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绝艳 作者:月黑风高【完结】

文案:

仁得十七年,天朝宫廷内乱,三皇子风见御挟玉玺出逃。

皇朝四大女捕之一,六扇门长河奉命前往西域追寻玉玺下落,自此拉开西域混战的帷幕。

十五岁那年的夏夜,她曾做过一个很美好的梦,梦中她喜欢的那黑发少年温柔地说,我也喜欢你。

他也曾喜欢过一个人。

不是喜欢,而是深爱,不是曾经,而是永远。

他,一直深深爱着一个人。

只是,那个人已经忘记他了。

内容标签: 女强

搜索关键字:主角:长河,云曼 ┃ 配角:颜桑,风邪,凌思广,骆子旭,明心 ┃ 其它:女捕,大漠,落日,孤烟,寒天

楔子

年关将至,期待了一年终于等到老百姓兜里有闲钱的时候,因此打从腊月头子开始,京师的各家酒楼商铺就开始挖空心思变着法子地夺客大战。

城东的程家绸缎庄,上等的锦州丝绸是买二送一,城北的留香庄,二十年份的汾酒才两贯钱一坛,城西的云来客栈,打尖住店一律半价,连京师最大的酒楼醉仙楼也坐不住,其金字招牌小醉鸡,原本每日限量供应二十只,多少人排队也买不到,从腊月十八开始每日增售至五十只,此外酒楼还专请了说书先生,从午时到酉时在酒楼二层为喝茶用点心的客人说故事

“世人皆知我皇朝四大女捕,江湖人称捕神萧净山的四位关门弟子,大漠,落日,孤烟,长河。其中大漠排行最长,擅易容,精五行之术,常年坐守京师。其他三人均是在江湖上走动,也是各有所长。落日轻功出众,擅长追踪之术;孤烟剑术无双,医术也超群;长河精于暗器与用毒,传闻她身上常年携带的暗器与毒物不下于百种——”

忽有人叫道:“上百种?那岂不是出门还得随身带个缸!”

人群闻言一阵哄笑,那在台上说书的先生是个年约而立的书生,年纪虽轻,却显然是见过场面的,只待笑声渐小便顺势道:“这位兄台说笑了。这些毒物与暗器自然是藏在不为人见的地方,像袖口,衣襟,甚至指甲缝中。长河年纪虽小,近年来在江湖中却也颇有名气,我今日便给大家讲一讲年前她单挑陕北一窝蜂的事迹吧。”

他略顿了下,下面又有人叫嚷道:“单挑是一挑几啊!”

“陕北一窝蜂,乃陕北衡阳河一带流匪的总称,其总数大概有三百多人,领头者是两人,江湖人称黑风双煞的陈家兄弟。”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怀疑:“一挑三百?怎么可能!”也有人抱支持的态度:“有何不可?当年萧捕神在流沙镇可一人独挡三千沙匪!他亲手教出来的徒弟能弱到哪里去。”

说书先生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静待下方争吵的声浪平息,说道:“众位客倌稍安勿躁,待听我说下去,不就知道可不可能了?话说这陕北一窝蜂,行事凶残作恶多端,短短三个月时间在衡阳河一带是犯案无数,抢人钱财就算了,最可恨的是但凡他们所到之处,绝不留下任何活口。陕北六县的官府也曾多次派兵缉拿,全部是有去无回。到冬末那段时间,所有往来商贾都不敢再取道衡阳河,宁愿多走三百路山路绕道而行。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三月中旬,长河大人接到线报后赶往陕北——”

“不对啊!我记得之前听过说书,去年三月初八的时候长河正身处川中破那件无头凶杀案呢!怎么可能三月中旬又到了陕北?”

“去,人家是神捕,有轻功的懂不?”

“好笑,轻功再快能快得过千里马?没听说过有人用轻功赶路的!”

“你们别吵了,这个三月中旬可能指的是三月十八十九,那相距十天也是来得及的。”

下面又开始争得不可开交,说书的年轻人再次被迫打断,他似乎也习惯这样的场面了,就当顺便休息了。他不紧不慢地喝了口水,吃了块点心,忽然听到有人催促道:“大哥哥,继续说啊。”

说书人抬眼,看见第一排靠窗那边坐了个小姑娘,年约十四五岁,翠衫黄裙,端的是明眸皓齿伶俐可爱。她一手托腮一手抓着块糕点,面上神色雀跃显然先前听得是津津有味。

贫苦人家的女儿不会有闲情坐在酒楼耗时间,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更不可能混迹在一群大老爷们儿之间,这小姑娘是?

他正在下意识猜测,便见那姑娘站起身走过来,她走路有点跳,不太安分,长发如瀑垂到腰,发迹处别着一朵鲜黄色的小花,甫近身便能闻到浓郁的梅花香气。

这姑娘年纪虽不大,出手却阔绰得很,一抬手便放了一锭金元宝在说书人面前的桌上,笑嘻嘻道:“大哥哥你说得真好!这个给你!”声音明快悦耳,这一笑,嘴角边还现出

两个深深的小梨涡,可爱极了。。

说书人明显地一怔,片刻后惊喜道:“多谢小姐打赏!多谢小姐!”

原来是哪家的富家小姐偷溜出来玩的。

玉玺失窃

说书人跟酒楼约定好的:每日说书是三个时辰,午时开始酉时结束。这天像往常一样,他酉时从醉仙楼出来,跟着去了城东的成衣铺子瞅了瞅,又去了城北的珍宴阁买了些糕点,然后回到家里。回到家之后,第一件事是去后院喂鸽子,后院的角落里养了四只鸽子,自然跟富贵人家观赏用的大白鸽不能比,都是些普通的灰色土鸽子。

本来这一天就该这样结束了,跟以往任何普通的一天没有区别,然而当他喂完鸽子进屋,却看见靠窗的桌边坐着一个人。

一个不速之客,可能刚到,也可能已经待了有一会儿了。 

一屋子的梅花香,那人抬头看向他,还未开口就先笑了,嘴角的梨涡深深陷下去。

一阵难耐的沉寂后,他先开口,声音还是如常的平静,但其实后背已微微泛凉:“小姐怎么会在这里?”先前在酒楼,她早他半个时辰就离开了,万万料不到会在此时次处见到她。

那姑娘及腰披散的青丝已经盘起,拿根木簪随意挽着,发迹仍是那朵鲜艳的腊梅花,香味较之先前愈加浓郁。

 她眉目微挑,笑嘻嘻答道:“大哥哥的家我又不识得,自然是一路跟着你来的了。”

说书人脸色微变,又听她续道:“大哥哥想必是初到京城,不熟悉地形。其实我瞧你家这位置,沿着醉仙楼前的大道直走到底差不多就到了,实在没必要先绕到城东再绕到城北再绕回来,平白多走了十来条小路七八个窄巷,害得我险些都跟丢了。”

他的心越听越往下沉,额头渗出细薄汗珠:“你是谁?”

那姑娘一直在笑,慢条斯理道:“这话应该是我问才对吧?跟酒楼老板说好,愿意不要工钱的说书人,见到金元宝时装出惊喜模样的说书人,回个家要左绕右拐防止被跟踪的说书人,房间里连一副护嗓子的药都找不到的所谓说书人,你,到底是谁呢?”。

“你……”被质问的人几乎快站不稳,手指颤抖地指向她,同时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从袖子下的阴影滑出。

下一刻眼前忽然有数不清的白光扑面而来,他连反应的速度都没有,身形已经定住无法动弹。

说书人错愕地双目暴瞠,那姑娘不知何时已到了面前,正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在她手中不断挣扎的小东西。。

 “外形很像竹叶青,不过比竹叶青还要毒上十倍,西域滇池特产的红印蛇,被咬者顷刻毙命,死后全身浮现红色印记,因此得名。哎,看来你先前在酒楼所言均是经验之谈,剧毒的东西都藏在不为人见到地方。这小东西天性喜寒,在皇朝无法长时间生存,这么说是你从西域带来的?”

突袭反被制,又听她轻易说出红印蛇名,说书人面上完全惨白,半晌缓缓叹口气道:“没错,这就是红印蛇。西域滇池最毒的毒蛇,被攻击者从来没有生还的例子。——长河大人果然跟传闻中一样厉害。”

年轻的明丽少女,镇定自若观察入微,能追踪善盘问,精通暗器与毒物,若是这样他还不明白眼前这女子的身份,当真愚不可及了。

他话刚说完全身穴位忽然一阵剧痛,饶是习武之人擅于忍耐也难以抑制地发出一声惨叫,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滚下来。

长河盯着他惨白面容瞧了一阵,面上神色一时似笑非笑:“我是该夸赞你的勇气还是感叹你的愚蠢?既然知道了本大人的身份,还敢在我面前耍手段,简直不知死活!”一边跟她说话拖延时间,一边暗中运气想冲开被点的穴道。

“点住你穴道的是千百根细如牛毛的小针,我原本只用了十分之一的力道,单纯定住你身形而已。可若是被定的人胡乱运气,小针就会越动越深,最后顺着血气游走全身,到时候神仙也救不了你!”。

说书人疼得已无力言语,只能双眼暴睁狰狞望着她,须臾两眼一翻晕痛过去。

长河眸色冰冷,抬脚踢地上的“尸体”一下:“现在怎么办?”。

她似乎是在对着空气说话,屋中却有人轻笑,跟着一道身影从房梁落到她身畔。来者亦是名女子,面上雪白一层好似死人,连面容都瞧不清。

那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取笑:“我记得你的辨识术一向是倒数第一,现下可见长进啊。”辨识人表情与话语真假,乃是捕快必备知识之一。

长河立即反唇相讥:“你的藏匿术也还是一如既往这么烂。”。

四女捕之首,她的师姐大漠丝毫不以为意,淡淡笑道:“好说好说,各有所长嘛。你早发现我在了?”

“进屋时就知道有人,跟着就看到周围飘着那该死的白粉粒!”受过大漠白粉荼毒的人,对此的敏感程度绝对是十成上再加十成。她要是不改掉这个把自己涂得像死人的怪异习惯,一辈子都别想藏匿术有所进步!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事一般你不都派墨轩出面的吗?莫非这次这家伙这么重要,值得你亲自出马?”墨轩是大漠的贴身侍卫,包揽大小事务。

“墨轩另有任务,六扇门又缺人手,我只好亲自跑一趟了。倒是你,怎么盯上他的?”

长河道:“我原本进了城是想到醉仙楼歇下,先填个肚子,正好这家伙在那里说书,我看他走路吐纳,明显是练家子,会武功倒不奇怪,不正常的是他一直在试图隐藏内息。而且他对楼里大小动静全无情绪反应,倒是眼神时不时地就往对面大街飘。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跟着我拿金元宝试他,然后一路跟踪他回来,果然是问题重重。”

大漠点头,脸色渐转凝重:“其实这次我紧急招你回京,正是为了此事。”

“西域出状况了?”地上昏死的这家伙十之□来自西域,且那块一直是由她负责的,因为西域尊崇巫蛊二族,巫蛊什么的与毒虫也有点关系,所以她相对精通些。不过近几年天朝与西域各族一直和平共处,甚少有摩擦。

大漠言简意赅道:“一个月前宫廷内乱,时间虽不长,但动乱平息后却发现玉玺失窃了,我们调查发现,当时只有三皇子曾出宫返回封地,但随后亦不知所踪。”

“所以说,是三皇子携玉玺私逃?说不定内乱也是他策划的。”

“起码现在看来,他持有玉玺的可能性非常之大。地上这人我盯了几天,他就是负责留下来探情况的,白日里在酒楼说书实则望风,夜里就用院子里的灰鸽通风报信。我每封信都截过,没什么实质内容。他们防备很谨慎,信鸽中途由许多人转手,我曾试图顺藤摸瓜,但每次线索到平宁镇就断了。”

平宁镇,是西行出关的倒数第二个镇。

“所以我怀疑三皇子是出关去了,而且根据我的情报网,确实曾经有人在平宁镇附近见过三皇子。”

长河不由感叹:“这家伙好大的胆子!不管他跟玉玺失窃有没有关系,身为皇子没有通关文牒,胆敢私自出关,相当于私通敌国。”出于国家安定的考虑,天朝历来对于封地皇子的监管都相当严格。

大漠道:“这些都可以容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必须尽快找到玉玺,玉玺乃历代皇帝所有,由先皇传给当今圣上,没有玉玺则皇帝名不正言不顺,此事一旦揭露难免一场风波。倘若玉玺落在居心不良的人手上,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这三皇子摆明了就是居心不良了,只是不知道,居心不良的,除了他还有没有西域各族。三皇子逃亡西域,到底是他个人的选择还是根本是串通好的?

大漠道:“我已安排了人手在西域接应,你过去可以直接找他。稍后我还会陆陆续续安排人过去,一旦他们探听到玉玺的消息会立即与你联系。”

“好!时间紧迫,我现在就出发。”

大漠拍拍好姐妹肩膀:“万事小心!”

紫气东来

平宁镇的下一个镇口是西垛,位于皇朝与西域凤起的交界之处,西出边关的关口就设在镇西三里的观景坡。而距离观景坡不远有个小茶寮,一般进出关口的旅人都喜欢在此处歇歇脚,喝口茶水。

话说长河快马加鞭赶到边关,这日刚一走进茶寮,就看见店小二站在柜台后方对着她挤眉弄眼,不由她倒抽一口凉气!

她,她,她要宰了大漠!竟然又派这个蠢蛋接应她!。

不过事态紧急……她深吸一口气,勉强把心头的火给压了下去。

长河在窗口坐定,那小二拿着茶壶挤眉弄眼地走过来,操着一口标准的西部口音招呼道:“口故,吓虎地下稿子?”(客倌,想喝点什么?)。

她不由又吸口气:“你要死啊!”眼睛抽筋!舌头打结!。

那小二淡定地微笑,自说自地:“今日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好一个艳阳天!不禁让我想起前人的一首诗歌,春眠不觉晓——”他拉长语调,适时地停下来,等了会儿看对面那人不接腔,于是乎又开始挤眉弄眼……

长河嘴角微抽,几乎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处,处,闻,啼,鸟!”

那小二双眼饱含期待地看着她,过了会儿却急起来,摆手道:“长河大人,不对不对!上次不是这么说的!你再想想!”

她心头火噌噌噌往上冒:“你都知道我身份了,还跟我对暗语?!”

小二理直气壮:“那可以有人易容嘛。所以还是对暗语比较保险,何况还是我独创的这套完美暗语!一般人听到春眠不觉晓,都会对处处闻啼鸟,其实不是,这个暗语的答案是鸟啼闻处处,你不要看它只是把一句话反了一下,却具有鬼斧神工之妙处!首先,可以试出敌人真假,其次,会让敌人放松警惕,因为他以为自己答对了暗语其实不然,这个时候我们就已经把握了先机可以将计就计先发制人,这个暗语跟其他暗语相比还有个最大的优点在于——”

“凌死光!”她受够了!大漠竟然能找到一个比她自己还啰嗦的部下!

“在!”凌思广顺口应了一声,立即又语重心长地提醒她道:“大人,我现在的身份不是凌思广,我是西垛镇的店小二王大牛,对了,稍后过了关,我的身份就自动转换成,凤起的米商,多多米?思广。”

她讽刺,“你怎么不干脆叫多多话!”

凌思广当真认真想了一下,然后严肃道:“大人,据我的考察,西域各族的姓氏中都没有多多话的,无中生有很容易露馅的。”

她服了……“行了别给我废话了!说正事,东西有消息了吗?”

熟料,凌思广闻言立即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跟着退后了一大步:“什么东西?东什么西?呕麦基!(我不知道),除非——你能证明你的身份。”

他还没完了!长河双手交叉,忽然笑眯眯望向他:“凌死光,要不我也跟你对个暗号?你知道这个世上什么东西比针尖还小吗?”

呃……某人闻言一啰嗦,眼珠滴溜溜转了个圈,跟着激动万分地扑向她:“大人!我总算等到你了!等得我好苦啊!”

“滚!”口水全蹭到她身上了!

“玉玺暂时还没有消息,三皇子也完全不知所踪,西域这边,近一个月来都是风平浪静。”

马车上二人对面而坐,刚出了关,现下他们已身处西域凤起国境内。

长河闻言冷笑:“三皇子跟玉玺还能人间蒸发了不成?除非有人特意遮掩了痕迹,不然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

“大人的意思是?

“凤起,安玥,圣女宫,必定有一方插手了。”她很笃定,能让大漠的情报网都束手无策,只可能是当地的强大势力介入了其中。

西域族派虽多,势力最大的只有两国一宫,毗邻天朝的凤起国,西立靠海的安玥国,以及单居南方富饶之地,独立成势的圣女宫。圣女宫信奉的是海外的某教派,有自己独自供奉的神灵,而凤起安玥两国均尊崇巫蛊二族,其中蛊王一脉乃是凤起贵族,现如今的蛊王风邪也正是凤起的当今国师。

“肯定跟风邪那个卑鄙小人脱不了关系!”

某手下立即好学地发问:“大人何出此言?”不愧是长河大人啊,这么快就掌控到查案的方向了!

“猜的。”

“啊?”

怎,怎么可以这样!捕神大人当时给他们上的第一课就是凡事要讲证据,长河大人怎么能信口开河呢?……虽然她是大人他是手下,但是他也绝对不会盲目服从的,他一定要说服她,绝对不可以就这样无根据地去调查蛊王,必须先找到有证据的切入点才行!

“大人!我——”

“我们就先去月凉河,找老巫王。”

“我认为不可以——什么?”找老巫王?他不由傻道,“不是去找蛊王么?”

长河鄙视地斜他一眼:“都说那是猜的了!没人教过你吗,凡事要讲证据。”

呃……他怎么忽然感觉有点绕晕了。

“那为何要去找巫王?”相对于蛊王一脉的显赫,巫族就要低调得多,甚至近数十年来已经有隐居不出世的感觉了。

长河道:“我要去找他老人家帮个忙。”她边说着,伸手从胸口摸出一个布袋子,打开摊平。那袋子是长行的布条,中间被隔开十几层,每层都空空如也。

“看见没?”

呃……“好漂亮的布袋子!——用来送礼的?”

猪啊!“看仔细点!袋子里的东西!”

凌思广凑近,她把那袋子举起来,就着靠窗的光线他这才看清楚,袋中每层隔开放置的——“头发?”

“没错。死光光,你应该不会忘记,上次本大人让你接应我,然后你白痴地提前半个时辰就点火,差点没把我烧死的事吧?”

他陪着笑脸,笑容可掬:“大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呵,是挺有后福的。没烧死我,但呛得我嗓子哑了一个月都没能说话!”

她忒“和蔼可亲”的笑容让他不由往后缩了缩。。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紧跟着你连续拉了三天的肚子,记得吗?”

他猛点头:“记得!”当时拉得他都快虚脱了,不过令人感动的是,“大人你当时还不计前嫌,亲自去看望我!”虽然六扇门内的传说是得罪谁也不要得罪长河大人,因为长河大人是睚眦必报的典范,不过他倒觉得完全不是这样。

长河漫不经心道:“我那是去看看你凄凉的下场。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就在那之前呢,我刚刚拔了一根你的头发交给了颜桑,让他试试打小人的巫术,事后看来,效果很不错。”

某人目瞪口呆,完全无法消化这突如其来的残酷“真相”。

“颜桑当时说,要对付一个人,必须要有他的一些东西,头发指甲什么的,或者常年贴身的衣物。我那次看到成效,之后回京城后,就让大漠想法设法搜集到了十五位皇子的发丝,历来皇子们都是国家安稳最大的隐患,就像师父说过的,防患于未然。”。

她眯起眼,从第三个格子中取出的发丝在手心微微泛黄:“大漠说她曾就此事开盘算过,可惜自己功力尚浅,诸位皇子都是天命贵格,她只知过去,却看不到将来。既然我们现在人在西域,不妨按这里的法子试试了,说不定会有收获呢。”

明月西升

巫族族规,族人世代不许涉政。因此相较于出身凤起贵族的蛊王一脉,巫族与天朝的关系要缓和得多,而且老巫王与长河的师傅捕神萧净山还略有些交情。

待长河说明来意,老巫王点头应许,带着弟子进了内室。

“长河,喝水。这个哥哥怎么称呼?”漂亮的巫族姑娘一点也不认生,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凌思广猛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