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魔的飞行法宝是一顶软轿,准确的来说,是一张椭圆形的檀木床,上面铺着上等的妖兽皮毛,而四周则罩着紫色的薄纱,看起来极为艳丽。

此时飞行法宝离地一尺,纱幔却拖曳在地。无风自动,像是起的一层层的水波,水波上荧光闪闪,是撒的碾碎了的荧光石。

这女魔要在此处做什么?此时,脑海之中的琴声似乎变弱了一些。那呼唤声更加弱了,苏寒锦便怀疑这里就是琴声想带她过来的目的地,因此她本身进入白玉葫芦内呆着,虚身则守在了山洞之中。

半个时辰之后,山洞内进来一人。那人亦是个魔道修士,同样是出窍中期修为,模样在修真界算是普通,不过那人眼神阴狠,看起来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自然容貌便打了几分折扣。

接下来,自然便是一场活春宫,若隐若现的紫纱帐,丝毫掩不住床内春光。

女魔身子柔弱无骨,玉腿将那男修腰间缠住,与他纠缠在一起。

随着**心经的层层运转。媚香四溢,那男修先前还能有一丝理智,之后便成了双眼通红的兽。

待男子忘情于身下的娇躯**之时,苏寒锦看到那女魔唇角一勾,笑容如罂粟花一般绽开。她红唇微启,破碎的呻吟声激发了身上男人更深层的欲望…

看到这个女魔,苏寒锦像是看到了从前的媚娘,她也看到了之前的自己。

她们是一样的。

**心经运行之后,如玉的肌肤上泛着粉淡的桃花红,整个人媚眼如丝,发髻松散,在裸裎的身体上洒下青丝一片,使得场面更加香艳。

只是此时此刻,那女魔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受控制,她整个人也显得虚软无力了。

偏偏这时候,她银牙一咬,接着还用力翻身,骑在了男人身上。

男人先是更为急促地往上顶,将体内的精华尽数播撒,只是片刻之后,他神色瞬变!最后关头,男修怒喝一声道:“你…”

接着他垂死挣扎,双目之中火光疾射而出,女魔身子后仰,床上纱幔无风自动瞬间挡在她身前,然而那火光仍旧冲破纱幔,只是先前的凶势已去,仅仅在她肩头割下一道伤口,却也是深可见骨。

女魔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的修为涨到了出窍六层。等到她心情稍微平复之后,女魔将身上已经干瘪的男子推下床,接着披了层单衣,从储物空间里拿出一面铜镜,对着镜子开始描妆,这一点儿,倒是与苏寒锦极为不同。

只是等她捣碎凤仙花准备涂指甲的时候,苏寒锦猛地听到琴声又起,而这一次,女魔也愣了。

她放下了手里的动作,有些疑惑地注意着四周,片刻之后,她扯了一条纱幔裹在身上,手微微一扬,那床便飞出山洞,径直循着那琴声而去。

那个声音,仍旧是在召唤她,然而此时此刻,苏寒锦没来由的觉得全身发寒。出窍六层,她的真正修为也是出窍六层,她与那个女魔,现在都是出窍六层。

先前那声音虽然弱了,但她仍旧能够听到,然而那女魔却是完全没有反应了,她现在进阶了,便能听到那召唤,到底是传承在选择合适的继承者?还是一场让人心悸的阴谋?

苏寒锦脑子里突然想去了掌门和玄青曾经说过的话。

采阳补阴的女魔从来都没有好下场,她们在这个沧海界往往只是昙花一现,修为最高的,好像也只有出窍期。

149 人药

此时苏寒锦虚身本来就已经是最远距离了,因此她只能从白玉葫芦内出来,跟着那女魔一起循声而去,若真的是传承,就由虚身出手将女魔制服,若是阴谋,那幕后黑手肯定十分凶悍,有那女魔打头阵,她也要安全一些。

琴声渐近,苏寒锦发现她们已经来到了山顶,琴声悠扬,却不见弹琴之人,云雾缭绕,晨曦镀金,茫茫云海之中,长长的汉白玉台阶看不到顶,仿佛延伸到了九天银河之上。

女魔微微发怔,接着赤脚从床上下来,裹着那层纱幔便跨上台阶,她身姿妖娆,体态婀娜,身上又仅仅裹了一层薄纱,根本掩不住春光,在这宛如仙境的地方,出现一个媚到了极致的女子,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不知为何,女魔没有用飞行法宝,而是选择一步一步地踩着石阶往上,她体态轻盈,身上紫纱飞舞,倒给人一种乘风而去之感。

这石阶看起来很长,但她只走了半个时辰便已经到了顶,而这石阶顶上,不是什么亭台楼阁,而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四合院落,当中便是一处水榭,净水无波,宛如晶莹剔透的蓝宝石,红叶点缀其上,镶嵌其中,在阳光的照射下微微泛光。

女魔站在池边,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她唇角一勾,接着便伸出芊芊玉手,穿透了那平静的水面,穿透了那块蓝宝石,手指落下,便有细碎涟漪漾起。

秋风掠过,她纱幔一角落入池中,紫色纱幔和红叶揉在了一处,层层叠叠间,像是有一处神秘禁制被打开。涟漪轻荡,从那水池之中,进入一个更加广袤的世界。

周遭的环境瞬间变幻,入眼是重峦叠嶂的红枫林,而不远处的红枫树下。有一男子正在弹琴。那男子生得极为妖孽,眉飞入髻。凤目薄唇,眉心间更有一点花钿。

他一袭红衣,衣襟袖口皆有金线绣的云纹。漆黑长发用一根白玉簪绾起。漫天红枫,他红衣黑发,低头抚琴,偶尔抬头也是微微一笑。那笑容勾魂夺魄,让女魔原地怔住。就连苏寒锦,都觉得心头微微一跳。

妖孽男旁边不远处有一张贵妃榻,上面躺着个女人,女子也是极为妖艳,容貌看起来有几分熟悉之感,但苏寒锦仔细思索,又觉得并无印象。

那女子上身只穿了件湖蓝金线牡丹肚兜,下身则是撒花软烟罗裙,她应是注意到了女魔,接着轻轻一笑,从榻上起身,赤足走到了男人身边,在他身畔坐下之后,一手便搭在了男子肩上,接着手指轻抚男人脸庞,嘴唇也轻轻触碰男子的脸颊,动作暧昧至极,只不过她做这番挑逗之时,眼睛却是看着女魔的。

在他们旁边不远,还有一个正在沏茶的女子,那一个便显得端庄得多,她一袭素服,烹茶动作犹如行云流水,极为优雅娴熟,骨子里也没有媚惑之态,倒让苏寒锦想起了一句“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茶香四溢之时,妖孽男停下了抚琴的手,他微微抬手,朝着一直呆愣在那里看他的女魔勾了勾,柔声道:“过来。”

他声音极有磁性,音量不大,却好似一片羽毛,在轻轻撩拨人的心弦。

女魔脸上涌出一片绯红色,她连忙过去,接着就见男子将自己身边那只着肚兜的女子推开,随后伸手一拉,将女魔往下一带,让女魔倚在他怀中,坐在了他大腿之上。

此时此刻,苏寒锦不敢再进一步了,她一直跟着女魔,现在虚身躲在枫树背后,若说之前还想着可能是传承,现在便已经明白,这是阴谋的可能性更大。但她不敢动,那男人和只着肚兜的女子大约是合体之境,而那个品茶的女修,修为更是深刻不测。

“千山,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了。”被推开的女子挑了下眉,嗔怪道。

接着她笑着回到贵妃榻上躺着,躺下之后她手一伸,手中便出现了一张柳琴,柳琴是四弦,而等琴声响起,那等空灵的声音让苏寒锦头皮一麻,眼睛死死地盯着女子的手。

回忆如钩,垂钓出记忆深处的那些零散画面,而苏寒锦此时想到的,便是在青莽山之时,她出售破虏兽遇到的神秘人,也是在浩气门上斩杀大量修士的神秘人,给金钟良种下灵种的神秘人。

当初她看到老者验收破虏兽之时,检查了破虏兽的耳朵,就一直怀疑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此时此刻,那柳琴发出的声音所带来的神魂攻击,与破虏兽是一样的。

只是如果真的是他们,当时她见到他们之时,心里就会没来由的警惕和恐慌,但现在,这种情绪并未出现,难道是因为她修为变高了?又或者因为只是虚身面对的原因?

苏寒锦此时不再多想,她注意着那边,叫千山的男子勾起了女魔的下巴,轻吻上去,平时妩媚妖娆的女魔,此时却是一脸娇羞,睫毛轻颤,脸上红云如天边彩霞。

弹琴的女子突然冷哼一声,琴声渐急,使得那男子眉头微皱,随后扯下女魔头上的金步摇,他屈指一弹,金步摇不偏不倚正好挨着女子脸庞擦过,划出了一道细细血痕。

女子登时放下柳琴,伸手一抹,那脸上的血痕就彻底消失无踪。

“行千山,算你运气好。”女子咬牙切齿地道,而这时候,旁边那个女修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道:“金汐儿,别闹了。”

明明有两人在侧,行千山丝毫不避讳,而女魔此时更是深陷其中,仅仅是男人的亲吻,便已经让她意乱情迷。

“你叫什么名字?”行千山问道,他声音低沉暗哑,在女魔耳边柔声问道,没等她回答,便开始轻舔她的耳垂。

“我…”女魔此时已经入了魔障,整个人虚软无力地趴在他怀中,仿佛以往的那些挑逗手段都被她遗忘到了脑后,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想着任他爱抚,任他轻薄,把整个身体都交给他,并且只给他。

行千山一手握住她胸前绵乳,恣意揉搓,低声又问:“名字。”

“顾,顾欣眉。”她忘情地发出一声呻吟,“我叫顾欣眉。”

行千山低头吻住她的唇,将她的声音尽数吞下,一个长吻过后,顾欣眉眸中水亮晶莹,竟是落了泪。

“我会记得你的。”说完之后,他将顾欣眉翻了个身,使得她与他面对面坐着,待顾欣眉重重坐下之后,行千山发出了一声闷哼,紧接着两人便动作起来。

那边金汐儿脸色难看,恨恨道:“没想到还真有灵种送上门来,让他这时候找着了药鼎。”

“不然呢?即便没找到,也便宜不了你。”沏茶的女修微微一笑,手中出现一根象牙筷子,接着就在那些茶盏上轻轻敲击起来。

“白婉,你还需要?”

白婉摇摇头,没有理睬,许久之后才道:“若真便宜了你,你也逃不掉,跟那位抢食,嫌自己命长么?”她说完之后,那金汐儿面色一寒,接着才道:“不抢就不抢,我送的那颗后天灵种如今也到了这一界,前几日准备找他玩玩的,哪晓得他身边跟了个花弦乐,害的我只好找了别人。”

她就是杀了紫青云的那个媚魔!引魂香指引的方向明明是南方,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容貌也有变化,魂灯之上,她的修为不显,连面貌都有差距,难道说,她的实力比紫霄真人更高?

“后天,比不上先天。”白婉仍是敲着茶盏,漫不经心地道,说完之后,两女一同瞟了一眼那边正在兴头上的两人。

此时他们已经换了个姿势,顾欣眉趴在地上,而行千山则从她身后进入,而顾欣眉呻吟声断断续续,时不时回过头,与他激吻在一处。

“千山运气倒是不错,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弹了半月的琴,终于等来了。现在修炼这等淫术并且能够成长到出窍六层成丹期,体内还是自己下的灵种的,很难遇到了。”她忽而笑了,满面春风,而正是这笑容,将她身上先前的恬静美好破坏殆尽,眉眼之中竟是妩媚之态。

“我上一次遇到,是两百年前。我还记得,那人最后有多惊讶。心法欲火和炼器之术,本以为是天大的运气,哪晓得是自己把自己炼成了丹药,对我们来说的十全大补之药。”

每一次运转*心经,身体里就像是烧起了一把火,而传承下来的炼器之术,仅仅是为了让那欲火把自己的身体炼制成药。她们采阳补阴,而这下灵种的幕后之人,则在最后直接摘取果实。

*心经,从头到尾都是一个阴谋。或许当初有个女魔发现了这个秘密,逃到了青莽山界,留下了书卷,但因为体内有灵种作祟,最终还是陨落,并且将*心经传承下来。而媚娘,则是下一个受害者。

那灵种是在她修炼*心经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体内了吗?在哪里?记得金钟良当时明明说自己丹田内有颗神秘绿色种子的,为何她没有?难道这就是先天和后天的区别?

第150章 危险

苏寒锦这边心头紧张,却也不敢轻举妄动,而虚身本无实体,此时倒好像是扎根在红枫树下,震惊、紧张等情绪通过虚身传达到苏寒锦本体,她揪着衣襟,思索片刻之后,转而到白玉葫芦的水池里泡着。

上次为江云涯缓解疼痛,那一池泉水已经见底,如今也没过去多久,她进去之后,泉水刚好到她的脚踝,只是背靠水池边缘,能够感觉到一点儿细流从石缝里冒出,她便靠着那石缝坐下,任由细流打湿她的后背。

她现在虚身和本体的距离已经是修为所限的最远距离,如果自己想要逃离此处,必定虚身也要行动,而此时三个强大的魔头都在那里,她没有把握能够不惊动他们顺利脱身。

而对于合体甚至渡劫修士来说,她如今的这点儿距离,对方神识瞬间便能覆盖过来,暴露本身之后,肯定逃不掉被当做补药吸食的命运,倒不如呆在白玉葫芦内,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从前她不知道白玉葫芦究竟是什么等阶,也不知道到底能够避开什么等阶修为强者的搜索,虽说白玉葫芦认主,但她实际上对那法宝所知甚少,但自从知道头顶的星河浩瀚图是传说中的仙器之后,她便对白玉葫芦多了信心。

苏寒锦已经下定决心舍弃虚身了,只要虚身暴露,她立即自毁虚身,因为那几个魔头太过神秘强大,或许会有她想象不到的方法来控制她折磨她,倒不如自己毁得彻底,不给他们丝毫机会。

也正因为此,她才要在池水里泡着,因为自毁之后,肯定元神会受到重创。只可惜上次池水用得太多,想到这里,苏寒锦难免皱了下眉。

红枫树下。一男一女抵死缠绵,激情仍在继续。顾欣眉全身赤裸,因为**心经的缘故,她白皙的肌肤上有粉红的色泽。而行千山动作并不温柔,在她身体上留下了多处青紫,只是她浑然不觉,在他身下婉转承欢。

白婉仍旧轻轻敲击茶盏,叮叮当当的脆响,合着女人的呻吟,还有风吹红叶的沙沙声。便是这红枫林里的淫靡之曲。

然而突然间,所有声音一齐消失了。白婉手中的象牙筷收入袖中,而行千山已经站了起来,他本就没有脱去衣物,此时从顾欣眉身上起身,随后淡淡扫了一眼旁边塌上躺着的金汐儿。

三人说什么,苏寒锦一时没有注意,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那顾欣眉。身子仿佛在冰天雪地之中,寒入骨髓,偏偏有人兜头淋了一盆水。将她冻成了冰雕。

顾欣眉成了一张皮。

活生生的一个人,倒最后竟只剩下一幅皮囊。丹药,**心经和本命火,自己将自己炼制成丹药,而这丹药,就好比那个世界的胶囊,行千山将顾欣眉整个人都吸掉了,现在还剩下一张皮。

偏偏他还将那皮囊拎起来甩到了金汐儿脚边,金汐儿见状,撇撇嘴之后拣起皮囊。接着一手掐诀,只见她身上与顾欣眉的皮囊一道出现了白光,接着好似一团阴影,钻入顾欣眉的皮囊之内。

金汐儿变成了顾欣眉。

“这身份要来没用。”金汐儿笑着道,“还是你舍不得这灵种,想要我扮成她来陪你。”她话音落时。一片红枫落下,她伸手拈住贴于鬓间,整个人已经倚在了行千山身上,“我可是求之不得。”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金汐了变成顾欣眉之后,不仅容貌变了修为也与顾欣眉相当,外表看起来毫无破绽,是她修为太低看不出来,还是这法术太高已经超出了常理?

“滚。”行千山突然出声,伸手将金汐儿推开,金汐儿倒也不恼,只是微微颦眉道:“哟,现在底气足了。”她伸手点了一下行千山的鼻梁,“千山,你可真绝情。”

“好了!”白婉出声阻止,见那两人还在那里纠缠,手中象牙筷嗖地射出,行千山和金汐儿各自侧头,那象牙筷便从两人中间穿过,重重地插在了红枫树上。

而这一棵,便是苏寒锦虚身藏身的那棵红枫。

待看到白婉眉头一皱之时,苏寒锦浑身一寒,她没有心存侥幸,而是在那个瞬间,自毁虚身。

其实自毁虚身,跟自爆元神都已经相差不大了,对本体损害异常大,上一次虚身被妖将的弓射中,她都险些死掉,而这一次,她却是毫不犹豫地自毁,也就在虚身毁掉之后,苏寒锦先是喷出一口鲜血,紧接着元神钝痛,身体也好似四分五裂一般。

泉水很浅,她先是背靠着坐着,之后艰难地平躺在池底,泉水并不能将她全身浸泡,她疼痛难忍,神智逐渐模糊。

“分神期?”白婉一个闪身落到红枫树下,皱眉看着那一片空地。

每一个修士,到了分神期都能够修出一具分身,但是分神期的分身用处不大,只有到了合体之境,分身才能拥有有血有肉的实体,与本体相当,能够使得修士同一时间有两具身体,可以在不同地点处理不同的事情。

然而绝大多数修士都不会花时间去修炼分身的,因为分身不会像本身那样操控自如,而且修为会低出不少,但受到攻击,却能影响到本身,并且伤害还颇重,直接伤及元神。

白婉第一时间想到了分神期修士,等阶低的分神期修士分身并无实体,但她一出口便否定了,分神期修士的分身岂能藏于他们眼皮底下而不被发现?

在发现异常的那一瞬间,她便锁定了此处,然后就察觉到了巨大的灵力波动和神魂震荡,这说明,那人已经自毁分身了。

“没人!”行千山神识已经覆盖了千里之外,一草一木皆在他眼中,然而他没有看到任何异常。

“什么人,对自己都这么狠。”金汐儿突然从那皮囊里出来,手里握着一把金沙。她把沙子往空中一甩,细沙在空中闪闪发光,顷刻间便落了地。

“咦,没有?”她手腕一翻,掌心向地,一地散沙又汇成细流被她吸入掌心之内,“居然有碎金沙都查不出来的,难不成见鬼了。”

“这里是禁制之内,能够被吸引到此处并且突破禁制的,一定是身怀灵种之人。若是他实力够强,不会做出这等自损之事,应该是有什么法宝使得他暂时脱离了我们的视线。”白婉顿了一下又道,“只要他体内有灵种,就好办了。”

金汐儿眼前一亮,“不晓得是先天还是后天,希望是个男人。”说完之后,她手中便出现了柳琴,拨动琴弦,乐声响起,缠绵悱恻,正是引灵的勾魂曲。“我这琴弦可是在青莽山界的拘魂兽身上所得,合着勾魂曲,不管他藏身何处,都要乖乖出来。”

拘魂兽是云海界的妖兽,沧海界并没有,然而她偶然得知青莽山界里有,这才下界去寻,虽然青莽山那群侏儒将拘魂兽改了个名字叫破虏,但确实是拘魂兽无疑。只是拘魂兽数量也不多,她便只能做了张四弦柳琴。

乐声响起之时,苏寒锦便有了反应。

**心经疯狂运转,熊熊烈火燃烧,将她本来被玉手指抑制住的欲望突然唤醒,烈焰焚身,却在她彻底丧失神智的瞬间,两根手指同时发光,在她身体内脑海中注入一片清凉。

苏寒锦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她的身体里成了战场,火与冰的交锋,欲望和理智在争夺身体的控制权,让她本来就受了重创的身体更加痛苦不堪,偏偏那琴声让她连昏迷都做不到,只能忍受着痛苦,忍受着煎熬。

“还是没有?”一曲弹完,金汐儿沉声问道。

白婉与行千山同时摇头,“没有。”

没有感应到任何异常,完全没有灵种的踪迹。

“千里之内的修士,一个不留。”白婉冷声道,接着从石阶往下,转瞬消失。行千山与金汐儿紧随其后,兵分三路,将附近出现的几位修士尽数斩杀。

半个时辰之后,三人又汇集到一处,看向对方之时,皆是摇了摇头。

“继续弹。”白婉道。

她说完之后,随手掐了一片树叶放到唇边吹奏起来,与金汐儿的琴声交相呼应。行千山则是继续搜寻着四周,便是蛇虫鼠蚁都没放过。

其实他们三人现在所处的位置,与苏寒锦极近,近到苏寒锦在白玉葫芦之内,能够看到他们的身影。

只是疼痛太过剧烈,她视线有些模糊,便只能看到三人飘忽的身影,而等到他们开始继续弹琴之时,那白婉又抬手罩了个结界,于是她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但那疼,更加清晰,那欲望,也更加强烈。

玉手指是死物,并且并非炼制过的法宝,修士断指自然能够重生,因此,那手指就好比蛇蜕的皮,即便主人曾经无比强大,它能发挥的作用也是有限的。

没有勾魂曲,手指能够抑制那些欲望,而勾魂曲一出,手指的抑制作用便降低了。

那一场战争正在向欲望那边倾斜,在白婉的树叶吹响之时,欲望便犹如开了闸的洪水,而苏寒锦,就是洪水中的一截浮木,几经沉浮,最终沉入欲望的江河之中。

她从池内,缓缓地站了起来。

第151 章 濒死

苏寒锦往前迈出一步,脚底下是冰凉的泉水,却丝毫不能缓解她体内的热。

她身体已经受了重创,走起路来一步一晃,脚底一滑,便再次滚入池水之中,一口血呕了出来,神情看起来极为痛苦。

小马驹虽然只是虚风的一根头发所化,因为一道印迹才能够活动,神智并不健全,然而此时它知道,主人正受了重伤,不宜离开此处。它见到苏寒锦想要起身,便蹦跶进水池里,踩在了她身上,见她仍旧动作,它便卧了下来,死死地压着,还用马蹄踩苏寒锦的脸。

苏寒锦本来就极度的虚弱,被这么一压,虽然拼命的想要起身,却觉得自己使不上力气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身上的小马驹,无疑于如来佛祖压下的巨掌,将她牢牢禁锢在水池之中。

“我要出去。”她脑海之中的想法,正在响应勾魂曲。

小马驹是器灵,自然能够将主人送入白玉葫芦之外,然而它摇了摇头,更加用力地将其压住。虚风留下的那道印迹,便是无时无刻不在的保护,它的存在,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危,此时此刻,断然不能让她离开。

欲火虽然让她难以忍受,但此时,她的身体受伤太重,欲望再强烈,身体也无法动弹了。苏寒锦躺在池底,眼睛看着头顶的苍穹。星辰闪烁,银河如带,月色清冷,给大地罩上了一片清辉。

直到此时此刻,她的神智才恢复了一丝清明,那是星河浩瀚图。是仙器给她的指引,一切欲望和妄念,都敌不过坚定的本心。

苏寒锦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接着又挪动了一下头。

白玉葫芦之外。那三人的结界撤去了,而结界撤去之时,琴声也停止了。勾魂曲并非普通曲目。弹了一天,金汐儿觉得自己全身的灵气都快抽空了,便是白婉,脸色也十分难看。

魔道中人,自然是心狠手辣的,此时三人虽是同一战线,但心头对对方都是极为忌惮。金汐儿耗了不少灵气,此时自然不愿继续,便自动地停了下来。

“难道已经死了?”

“死也要见尸,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白婉道,她说完之后。掌心出现一根红丝线,那红丝穿入地面,顷刻间,地面上便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或许他并非分神期,而是足够强大呢?”金汐儿突然道:“毕竟如果真的是灵种,怎么可能抵抗勾魂曲。”金汐儿浑身一颤,“强大到能够突破禁制的限制,不是灵种,也能突破我们的禁制。所以才会出现在枫…”

“胡说八道!”白婉朝她冷冷一瞥,眸中闪过一道寒光。她虽然将其喝止,但心头亦是有点儿没底。

这七百年来,唯一逃脱的一颗灵种,是师尊所下的那颗,不过那是何等的机缘。那灵种运气太好得了大机遇修为飞快地到了分神后期,并且本命火奇异地发生变化,使得她受到的控制减轻。

然而最重要的是,当时有个十分厉害的人物真心爱她,为了助她逃脱,不惜牺牲自己。

但即便是那个女魔,最后还是死了,先天灵种的烙印不仅是身体,更是神魂,如果实在找不到人了,设下灵种之人,便能直接毁其神魂,而灵种可以另外择主,继续传承下去。

因此,能够抵抗勾魂曲的灵种按理说是不存在的,更何况金汐儿的琴弦是拘魂兽的神魂之弦。

难道说,真的是逆天强者?白婉脸色一变,难道是云海界下来的修士,那他为何要如此做?难道是要示敌以弱将我们引出一网打尽?

规则之力之下,四处杀人自然逃不出规则之力的惩罚,但是云海界是沧海界的直属上界,所受的限制要少一些,而他们到底也与云海界有关系,限制又会减少,只要想办法将他们引到一起,突然击杀再火速离开,能够逃脱惩罚的可能性极大。

想到这里,白婉心头巨震。

“你们两个继续搜索,此事事关重大,我先回去禀告师尊。”白婉说完之后,灵气催动,手中红丝瞬间变得有手指粗细,接着她手腕一抖,那红丝便将大地搅得地动山摇,“掘地三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如此这般示意了之后,几个起落瞬间消失,金汐儿与行千山对看一眼,眼神中皆有犹豫之色。

“我先走了。”片刻之后,金汐儿道。现在事情不明,她才不要去当那个出头鸟,而即便是强者出现,顶在上面的也有高个子,她何必要去冲锋陷阵。金汐儿说完之后也即刻离开,原地便只剩下行千山一人。

待两人离开之后,行千山冷笑一声,也是拂袖而去。虽然白婉并未明说,但他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够猜出几分。他如今功力上涨,回去之后便能学习高一阶的心法,何必在此处浪费时间。

三人走后,苏寒锦仍旧不能动弹。琴声虽然停了,但她的**心经已经完全失控,手指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只能让她勉强保持神智。而随着身体被泉水修复,虽然只是稍微的减轻了痛楚,也让她体内的欲望便更加的强烈。

这种时候,无论多坚定的心,也抵挡不住排山倒海般的欲望,若是无人解除,那把火会将她焚烧殆尽。

苏寒锦从葫芦内出来,方圆千里,已无活人。她给玄青发出一张纸符,上面仅有她的一滴鲜血。之后她勉强集中注意力,大概了解了这里的位置,接着便踩着飞剑踉跄前行,这里,已经靠近界湖了。

因为元神受损,身体十分脆弱,只飞了一段,便支撑不住,鲜血从空中洒落,落在树叶之上,使得本来就即将脱离树枝的黄叶歪歪斜斜的落到地上,叶面上是一点儿猩红。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又飞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全身的灵气都已经抽空了,整个身体都像碎裂了一样,**心经仍旧在自主运行,永不停歇一般,这样的失控,是从前没有过的。

难道她要死在这里了吗?苏寒锦从空中坠落,落地之时,脖颈上挂着的长命锁从衣服里落了出来,她口中喷出的鲜血落在银色的锁上,显得异常的触目惊心。

“不能死。”苏寒锦伸手握住长命锁,接着踉跄站了起来。不能飞,便一步一步的走过去。

问心剑突然发光,在她身前悬浮,拼命吸收灵气,阻挡下了界湖的风暴。

苏寒锦一步一步往前,踉跄的身形,在夜色下显得孤单又倔强。

终于,她到达了登天池,拼劲全力从池底游了回去。这时候的苏寒锦已经失去了神智,她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活下去的信念支撑着她,支撑着她回到了寒潭,寒潭水依旧冰凉刺骨,却不能缓解她体内的热。那热疯狂地吞噬一切,甚至焚烧了她的大脑,玉手指此时在做最后的抗争,那微弱的光,是无尽火海之中的一缕清风,仿佛下一瞬间,就要彻底消失。

苏寒锦徒劳地挣扎,然而下一瞬间,她抱到了一个男人。

沸腾的血脉一日比一日灼热,即便是挨在寒潭边也无济于事,于是江云涯只能泡在了寒潭之中。他修为太低,寒潭能够缓解血液里的灼热,却也能让他身体肌肤被寒气侵蚀。

他们,是两个濒死的人。

152 活命

一个人怎么可以处在两种极端的环境之下。

他的体内是沸腾的血液,就好像火山喷发时滚滚流淌的岩浆,岩浆吞噬他的灵气,撕扯他的经脉,而有一头熔岩巨兽,正咆哮着想要钻出他的体内。

那样的折磨,从他正式踏上修真之路便已经开始,随着修为的进阶,变得更加的痛苦不堪。

疼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突然有一天,他的修炼无法再进一步。可怕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召唤,然而他没有能力去寻找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