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毓也不关心这件事。想着也松散的差不多了,就又往客厅方向而去。路过一个小隔间时,却发现方才那大夫还在里面等着。

不由站住脚,对方这是要跟大嫂说华婉蓉的病情?

看陈毓蹙眉,春杏失笑——这陈公子不像老爷的结拜兄弟,倒是夫人的亲弟弟才是。怎么瞧怎么像是娘家兄弟跑来给亲姐姐撑腰来的。

便解释道:

“我家老爷嘱咐过,华小姐病了,尽管开药便是,无须扰了夫人。程大夫这会儿定是等着给夫人诊脉呢。”

陈毓顿时就有些担心:“大嫂身体有恙?”

“那倒不是。”春杏的脸上就有了些愁容。夫人身体倒是无恙,可也就是这个无恙,才更让人发愁——

这几年了,大夫也不知请了多少个了,却没有大夫能准确的说出来夫人不孕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也就只能按照宫寒之类的情形先治着。

便是夫人,也对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越来越不报什么希望了,甚而还流露出不然就给老爷纳个良家妾的意思。

若非如此,那个华婉蓉又怎么会在府中越来越嚣张?

只是以她官家小姐的身份,夫人怎么敢让她为妾?当然,以华婉蓉的自命不凡,也根本不会甘心做一个妾的。八成日思夜想着怎么让老爷把夫人给休了,她才好名正言顺的嫁过来当守备夫人罢了。

只是这话倒也不好跟陈毓明说,春杏只得支吾道:

“夫人身体也挺好的,就是吃些温补的药。”

温补的药?看春杏含糊其辞的模样,陈毓很快明白过来,却也只能叹一口气。抬脚进了房间。

这位程大夫名叫程峰,在当地倒是很有名气,颇能治愈一些疑难杂症,鹿泠郡最负盛名的仁和医馆便是他开的。

程峰本来很是不把陈毓放在眼里的,还以为是顾府的客人跑错地方了呢,而且怎么瞅也就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破孩罢了,又能懂什么?就没准备搭理他。

待攀谈片刻后便不由刮目相看,实在是这小孩懂得太多了,甚而说道医药方面,他也懂些皮毛。

到后来又听春杏说陈毓竟是大儒柳和鸣的关门弟子,更是刮目相看。

世人谁不知道,能被柳和鸣看重的,哪个不是大才?

这妥妥就是一神童啊。尤其难得的是这孩子还一点儿不显摆,待人接物也有规矩的紧。还长得这么俊。说话还对自己胃口。

两人竟是很快成了一对儿忘年交。说着说着就聊到顾云飞的子嗣问题,听陈毓一口一个大哥的叫着,程峰知道对方应该是顾云飞亲近的人,便也不瞒他:

“我瞧着顾夫人身子骨倒是好的紧,即便有些宫寒,理应不会影响到子嗣才是。眼下这情形倒是让我也颇为费解。”

“当然,我这人妇科方面不是太擅长,有什么问题没看出来也未可知。”

听程峰如此说,陈毓也很无奈:“程叔你是杏林名手,可还听说过其他看妇科更厉害的同行没有?若是有,还请程叔你跟我们说一声,便是花再多银两也是使得的。”

程峰就有些踌躇,这样的人自己倒是知道,可不就是自己师父吗,可就是,一般人他请不动啊。而且自己若是不经允许把这事说出去,说不好怎么挨训呢。

陈毓那是什么人?见程峰的模样哪能不明白?

站起身来对着程峰就是深深一揖:

“还请程叔见告。若有什么麻烦,必不会连累程叔才是。”

“这——”程峰也是个老实人,见陈毓如此,顿时有些头疼,只是守备大人夫妇都是难得的和气人,平日里也对医馆颇多看顾,自己又委实喜欢陈毓的性子,再者说更巧的是,师父这些日子还恰好就在自己医馆中,还又收了个无比满意的关门弟子。

看他的意思,是准备让小师弟传承衣钵的,怎么着也会留在这里好好教导一段时间才是。

想了想道:

“这样,待会儿我替夫人写个药方,你拿着去抓药,我医馆里新来了个药童,你去求求他。”

自己这是把路给指明了,求不求得到,就看个人造化了。

陈毓顿时大喜,忙不迭拽着程峰就往柳云姝那里去。

程峰老胳膊老腿的,那经得住他这么折腾,慌得忙抱住一棵树站定身形,笑骂道:

“臭小子,哪有你这么求人的。再这么拽下去,我这把老骨头非零散了不可。”

又嘱咐道:

“你可记得千万别说是我教你的,还有,他那脾气可是古怪的紧,即便你求到面前,也不见得会答应出手。”

自己这师尊就是个怪人,明明一手医术早已出神入化,却偏是从不许人宣扬,这还不算,给人瞧病的时候还讲究个眼缘,他瞧不顺眼的,任你是凤子龙孙,捧着金山银山,也是理都不理拍拍屁股就走人。

别说自己,就是在太医院任医正的大师兄,都不敢在师父面前搞什么小动作,现在瞧着,也就是师父刚收的宝贝的什么似的那位小师弟,在他面前还有几分脸面。

可那小子也是个傲的,没见他平日里连师父的账也不大买吗。

照自己瞧着,陈毓真是求过去,成功的希望也不大。只是自己来说,也算仁至义尽了。

等陈毓和程峰过去,春杏已经在门前候着了,房间里除了柳云姝,还有柳和鸣和顾云飞在,瞧三个人的模样,明显春杏已经把程峰的话告诉他们了,一个个瞧着程峰都是颇为激动的模样。

尤其是柳和鸣,瞧着陈毓的眼神无疑更加和蔼——

自己子息凋零,连带的姝儿娘家连个依靠都没有。现在瞧着,有这个小弟子在,即便百年后,也不用担心宝贝孙女儿被人给欺负了。

程峰却是不由得苦笑,深觉自己这次决定未免有些鲁莽,甚至有种不好的预感,说不好这么大年纪了,还会被师尊捶一顿也不一定。

“呶,那就是我们仁和医馆,你去抓药,我还有些事——”来到医馆门前下了车,程峰明显就开始心虚。竟是大踏步就往医馆而去,边走边给陈毓使眼色,示意他跟自己拉开些距离,最好装作不认识的样子。

弄得陈毓真是哭笑不得——自己手里的这张药方子可是程峰刚刚写的,就这么装不认识人家会信吗?

却也不好戳破,只得略顿了一顿,才缓步而入。待进了医馆才发现,医馆的生意今儿个实在是太好了,抓药的人都排到门外边去了,探头往里面瞧了瞧,偌大的柜台,只有一个药童正低着头在那儿抓药——

得,就一个药童,省的自己待会儿还得问。

心思大定之下,也拐回身去,老老实实的在后面排队。

其他人瞧着明显对仁和医馆挺熟悉,瞧见程峰回来,纷纷打招呼:

“哟,程大夫回来了?”

“医馆的伙计都请假了吗?怎么今儿个就一个人在这儿忙活啊?”

因着程峰医术高明,医馆里打下手的就有三四个呢。今儿个倒好,就剩一个了,虽是长得好看,可怎么瞧怎么是个孩子啊。

话说这么着把人一个孩子当几个人用,这程大夫还真是舍得。

好在那药童上手的倒挺快,约有半个时辰的功夫,终于轮到陈毓了。药方递过去刚要开口,却是愣了一下,这药童怎么瞧着这么熟悉呀?虽然低着头,可越瞧越像…

试探着叫了声:

“小七?”

药童明显一怔,抬起头来,正好和陈毓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可不正是小七?

只是和之前在白鹿书院看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小七不同,这会儿的小七眼睛却是有些红肿,明显之前哭过了。

小七也是一愣,却并不就搭理陈毓,只抽过陈毓手中的药方,极快的抓好药塞到陈毓手里,便板着脸冲后面的人道:

“下一位。”

这又是怎么了?陈毓纳闷不已。后面又有其他人等着呢,陈毓也不好多做停留,看看身后的队伍,怕是小七还得忙活半个时辰。

这么多人,怕是中午饭还没吃呢。不由得对程峰很是埋怨,怎么就不知道多请个人,瞧把个小七给忙的。忙转身往外而去,好歹得帮着小七买些东西吃不是?

那边程峰也收到了陈毓幽怨的眼神,却是忙低下头,看来自己这小师弟是根本不买账啊。真是那样的话,自己也没法子。

一直过了盏茶功夫,医馆里的人终于全都散去了,程峰叹了口气,陈毓这是回守备府想法子去了?

又瞧一眼小师弟——怪不得师父会想着把一身功夫都传给小师弟,除开小师弟从医的天分外,自己瞧着,他们俩这性情还真是像。

正自胡思乱想,又有人进来了,程峰打起精神,朝外看去,眨了眨眼睛——竟然是陈毓去而复返。

而且这小子一只手里掂着个纸包,另一只手还端着热腾腾的一碗豆浆。

程峰这才想起来,自己光顾着发呆了,却是这么会儿功夫了,连饭都忘了吃了,忙起身迎出来,哪想到陈毓经过他身边时却是停都没有停,径自走了过去。小心的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柜台上,然后探手拉住自己小师弟的手:

“饿了吧?这么冷的天,就是要干活,怎么也得先吃饱饭不是?我给你打包了好几样稻香斋的点心,还热乎着呢,还有这豆浆,也赶紧趁热吃。”

程峰顿时就慌了,事情怕是要糟!要知道小师弟可是最不耐烦和陌生人有什么接触。就是自己这个师兄也不行!这小子怎么就敢拉手了!

小七眼睛更加红了,想要抽出手,无奈何陈毓手劲大的很,终是被拉到了食案旁。

慌得程峰终于坐不住了,忙忙跑过去,探手就想把食案拿走——

早说过小师弟的脾气和师父的脾气一样,可是怪着呢。又是个挑剔的性子,别说陌生人的东西,就是自己碰过的,他都不会再吃。从来都要一个人单独用。

刚才还说陈毓这孩子稳重,嘴甜会哄人,怎么还干起强迫的事来了?这要是惹恼了小师弟,等师父回来,怕是会对自己惩罚加倍。

哪知手还没有碰到食案,就被小七一下推开,甚而还抬头瞪了一眼程峰。

程峰顿时有些发傻——小七不是不想吃吗?

还未反应过来,陈毓已经打开纸包,捏了个云片糕递给小七:

“快吃。”

程峰嘴巴张的老大,眼睁睁的瞧着从不肯跟自己分食的小七接过陈毓手里的云片糕,又就着陈毓端起的碗,喝了一口豆浆…

第83章 小七的手段

“你不是和你大哥来求医的吗?怎么会跑到这里当起药童了?”虽然程峰把他师父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陈毓却还是有些心疼——没瞧见方才抓药时的情形,把小七累成什么样了。

更疑惑的是之前在渡口时,小七的大哥出手可是阔绰的紧,更对小七疼爱有加,怎么舍得让小七受这么大的苦。

小七无语——要怎么说自家那师父的古怪脾气?自己不留下给他当弟子的话,他就不肯给大哥看腿!

当然,这么些时日的相处,小七也能瞧出师父是个心慈的,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一门心思的想要把自己留下来罢了。

却也不好明讲,只得含糊道:

“他们家的药挺贵的,我们带的银两不够,正好这里还缺个药童,我就留下来帮着做些事,就当抵药钱了。”

一句话说的陈毓心里咯噔一下——自己当初只当对方定是有钱人,却哪里想到人家奉行的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原则,说不定倾尽所有家产来看病的,结果绝大部分银两都给了自己,以致如此捉襟见肘。

不由大为歉疚:

“都是我不好,当初,不要你们家银两好了。不过那银两还好好的放着呢,待会儿我就拿过来,咱们一块儿给你师父送去。到时候,你就不用在这里受苦了。”

“那倒不用。”知道陈毓这是心疼自己,只是师父想要留的是自己,和那些银两却是无关,之前又发过毒誓,决不能暴露自己的家世,小七只得摆手,“师父已经给了足够多的药,说是能保证我哥好起来。而且我也喜欢跟着师父学医。”

两人说着话,小七吃了几块儿点心,又喝了小半碗豆腐脑,便不肯再接着用。

“不好吃?”陈毓却是歉疚之下对小七越发上心。而且小七的精神状态也当真算不上好。

“想吃什么?我再去给你买。”

哪知刚转过身来,衣襟却被人拉住:

“你坐着吧,我吃饱了。”

对上小七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的一瞬间,陈毓不觉有些晃神——总觉得记忆中的好像也曾经有过一双同样无比依赖的瞧着自己的眼睛,还有总是怯生生躲在后面揪着自己的衣襟的一模一样的动作,心里不由一动:

“小七可有姐妹?”

不明白陈毓为什么会这么问,小七老老实实的答道:

“有一个姐姐,没有妹妹。怎么了?”

没有妹妹吗?陈毓不觉有些怅然,转而自失的一笑,自己胡思乱想些什么呢,端看那时候安安的排场,也知道她定然是家世不凡的官家小姐,怎么可能沦落到家中兄弟连看病的钱都不够,还得把人抵押到医馆的地步?

陈毓摇了摇头,利落的把食案上的东西收拾了一番,熟稔的动作,瞧得旁边的程峰不住咋舌——

瞧陈毓的穿着,也能看出定是出身大家的公子,更不要说他身后还有守备府和大儒柳和鸣,据自己所知,那些读书人大多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小毓倒是与他们不同。

既然知道程峰口里那个难缠的名医只有小七能够摆平,陈毓倒也没有客气,直接把顾家的事告诉了小七,又说了自己想要替大嫂求医的事。

“…本来我大哥想要亲自来的,又怕惹得令师不喜,早知道是小七在这里,我就领着大哥一块儿来了,也好介绍你们认识。”

省的有那个不长眼的敢欺负小七。

“顾云飞是你大哥?”听陈毓提到顾云飞,小七眨了下眼睛,明显有些惊奇。

虽然没有见过顾云飞这个人,却经常从大哥嘴里听到,大哥的意思,对这人倒是欣赏的紧,还嘱咐自己,以后有什么为难的事,大可去找他。

“你知道我大哥?”陈毓也很是奇怪,实在是小七的语气竟是和大哥颇为熟稔的样子。

“哪有。”小七忙摆手,“他不是我们守备大人吗,我自然听过他的名字,就只是你才多大点儿,怎么会和他结拜?”

这一点何尝不是顾家老二顾云枫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明明自己和陈毓认识的早,可到头来却是大哥和这小子结拜!要知道他们俩岁数差那么大!

“许是我们俩有缘。”陈毓的笑容暖暖的。说道这一点,陈毓也颇感到奇怪,上一世做了多年的兄弟也就罢了,这一世两人依旧投契的紧,说是一见如故也不为过,促膝相谈了一下午,然后就自然而然的再次结拜了…

“而且我大哥那个人很好的,最是情深意重。”

这一点小七倒是也有同感——

这些日子在鹿泠郡,也听说了些守备府的事,比方说成亲七载,到现在依旧膝下没有子息。饶是如此,依旧守着原配妻子一个不离不弃。

虽然坊间也有传闻说不是顾大人不想纳妾,实在是守备夫人善妒,不许顾大人纳妾,可小七私心里,却更愿意相信第一种说法。

好像有这样的神仙眷侣,就能让自己对大姐的将来多些希望,毕竟,姐夫和大姐好歹也算是青梅竹马不是?

转而又摇摇头,还是无情些好吧。不然依着大姐的性子,看到姐夫身边蜂缠蝶绕,心里怕是会更苦。

“等师父回来,我就跟他说。”既是大哥欣赏的人,又是陈毓一力护着的,自己当然不会袖手旁观。

“师父又走了吗?”程峰很是吃了一惊。

小七点头,情绪明显更加低落:“去京城了。”

大姐大婚在即,大哥自然不可能不回去。师父也就只能跟着回京城。也正好趁着这次回去,告诉那些有心人自己体弱在外修养的消息。

“哎呀,你说这事,师父怎么也没跟我说一声呢,早知道我怎么也得去送送了。”程峰嘴上如此说,心里却喜欢的什么似的——

走了好,走了好啊。虽然瞧着小师弟的模样和陈毓是相熟的,可也难保师父不舍得责备小师弟转而拿自己出气啊。

笑着笑着却又觉得场合有些不对,毕竟不止陈毓急着找师父瞧病,自家小师弟也明显还在难过啊。

不由有些讪讪,朝着一副不赞同模样的陈毓道:

“话说小七虽是刚拜入师父门下,得师父亲自教导之下也是颇有些门道的。不然,就让小师弟先跟你去顾府瞧瞧?”

说不好有陈毓这么个妙人儿陪着,小师弟心情也能好起来,到时候也好帮自己美言几句。

“我陪你去瞧瞧也可。”小七倒是答应的挺爽快,府里有专门的太医,自己因身子骨弱,又对这些感兴趣,也跟着学了些。这些年来陪着大哥天南地北的求医,也很是长了些见识。又得师父亲自教导,倒是颇有些技痒呢。

再加上师父特意留给自己的那么多珍贵脉案,想来即便不能帮上忙,也不致犯什么错处。

两人坐上车子,一路往顾府而去。待来至府门前,却见一个人正在府门外徘徊。可不正是喜子?

瞧见陈毓下车,喜子小跑着迎了上来,脸上明显全是喜色:

“少爷——”

“是不是有什么事?”知道自己和顾家的关系,没什么事的话,喜子不会特意找来。只是看喜子这喜兴劲,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是喜事呢。”喜子瞧了一眼和陈毓并排而立的小七,明显有些踌躇——

少爷不是爱显摆的人,很多时候并不愿别人知道他的真实情形。

小七刚要回避,却被陈毓拦住,转身对喜子道:

“没事儿,小七不是外人,你只管说便是。”

听陈毓如此说,喜子才道:

“三公子特意嘱咐裘掌柜来报的信,说是太子大婚的礼服定了,太子和太子妃的喜服全部用的是咱们织坊提供的料子。”

当时大周朝共有十六家有名的大织坊参与竞争呢,到最后却是裘家献上的云水缎大获全胜,陈家的织坊也随之扬名整个大周朝,这些日子,前来求购布匹的人都快把织坊的门槛给踏平了,亏得外面有裘家三公子撑着,不然真不知会如何呢。

这话一说,便是陈毓脸上笑意也不禁多了几分——要知道作为贡品的绸缎可不仅是他们一家,现在太子太子妃的喜服指定用了自家的料子,无疑是皇室对自家织坊的一个肯定,也意味着裘家也好,自家织坊也罢,已经力压其他绸缎供应商,成为名副其实的领头羊的存在。

有了这个名头,那银子还不是和淌水一般的来?便是想要不发财也难。

想了想嘱咐喜子:

“记得嘱咐秦伯,家里佃户的租子再减一成。另外拿出些银两,再修建几所义学。”

喜子高高兴兴的应了。旁边的小七明显有些怔楞,半晌才瞧着陈毓幽幽道:

“倒没想到,你还是个土财主。”

原来陈毓才是云水缎的真正当家人。读书读得好也就罢了,手里还攥着个能生钱的金山。这人,还真是好命。

陈毓却误解了小七的意思,以为对方是责备自己这么有钱干嘛还在渡口那里要他们家的,忙道:

“那些银两我一文都没动,不然——”

却被小七打断,脸上还有些向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