱咐了丫鬟们备菜,浅浅目光在今朝身上轻轻扫过,默不作声。

原夫人叫了今朝过去,亲手给她领口处翻了下,仔细看了下,才是满意:“嗯,好了,过了这个年你就十八了,一想到我白捡了个这么大的闺女,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今朝笑笑,挨着她坐下了。

片刻之后,顾瑾父子也坐过来了,丫鬟们开始布菜,就像往常那样吃着早饭,无人说话,今朝心情舒畅,细嚼慢咽,饭后又一同吃了茶。

顾瑾今日不用上朝,原夫人说年前要去庙上还愿,夫妻两个早早走了。

今朝还得去翰林院,可顾原泓有事出门,只得先让他送自己去翰林院一车走了,外面灰蒙蒙的天,连点风丝都没有,这可是稀奇了。

不冷,她也未多想,跟着顾原泓就上了车。

马车驶离,二人相对坐下,都看了彼此一眼。

顾原泓上下打量着她:“连件厚衣都没穿,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