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羞涩的低下头,蛇尾巴伸到空中左右摇晃,娇羞地道:“我只让云破一个人骑。”

时秋:“…”

她跟易湘君说了一声对方已经到了,随后才道:“那就多谢二位了。”#####啊啊啊啊,我被晒伤了,直接破皮了,还有红疙瘩,真是一脸血泪…

157:圣门

魔道修士自己并不会称自己为魔修或者邪修。

他们将南浔界入口称之为圣门,外界修魔的修士通过圣门进入南浔界,就相当于鱼跃龙门,一飞冲天。

魔修圣门审核也不严格,一来外界修士若是实力差也没办法渡过界河并且找到圣门入口,二来侥幸进去了,里头厮杀惨烈,一不小心就能送命,直接就能淘汰掉弱者,因此他们并不像南浔界那边守卫森严,里头也没定什么规矩,是典型的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如果你自己去找,哪怕给你标注好地点,你飞过去也得要至少三年。”云飘飘脸上带着笑,蛇尾巴甩了几下后缠在了云破腰上,使得正襟危坐的云破脸色都微微一变,低低呵斥了一声,“别闹!”

云飘飘眯着眼睛笑了两声:“可是跟着我,最多半个月就到了哦。界河里隐秘的航线我记得最清楚,有几个小的星辰碎片还被改成了驿站,通过这些路线过去要快得多。没有背景,实力不强的家伙,根本不知道这些秘密路线的。”说完她得意的道:“云破最厉害了。”

时秋见她笑得一脸天真,眸子里都在闪光,且用那种期待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好似不夸几句就会哭出来一样,她顺势点头,称赞了几句,随后才道:“我们现在就动身?”

那云破本来嘴角还噙着一抹浅笑,听到她的问话后硬邦邦地扔出一句话来,“怎么,你还打算在这儿休息几日?吹吹河风再走?”

时秋只是觉得坤华的神识联系应该是有个范围的,她在靠近当初那星辰碎片的位置的时候,还曾听到他的声音,而等她离远之后,想通过骨牙内的一缕神识正常联系估计很难。如果她遇到危险唤出骨牙内的虚影战斗,坤华的那缕神识也会随之消失,骨牙也会粉碎,所以跟在稍近的范围内神识联系是有区别的。

她摸着骨牙唤了几声神识探索后没有回应,也就只能就此作罢了。

云飘飘在前面带路,时秋跟在后头,一路上云破再没有说一句话,反而是云飘飘时不时的开口说些趣事,让这旅途都变得轻松了许多。等到十三天后,云破才开了尊口,“前方不远就是圣门,你周身气息阴沉无需掩饰什么,直接进去即可。

入了圣门,跟在我后头,不管碰上什么事,都不要插手。不要用神识去看任何人任何事,在南浔外岛那边,你冲撞了大能最多被神魂警告,一般不会有谁当众杀人,而这边,一不小心就会送命。”

“没准你长得丑都是别人要杀你的理由呢。”云飘飘笑着道。“不过这些年比以前好多了,大家能不动手一般都不会动手,毕竟我跟你打一场浪费了灵气,没准就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白白便宜了别人对不对?”

它歪着头笑,“以前就有人说我长得怪模怪样的,那人被云破单手撕了,元神寸寸焚烧,折磨半日才彻底灰飞烟灭。”它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崇拜,而云破忽然转头冷冷瞥了时秋一眼,让时秋觉得浑身上下都有些凉飕飕的了。

她沉默不语地跟在云破身后,不多时,就看到了魔道圣门。

出乎意料的,这魔道圣门并非阴气森森,反而立在云端,大殿巍峨,犹如一座云上仙宫。一道瀑布犹如银河从九天之上垂落下来,在他们前方不远处形成了一幕水帘。

天上有城,瀑布垂帘。

周遭一片雾气蒙蒙,人影浅淡,唯有宫殿上方圣门两字金光闪闪,显得格外刺目。

一笔一划犹如游龙惊凤气势磅礴,皆有惊天剑势隐藏其中,稍稍盯久一点,眼前就会浮现无数刀光剑影,铮铮作响,震的耳边嗡嗡声响起,仿佛有冰冷剑意射向背心,使得后背顿时冷汗淋淋,让时秋身子都瞬间绷紧。

“这两个字是谁写的一直没人知道呢。”云飘飘又道,“不过存在于数十万年前了,肯定是那时候的剑道至尊。那剑宗自称剑道第一,剑意还比不上此人十万年前刻下的两个字,真是可悲。”

云飘飘的声音响起之后,时秋眼前幻象消失,她对剑道不了解,只知道坤华用剑,洛安然也是个剑修,但他们的剑法,从未给她如此强大的压迫感,不知这刻字之人到底是谁,剑道造诣如此之深。

正要继续往前走,忽然心头生出一股强烈的不舍感。神识一扫,就见识海之中张七抱着剑仰着头看那圣门二字,他抱的剑其实还只是个剑胚,黑沉沉的一大块,根本没有如何打磨锤炼,是张耀辉随手炼制的,而此时张七站在那都舍不得走,手中大黑剑忽地举起比划起来,看着虽没什么章法,却是气势惊人。

然下一刻,张七忽然身子猛地跪倒在地,本来就微弱的神识瞬间变得极其细微,像是受到了重创了一样,时秋跟他神识相连,乃是神魂认主的关系,这会儿都受了牵连,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角都溢出了一丝鲜血。

一旁的云破见状,语气凉凉地讽刺道:“我已经告诫过你,不要用神识去打量圣门的任何人或物。”

“虽然我答应他带你过去,但如果你自己找死,我不会救你。”他语气冰冷,旁边的云飘飘则咋呼起来,“哎呀,你怎么能用神识去窥探圣门二字呢,还好你应该是心存敬畏之心的,不然的话那剑意能直接把你元神绞成碎片!”

“曾经有不少自诩剑道大乘的修士前来此地感悟剑意,结果无一不是剑道受损,就连剑宗有个家伙乔装过来,也被这里的剑意所伤,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那么说…”云飘飘两只前足直立起来,身子也就随之而高高抬起,双爪合十,朝着圣门二字行礼,碎碎念道:“剑圣大人消消气,她新来的不懂事…”

被它驮在背上的云破一手搂住了她的脖子,“云飘飘!”

“哦,忘了你还在背上了。”抬起的前足立刻放下,她呵呵笑了两声,“走吧,走吧…”

然时秋还是杵在原地没动。

用神识去窥探那两字的是张七不是她,现在张七受到了剑意碾压,神魂变得极其微弱,然而即便如此,他那微弱的意识都透露出一个念头,他不想离开。

他想学剑。

“跟上!”云破不满地喝斥出声。

时秋一边安抚张七的微弱意识,一边应承着跟上,她发现他们并没有飞上云端,而是直接往前走,走入了那片瀑布当中,等到入了瀑布,时秋才发现那圣门大殿并非悬浮在空中,底下两根石柱隐在云雾之中,将整个城门托举在了半空之中。

在穿过石柱中间之时,时秋伸手,在石柱上轻轻碰触了一下。张七现在虽然被安抚下来了,但他对这里的剑意十分执着,这是他第一次对其他东西投入了这么强烈的兴趣,哪怕元神被碾压绞杀都不愿放弃,那种坚持,已经深深的影响到了神魂相连的时秋。

她的手指轻轻碰触到石柱,本源珠徐徐运转,想通过返本还源,了解到一些信息。

她不知道本源珠是否能感受到剑意和剑势,从剑势之中会不会分析出剑法,只是因为胸中那股挥之不去的情绪而偷偷摸了一下,结果手指碰触到石柱的时候,脑海之中出现的讯息让她一时有些目瞪口呆。

“聚魂阵,重生圣门。”时秋手指仿佛触电一般,她猛地缩回手,五指紧握成拳。

头顶仿佛阴云重重,又好似一盆凉水从头顶泼下,让她从头到脚都发冷。她忍不住迈开大步远离那石柱,却在走出三步距离之后,耳边听到一个幽幽声音,“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她的身体瞬间僵硬,头也好似不受控制一般地扭转回去,并且仰头,再次看向了云端上的圣门二字。而这次,一点儿金光从那两字之中射出,直接射入了她的丹田识海!

明明只是一点儿米粒辉光,却冲破了一切防御屏障,直接撞入了她的丹田,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要将她的元神彻底绞杀一般!

阴魂火猛地蹿出,迎向了那道光,已经虚弱得拿不起剑的张七,也艰难地举起了剑,就连沉睡中的鬼王花,也惊醒张大嘴巴看着那入侵的辉光,而本源珠则加快了转动的速度,在识海上方卷起了一股水柱,像是海面上的龙卷风一样。

那辉光原本犹如惊涛骇浪一般涌了过来,好似一只大掌从天而降,要将这山川江河都直接抹平,将她的意识世界完全摧毁,然而在她识海的反抗之下,那辉光越来越微弱,最后变成了一个灰扑扑的碎片,噗的一声撞在了本源珠上,又跌落在了识海之中。

剑意无形。

然而惊天强者的剑意,却能化无为有,凝结成实质,杀人于无形。

在碎片跌落入识海之后,时秋便明白,那碎片乃是一道剑意,而剑意之中,竟然还残留着当时的画面。

  一个满头白发的黑衣女子手持长剑,在石碑上刻下圣门二字。她身材看着很娇小,然而那剪影当中,蕴含了惊人威势。飞剑游走间发出剑鸣犹如龙吟,引得天地雷声滚滚,电光闪烁,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她声音清冷,“待我避开天道规则,聚魂重生那日,你可会来接我?”

她声音一遍又一遍回荡,却始终无人应答。

时秋神识钝痛,她似乎感觉到了一股悲伤愤怒的情绪,使得她都有些意识模糊,眼前都出现了一片重影。

“你怎么了?”云飘飘的脸变成了无数张,那一双双大眼睛凑到她面前眨啊眨的,让时秋猛地惊醒过来,她定睛一看,发现云飘飘两只前爪都搭自己肩膀上了,此刻她们脸挨着脸,鼻尖儿都快对在了一处。

而云破还骑在云飘飘背上,被它用尾巴卷着不会滑落,身子虽是坐得笔直,但模样就显得十分古怪,脸上也蒙着一层青灰,显然非常不满。

“我没事。”时秋连忙把脸侧开道。

“若有下次,我们不会等你了。”云破冷冷道。

时秋连连称是,她再不迟疑,跟在了云破他们身后。

聚魂阵,她们元神都有问题,所以元神互相吞噬不断壮大,最终会有一个人聚魂重生…

易湘君的猜测没错。

时秋不敢回头去看那个圣门,但她明白,这里,应该就是源头所在了。或许她吞噬的碎片越多,元神越稳定完整,受到的影响会越大。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_→脸都晒脱皮了,泪流满面。

158:中毒

过了圣门,雾气散开,眼前景色都变得清晰起来。

他们面前是宽阔的青石板路,只是路面不太干净,有红褐色血迹浸入了青石板上,东一块西一块的,使得整个路面看起来乌糟糟的,看着有些脏。

路上的大部分修士并非阴气沉沉,表面上看跟正道修士没多大区别,也有少数凶神恶煞,一眼就能看出是魔修。

时秋没敢停留,快步跟在云破身后往前,直到远离了圣门,她的心跳才恢复正常,整个后背都被汗水浸透,用灵气轻轻吹干抚平,仍旧觉得背心一阵凉意。

不知道易湘君,知不知道这圣门跟他们的元神有关。那个女剑修到底是何人,能不能查到关于女剑修的讯息呢?

一边思考一边赶路,不多时,时秋就跟着云破来到了一个传送阵法面前。

“云公子也是要去浑元城?”守卫阵法的修士看到云破后热情地打起了招呼,“如今去浑元城的修士太多了,传送阵的灵石费用也涨了一倍。”

云破没说话,云飘飘已经掏出灵石付了钱,她转头看时秋,将手里的储物法宝收好,“两块中品灵石,自己掏。”

时秋也不缺这点儿钱,她拿出灵石交了,在守卫修士的指引下站到了阵法当中。等到传送阵内站了十人之后,那守卫按了一个机关,时秋顿时觉得眼前景色模糊,身子瞬间失重,等到再睁眼时,他们已经换了地方。

“浑元城要去正道修士地界,需要穿过暗影山脉和流沙河,那片区域有妖修出没,哪怕是元婴期的修士也不敢独自一人过去,我要带你过去,得将你乔装打扮一番,混入商队。”

刚刚踏出阵法,云破就开了口。云飘飘则再次拿出了那个钱袋子,它脸上挂着天真可爱的笑,“现在天黑了,浑元城的黑夜可是会吃人的,我们得找个店住下,然后呢,还要给你乔装打扮,带你混入商队,虽然是小易委托的,但我们不做折本的买卖…”

它将手里拎着的袋子摇得叮当响,“一共十块上品灵石,我跟云破会替你打点好一切的。”

他们之前没提灵石的事,等把时秋带到了魔修聚集的混乱之地才说出来,也是有点儿吃定了她的意思。毕竟在这里,她一个金丹期没个靠山的话,还真的是如履薄冰寸步难行,稍有差池,就会断送性命。

而且她还赶时间,如果自己去闯人生地不熟还真不一定能在乐宗禁地开启的时候赶过去,是以时秋这灵石还真是必须得给,否则的话,她麻烦就大了。

“我们是答应姓易的带你过去的。”云飘飘又道:“但你不付钱的话,那就是你的问题,也算不得我们违背誓言哟。”

时秋上次在知言楼着实赚了些灵石,她也没机会花太多,就住了几天店后被掳到界河,接着就跟着来了魔道圣门入了浑云城,身上上品灵石还有好几百块,要拿出灵石不难。只是她有些担心,如果拿得太轻易,暴露出自己有钱,此后他们一直压榨的话,她又如何应对?

“一刻钟。”云破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

时秋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有一刻钟的时间考虑要不要给钱,若不付钱,云破就得跟她分道扬镳了。

上下打量了云破一眼,时秋掏出灵石,却没有递给已经伸了钱袋过来的云飘飘,而是直接伸到了云破面前,借机碰到了他的手。

云破的手冰凉,毫无温度,冷得跟冰坨子一样。

云飘飘立刻道:“给我给我。”她手里钱袋子倒提着,里面的东西也没倒出来,袋子口一扫,便将时秋手里的灵石收进袋子,只是数了数,它瞪大眼睛道:“只有八块!”

时秋也不急,笑眯眯地道:“我最近手头也紧,剩下的两块我卖你个消息如何?”

“我们做生意不还价的。”云飘飘眉头皱起,嘴唇微微嘟着,显得有些不高兴。

时秋瞥了云破一眼,道:“他手足冰凉,面色时不时呈青灰色,哪怕被你驮着直立起来,也不曾离开你背上,想来那石僵毒已经进入了灵气经脉,开始在他体内循环了。”

石僵毒跟时秋当时在沧海界中的百僵毒有些类似,但实际上还没百僵毒复杂,毕竟炼制石僵毒的毒草没有上百种,而且还是固定的。她也是最近在知言楼看到旁人针对丹方提问,在本源珠的帮助下了解了完整的毒药丹方也解毒之法,对中毒的症状自然更是了然于胸。

易湘君称他为朋友,说让魔道朋友带她去乐宗,然这段时间相处,通过云飘飘言语之中时不时透露出来的讯息,他们跟易湘君的关系未必有多好,反而好似有把柄捏在易湘君手上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这石僵毒的解毒之法呢?

石僵毒毒素本身运转得也不快,它流入经脉后也会潜伏起来,至少三五年才会毒发,这种毒药隐秘性极高,修士中毒了自己都可能不会知道,等到身体有强烈反应了,基本就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了。

石僵毒中期的时候修士身子会变得僵冷,它的炼制过程中有一味草药恰好跟孰湖的体液能够起到中和作用,具体点说,就是靠近孰湖,云破身上的毒流转速度就会减缓,也就能推延毒发时间,延长他的寿命。

所以这么多天过来,他从未离开过云飘飘半步。

“石僵毒解毒丹的丹方,你觉得应该值多少灵石?”

云飘飘瞪大双眼,随后将灵石袋子收拢,“好了,八块就八块,差的也不要你补了,你只需告诉我们丹方就好。”

石僵毒毒性隐蔽,连中毒的修士自己都很难察觉,时秋一个金丹期修士能一眼看出来,她说的话云飘飘反正是信了,至于云破,则是紧锁着眉头没有开口。

“丹方?等我顺利到达乐宗再谈。”

本来仅凭他身上的那些微弱异样,时秋只是怀疑没有肯定,但在触碰到云破冰凉的手之后,在本源珠的帮忙下她肯定云破中了石僵毒,自然底气也足了一些。

云破沉默半晌,道:“先去店里。”

说罢,他轻轻拍了一下云飘飘的头,朝着前方走去。

时秋见状,连忙跟上。

浑元城的天好似黑得比别处都要快些,他们从阵法里出来的时候,夕阳还嵌在远山山坳,如今却是完全西沉,整片天空都变得灰蒙蒙的。

天几乎全黑了,青石板上刮起一阵冷风,那风吹过来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因为不敢贸然用神识查探,所以时秋不知道远处发生了什么,但她也明白,有血腥气就代表有杀戮,或者说,有人受伤甚至死亡。

她紧紧跟在云破身侧,随着他转入了一条小巷,又往前前行了一里路,云破才在一间看起来很破烂的铺子面前停下,他从云飘飘身上下来,一手牵着云飘飘脖子上的缰绳,一手轻轻叩门。

叩响三声后,他便站在门边不动了。

时秋发现门口只有一只石狮子,那石狮眼睛也只有一只,嘴里塞着破布团,像是含着一团臭袜子。不过明明是个很落魄的狮子,时秋却觉得有点儿心悸,好似那只独眼里头有光,正瞧着她一样。

看到云破都那么恭谨地等在原地,时秋也不敢乱动,忍住了伸手摸一摸的冲动。

浑元城的夜里没有光。

小巷子里更是漆黑一片。

然而这漆黑的深巷正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在店门口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时秋已经目睹了三场打劫,其中有一个反抗得比较剧烈,结果他被一根铁棍从左耳捅过右耳,当场殒命。

也时不时有视线扫在她身上,那些阴冷的视线像是毒蛇一般黏在她身上,最终又从她身上挪开,时秋明白,这一定是云破的威慑力。他在魔道中应该小有名气,让不少人忌惮。看来,她要顺利通过浑元城前往南浔乐宗,只能依靠云破的力量了。

两人一兽在门口足足吹了一个时辰的冷风,那扇破门才吱呀一声打开,一只苍白的手提着灯盏从门缝里伸出来,紧接着一个有些沙哑的女声不耐烦地道:“干什么?”

云破鞠躬行礼,“前辈,我需要两件隐灵袍。”

“卖完了,没货。”女子连面都没露,冷哼一声后啪地关门,然云破却猛地伸手过去将门卡住,他手上握着一枚土黄色的枯叶,那叶片在他手中泛起翠绿光芒,像是手里抓着一只萤火虫一样。

“居然有枯叶蝶,那你进来吧。”大门再次打开两尺来宽,云破牵着云飘飘进去之后,时秋也跟着迈步进去,刚刚进门,那大门啪的一声关上,巷子里的喧嚣打斗声立刻消失,而耳边却出现了哐哐的声响,像是在打铁一样。

“在这里等着,我去问问主人能不能炼两件隐灵袍。”女子看起来三四十岁年纪,她看起来气色不太好,眼睛都有很重的黑眼圈,也不是修炼魔功淤积的阴气,反而像是没休息好,这种情况在修真界极为少见,毕竟修士体内都有灵气,哪怕没休息好,脸上也不会有黑眼圈才对。

  待她走后,云飘飘才压低声音道:“十块灵石真没赚你钱,你知道吗,要想在这里买两件灵隐袍,一般人都办不到。”

 灵隐袍是一种隐匿身份的道袍,且还是这间铺子里的炼器师父自行炼制出来的。

这种道袍跟易湘君的灵虚千面没法比,但它在短时间内隐匿身份的本事也是极为靠谱,只要不是运气太差碰上那些修为奇高老怪物,就不会被看出来,修真界那些测试功法身份的手段,遇到灵隐袍基本都没什么用。

 不过灵隐袍是一次性消耗品,隐匿效果只有一个月的时间,所以它的品阶并不高,然而想要买到也不容易。

 因为普天之下,知道如何炼制这灵隐袍的,也就只有这屋内的那位大师而已。#####

159:仙音山

有了灵隐袍,顺利进入乐宗不被药宗修士发现的成功率起码会上升到九成。

但这巷子里的炼器大师性格有点儿古怪,云破算这里的常客了,也从未见过炼器大师一次,不知他是男是女,姓什么都不知道。露面的只有那个中年妇人,她姓孙,自称孙二娘,喊炼器大师为主人,想来是这家店里的奴仆。

一个奴仆就有元婴期大圆满的修为,也不知那主人到底有多强了。

等候的时间里,时秋压低声音问,“枯叶蝶并不算珍贵,为何拿出枯叶蝶了,就能够进来了呢?”

“这里的那位大师喜好稀缺珍贵的材料,当初云破曾拿了一块鲛人的护心鳞过来炼制法宝,结果那位大师炼制失败了,就告诉云破,以后只要他拿着枯叶蝶上门来,就算是店里的贵客,只要有货一定会卖给他的。”云飘飘道。

“没有别的补偿了?”时秋在知言楼恶补了很多知识,也知道鲛人的护心鳞十分珍贵,其价值还胜过了张耀辉当时那块天山陨铁,被炼坏了不用赔偿的么?

“这里是浑元城。”云飘飘翻了个白眼,脸上露出一幅肉疼的表情,呲牙咧嘴道:“炼之前就说了可能会失败,我们又没别的选择,不然还能怎样。”

云破斜睨了云飘飘一眼,云飘飘就不说话了,时秋见他们不打算在搭理自己,又开始琢磨起来。

枯叶蝶外表上看起来就跟枯死了的树叶差不多,但抓住过后往叶片上输一点儿灵气就能发出光芒,它算是低阶灵兽类的一种,没什么特别的价值,被修士们抓去炼制点儿花灯一类的小玩意儿,就是投个有趣好玩。

不过在本源珠里头则记载了一个枯叶蝶的功效,枯叶蝶翅翼上的粉末可以疏通经络,同时让失明的人短时间内可以用眼睛看清世界。只不过修真界失明的人少有,修士都有神识,哪怕眼睛瞎了恢复不过来,也可以用神识去观察,所以枯叶蝶这个作用也并不引人注意。

那个炼器大师为何要枯叶蝶呢?他的眼睛莫非有问题,还是单纯的只是喜欢收集这枯叶蝶?

掌握到越多别人的信息,对自己就越有利,没准哪天就派上了用场。

又等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孙二娘拿着两件灵隐袍过来,“你们运气好,主人今天心情不错,刚好身边还有材料顺手炼制了两件,一件五块灵石,拿着。”

云破接过两件袍子,给孙二娘道了谢后将其中一件递给时秋,随后便招呼时秋离开。

时秋接过袍子伸手一摸,顿时觉得万分惊诧。这两件袍子炼制总共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材料也简单,是低阶的荨麻布,但里头阵法繁复,一个阵扣一个阵,衣服中央一枚白玉扣子里更是散发出强大的气息,那气息能够将修士自身的气息隐藏,并用幻阵模拟出新的形态,使得修士伪装成另外的身份很难被察觉。

她粗粗一看,便已经知道这法宝的关键在于那颗白玉扣,隐匿身份只能维持一月,想来是那白玉扣中的能量只能支撑一个月,如果能想办法提高白玉扣的品质,这法宝维持的时间肯定会更长一些。

手指摸到白玉扣上,时秋感觉到其中阵法,也发现白玉扣是由好多种材料混合而成,但把这些材料毫无瑕疵的糅合炼制在一起,不是一般人能办得到的。

这个大师的炼器水平好强!

当初溯渊能把泥巴捏成防御盾牌,就已经让整个沧海界的修士万分震惊了,然而炼制灵隐袍的这位大能,炼器水平比溯渊还要高出不少,这样的话,他是不是也会炼制遁光符?

走出房门的时候,看到身边提着灯面色苍白的孙二娘,时秋忍不住问道:“不知此处可有顶阶遁光符出售呢?”

孙二娘本是伸手准备关门的,听到时秋的话忽然冷哼了一声,“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顶阶遁光符只有那个姓徐的能炼,你是来嘲讽我家主人的吗?”

她说话之时声音很冷,好似夜风都凝结成了冰。

她话音落下,云破和云飘飘脸色大变,立刻远离了时秋三丈之外。

时秋没想到孙二娘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她立刻道:“灵隐袍虽然品阶不高,炼制的时间也短,但拿到手中,我便知道这件法宝的炼制手段极其高明。”

见孙二娘没有急着动手,时秋沉吟一下,继续说了下去。她在炼器方面只是缺乏动手能力,但知识掌握得很牢固,直接点了几个关键之处,又把炼制手法简述了一番,最后道:“能够炼制出灵隐袍的大师,炼器造诣如此之深,让晚辈好生佩服。

顶阶遁光符难以炼制成功就是因为阵法难以绘制,炼器师的元神强度无法支撑传送阵法拓印在小小纸符之内,承载撕裂苍穹瞬间挪移的力量,但这个问题,我想对于您家主人来说,并非难事。”

孙二娘沉默无言,良久之后,她一咧嘴,无声笑了,“小小年纪本事不小,眼光倒是不差。”

她顿了一下,将手中提着的灯直接递给了时秋:“若你能拿出我们主子看得上的炼器材料,我家主子就给你炼几张遁光符。有好材料及放到这灯上,若是我主子看上了,自然会联系你的。”

“多谢大师。”时秋接过灯后行礼道。她弯腰鞠躬,待再抬头时房门已经啪的一声关上,而云破在一旁盯着她看,片刻后一抬手,在周围罩了个结界,接着说:“披上灵隐袍,跟我去住店。”

时秋把灵隐袍穿在身上,跟着云破前往了巷子尽头的一家客栈。

“我们要联系合适的商队,这两天你就呆在客栈里,等到找到靠谱的商队可以出发了,我们到时候叫你。”云飘飘道。

“好。”时秋答应下来。

她回到客栈之后,先是检查了一下客栈的阵法结界,又把整个房间都摸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陷阱之后才设了个结界,在自己坐的周围摆了个简单阵法,接着拿出音圭,打算听听看最近修真界发生了什么事。

音圭里播放得最多的依旧是乐宗的消息,然那个罗刹海上空云层异样疑有秘境出世的消息也穿得沸沸扬扬,好多修士都目睹了天上奇观,说那云好似一匹天马,正一点一点儿从天空中挤出来,每天都会变大一些,如今已经完全有了天马形态。

白云为马,头上有角,看起来圣洁无暇。

听音圭里的描述,倒有点儿像虚空兽。罗刹海跟南浔界差了十万八千里,时秋对那秘境倒是没有什么兴趣,她又转动了一下金珠,听了一些拍卖信息之后把音圭放下,拿出了刚刚孙二娘给的灯。

她现在身上的炼器材料只有天山陨铁做的剑胚,还有就是那支化生金莲。

黑铁剑被张七当成了宝,他之前被剑意所伤,在时秋的安抚和本源珠的帮助下元神没有被击溃,但现在也昏迷不醒,目前来说,只有找到寒冰玉髓,才能让他更快的恢复。然哪怕昏迷,它都抱着那剑,时秋没办法把黑铁剑强行取走。

至于化生金莲…

那支金莲是溯渊所赠,时秋一时有些不舍。

距离乐宗宗门禁地开启已经不足半月的时间了,她还是先去禁地之后再去考虑购买遁光符的事情吧,没准这段时间她还能找到珍贵材料,就不用把化生金莲拿出去了。

她检查了一下张七的伤势,又从识海之中将那剑意碎片给扒出来,当时被刺了之后时秋只想远离圣门,后来跟着云破她也没时间去仔细感悟那剑意碎片,等到现在进了客栈休息了,她理清了思绪沉下心,才敢把把剑意碎片从识海内弄了出来。

剑意形成的碎片,灰扑扑的一截,像是一个短短的剑尖儿。剑尖儿上残留的画面已经消失了,剑意也没了此前的杀机,看着那小小剑意碎片,时秋心头有点发热,情绪莫名激动。好似此前张七对剑道的渴望,就真的扎根在了她灵魂深处一样。

时秋此前并未接触过练剑,她不是剑修。她从前也没打算做一个剑修,她苦学炼丹,攻击法术是芳草碧连天,也练到了最后一层,威力十分惊人,自然没想过要再去做一个剑修。

然此时神识轻轻拂过那小小剑尖儿,她竟是有了握剑的冲动,好像只要手中有剑,她便能劈山裂石,剑倾四海八荒了一样。

难道,她融合了紫苏,就注定被那个天人五衰的女剑修元神意识影响吗?

在遇到那剑意碎片之后,就像是打开了魔盒一发不可收拾,使得她的心神思想,都有了变化。她不敢再去看那截小小剑尖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