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体内的热相对应的,则是体外的冷。禁地之内的寒潭,冰冷彻骨,他不过筑基期修为,还没有灵气护体,寒冷已经在他身上凝了霜结了冰,一冷一热,冰与火的煎熬,让他的神智渐渐模糊,思绪也越来越远。

犹记当年,一人一剑。

他的人生之中似乎没有多少回忆,不流连风景,不在乎任何人,那些记忆单薄又没有任何色彩,就好像一张白纸,上面仅仅用墨汁画了一柄剑,而其余的空白处,便是无休止的疼痛了。

这就是他的人生。

濒死之时,一个滚烫的身子靠了过来,体表的寒冷被驱散,而体内的热,更加的没有尽头。

苏寒锦死死地勒住男人的腰,此时此刻,驱使她的是本能。她抱着那沉入寒潭中的身躯往上浮,费劲力气,才使得两人皆冲出水面,**心经疯狂运转,她身上散发的媚香浓郁到了极致。然而此时此刻,浑浑噩噩的苏寒锦将男子推到了池边,她颤抖着剥掉了男子的衣服,却无法再进一步了。

他的身体是僵硬的。冰冷的。

苏寒锦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尽数除去,然后紧紧地贴在了男人的身上,她用她被欲火灼烧的体温。去温暖他冰冷的身躯。她低下头亲吻他冰凉的嘴唇,她撬开他的牙齿,将丁香小舌滑入他的口中。

本来就已经到达了极限的身体,又因为这一番动作而变得更加疼痛,苏寒锦在急切的亲吻男人的时候,突然干咳了几声,血液顺着接触之处流入了男子的口中。她的舌尖也是腥甜的味道。

苏寒锦眼前一片模糊,她贴着他的身体,眼皮越来越重。要死了么?她趴在他的胸膛上,只觉得眼皮犹如千钧之重,身体更像是从体内碎裂一般。鲜血从嘴角一滴滴地落下,在他肌肤上绽开了一朵一朵的血花。

江云涯蓦地睁开眼,待看到身上赤身**之人时,眉头微微拧起,她滚烫的身躯紧紧贴着他,肌肤相接的地方,寒冷已经被驱散,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热。

鼻尖的香气,身上的娇躯。让他的身体顷刻间起了反应,刚刚睁眼的刹那,他眼如星辰,只不过片刻,眸里的颜色便犹如深潭,熏染着浓烈的情欲。他不由自主地伸手搂住身上的娇躯,被情欲控制的他,伸手握住了她饱满的丰盈,在这一点儿上,男人总是无师自通的。

大掌握住她胸前绵软的时候,苏寒锦的身子又动了一下,她轻哼一声,接着一手撑着他的身体想要坐起,这时候的她,自然是不需要什么前奏的,她仅仅只需要解除**心经的失控,换句话说,她需要的只是男人的阳元。

哪晓得此时的她太过无力,稍微支撑起一点儿,就被男人一把拉了下去,胸前嫣红被人一口含住,紧接着便是一个翻身,苏寒锦被男人压在了身下。

他俯下身子,唇舌封住了她的呻吟,灵活的舌尖在她的檀口之内游走,大掌亦是揉搓着她的软嫩。体内的血液仍旧在折磨着他,那疼痛让他脑海中闪过一丝清明,只是他的挣扎被她的双手圈住,而等体内和体外都被灼热侵蚀之后,女人的胴体就成了唯一的清凉。

只是他的生命里除了疼痛便是剑,他从不关心男女之事,此时此刻,竟有一丝无措。鼻尖的香气让他更加疯狂,然而这疯狂一时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江云涯身上已经有了汗珠,而苏寒锦亦是同样,她没有力气了,虽然男人在轻吻她,爱抚她,但是这样不够,这样根本不能阻止**心经的疯狂。

因为那疯狂和疼痛,还有无法满足的欲火,她的脸上也有了汗珠,汗珠随着脸庞滑下,而身上的男人,竟然俯身顺着汗珠留下的印迹一路吻了下去。

爱抚让她稍微清醒,而这清醒,让她更加痛不欲生,若有力气,她恨不得给他一巴掌。这男人到底是谁,为何能抵挡**心经的媚香?明明能够感受到他炙热如火的欲望,偏偏久久不曾进入。

她要说话,她要睁眼,她要看看这个在生死之际还要折磨她的男人。苏寒锦命令自己睁眼,但此时此刻,她似乎做不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感觉到了他的进入。

欲望缓缓地挤进,苏寒锦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丝鲜血。江云涯终于寻到了那神秘的幽谷,折磨他的欲火随着整根的没入,让他整个人仿佛进入了一片温凉的水域,而那紧紧包裹的温暖,让他的背部瞬间绷紧。

犹如一片清风顺着两人的相交处进入他们的身体,随着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将那片清凉传入身体内部。

他抬高她的腿,使得自己在她体内埋得更深,被那紧致的销魂窟吸引,江云涯疯狂的律动,因此是初次,那律动并未持续太久,待阳元吸入之时,苏寒锦体内的**心经终于停止,她蓦地睁开双眼,此时此刻终于看清,男人是江云涯。

江云涯脸上神情痛苦,片刻之后,他的头重重落下,埋在了她的颈间。

“原来是你。”苏寒锦轻声道,“可惜了。”

这是她想要培养的人,却死于一场失控。苏寒锦忍不住别过眼,低声道:“对不起。”

为了活命,其实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然而同为炮灰,她曾救他,却又害死了他。这个对不起,大概是因为他炮灰的命运最终也没有逆转吧…

苏寒锦修为并没有涨,她认为是江云涯修为太低不够塞牙,至于为何他没有被吸成干尸,莫非也是因为修为太低的原因?或者是她刚刚身体太弱?

苏寒锦此时不愿多想,她正欲将人推开之时,就发现身体里一阵异象。

他的欲望还在她体内,此时,正在缓缓的胀大。

江云涯猛地抬起头,他的眼睛里是一片幽幽蓝光。

153 纯阳

**心经疯狂运转之下,她已经神志不清,自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克制,在那种失控的状态下,江云涯还活得好好的,这只有一个解释。

江云涯与金钟良一样,都是纯阳体质。

当年的媚娘从来没想过要隐忍克制,逮住一个男修就会吸到死,金钟良是唯一一个她想要克制的,结果成功了。或许原文之中的她会以为**心经可以随意控制,但事实上,这是不行的。当初与仇千凛在一起,每一次的隐忍,都让她受尽煎熬,那需要极为强大的意志力,而支撑她与**心经抗争从而停下的,是心中的爱。

那爱意,在她修为大跌鹤发鸡皮时,已经在心田上悄悄地生根发芽了。

江云涯是纯阳体质。苏寒锦脑海之中想起了玄青的话,纯阳体质的修士,千万人中也难找出一个,金钟良已经是一个极大的意外了,江云涯作为一个原文中早早死去的炮灰,为何也要安排这样的意外?

想到他那奇特的血液,还有无法在登天池中吸收灵气,苏寒锦眼前骤然一亮。他的纯阳体质必定不是意外,而是因为他是罗刹族人。玄青说过,罗刹族,族中男性皆是纯阳之体。也正因为他是罗刹族,是沧海十三界中的罗刹界,自然不能吸收登天池的灵气,因为那是给低界之人准备的,而他,本身就是沧海界的人。

这样一来,一切问题似乎就能够说得通了。罗刹族人肯定有什么血脉封印之内的力量,但是江云涯从小在青莽山长大。自然无法解开封印,所以才会忍受痛苦受尽折磨…

苏寒锦一直在思考这些问题,她的持续走神,终于让身上的人不满了。

江云涯稍稍退出一些。随后一记俯冲,狠狠地冲刺,让苏寒锦忍不住呻吟一声。此时媚香未消,他仍旧处于极致的欲火之中,然而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动作,让他的痛苦减轻,并且有一种无法言说的愉悦,仿佛每一次的刺入。就能带起一片凉意,让他体内奔腾的血液,得到片刻的停滞。

欲望的本能能够教会他一切,他抬高她的腿,使得自己在她的体内进入更深。一下接一下,每一次都想深埋在那片温暖之中不忍退去,然而暂时的退去,是为了更加的深入…

因为江云涯的动作,**心经再次缓缓地运转了。 苏寒锦此时的身体仍旧是极为虚弱,她想要将其推开,然而手上的动作让江云涯更加发狂一般,在她的两腿间剧烈动作。

当初的媚娘,就是被纯阳体质反吸了的。此时江云涯这样丧失理智的情况下,苏寒锦心头猛地一颤,总不会旧事重演!她从那边飞到界湖回到寒潭之时,身体已经透支,体内灵气更是消耗一空,现在想要制服江云涯都十分困难。就在她急切地想要脱身之时,江云涯忽然停下,他低低地喘息着,忽然埋下头来,轻吻她因为紧张而起伏的酥胸。

在他的脸轻触到她的肌肤的时候,面具的冰凉让苏寒锦呆怔了一下,接着她立时道:“放开我,我命令你放开我。”

他是她的剑奴,他不能违抗她的命令,否则那刻下的烙印会给他极为严重的惩罚,会用难以忍受的疼痛来折磨他,不光是肉体,还有灵魂。然而对江云涯来说,这世间一切的疼痛,都敌不过血液里的沸腾所带来的痛。

他才寻到那片清凉,怎么能停止。江云涯抓住她柔软的腰肢,更加快速的动作,在一阵极致的快感中,他再次得到了释放。**心经的控制下,虽然极为强烈的想要脱身,但她的身体,却是背叛了她的心的。

在同一时刻,他们一同攀上了云端,而也是在这个时刻,江云涯感觉到一股涓涓细流,顺着两人身体的结合处,流入了他的身体。而正是这细流,让他的眼睛恢复清明。

“停下!”苏寒锦见状,立时道。

纯阳体质何等逆天,竟然真的能够反吸!他根本没有修炼过那种心法,也能够自主的反吸,苏寒锦这时想起了那个男的**,难不成那个心法便是将修士体质改变,最终目标便是纯阳?

此时的江云涯神智已经清醒,他微微低头,便看到自己和她紧密地连在一起,能够感觉到有一股力量顺着两人的结合处流入了他的体内。他眼神一变,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接着飞快起身,捡起旁边已经结冰了的白袍,正欲勉强穿上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将袍子搭在了苏寒锦的身上。

他看见了她胸口上的青紫和白皙肌肤上的吻痕,脑海中的那些破碎的记忆告诉他,那是他留下的痕迹。他也看到了她的衣物,上面满是血迹。

苏寒锦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闭着眼睛,感应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修为仍旧是出窍六层,应该是江云涯修为太弱,而制止得也快,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而见到苏寒锦紧闭的双眼,江云涯微微皱了下眉。

只是下一刻,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他进阶了,他突破筑基,再次结了金丹。身体里虽然仍旧没有灵气,但血脉里的疼痛得到了减轻,江云涯下意识地走到了寒潭边,前段时间,几乎遍布了他整张脸的青筋得到了缓解,他摘下面具,看着寒潭中的倒影,微微怔了一下,此时此刻,那些迸出的血管,恢复成了从前在青莽山一样。

“江云涯。”苏寒锦缓缓开口,她的声音此时万分沙哑,一出口,连她自己都皱了下眉。

江云涯本想转过身去,但他此时赤身**,一时竟有片刻呆怔。

“我怀疑你不属于青莽山界,你应该是沧海十三界的人,你的身世,或许跟罗刹族有关。”

江云涯浑身一震,他盘腿坐下,背对着苏寒锦道:“罗刹族?”

“恩,罗刹族皆是纯阳体质,你也是。”

原文作者不会安排这么一个罗刹族人打酱油,因此,江云涯的身份,自然有他可以利用的地方。他是罗刹族人,但是他死了。罗刹族人,是纯阳体质,苏寒锦冷笑了一下,她此时此刻,对原文剧情自然有了几分猜测。

沧海界,那个对金钟良异常关注的仙剑门女修;金钟良,纯阳体质;江云涯,纯阳体质,神秘血脉和图腾,却早早陨落,这些串联在一起,让苏寒锦理出了一条脉络。

金钟良虽然也是纯阳,但他并没有江云涯这样的血脉,所以,很有可能是金钟良被误认为罗刹族后人,顶替了江云涯的身份。对于原文来说,这或许是个美丽的误会,之后也有可能会发展成善意的欺骗,但对于江云涯来说,却是一个至死都没弄明白的遗憾。

然而现在,他活了。

只要活着,就有机会,去夺回属于他的一切。

第154章 魂灯

苏寒锦缓缓起身,从玉镯内拿出一套衣服慢慢穿上。接着她手指微微一点儿,落在结冰了的白袍之上,一个简单的法诀,便让白袍恢复如初

,只是那袍子材质普通,此番过后,也裂了许多道口子,看起来十分破烂。

苏寒锦将白袍扔到了江云涯脚边,这才闪身进了白玉葫芦。如今他们已经在同一条船上,她也觉得有些东西没必要遮遮掩掩了。而等到江云

涯披上外袍转身,发现禁地之中空无一人,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睫毛轻轻掩下,将眸中的情绪尽数掩盖。

苏寒锦吃下了两枚丹药,接着仍是坐在了水池里,此时意识清醒,便仔细回想之前的可怕经历。她先前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住,还给玄青

发了纸符求救,不晓得玄青收到没有,他现在又在何处?想到这里,苏寒锦又掏出一张纸符,念道:“已脱身,速回门派。”

纸符从她指尖飞起,化作一点星光消失,而做完这一切的苏寒锦,才稍微的松了口气。

有句老话叫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濒临死亡了,而这福,却是从未见过。苏寒锦叹了口气,转而思考起那三个魔头

的身份来。

难道说他们是云海界合欢宗余孽?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冒出,苏寒锦下一刻便摇了摇头。

不对,规则之力中有一条便是高等界面的人到低等界面,一次不能超过三人。云海界比沧海界高阶。所以他们并非云海界的人,很可能是云

海界合欢宗逃下来的人,因为受了重创修为降到渡劫以下,从而逃脱规则之力的限制。在沧海界传承发展出来的势力。

也就是说,在沧海界可能有一个隐藏在暗中的势力,是云海界合欢宗的幸存弟子所建。

顾欣眉修炼的**心经。能够让人一眼便能看出她是魔修,是以那心法应该是最底层的残缺的,而媚娘当初所修炼的也是这样,玄青也曾一眼看出她心法的不妥之处,但是苏寒锦却无法看出那白婉的魔修身份,也就是说,这心法层次越高。隐藏得越深。

因此,那些合欢宗的强者,很有可能披着正道修士的外皮,是潜伏在各大门派中的顶尖强者!更有可能,就是一个正道门派!

会是谁呢?

苏寒锦首先想到的是乐音门。金汐儿曾说过。她本意是要找金钟良的,结果因为花弦乐在旁边便没有下手。

花弦乐只是分神期大圆满,按理说实力不会高过金汐儿,她不动手,或许是因为怕露出破绽从而暴露身份。

毕竟花弦乐是乐音门老祖的徒弟,别的不说,老祖亲设的魂灯总是有的。那老祖怎么说也是半个渡劫,金汐儿自然不敢妄动。

还有一点儿,乐音门皆是乐修。而那三个魔头。看起来也都是乐修。不过如果他们在乐音门的话,就证明乐音门只是被渗透了,因为金钟良的主角定律,他喜欢的女人,必然不会是大奸大恶之人。

如今,得知自己的**心经是一个天大的阴谋。苏寒锦心头十分不安,这心法既不能废除又不能替代,经常失控不说,还会受人控制,就好

比身上揣着一个定时炸弹一般,如何才能将其彻底解决?

苏寒锦仔细回想,脑海之中,那些属于媚娘的记忆愈加模糊,她想了很久,才勉强忆起当时的情景。

媚娘所得的传承,是在青莽山神农峡谷的古墓之中,那古墓中的女魔,会不会就是来自于沧海界,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拼死逃到了青莽山。

那女魔是否还活着?因为定魂珠的缘故,苏寒锦觉得,那女人活着的概率定然十分渺小。

媚娘是在青莽山的古墓之中得到的修炼心法,那里仅有一座女人的石像,并无女人尸骨,那女人的尸身又到哪里去了呢?

而古墓之中应该还有一个男人,这也是廖长青所得的机遇,那人跟女魔到底是什么关系?如今是生是死?

或许廖长青所得的传承之中,能够知道一点儿与女魔有关的东西,但如今廖长青肯定也是死了,她自然没有办法询问。

苏寒锦仔细地回忆当时的情形,待媚娘学会**心经之后,那册书卷便自动消失化作点点荧光进入她的身体之中,所以,这才是灵种形成的关键吧。

她应该是先天灵种,在媚娘开始修行**心经的那一刻,灵种便已经自然的隐藏在她身体之内,或者说,那册书卷化作荧光进入她体内之后,她本身就已经变成了一颗种子,而不是像金钟良那般,能够在丹田之内发现一颗绿色种子。

后天灵种,是下种之人强加到修士身上的。

先天灵种,则是修士自己无意识选择的,心法和本命火的炼器之术,让先天灵种成为了一颗对下种之人来说的十全大补之药。

白婉说过,能够碰到自己下的灵种极为难得,因此,下灵种的人应该不少,而当时她所受的吸引,比那女魔要小得多,毕竟当时的女魔,是完全被那男人吸引住,从头到尾都没有清醒过,这会不会是因为那行千山并非是给她下灵种之人的缘故?

那等到遇到了真正的下灵种之人,她岂不是也会丧失理智,没有一丝反抗之力?

到底谁是那幕后之人?是不是只有先一步杀了那下灵种的人,她的危机才能解除?

苏寒锦坐在池水之中,心情久久不曾平静,只是她身体太虚弱,脑子里想了太多的东西,不一会儿就有些坚持不住。她倒在水池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泉水治疗着她的伤势,温养她受损的元神,时间便如水一般流逝。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她听到葫芦外禁地的禁制有了一丝波动。

苏寒锦立即现身于寒潭,此时江云涯在寒潭边坐着一动不动,待她出来之时。蓦地睁开眼,视线落在她身上,淡淡一扫之后,复又将眼睛闭上。

苏寒锦看着禁地的入口处,她本以为进来的会是玄青,没想到掌门也一道来了。

玄青三两步跨了过来,看到池中泡着的苏寒锦。顿时松了口气,“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吓死我了。你这死丫头,发个纸符什么都不说。上面就一滩血,差点儿吓得我把魂都丢了。”

他当时与玄玉玑在一处,这才领会到渡劫之境的真正厉害之处。以他的实力,要飞到苏寒锦纸符发出的地方,至少要整整一日,然而玄玉玑带着他一同前往,仅仅不到两个时辰便到了。

看到那里的一片狼藉,玄青真是后悔莫及,当初就不该让她一个人先走的。他们将那一片都找遍了。除了看到十多具修士尸体,完全没有找到任何踪迹,那一滩滩的血是那样的触目惊心,现在想来,玄青还是一阵后怕。

直到再次收到了她的纸符,玄青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下。这不,一回来,他就掏出一盏灯递到苏寒锦面前,“我也为你点一盏魂灯。”

修真门派的魂灯有两种,一种仅仅是门派中替那些长老重要人物点的,那魂灯便是用天地灵宝制成,能够让他们第一时间知道对方的生死,当然还有死因。

另外一种,便是亲人情人最为重要的人之间才会使用的魂灯。他当初是没点的,因为这种魂灯要点灯人的心头血,若是对方身死,点灯人还会受伤,重者伤及元神。

但是点了魂灯之后,他若愿意,便能感应到她的位置,而且重伤之时,亦能瞬时知道。修行之人,自然不愿意将自己的生命与别人相连,因此,点这种魂灯的少之又少,紫霄真人便也只是为紫青云点了一盏,就连他平时十分疼爱的紫灵韵都没有。

因为紫青云其实是紫霄真人的亲侄儿,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痛失至亲,紫霄真人也受了颇重的内伤,恐怕要修养几年才能复原。

玄青将灯盏递到苏寒锦面前,板着脸道:“还愣着干嘛,滴血进来!”

“心血魂灯?”如今的苏寒锦对这两种魂灯还是知道的,见到玄青如此做,她微微颦眉,脸上的犹豫让玄青吹胡子瞪眼,朝她吼道:“快点!”

苏寒锦抬起手,接着就见玄青手中寒光一闪,她只觉得指尖微微一木,便有一滴血从手指的伤口处滴下,落入了灯盏之中。本来没有引燃的灯芯顷刻间起了一处火苗,火光摇曳,那一簇淡淡的火苗,为禁地之内蒙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虽然火光十分微弱,但这禁地之内如此阴寒,火苗却没有丝毫要熄灭的迹象。

这就是魂灯,除非她死,魂灯永不熄灭。

玄青盘腿坐下,只是这里地面太冷,他刚刚坐下,就连呵了几口白气,还搓了搓手臂,“真冷,你们两个还真是,这么冷的地方,一个还泡池子里,一个也披个烂袍子背靠冷冰。”

说完之后,他瞟了一眼旁边的江云涯,眼中顿时出现了惊疑的神色。

竟然突破金丹了?

这剑奴不是不能修炼了么,为何还能结丹?不过此时他没时间多想,玄青将灯盏放于身前,正欲运转心法逼出一滴心头血的时候,就见一只手越过他的头顶伸了过来,紧接着,一滴鲜血从空中落下,直接坠入灯盏之中,顷刻间,火焰大盛。

玄青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掌门,你…”

“玄锦是我们天玄剑门的希望,不能出任何差池,我为她点一盏魂灯,有何不可?”玄玉玑淡淡道。

她是天玄剑门振兴的希望,他自然要护她周全。等到天玄剑门再次站在剑道巅峰,他也会离开这里,离开沧海界,去更广阔的天地,寻找属于他的道。

茫茫天地间,漫漫修真路。

第155章 坦白

掌门玄玉玑,替她点了心血魂灯。

苏寒锦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玄玉玑,她那眼神太过炽烈,倒叫玄青心尖尖儿颤了一颤,就差在她耳边大吼,“别乱来!”

苏寒锦想的却不是要把掌门怎么样,而是那些压在她身上的沉重秘密。玄玉玑是天玄剑门掌门,如今又是渡劫之境,这样的人能够拉到同盟里,自然是一个极为强大的靠山。

更何况,现在他主动替她点了魂灯,她死即他伤。这样一来,她便有了摊牌的底气。

苏寒锦微垂下头,片刻之后轻声道:“多谢掌门,玄锦此次出去身陷险境,撞见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此事事关重大,兴许会影响到整个沧海界。”

见他们都神色凝重,苏寒锦便将在红枫林所见娓娓道来,其中虽然隐去了不少关键,但一席话说完,仍旧让两人神色大变。

末了,苏寒锦又道:“掌门曾问我心法有什么问题…”苏寒锦顿了一下,接着瞄了玄青一眼。

玄青心知她此时是打算与掌门坦白,玄玉玑的性格,他还是十分了解,此人性格其实很温和,淡然随性,但涉及到关键的问题,态度是绝对的坚决,他的心中有一把尺,是非黑白,泾渭分明。

他不在乎名利,心中自有正义。

此次出去,玄青也知道了渡劫之境与合体之境到底有多大的区别,他也不认为他们能够瞒住玄玉玑不露丝毫破绽,但此时苏寒锦要全盘托出,他心头还是不放心,便慢慢地站在苏寒锦身前,挡在了玄玉玑与苏寒锦的中央。

见他这样,玄玉玑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随后望向苏寒锦,缓缓道:“嗯,你的心法,到底有什么问题?”

“红枫林中,那三个魔头提到的灵种,而我,就是一颗灵种。”苏寒锦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曾有神秘人在我体内种下灵种,因此我不得不修行一门采阳补阴的邪法,否则修为不能进阶,并且日夜饱受煎熬,也正是因为我并不情愿修炼这邪法,我的修为才进阶缓慢,需要在寒潭内泡着抑制体内的yu火和冲动。”

苏寒锦平静地与掌门对视,她说的这番话其实并不算虚假,因此眼神里是一片坦荡。

此时一直坐在角落里悄无声息的江云涯也抬起头来,看着寒潭中的苏寒锦,他眉头微微皱起,随后将身旁一直搁在地上的剑捡起来抱在怀中,手指轻触剑身之时,眉头舒展,眼神才有了些许柔和。

掌门脸上神色极淡,他虽是皱眉,却并未说什么,视线也十分飘渺,似在看她,又好像透过她投在了不知名的方向。

如此神秘莫测,便使得苏寒锦一时拿捏不准他的意图,她如今已经坦白自己修炼的心法是采阳补阴的邪法,自然属于魔道无疑,既然如此,掌门到底会采取何种手段?是否要将她诛杀?

挡在前面的玄青手中已经出现了他那把破旧的拂尘,玄青此时站得笔直,手中拂尘往前一拂,“这一切我都知道,玄锦自从进入天玄剑门便没有再吸食阳元,你看到她修为进阶,只是因为她戴着我从前的那张面具,她的真正实力是出窍六层,我们这么做,也是不想让大家觉得她永远无法进阶,从而看出异常。”

玄青撒谎的次数很多,他年轻时还冒充过江湖神棍,一生中说了无数个谎言,然而从来没有哪一次像这样紧张,连背心都开始冒汗。

玄玉玑本是通透之人,如今又是渡劫之境,被他淡淡地看着,就仿佛浑身上下被看透了一般,也不晓得玄锦那丫头哪里那么大的本事,能够平静的与他对视。

“难道说掌门现在要清理门户?”苏寒锦唇角微微一勾,一双明亮的眼睛里霎时有了讥诮之意,“那几人身份不明,神秘莫测,或许正潜伏于正道门派之中,便是天玄剑门,都很有可能有他们的人,此事关系重大,必定牵扯一个天大的阴谋。而我不过是被逼无奈,如果真心入魔,凌天寒会选我做传人?若不是一心向着剑道,我又如何能够领悟万剑朝宗。”

苏寒锦此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她虽是泡在寒潭之中,此时却已出手,问心剑横于身前,剑尖直指玄玉玑。

问心剑身绿芒闪现,只是片刻便光芒大盛,引得江云涯手中的飞剑嗡嗡作响。

“杀死紫青云的是他们?”

就在苏寒锦暗自捏了把汗的时候,玄玉玑突然开了口。

“是的,我亲耳听到。”苏寒锦回答。

“下灵种,让人修炼邪法将自身炼制成丹药,等到修为达出窍六层,便吸食丹药?”

“是!”

“唉唉,这个很有可能啊,沧海界出过不少yin魔,但都没有好下场,往往没多久就没了下落,以前以为是被正道修士给诛杀了,现在想来,竟是被他们给吃了!”玄青忙不迭地道。

“你身上有灵种?”

“是的,但是我不知道在哪里,我检查过,没有看到过任何异常。但是他们吹奏勾魂曲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苏寒锦一脸严肃地回答。

“因为那个心法的缘故,所有的心法都无法学习?”

苏寒锦再次点了点头。

得到答案之后,玄玉玑亦点头道:“你好好养伤吧,呆会儿我会让人送养神丹过来。”

说完之后,玄玉玑转身离开,嘴上轻声喃喃:“沧海界,果真要变天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