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芹哥通记了母亲的吩咐,有那想来投靠的,都问过备细,有欠了债,过活不了的,自己有力量,能帮了的,就帮,却也不要人家的投靠。有那只是仗势的,就回绝了他,只是也不说破,几个月下来,虽花了上千的银子,乡里却全知道宋举人是个好人。

时光易逝,过了年,却是会试之期,芹哥收拾了行李,带了个小厮,王氏还不放心,又从王舅爷那里,借了个常走京师一带的管家,服侍他同去赶考,择了日子,一家四口,泪涟涟地送他上京赴试,那些,都不过是俗套。

宋家送了芹哥上京,宋大爷不过忙着春耕,王氏和玉莲,月英,也在家里料理家务,闲下时,也逗弄下孩子,这孩子起名叫思贤,小名就叫贤哥,此时已经一岁了,生的白白胖胖,正是学走路的时候,又好爬高上低,倒忙坏了奶妈和丫鬟,日日跟在他后面,新换的衣裳,一个眼错不住,就沾了灰,全家看着这活宝,倒也不寂寞。

这日,太阳正好,王氏和玉莲,月英都坐在后面院子里,边做针线边看着贤哥,见他扎了小手,只是往那花台上扑,王氏眯眼笑道:“记得当时,芹哥都只有那么一点点大,现在,他儿子都那么大了。”

听见婆婆提起丈夫,月英在肚内暗算,算了半日,笑道:“芹哥去了,也有两月有余,算起来,正是这几日入考场。”王氏看她一眼,笑道:“你也不需急,功名这种事,都是注定的。”月英见婆婆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正打算开口说话,香儿满脸喜色地跑进后院:“奶奶,大好事。”

王氏白她一眼:“这都要嫁人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毛躁?”香儿却是去年十月,她的母亲来和王氏说,已给香儿瞧了一家,是在乐清县城绸缎铺的伙计,小伙子人老实,憨厚,打算挣的点钱,就买上几亩地,安心过日子,来讨个王氏的主意。

这是好事,王氏叫过香儿,问清楚了,香儿当日进的宋家,却是十二年的约,今年六月就满了,见香儿也没甚话说,就定了等香儿约满,就回自己家,再从自家嫁去。

此时香儿听的王氏这样说,红了脸,半天才道:“奶奶又取笑我。”王氏笑道:“这嫁人是正经事,那是拿你取笑,只是那好事是甚?”

香儿笑道:“奶奶,真是现时报,那刘大智,却被罢了官,回来了。”王氏听的奇怪,这刘大智的舅兄,有一个不是现任吏部侍郎吗?这朝中有人,怎么还被罢了官?

香儿见王氏皱眉,笑道:“奶奶,这是确的,方才我出去外面,见远远来了一从人,问了句,才知道是刘大智回来了,你说,这是不是天报?”

王氏微笑一下:“这罢了官,又不是革除了功名,有甚天报的?”香儿不解:“奶奶,这有甚不同?”王氏也没说话。

玉莲听了,心里也是和王氏一个想法,只是这陈千金的娘家,根基甚牢,想来,过不得几月,也就起复了,只是这样话,怎好对香儿说出,只是一笑。

刘大智却是气恼的不得,在徐州接到文书,就对着陈千金骂个不住,陈千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前几次书信,自己大哥,不都说了,叫刘大智安心做官,甚事都有他打点,刘大智得了舅兄的这句话,心里大定,慢慢的骄傲起来。

那徐州是个大码头,过往的客商,官员都不少,那刘大智对官大似舅兄的,也还尽一尽心,对官小似舅兄的,不管是上司还是同寅,那有权有势的,还能得一桌酒,那无权的,就甚不恭敬,只是也是过路,虽有人受了气,却也知道刘大智靠山硬,没人说他而已。

这日却有人投到驿站,却是德清知县,死在任上,孤儿寡母,扶了灵回去,这已死小官的灵柩,本就凄惨,虽有堪合,这路上的官,有不买帐的也有,只是虽则如此,却也还存了一份面子情,一路也没受多大磨折。

到了徐州,那公子本以为徐州也是如此,没有奠银,总还容他们住一晚,好第二日赶路,谁知刚安置下,就进来个衙役,看着那口棺材,头也不抬,只是道:“这晦气东西是谁摆在这的,还不快些扔了出去,把驿站打扫干净,明日有大官府来。”

作者有话要说:唉,那已故小官,扶灵回乡,最凄惨不过了,叹气。

路遇

公子听了这话,忙上前作揖:“这却是家父的灵柩,天色已晚,容我母子在这住一晚,明日一早就行。”说着把堪合递上,衙役接过,见是德清县已故的知县,嘴里冷笑一声,把堪合丢到一边:“死豕宰不如一个活老鼠,更何况小小知县,死了就甚不是,这棺材,在这挡着,甚是可厌。”

公子没料到他甚不讲理,这文弱书生,正欲上前和他讲理,谁知那衙役,竟然上前把棺材一推,那棺材本放在凳上,不甚牢靠,这么一推,自然就掉了下来,那孺人见自己丈夫的棺材被推了下来,心中大痛,上前抱住棺材哭道:“本想着夫贵妻荣,谁知你半路把我撇在了这里,还受人闲气。”

这时德清县差来送的一个老衙役,本是在另外桌上的,见不妙,上前作揖打拱道:“大哥,大家都是公门中人,行个方便。”说着把块碎银子往他袖里放去。

衙役这才放一放面皮,冷笑道:“都照这样,才是事,只是这上房,你们可不是好占着,给我早些搬到那旁边去,说着就扬着头,背着手走了。

公子气得泪流,见母亲哭的难过,忙上前把她扶起来,老衙役和一个管家,上前帮忙把棺材扶起,驿丞也过来,拱手道:“公子请了,这知州老爷下的令,说要把上房让出来,你们横竖只是一夜,还是请到那边屋子去。”

公子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见是一间窄窄的屋子,想是失于修理,有些瓦破了,上面还立的几茎草儿,在风中摇摆,公子看了看,叹气道:“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驿丞叫人来相帮着,把知县的灵柩,抬到那屋里,重新摆放好了祭物,这屋实在是窄,放了棺木,还有张窄床,就转不开身,公子见这般,只得让一个小丫鬟伴着孺人在里面歇了,自己和老衙役,在屋檐下打个铺,管家给了他银子,让他到外面住。

等归置完,天已经黑透了,老衙役赶路辛苦,躺在铺上,一时就呼呼睡去,公子翻来覆去,只是睡不着,又听见房里不时传来母亲的低声啜泣,看着那此时暗着的上房,公子心里更恨那衙役,暗自想着,明日临走之前,拜见知州之时,也要说说那衙役,想来那衙役腿上,不免也要挨上几扳。

思量了一会,有些困倦,正要睡去,却有脚步声过来,老衙役睡的沉,公子机灵,睁眼翻身坐起,见是驿丞过来,手里还拎了一壶酒。

见公子坐起,驿丞笑道:“此时有些寒了,送壶酒来,给公子挡挡寒。”公子忙作揖谢了,却是怕惊扰了他们睡着的人,就到了旁边一个小院子,里面有张小小石桌,看来还是干净,驿丞还用袖子擦了一擦,才请公子坐下。

这酒虽不是甚好酒,只是公子这一路,遇到的都是冷脸,乍一遇到这人,就算是冷水,也觉得美味,三杯下了肚,公子不免把对衙役的不满说出,咬牙恨道:“明日别知州时,也要对他说一说那衙役的不是,给顿板子给那奴才。”

驿丞迷了一双眼,摇着手道:“公子休去,也不是我说,我们老爷,呵呵。”说着就不说话了,公子年轻人,不免问了详细,驿丞对刘大智不满已久,多了两杯酒,再则这公子他们又是天一亮就走的,不免把刘大智素日所为,都说了出来。

最后还道:“我虽是个小官,做这驿丞却有三十年了,服侍了十多任官,全无一个似他这般,连面子都不要的,也不知老天有没有眼。”公子听的皱眉,此时外面传来公鸡叫声,驿丞伸个懒腰,站起身来,对公子拱一拱手道:“离天亮还有一会,公子请胡乱歇一会,好预备明日赶路。”

公子也起身,拱一拱手,驿丞披了衣服走了,公子去铺上打了个盹,不由天亮。起身梳洗了,套了车,把棺木搬上车,驿丞送出门外,也就走了。

过了几日,却到了扬州,先在城外打尖,看着那江上,帆影点点,公子不由对孺人抱怨当日在徐州的冷遇,孺人叹道:“这等事,想它做甚,人走茶凉,只要你日后争气。”公子应了,旁边另外一张桌子上,有个老人听了这话,皱了皱眉,起身来到公子桌前,拱一拱手,公子见是老人家,忙站起身还礼。

老人按下公子,孺人见是老人,也没回避,只是轻点下头,老人笑道:“小哥可是昨日从徐州过?”

见他问话,公子忙起身答了声是,老者见这般,也就坐下,问道:“听的方才你们母子所说,在徐州受了些气?”公子是个忠厚人,还不好说出,只是看了看孺人,孺人低下头,轻声道:“人情冷暖,事态炎凉,也是常事。”

老者捻捻胡子,点点头,又安慰他们母子两句,正欲起身,一个管家模样的,匆匆走了进来,见了老者,才松一口气,道:“老爷,你怎么在这里闲坐,知府已经在船上等候了。”老者呵呵一笑,拍了拍公子的肩膀,起身走了。

公子看孺人一眼,问道:“娘,这老者有知府来拜,会是甚人?”孺人一笑:“想那么多做甚,快点吃完,好继续赶路。”

母子吃完,正欲上路,那管家匆匆来了,见了公子,递上个小包,跪下道:“这是家主人送上的奠仪二十两,还有祭文一篇,请孺人收下。”孺人接过,打开一看,再看落款,唬了一跳,见管家还跪着,忙道:“还请起来,方才不知是杨阁老,多有得罪。”

管家起身道:“孺人不必多礼,家主人说,在路上,本欲简行的,只是本地知府,却是家主的学生,这才在此耽搁。”说完又施一礼,就告辞了,孺人本吩咐自家管家,包了五钱银子给他,他也不收。

孺人和公子叹息一会,也就收拾,进了扬州城。

这杨阁老本是云南人氏,生长湖南,从中进士起,就刚正不阿,素有贤名,弘治爷时,就入了阁,只是正德爷即了位,大太监刘瑾弄权,杨阁老挂冠而去,就住在镇江府丹徒县,此次却是应召上京,重新入阁。

路上恰遇到孺人母子,见她们母子两人,虽在逆境,却不肯说人是非,心中赞叹,等到了徐州,本不欲上岸,却想瞧瞧那刘知州,是怎样的人,也就上了岸,宿在驿站,悄地唤个从人,去徐州打听,从人打听的仔细,回来报了阁老,阁老知的情确,点一点头,也没说甚,自上京去了。

刘大智却是知的杨阁老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手心却也捏了两把汗,小心伺候他过了徐州,见他对自己也没说甚,心中还在思量,想也只是有虚名,世上的人,哪有不受奉承的,又转个念头,此番招待的杨阁老,他回了京,一高兴,会不会升自己的官,想到这里,越发高兴起来,对了嫣红,翠绿两个美妾,也不嫌她们整日吵闹,还说要给她们打首饰,做衣服。

这两个妾,听了刘大智的话,嫣红的嘴,就像抹了蜜般,只是说好话,翠绿性子烈,那瞧的上她这般娇滴滴的样子,把刘大智的脖子一扳,耳朵一扯:“爷,昨日那玉镯,我见奶奶戴了,甚是好看,也要。”

刘大智搂了她,笑道:“心肝,你要甚,就买。”翠绿得意地看嫣红一眼,嫣红娇滴滴地道:“爷,昨日那料子,奴也要。”刘大智搂了她们,没口子的答应。

正在厮混,此时外面却传来小厮焦急的叫声:“老爷,有京报来了。”刘大智还以为,想是自己升官的喜信,忙理一理衣裳,就出了门,拉住小厮道:“可是报我升官的?”

小厮哭丧着脸道:“老爷,却是来摘印的。”这句话,宛若数九寒天里,一桶雪水浇到自己头上,刘大智拉住他衣服,问道:“可是当真?”小厮已经往后面指了:“摘印官已来了。”

刘大智往后面一看,摘印官不是别人,却是陈温良,陈温良却也是面有不豫之色,上前拱手道:“刘兄,此是公事,小弟也是奉命。”刘大智见是陈温良,心里镇定一些,脑中转出千百个念头,还是上前拱手道:“下官静待大人就是。”说着就跪了下来。

陈温良忙扶起他,两人来到前堂,传齐属官,六房书史,刘大智看那公文上,却是说自己贪墨,不念同寅之情,来往之人,都怨声载道,那上面的交接,日子却是甚急,只得连夜把账目,卷宗,都整理出来,把印交予通判署着,自己打点行李,带着家小,搬出衙门,准备上路。

幸得来的是陈温良,还没多难为,不过几日,也就了了,陈温良还怕他罢官之人,受些闲气,特意让他和自己同船坐了,一路到了南京,才下船别了。

刘大智这时一肚子的气,才向陈千金发出,镇日只是在那里骂陈侍郎,说他身为吏部侍郎,看着妹夫被罢官,也不帮个忙,陈千金初时,还想着安慰他,只是被骂了两日,陈千金本不是柔顺性子,也回了几句,刘大智被养的骄傲的性子,又发作起来,骂得更是大声,陈千金还存了几分体面,刘大智就全是村气发作。

作者有话要说:杨阁老,就是杨一清,是俺们云南人,泪,俺们云南在明朝唯一出过的阁老,不过他最后是葬在丹徒县了,此次是他二次入阁。

那句死豕宰不如一个活老鼠,是抄儒林外史上的,所谓人情冷暖啊,叹气。

反目

陈千金嫁了刘大智七年,虽说刘大智也有和自己争过的时候,刘母也有发浑的时候,但是总没在自己面前,出过甚恶言语,自那次自己发火,刘母被送回家乡后,刘大智更是对自己言听计从,就算后面纳的两个妾,自己的威风,却从没落过。

陈千金谨记母训,相公对自己敬一尺,自己就回他一丈,此次刘大智被罢官,自己自然也百般安慰,谁知刘大智竟是这等越扶越醉的人,听的他出了村话,陈千金自出生来,就连家里的下人,也没说过这样的话,哪料到自己的丈夫竟然这样骂。

欲要回他几句,却是自出了娘胎,除了能骂句奴才之外,就没别的骂人的话了,脸涨的通红,才说出一句:“果然山鸡难变凤凰,这罢了官,就成个市井泼皮一般。”刘大智一时骂顺溜了,竟然把当时自己还穷时,瞧村里人吵架时,问候对方家人的话都骂了出来,也有几分懊悔,谁知却听的自己妻子说出一句,山鸡难变凤凰。

一时陈千金初嫁来时,带来的家人对自己的薄待,自己没中进士前,去赴陈家的宴席时,有几位做了官的亲戚,眼睛鼻子里,总对自己有些瞧不上,此时种种,都随着陈千金的这话,涌上了心头,他大叫一声,指着陈千金道:“既如此,当日你家,为何要上门提亲,还让我背个不义的名声?”

陈千金见刘大智眼瞪的似铜铃大,紫涨了面皮,手还差点戳到自己脸上,还提起旧事,她做了这几年当家主母,那女儿的娇怯心态,也被磨了不少,冷笑一声,对刘大智道:“那是我父兄爱才,才把我许配给你,谁知你竟是扶不起的阿斗,得了个官,竟被你送掉,现时,倒好意思埋怨起我哥哥。”

陈千金这番话,让刘大智顿感心灰意冷,他后退一步,冷笑一声:“既然我这穷小子,配不上你这尚书千金,侍郎之妹,就好合好散,等到了乐清,你归陈家,我归刘家,从此后一拍两散。”

他们俩在船舱里争执,这船虽有几个舱,却比不得那家里宽敞,从初吵起来时,秦妈妈她们就伏在外面听了,听到刘大智说出这样的话,都唬了一跳,接着就听见陈千金道:“好,那你拿休书来,我就走。”接着陈千金就大哭起来。

秦妈妈她们也顾不得嫌疑,忙撞开舱门,涌进了舱,见陈千金面朝里坐着,两个肩头一耸一耸的,只是在哭,刘大智低着头,坐在张椅子上,只是不住叹气,秦妈妈忙上前扶住陈千金:“姑娘,这夫妻没有隔夜的仇,绊几句嘴,也罢了,怎么能说出这样伤心的话?”

陈千金见秦妈妈进来,哭的更凶,听见秦妈妈这样问,指着刘大智就对秦妈妈道:“妈妈,你快去收拾东西,我们回陈家,横竖他要休我。”说着又哭,刘大智坐了一会,却也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的话,说重了些,本打算上前安慰陈千金几句,却见一群下人进来,带头的秦妈妈,就只会安慰陈千金,刚有些柔软的心,重又转硬,起身对秦妈妈道:“既然你陈家的下人,就伴着你陈家的女儿,我不留在这里。”

说着就走出舱内,秦妈妈本打算拦,陈千金哭道:“由他去,横竖那宋玉莲,还没嫁。”越想越气,又哭了出来。秦妈妈见这样,转身又劝陈千金:“姑娘,那些事,都是你没嫁时,姑爷的事,怎么现在还拿出来说?”

陈千金哭的连声都止不住,靠在秦妈妈怀里道:“婆婆早就说我悍妒,要休了我,他又嫌我哥哥没给他出力,何不就休了我,落的大家清净。”秦妈妈忙连声安慰。

刘大智出了船舱,这船地方也窄,他没处去,只是坐在船头,看着那两岸的山水,此时正是三月天,江边两岸,那桃花开的似火一般,映着那农人的房子,还有那村姑,用首帕掩了头,提了篮子,到田间送饭。

刘大智虽在官场上这么多年,此时见了这般可爱的景色,赏玩一会,不由暗想,当日若没有中的举人,娶了玉莲,她性格又温柔,掌家又能干,对母亲又好,虽只能在乡间做个富人,却也是和睦安乐,省得淘了这许多气。

此时艄公却笑着道:“老爷,请抬抬脚,我理理绳子。”刘大智让开,笑问艄公:“在这江上,四处来往,想必甚是惬意?”艄公看他一眼,笑道:“老爷这话差了,似老爷这般,夏日鲜藕浮冰,冬日貂裘向火,珠环翠绕,何等富贵,那似我们这般,夏日晒的皮都掉了几层,冬日冷的牙齿都抖掉,还望今生多修,来世得一富贵。”说着就打一拱,往后面去了。

几句话,就把刘大智已经淡了的名利心,又转了过来,他看着方才的景致,心头暗道,若没得中官员,出去时,见个知县,都要作揖,那似这般,说要打,就有人躺倒给自己打,说要罚,就有人捧着银钱来。

此时未免又怪起舅兄,你若是有多的妹子,不照管也罢了,这只有一个嫡亲的妹子,还这般,还有陈千金,自己被罢了官,你做妻子的,不安慰也罢了,这怪了舅兄几句,还和自己嚷骂起来,口出恶言,这等女子,却不知岳父母是怎么教导的。

心里千百个念头,只是转个不住,一时想着,陈千金这般,就送了她回陈家,自己不过节庆接来回家,平日却是自己在家,拥几个美妾,过的岂不快哉,一时又想到,若要辩本起复,少不得要借重岳父的故交,舅兄的势力,要把陈千金哄回来。

只是,这妇人,本就性子骄傲,若自己再低声下气,岂不更让她傲上了天?思来想去,只是没有个主意,此时天色渐晚,秦妈妈见刘大智出去多时,也不回来,安排了饭食,劝陈千金吃了两口,自己仗着是个老家人,就出去寻他。

一眼看见刘大智在船头,踱着步子走来走去,口里只是念着,不成,不成,整整衣裳,老了脸皮,上前给刘大智行个礼,道:“姑爷,天色已晚,还请回了舱,用了晚饭,打点歇息。”刘大智抬头见是秦妈妈,还当是陈千金差她来的,本打算就坡下驴,只是自己总是男子,怎能先低头,咳嗽一声,背着手道:“这四周景致不错,我今日就连夜赏玩。”

秦妈妈见刘大智已经有些软了,上前拉他道:“姑爷,夫妻哪有隔夜的仇,还请回了舱,这三月的天气,虽说白日暖和,这夜里也是刺骨的冷。”

刘大智也就借了这个梯子,进了船舱,陈千金正挑着饭粒,见刘大智进来,还当是他想通了,来赔罪的,放下碗,身子往旁边侧过,秦妈妈把饭盛了一碗,把筷子放到刘大智手上,笑道:“姑爷,快些用饭。”

见刘大智动作,使个眼色,让里面的两个丫鬟出去,还对陈千金叮嘱一句:“姑娘,有话好好说。”这才出去,带上了舱门。

秦妈妈却没有走远,附在舱门口听,初时里面是静悄悄的,再后面就是小声说话,突然听的有人把碗摔到了地上,接着桌子就被掀了,秦妈妈吓了一跳,忙把门推开,见两夫妻面上都有怒色,盘碗掉了一地,陈千金见秦妈妈来了,指着她道:“妈妈,等上了岸,就把箱笼收拾了,回了陈家。”

刘大智也冷笑:“既如此,我就去面见岳父,称我实在配不上你。”说着就出了舱门,陈千金见他又出去了,哭了起来,秦妈妈把她搂到怀里:“我的儿,这是怎么了?难道白费我的一片心?”陈千金抽抽搭搭,道:“妈妈,没料到他这般。”‘

秦妈妈也只得再三安慰,等到把陈千金劝转了,去寻刘大智时,刘大智却在嫣红她们舱内,见秦妈妈来,冷哼道:“她道我只配娶下贱女子,这不遂了她意?”说着也不理秦妈妈,只是和嫣红她们喝酒,翠绿起身笑道:“秦妈妈,这爷和奶奶的事,我们做妾的,却不好插口,只是服侍了爷罢,秦妈妈还是请回去服侍奶奶吧。”

秦妈妈见这般,摇头叹气,只是,这夫妻闹成这样子,等回到陈家,自己想必,也会吃上几板子。

路程迅速,不几日到了乐清,刘大智却指挥家人,把自己的宦囊,都先搬运回家,陈千金的箱笼,命人收拾了,运回陈家,自己却坐着轿子,亲自和陈千金回陈家,陈千金见刘大智果真如此,心里憋了口气,也就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掐啊掐啊掐,话说,好像编辑和我说的是十万字入V,感觉快了,大概还有五六天,就满十万字了吧。还请要骂俺为毛入V的银,打人表打脸啊,慢慢爬下。

教婿

两乘轿子,一前一后,进了乐清县城,穿街走巷,这一路行来,好事的问了问,都知道刘大智被罢了官回来,没回家就和陈千金来陈家,还带着陈千金的箱笼等物。一时还不等刘大智他们进了陈家的门,这满城都传开了,刘大智气愤不过陈千金平时为人霸道,把自己老母赶逐回家,刘大智历来孝顺,平时忍了,今日既被罢了官,也不想什么起复的事情,不如回家伴了老母,此次被罢了官,就索性休了陈千金,亲自送她回来。

又有说,却也不是为了刘母,只是刘大智因无子,纳了两个妾,谁知陈千金全无官家体面,全不许刘大智到妾房中,以致刘大智膝下犹虚,此次刘大智被罢了官,无子之名,休了陈千金。

一时城内城外,议论纷纷,有说这个说的不对,有说哪个说的不对,传到后来,连玉莲都被扯了进来,说刘家已后悔了,干脆就休了陈千金,和玉莲重续姻缘。

这些话,不过刚吃过晚饭,就传到了宋家耳朵里,玉莲听的自己都被扯了进来,摇头笑道:“这些人,说的话,就如自己钻在床下,亲眼所见的一般,再添油加醋一番,真是。”王氏白她一眼,理一下膝上给小孙子做的衣服,叹道:“临吃晚饭前,你三婶还来家一趟,说恭喜你又要嫁到刘家,被我没好话,骂出去了。”

玉莲摇头:“三婶家,也不是我这做晚辈的背人说话,还是这么着三不着两的,听风就是雨,也不想想,她家的妹妹,也该嫁了,还没有定亲,整日只是管这些闲,作甚?”

王氏拿过丝线,借着蜡烛的光想穿针,烛光不甚明,有些难穿,玉莲欲帮她,被她白了眼,玉莲也就收手,王氏抿着唇,把线穿过去,才笑道:“你三婶,这些年和刘家走动的多,只是看人家做官的眼热,非要把你妹妹配个做官的,做不了正室,做了妾也不怕,我看。”说着摇头叹气。

玉莲笑道:“娘,你还说,别人不也说我心大?”王氏放下针线,对她道:“儿,娘还不知道你的心,你不是心大,你只是想得一良人就好。”玉莲眼有些热,不过只一会,就笑道:“却不知那个当年慕了人家富贵的,现在闹成这样,做何收场?”王氏轻笑:“由他去,左不过就是我们白看戏。”

此时刘大智却急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他本以为,自己先发制人,把陈千金送了回来,陈家定会慌乱,到时自己再在陈老夫人面前,痛说说陈千金素日所为,再哭上一哭,把陈老夫人说转,到时,定要让陈千金的气焰收了,乖乖地跟自己回去,日后再不管自己的事,再则,经此一来,老夫人定会在舅兄面前说说自己的好话,起复不就有望?

算盘打的滴滴答答,谁料一进陈家门,还没等自己请岳母出来相见,就出来个婆子,对自己淡淡行了一礼,就吩咐让陈千金进去里面,自己方想跟着进去,就被婆子道:“刘老爷,难道不知,这后面是男客来的地方吗?”

见她不称呼自己为姑爷,刘大智正在想为甚,陈千金早被人簇拥进了二门,刘大智见陈千金进门之前,回头望自己,脸上满是得意,心里不由敲起了小鼓,这等模样,自己连岳母的面都见不到,还能有什么话说?

只是见陈千金进了二门,那门就被扑通关上,早有小厮上来道:“请刘老爷到外面宽坐。”刘大智只得随他来到一间屋内,那小厮送上茶,也没茶果,就下去了。刘大智初还耐着性子,后面就坐不住了,开始想起对策来,瞧这架势,陈家是袒护女儿的,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这层,应先稳住了陈千金,自己却趁陪陈千金归宁之时,再行这招,到时,不就是十拿九稳的,这样大张旗鼓的,虽说她陈家没面子,到时,反可以咬自己一口。

思想定了,干脆起身,还是去求见岳母,自己先认个错,然后再说其它,想到这,直着脖子叫人,谁知半天都没个人过来,刘大智感到奇怪,出了门一看,原来方才自己不注意,却是被引到一个小院里,此时那小院的门紧紧关了。

刘大智这下急了,走到那门前,拽了几下,门在外面关的死紧,那能拽开,用拳头捶了几下,除了把自己那双嫩手,敲的青了几块,就没别的动静。刘大智吃疼,只得又回到房内。

这房子却是三间房子,并没隔开,打扫的分外干净,架上也有图书,桌上摆着文墨,窗边摆着瑶琴,小几上放着香炉。院子里种了几从花草,此时一株桃花开的正艳,刘大智无心赏玩,心下还道,瞧这摆设,想是小书房罢。

只是把自己送来这小书房做甚,院门还关的死紧,刘大智在房里房外,转了一圈,想不出来,只得又坐回椅上,呆呆看着外面的桃花。

想了半日,拍了下额头,心里思量,定是岳母见自己要休陈千金,急了,把自己关在这小院里面,等到关了几日,自己耐不得冻饿,定会求饶,想到这,刘大智越发火上来了,岳母自己管教女儿管教的不好,一不会孝敬婆婆,二不许丈夫纳妾,算是什么道理,此时,竟要把自己关在这小院里,想自己求饶,哼,等她来了,一句话,休,没有别的。

想了一会,困了,就伏在桌子上打个盹。迷迷糊糊的时候,肚皮越发饿了起来,睁开朦胧睡眼,见桌上除了方才那壶茶,就没别的东西,摸一摸茶壶,已经冷了,只是此时肚饿,顾不得许多,也没倒出来,就着壶嘴咕嘟就是几口,虽是茶,也能挡挡饿。

此时却听见外面有声音,刘大智起身出去外面一看,见有个小厮,坐在墙头上,见刘大智出来,笑嘻嘻地道:“刘老爷,老夫人想你肚饿,特让我送吃的来。”说着就把一包东西扔了下来,刘大智忙过去捡,还没打开看是什么东西,小厮下去到一半,又上来道:“刘老爷,渴了时,背后有井,自己打了水来,那边有柴,有茶叶,自己烧了。”

刘大智还想问他,小厮却早就下去了,只得把东西收回屋内,打开一看,是些酱肉之类,此时肚内着实饥了,一顿风卷残云,吃了个干净。

肚子不饿了,又渴了起来,打开壶盖看看,已经没有茶了,想起那小厮所说,寻了井,打了水上来,想他刘大智自到了宋家,就再没拿过比砚更重的东西,此时一桶水,也打的他出了一身的汗。

把水打了上来,提到檐下,一桶水只剩的了半桶,见果然有个小小茶炉,旁边还有劈好的茶,引火之物,一应俱全,等到刘老爷好不容易生着火,把茶炉扇着了,面都被烟熏黑了。

看着一手一脸的狼狈,刘大智摇摇头,自己没发达时,这些事,哪不是自己亲历亲为,没想到吃了这几年安闲茶饭,连个生火,都生的满脸黑烟。

见那火生起来,放上壶,烧起水来,刘大智在桶里洗一洗脸,坐在旁边想到,岳母并不是饿着自己,又把自己关来这里,又是为何呢?只是左思右想,想不出来,见水开了,拿了茶叶,泡了茶,回到房中。

随意抽了本书出来,却是论语,丢下又拿一本,却是本去年的选本,刘大智中的进士这几年来,还没在这些上下过功夫,见了题目,不由手痒,横竖有笔墨的,就摊开纸,欲写一篇,打发时间。

只是落下笔了,不过写的个破题,就没有别的文思,笔下不由自主,就要往其他地方去,虽屋里没人,刘大智也不由满面通红,还是定了定,胡乱写了下去,完了篇,自己看看,别说和那些选本里的墨卷比,就是自己看着,也不成样,团了丢掉。

天色已晚,又掌起灯来,继续在灯下写,连续墨掉了十来篇,总算出来一篇像样的,刘大智看见这样,点一点头,在灯下吟诵起来,正读到好处,一股冷风袭来,原来却是忘了关窗户,三月的天,夜风也是极寒的,忙几步走到窗前关上,又坐到桌前,继续看了这篇得意之作。

困倦时,就在椅子上打个盹,刘大智第二日起来,还当今日也同昨日一般,还是在这院内过活,打水来洗了脸,烧了茶,就还是在桌子上做功课,正做的兴头,听见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了,刘大智还以为是什么小厮来传递东西,伸头一看,却是陈老夫人在两个丫鬟的簇拥下,站在那里,陈千金低着个头,也看不见脸上是甚颜色,站在旁边。

刘大智忙迎出来,对着岳母,磕头下去,陈老夫人也不叫他起来,只是走进门来,陈千金也跟着进来,两个丫鬟就留在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陈老夫人真累啊,这么些不省心的儿子,女儿还有媳妇。

良言

陈老夫人母女进了门,门也就关上了, 刘大智此时不知岳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偷眼去看陈千金,见陈千金眼圈红红,想是哭过,心里暗自猜测,难道岳母留自己在这里,又只带陈千金来,就是听了陈千金的话,要打自己出气吗?

正在猜测的时候,陈千金走到刘大智身边,委委屈屈,在刘大智旁边跪下。

陈老夫人站在那里,对刘大智道:“贤婿,你心里可是在怪我,昨日给你受委屈了?”刘大智见了陈老夫人这样,哪里还敢说什么,低头道:“岳母深意,小婿心里全然明白。”说这话时,又想起自己那几篇不甚好的文章来,脸红了起来。

陈老夫人听见刘大智这句话,唇边露出一丝笑意,这才淡淡地道:“你们都起来吧。”刘大智这才起来,见陈千金还跪着不动,忙搀起她来,陈千金摔脱他的手,自己站了起来,刘大智见她晃了下,扶她一扶,却吃了陈千金的一个白眼。

这时陈老夫人已经进了屋,正在书桌前看刘大智昨日写的文章,刘大智忙抢前一步,笑道:“岳母,这不过是小婿昨夜闲着,随意涂抹的,做的不好。”老夫人瞧他一眼,刘大智见老夫人笑的和蔼,一双眼,不过就这样淡淡看来,刘大智就如初读书时,被先生罚了一般,剩下的话,就没说出来了。

老夫人坐下,对刘大智笑道:“女婿,我陈家对你如何?”刘大智前几日在船上想的话,哪有一句敢说出来,只是低着头,红着脸。

陈老夫人放下那几张纸,淡淡地说:“那既然这般,你为甚昨日行如此举动?”刘大智听了这话,忙地跪下道:“岳母容禀,小婿昨日,却是猪油蒙了心,憋着一口气,这才。”说着看陈千金一眼,后面的话又没说出来。

陈千金听见刘大智这样说,撒娇地叫声:“母亲”话音里还透着委屈,陈老夫人轻拍了下桌子,对她道:“你先等着。”陈老夫人这才又转向刘大智:“女婿,你说实话,我女儿平日,对你可有不好?”

刘大智此时,哪还敢说一句陈千金的不是,只是低头擦汗。

看见他这幅模样,陈老夫人心里暗叹了一声,自家当日,怎么就把女儿,许给这样的人,只是木已成舟,为人父母者,也只能在里面调停。陈老夫人点头道:“女婿,我却也知道,她是我四十多时,生下的老女,平时,难免娇纵些,嫁去你家,跟去的下人,虽说是精挑细选的,难免也有个把在里面挑唆的家宅不宁的,这却是我想不到处,所幸,那人已被逐出,我另换了一个至诚老实的,去服侍我女儿。”

刘大智听到这里,陈千金听到那句,想起昨日自己妈妈被逐出的情形,眼里登时又要掉下泪来,她出生时,老夫人精力不济,几乎全是秦妈妈照料,在陈千金心里,自己妈妈倒是比自己母亲还要亲一些的,只是母亲令已下了,也难于挽回,只得命自己一个心腹丫鬟,拿了一百两银子给秦妈妈。

陈老夫人见陈千金面上颜色,心里叹气,虽知道把罪责全推到秦妈妈身上,也不过就是掩人耳目的事情,不过这过,总要有人背,只望女儿经此一事,能懂些道理,知道些婉转,不要一味由着自己性子做事,还有女婿也是,他两个,说到底,在这些上,还没有磨练。

陈老夫人点头道:“嗯,你不说我家女儿的过错,还见你有一分疼她的心,只是女婿,这夫妻之道,本应你敬我爱,一味以为,自己自高自大,把别人看的似泥,这不是道理。”刘大智听这话,不光是我自己,也是点着陈千金,忙跪下道:“岳母金玉良言,小婿铭刻在心。”

陈老夫人把他扶起,呵呵笑道:“女婿,这读书的道理,你比我知道的多,这做人的道理,就是我要只得多,只是,你之前一直用功读书,这些没想过,也是有的。”刘大智忙一作揖:“岳母教训的是。”老夫人笑道:“这也是慢慢来的事,昨日之事,你年轻气盛,女儿又寸步不让,却也难免。”陈千金听见她说自己,低头道:“母亲教训的是。”陈老夫人点头:“这嫁了人,比不得在家,虽说女婿鲁莽,你半点不让,却也不对。”

陈千金面红耳赤,跪下道:“母亲,孩儿知道了。”刘大智见她跪了,也忙跪下道:“岳母,小婿却也有错。”见这样,老夫人笑道:“既这样,最好。”他们夫妻又磕了头,起来坐着说话,老夫人话锋一转:“女婿,只是方才看你写的文章,却不如先前了,左右也是闲着,你回了家,事情也多,何不在这里住几日,理理功课也好,免得后日。”

刘大智听的这话,却是愿给自己起复的话,忙道:“岳母此话,极是。”陈老夫人这才起身,对他道:“既这样,我命人回你家报信,并派人送床帐来。”说着看眼陈千金:“你也在这,陪着他。”陈千金应了。

两口果然在这里住下,每日小厮送饭进来,两口此时,没有旁人,刘大智读几行书,写几笔字,陈千金做些针线,两口自成亲以来,都没如此清净的相处过,倒过的恩爱。

这样过了几日,这日早起,刘大智烹了茶,陈千金梳洗过,两个坐在窗前说话,门被推开,两口倒吃了一惊,自从进了这里,陈老夫人下令,旁人不许打扰,除送饭的,这里是不会进来人的,怎么?

进来的却是个丫鬟,陈千金认得,她是自己母亲身边的,见她一脸焦急,还当是陈老夫人出了甚事,还没开口问,丫鬟已经道:“姑爷,姑娘,亲家奶奶来了,说我们家囚住了姑爷,正在堂上哭呢。”刘大智听见自己母亲竟然来到陈家闹,心里暗叫不好,瞧向陈千金,陈千金也是一脸惊色,没料到婆婆恁般,见刘大智望自己,陈千金对刘大智道:“你在这里说甚,还不快去前面。”刘大智应了,忙忙提脚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