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嫣的神色有些古怪,低低地说道:“他来了,太子。”

颜倾天下 《颜倾天下》 第一部 一夜玄霜坠碧空5

168409-07-04 15:55

今日的事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焦急道:“他怎么来了?”此时我还是一身的男装打扮,“不行我要回避一下,将这身男装换下来。”

“颜颜,你到底干了什么?”奕槿已闻声而至,出现在我面前。

他蹙蹙双眉,“怎么穿成这样,老实说去哪里胡闹了?”

我真的是要叫苦不迭,欲哭无泪了,我今天居然要接连被韶王、太子这两兄弟审问上两次。

“我哪有胡闹了?”我神色娇憨地反问,又岔开话题,“殿下,您怎样来了,宫中也没有人事先来禀报一声,我好迎接殿下。”

奕槿用手指点我的额头,带着薄责道:“禀报过了,就看不到你现在这放肆的样了。”

此时,从前门进来的奕析已经到了,见到奕槿在问我刚才的去处,闲适地在一处的阑干上坐下,幸灾乐祸地看我。

我委屈地撅嘴道:“怎么一见面就板起脸来审问我呀。”这时,我看见退避在角落中的紫嫣,从袖中拿出一只随身携带的胭脂盒,动作小心地打开,蜻蜓点水般飞快地嗅了一下。

我心中明了她是做给我看的,目的在为我解围。我立即会意,拿起奕槿的一只袖子,仔细地嗅了嗅,从烟花之地出来,怎么会没有一些香艳的气息。

奕槿为我的举动感到不解,我揶揄道:“殿下,如果我没有弄错,这好像是玫瑰醉胭脂的香气。”

我甩下他的手臂,不依不饶道:“定是去过女孩子多的地方了,能用玫瑰醉,还是漂亮的女孩子,殿下可别告诉我是从东宫带出来的。”

“颜颜你尽胡说。”他斥责我道,有那么一点底气不足。

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奕槿刚才的的确确就在烟花名楼,凤翔楼中。所以被我这样一问,他还是有点心虚的。

“我哪有胡说了。”我道,紫嫣朝我递了一个赞许的眼色。

奕槿有些无奈,“小丫头,到反过来审问我了。”

我还是一脸不信地看他。

这时,奕槿朝着安闲地坐着的奕析说道:“我今天可一直都和老七在一起,不信可以问他。”

奕析见奕槿将他也拖下水,毕竟自家兄弟,虽然他明白我分明是故意的,但还是含糊地敷衍了几句。

我心中暗笑道:奕槿,这下你可不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而是自个掉进坑里了。

“殿下真的一直和韶王在一起,没有分开过?”我问。

奕槿见我肯松口,忙说:“当然。”

“那,你瞧!”我指着奕析左颊上的抓痕,“这分明就是被女子抓的,你还哄骗我。”

奕槿看着奕析脸上的抓痕,一脸的后悔状,他应该在想怎么就忘了这事。

我发觉奕析看我的眼神,几乎是要冒火,恨不得在我身上烙出几个窟窿,明明就是抓了他一下的罪魁祸首,居然还大肆地拿他脸上的抓痕来做文章。

一团怒火燃烧在眼眸中,当着奕槿的面又不能当场发作。紫嫣也是知晓这件事的,她手中握着那只胭脂盒,为着矜持,以袖掩面而笑,若不当着人,早笑得花枝乱颤了。

这时一阵细碎的衣裙声响,走过一道窈窕纤细的身影,婉吟郡主。她看到奕槿似在跟我解释什么,眼神温柔,言辞亲密,目光忽的黯了一下。随即温婉地说道:“母亲在正厅等待太子表哥,七表哥,等得久了,让婉吟来看看。”

奕槿有些愧疚道:“让嘉叶姑姑久等了,七弟,我们去拜见姑姑。”边走边说道:“把脸上的抓痕遮掩得好一些,别让姑姑看见。”

奕析若有若无地“噢”一声。

这件事最后还是草草收场了,奕槿和奕析托辞去看望嘉叶姑姑,离开了公主居住的庭院。

紫嫣这时才笑出声来,边笑边伸出一根手指点着我的鼻尖,道:“姐姐,你怎么这么聪明呀,呵呵。”

“刚才韶王的表情真是太好玩了,呵呵。”

我挺轻松地道:“他心里面一定将我骂遍了。”

紫嫣继续是笑,“人之常情,毕竟这坏事是你干的,你又拿来…呵呵…”

“好了,这件事就不要再说了。”我道,“你那边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非常成功,而且端雩已正式将桁止介绍给嘉叶长公主,求她姑姑出面去和皇后说此事。”紫嫣露出聪黠的笑容,“《公主选婿记》顺利落幕。”

颜倾天下 《颜倾天下》 第一部 一夜玄霜坠碧空6

197609-08-04 20:18

端雩已在嘉叶长公主的官邸留驻了一些时日,现在正好和太子一起回宫。端雩有些不愿意,毕竟在宫中不可以如此方便地见到桁止,嘉叶长公主明白端雩的心思,许诺择日向皇后言明此事,得偿端雩的心愿。

我看见端雩和桁止在一泓碧水的玉段桥上,穿花拂柳地携手走过,依依惜别的样子。问紫嫣道:“别告诉我那是第六幕。”

紫嫣盈盈浅笑,眼波流转,“我都说了,自凤翔楼的‘英雄救美’后,他们的事我就不管了,哪来的第六幕?”

我与紫嫣不再宫中的几日,与几月前的江青衿一时之间的隆宠加身,风光无限好一样,宫中的一个婉仪小主有了喜脉,如果这个孩子能顺利的降生,那么他将成为自九公主以后,丰熙帝最小的皇子或者公主。

许久不再有孩子降生的宫廷,自从东宫的江良娣有了身孕,仿佛打破了某种冥冥中的禁忌一般,有一个小生命在重重宫廷中孕育。

不过这位婉仪的经历倒也同江青衿的相似,这两位先后育有皇嗣的女子,据宫人们说出身低微,也没有压倒六宫的姿容,先时一直默默无闻的,不过凭着身孕一时间成为宫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我听宫人们常常在暗下议论这位婉仪,就像先前议论江青衿一样,不过随着江青衿的远离宫廷,居于与外界闭塞靑菡寺以来,宫人们对她的议论也就一点点地平息下去。

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与江青衿类似的婉仪,渐渐地也勾起江青衿的旧事来。有私下的传言说,那些受过全面正统的家族教育,有着温婉性情,典雅举止的大家闺秀,现在是越来越比不过从低微门户里出来的,没有良好修养的女子了,男人还是喜欢后面的女子。皇上这样,太子也这样。

流传得更盛的是,江青衿虽出身末等的官宦人家,最起码也是一个正经门庭出来的,可是这位婉仪据说出身风尘,不是什么良家女子。开始还是窃窃的声音,到后来一传十,十传百,说得绘声绘色,如真的一般。

当湛露告诉我这些流言时,我心中登时升起些惊疑,婉仪,出身风尘。

我忽然间恍然大悟,说道:“牡丹姨交给我五楼中姑娘的名册时,就提到一位已脱离五楼的人,好像也是说进宫作了婉仪。”

我问道:“姑姑,那位正得势,也正处在流言的漩涡中的婉仪,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湛露道:“好像是若,菡之类的字吧,不是十分清楚。”

我已明白过来了,牡丹姨当初说的流樱的若菡姑娘,进宫作了宫中的婉仪,因为她的位份并不高,所以原本她对我说时,我也是十分的不在意的。帝王外出游玩时,带回宫几位在宫外寻得的女子,也不是什么罕事。不过丰熙帝如此的爱恋妈妈,还在招惹了风月场的女子,倒令我有一丁点的惊讶。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现在已身怀皇嗣。

我说道:“关于她的传言也不是空觉来风。”

湛露说:“莫不是颜颜知道她的来历。”

“知道。”我取下一本账目,然后打开,“还知道得确切清楚,不像外面无头无尾流传着的。”

皇后本着“无为而治”的精神,亲自提拔了六位尚宫,分别管理财政、礼教、衣饰、食膳、行器、文书。我此次回宫已正式担任了尚宫之职,管理宫中财务的出纳,在薛贵妃全面掌握六权之时,她在管理发放各宫月例上的行事作风,常常是怨声载道的。地位高贵的宫妃,自是吃穿用度样样不凡。还有一些位份较高的各宫之主,私自克扣分到各宫的月例钱财,短了下面位份较低的小主应有的份例。对此,她经常是不闻不问。可怜了底下的宫人,炎炎夏日里份例的冰迟迟不到,严寒冬日没有银碳,只能焚烟气熏天的黑炭。

我翻阅着以前的账目,现在大胤前方战祸频繁,国库用在后宫中的总共拨款就这么多,不短缺了上层妃子奢华挥霍的生活,这总款是无法涵盖到各个宫室的方方面面。

也不能说薛贵妃的掌权失了人心,她拉拢了一帮身份高贵,较有影响力的宫妃,失的不过是一些地位卑微或不得宠的妃子小主的人心。

“这叫我怎么办呢?”我道,“叫我照贵妃的形式去做吗?各宫都忍着一口怨气,只是在贵妃那里连发点微词都不敢,可是换成了我来做,还不活活吃了我?”

湛露道:“皇后分给你财政,别人看来还觉得皇后偏心你了,把最有油水的差使留给你。”

“这份偏心我可是消受不起,油水就更没有了。”有了三家钱庄的雄厚财力支撑,我现在实在是不缺钱花。

我将想从钱庄提款,充盈后宫之用的主意对着湛露一说。

湛露一听,说道:“颜颜,那你每月流失的钱可多了,想清楚一些。”

“能扫除薛贵妃遗留的弊端,不是十分的值得吗?”我说道。

“值得。”紫嫣提着一只竹篮,进来就接上了我的话,“为皇后收拢到贵妃收拢不到的人心,怎么不值得。”

湛露道:“那么即使是往里面贴钱,账目的工作也要做得仔细一些,不能留下过多的痕迹。”她对于我的决定一向还是支持的。

颜倾天下 《颜倾天下》 第一部 一夜玄霜坠碧空7

137109-07-05 07:49

紫嫣将竹篮搁在桌子上。

我道:“是什么东西?怎么劳你亲自送来了。”

紫嫣脸色如常地说道:“江良娣在靑菡寺修习禅理时,亲自采撷了新鲜的梅子,特地命人来送给姐姐。”

我一向讨厌酸苦的东西,听到梅子这类的东西,就感到两腮酸酸的,我道:“我不喜欢酸的东西,倒是要辜负她的一番美意了。”

可是转念一想,宫中不缺时令瓜果,江青衿又何必大费周折地老远送来梅子,难道她有什么想告诉我的。

紫嫣说道:“我半路上遇见玉笙拿着,向来要找你于是就接手过来了,玉笙说了,知道你不喜欢酸,可以浇上蜂蜜,做成甜津津的蜜饯。”

我此时倒出了全部梅子,正仔细地端详那只竹篮,听她这样说,便道:“是玉笙拿来的?”

紫嫣说道:“是。”

玉笙平时照看我的起居饮食,十分地仔细用心,对我温顺忠诚,以前在回云阁的闺房中时,我也常与她聊聊女孩儿家的心思。不过她遇事不怎么机敏,所以我现在的事,都是只和湛露、紫嫣商量谋划,与她反而处得远了,不过她也不埋怨,只是一心一意地照顾好我。

“玉笙做事不怎么机敏,是不是还有什么包着竹篮的纸,被她当成废纸扔掉了?”我检查一番,没有什么收获。

“没有吧。”紫嫣想了一下,“我当时也想这江良娣为何送一篮梅子来,所以我已经问过玉笙了,她说没有纸呀什么的东西,送来时就是一只竹篮。”

“哦。”难道是我判断失误了,我举起那只空篮,对着阳光看,薄薄的竹篾照出晕红的颜色,“玄机莫不是在竹篮上。”

“姐姐,也许她只是向报个平安呢。她在靑菡寺吃喝不愁,而且胎儿稳定,有空了还能上山摘摘梅子。”紫嫣说道。

这时,湛露笑道:“平时聪明着,这你们两个小丫头就不懂了吧。”

“姑姑,你想说什么?”

湛露是女医的出身,尤其精于此道,“良娣的身孕已近六月,男酸女辣,她也许是想借梅子传递她怀的极可能是男胎。”

“男胎?”我道,“那么别人知道吗?比如东宫?”

湛露说道:“在生产之前,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越少也越安全。”

我道:“那么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收了江良娣送来的梅子。她借此传意,姑姑看得出,别人也许也看得出。”

紫嫣听着我们的谈话,浅笑着不语,此时开口道:“姑姑只要处理宫人那里接收的人就可以了,我拿过来时特意用别的东西遮挡了,走的又是僻静的小路,没遇上一个人。”

湛露应允一声。

此时,紫嫣嬉笑着凑近我,甜糯的声音道:“恭喜姐姐,得了个儿子。”

我被她说得脸色一红,啐道:“小蹄子,就你多嘴。”她是清楚江青衿将孩子许诺给我的事的。

“你帮她,是看在了太子的面上么?还是看在了孩子的面上?”

“是孩子的脸面大一些吧?”

气氛微妙地变化了,我感到心被毛毛地蹭了一下。诚然当初我开始对于江青衿是回避的,后来改变主意出手帮她。尽管我的心中从未去正视,去承认。可是不可否认,那个孩子在我最后决断的一刻,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可是这样被直接坦率的说出来,如同捅破了糊在心壁上一层薄薄的窗纸,将里面的心思掏出来曝于阳光下。我还是感到如被砂纸磨蹭了一下,一阵粗糙的感觉。

我双眉微蹙,“紫嫣…”

颜倾天下 《颜倾天下》 第一部 花上蛛丝绕佳节1

180609-08-29 18:16

我想我既然已是尚宫了,应该不用日日去端雩那里报到了,不想端雩不肯,缠着皇后又下了旨意,令我可以隔几日去公主的云意殿,不用日日报到。其实这旨意下了等于没下,很久以前我就已经在照旨意办事了。

现在这位为公主讲学的程翰林,正在讲到陌上花开,“吴越王钱缪与糟糠之妻戴妃情感甚笃,鹣鲽情深。王妃每岁春必归故乡临安,王以书遗妃曰:‘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王妃闻之立归…”

“好了,不想听了,下去吧。”端雩一摆手道。

程翰林惶恐了一下,怕是自己讲错了什么。像几位前车之鉴一样,被端雩公主撵出去。

端雩放下手中的书,“明天再来吧,今天累了。”先生走后,又笑着对我说道:“这位先生也奇怪,撵人是这个样子的吗?”

我道:“那些才高八斗的翰林都怕了公主了,在翰林院中待着好了,也不敢来衔公主的高枝。”

端雩以手托着脸颊,茜桃色的宫纱袖褪到臂弯,露出一截雪白的藕臂。一副女儿心事,情窦初开的情状。

此时七夕节已临近了,这是宫中最近在操办的大事。于是也增加了财务的支出,账目上出现了赤字,不过此事皇后主要交给礼教尚宫主管了。

端雩问我道:“颜卿,你们士族的女子,在七夕节做些什么?”

其实士族女子,各府高官的女儿的七夕,与宫中女子过的也相近,不过少了宫中的规矩。家族中有时要举行大事的祭祀,不过也会留下一些自在的时间给家族的女孩们。几个女伴一起,对月拜织女,穿针乞巧之类。

我道:“也就拜织女,求赐予慧心吧。”

“那么有用七夕喜蛛的吗?”端雩问。

我点了一下头,七夕喜蛛早而有之。七月七日,各捉蜘蛛于小盒中,至晓开,视蛛网稀密以为得巧之侯。密者言巧多,稀者言巧少。

端雩脸上露出些失望的神色,“我不曾见过,因为薛母妃不喜欢蛛类爬虫,所以宫中的七夕取消了喜蛛一项。”

又问我道:“颜卿,你怕蜘蛛之类的东西吗?”

我摇头,“这个倒不怕。”想以前,我与紫嫣,还有几个其他官邸的小姐,也常在七七之日捉了喜蛛放在匣中,一夜之后,比谁的蜘蛛网结得好。

我见他忽然提到这个,定是想要说什么,果不其然,“颜卿,我想要喜蛛。”

我道:“既然贵妃不喜欢,那么宫中也不会采置喜蛛乞巧一项的。”

端雩倒是不以为意,说道:“那是薛母妃掌权的时候了,现在她去甘露台祈福了。风水轮流转,宫中管事的已经不是她了,何必要守着她定下的规矩。”

我对于她的直率鲁莽,不禁有些无奈了,心道:公主呀,你的薛母妃只是身负着贤妃之名,去为你父皇祈福去了。等到甘露台的是一了结,又会回来的。又不是打入冷宫,一去不回了。

不过这样放肆的话,应该也只有端雩才会口无遮拦的说出来。现在宫中,除了我在暗中使用外来资金,不显山不露水地改善一些地位卑微的宫妃的境遇,使皇后在温婉贤良的性情之下,再得到聪敏能干的口碑。其他几位尚宫,几乎小心翼翼地沿袭着薛贵妃以前的模式。不敢擅自改动一个贵妃立下的规矩,以免拂了贵妃的意。

“总之我想要呀。”端雩有些赌气道。

我推诿道:“那公主告诉礼教尚宫吧。宫中的礼仪,祭祀都由她操办。”

“那些老嬷嬷,笨手笨脚,鸡皮鹤脸的,可会吓走了会织网的蜘蛛。颜颜长得这样的好看,我想让你来做呀。”端雩为自己的主意感到十分的满意。

我却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这跟好看又有什么关系?公主这哪来的奇思妙想,莫不成真的让我带着一群宫人,在御花园为她找蜘蛛吗?

她真是太聪明了,这么棘手的事推给我,这不是叫我跟薛贵妃立的规矩对着干吗?。

端雩心无城府,与她聊天固然轻松。但长时地陪她坐着,也是一个折磨人的差事。我找了个机会,推说尚宫苑有事,出了她的云意殿。

走在路上,看见礼教尚宫领着一对宫女迎面走来。应该是在操办七夕之事,我与她相互见礼后,看她带着一对的人消失在宫室的转角。

我对着湛露说道:“公主吵着要七夕的喜蛛呢!”

湛露蹙眉,“贵妃不喜欢宫中有蛛类爬虫。”

我道:“这个我知道,可是她好像吃准我一样。不着礼教尚宫,偏偏找我。”推轻了,等于没说。推硬了,等会又惹火了端雩,真是头疼。

湛露安慰我,“颜颜自己权衡一下吧,怎么顾到了公主,又不惹到贵妃。”

颜倾天下 《颜倾天下》 第一部 花上蛛丝绕佳节2

280409-07-07 15:47

回到尚宫苑的司政库时,紫嫣正好将这月从鸿运钱庄提取的钱财数目报给我。这些银子将由事先打通的渠道,秘密地输入宫廷,成为我名下一笔可以自由流动、操纵的资产。

紫嫣叹气道:“这花了大笔的银子,买来的聪敏能干,体恤宫里的好名声可是要按在皇后头上的。”

我道:“正是要皇后才担得起这样的声名呀。”

紫嫣赞同地点点头,说道:“随着银子一起来的,还有宫外的一些消息。”

“消息?”我轻轻挑眉,问道:“什么消息?”

“那个流樱楼的百合姨啊,以前在她楼中的姑娘,不仅攀上了天下最高枝,而且现在有有喜在身,尊荣无限…”

“那么百合姨是不是感到尤其的骄傲?毕竟是她调教出来的人,教导有方啊。”我说道。

五大名楼中,以牡丹姨的凤翔楼地位最高,牡丹姨调教姑娘,几乎就是按照了名家贵族教育大家闺秀的模式,以质量胜过数量。因此凤翔的姑娘已是最矜贵的。其次就要算百合姨的流樱楼的门槛高了,丁香姨玉梨楼的姑娘最风情**,一堆红呀,翠呀叫得香艳的。

紫嫣听到“教导有方”这四个字,冷不丁笑出来,“姐姐不瞒你说,现在的流樱楼中的人,也和这宫中的女人们一样,一个个的瞪圆杏眼,切碎银牙了呢。”

我问道:“这又是为什么?”

“我听百合姨说,这位从前的若菡姑娘,在流樱群芳中,容貌并不是一比一地出挑,不过生得体态纤纤,身轻如燕,擅于作舞而已。”紫嫣说。

“体态纤纤,身轻如燕,也是一位清丽之色的美人呀。”

“而且个性清傲着呢。”紫嫣促狭笑道,“哎呀呀,听百合姨的口气,她也悔春光易逝,一支百合迟暮了,才便宜了那支菡萏。”

我道:“百合姨还真有趣,跟她楼中的姑娘一样的耍脾气。”

紫嫣道:“还有,已经照姐姐的吩咐安排下去了,由凤翔暗中派出人前往靑菡寺,正式证实了江青衿梅子所传之意。并且给她留下一条门路,可以隐秘地联系上我们。”

我静默着,想到江青衿,又莫名其妙地想到若菡。有些突兀地开口说道:“我向见这位若菡婉仪。”

湛露被我的话吓了一跳,问道:“你见她做什么?”

我轻松道:“见识一下这位令宫里宫外的女子,都瞪圆杏眼、切碎银牙的婉仪。”

紫嫣说道:“她现在可不是五楼的人了,你还见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心思,一时强烈涌起的好奇心使我十分的想见见这位所谓的清傲女子。

“我又不是以五楼新主人的身份去见她,我以颜尚宫的身份见她。”我说道。

湛露不再拦我,“那你见了她之后,又打算怎么办?”

我支着下颌沉思一会,“并没有过多的想好。不过你放心,见她时我一定会尽量地小心。”

的确,其实我心中并没有仔细想过,她已经不是五楼的人了。牡丹姨交给我五楼姑娘的名册时,她是不再其内的。

也许,只是为了心中的好奇,她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才得到丰熙帝的青眼有加。

若菡的住在云晅宫中的樱雨轩,柔妃是云晅宫的一宫之主,柔妃人如其封号,温柔文静,能在她那里,也是若菡婉仪有福,得了一位好性情的主上,不至于刁难她。

我对紫嫣道:“这婉仪还是挺念旧的,她以前的地方是流樱楼,现在住的又是樱雨轩。”

紫嫣笑道:“应该是巧合了吧,有谁会念这种久。”

云晅宫中,我既是奉皇后之命送月例而来,她们也清楚现在的月例发放,是得了谁的好处。因我是皇后身边的人,所以也尤其恭敬一些,不费一些周折就已有宫人领着我们上若菡婉仪的樱雨轩而去。

樱雨轩,地处僻静。宫室构造布局,天然蕴含一种古朴之美,庭院中遍值有樱花,春日花事盛时,樱花在枝头团团簇簇地盛开,宛如一带颜色娇嫩的粉红云霞降落。风过,则花瓣纷纷飞舞,有如“樱雨”,也是一处雅致的住处。

不过紫嫣这回可就说错了,当婉仪有喜,丰熙帝问其所好,她表示在流言盛重的情况下,先不进位份,只愿还居于婉仪之位。住在樱雨轩可是她自己选择的,可不是什么巧合。

当我进入樱雨轩时,我一时如同中了魔障一般伫立在门前,脚却是生根似的挪动不了。

原本在我身后的紫嫣,感到我突如其来的异样,问我道:“姐姐,怎么了。”她顺着我凝滞的眼光看去,看到庭院中的此景也是蓦地一惊。

庭院空廖,只见一人白衣轻盈,舞步翩跹,体态若纤纤弱柳扶风,手臂上缠绕一丈许长的素白绫带,随着舞者的舞动而展开舒张,时而轻若天际的一片缥缈的行云,无拘飞扬,时而重若骤雨打湿的蝴蝶,飘零坠落。

我扶在门框上,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人。她执白绫而舞,其中的几个舞步,白绫的翻飞像极了妈妈生前所作的一支凌波舞!

当她转头的瞬间,一张稍微有些苍白的素颜映入眼中,我却是缓缓地舒了口气,恢复到惯有的神色。

所作的一支舞虽神似,可是她和妈妈的容貌却是一分也不像。眼前的人,姿容清雅,却没有妈妈那种凌驾于所有世间女子之上,倾城绝世的美。

我和紫嫣都是知道的,妈妈生前所作有一支凌波舞,作舞时身着轻盈的素白舞裙,手臂挽一丈来长的白绫,乘着徐徐惠风方可完全展开,尽得绫带之舞的柔美。一袭素衣出尘,白绫游动若清波荡漾,涟漪滟滟,大有仙子凌波,清逸绝俗之美。

尚在闺阁时,妈妈曾以此舞教过我和紫嫣,那样的舞姿已铭刻在脑中,此生都无法忘却。

我刚才见到若菡婉仪作舞时,一时间地惊异和失态。妈妈的凌波舞,他应该也是看过的。我想到在绮霜阁外,丰熙帝再见到昔日的白衣舞步时,在瞬间涌上心头的回忆,激动、狂喜、悲伤、凄婉,怎不令他那刻的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