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就这么会儿功夫,榜单前就已是挤了个水泄不通,亏得喜子机灵,早早的就站在那处等着,即便如此,依旧被人群挤得东倒西歪,差点儿连站都站不住。

榜单刚张贴好,喜子便迫不及待的仰头看去——以自家少爷的水平,喜子深信,必然名列前茅,因此根本就没往下面看,眼睛径直朝最上方中间瞧去,不过一眼,就牢牢的捕捉到一个名字,陈毓!

自家少爷竟是果然得了案首!

虽是早就认定了少爷的才华,得这案首还不是探囊取物一般。可真到看见陈毓的名字,喜子还是差点儿喜极而泣。

边拼命的往外挤边道:

“让我过去,呜,少爷——”

也有在里面挤得心烦意乱的,瞧见喜子如此,便很是不耐烦:

“好了,哭什么哭!便是哭的再惨,你们少爷该不取中还是不会取中!”

“呸呸呸!胡说什么呀!”一句话说的喜子顿时晦气莫名,梗着脖子道,“谁说我们少爷没取中啊,我家少爷可是此次县试案首。”

这句话一出,前面的人顿时怔了一下,许是有些被案首惊吓到了,竟是不自觉闪出一条通道来。

喜子一下冲了出来,正好瞧见因挤不进去而在外边急的热锅上蚂蚁似的陈正德几人。

“老太爷,二爷——”过于激动之下,喜子的声音都有些发飘,高声道,“案首,案首!”

正在陈家人左近的李毅几个无疑也听到了喜子这一嗓子,纷纷惊喜的看过来。崔世武也伸直了脖子道:

“案首,你方才说案首?”

喜子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

“少爷,少爷中了案首了!”

“我就说嘛!”崔世武激动的一把攥住李毅的手,“毅哥儿,你可听到了,你果然是案首呢。”

李毅激动的不住点头,眼睛都红了。

旁边也有人听得分明,纷纷拱手向两人道喜:

“恭喜李公子——”

“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啊。恭喜崔夫子——”

杨秋林瞧得几乎要笑出声来,一把拉住喜子,慢声道:

“喜子你这么急做什么?到底谁中了案首,你好歹说清楚啊。”

“当然是我家少爷了!”喜子如何不明白杨秋林的心思,当下一挺胸脯无比自豪的冲着陈正德陈清文道,“老太爷,二爷,咱们赶紧家去吧,少爷中了案首,说不好,报喜的人马上就会到了。”

“哎呀可不是怎么着?”正笑的合不拢嘴的陈正德也马上意识到了这一点,忙不迭的拉住陈清文就往车上去,“快走,快走,赶紧家去等着报喜的上门才是正理,这天大的喜事,可不是要大家伙一同高兴高兴?”

又嘱咐陈毓:

“你稍慢些也无妨,瞧瞧有哪些要好的同窗,可一并邀请到家里乐呵乐呵。”

看陈家人匆匆离开,崔世武和李毅几人的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方才喜子声音那么大,两人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喜子说的案首竟然是陈家那个来充数的十二岁小少爷?

眼瞧着李毅的脸一点点没了血色,崔世武一跺脚:

“走,咱们到榜单下瞧瞧——”

却是刚走几步就遇见又一个从里面挤出来的少年,正好是崔世武的学生。瞧见两人忙一拱手:

“见过夫子。恭喜崔兄——”

崔世武和李毅眼睛同时一亮,却听那少年接着道:

“我方才瞧了,崔兄名字排在第二呢。”

“第二?不可能。”崔世武无论如何不敢相信,“第一名是谁?”

“我也正想问夫子呢。”那少年也是一副迷茫的模样,“第一名是个叫陈毓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陈毓?”崔世武脚下踉跄了一下,“果然是他吗?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就是换个人自己都信,可要说案首被个十二岁的少年给得了,却是无论如何不可能的。

“有什么不可能?”站在旁边的喜子最先不乐意了,心说这老夫子怎么回事,竟是这般对少爷百般看不上。

刚想上前分说,却不妨后面又一阵骚动声传来,却是一身官服的肖正亲自到了。

瞧见陈毓,肖正神情也有些激动——自己治下出此神童,便是身为父母官的自己也与有荣焉。

看肖正瞧过来,陈毓不卑不亢的上前见礼:

“学生陈毓见过大人。”

却被肖正拦住:

“你就是陈毓?好好好,果然虎父无犬子!院试过后,可愿留在县学中读书?”

“是啊。”紧跟在后边的邱世林用着瞧金子一般的眼光瞧着陈毓,若然能把这孩子留在县学中,他日想不出成绩都难!

“承蒙两位大人厚爱,毓愧不敢当——”看两人神情诚恳,明显是诚心相邀,陈毓歉然道,“只是我家先生年高,毓要随时侍奉左右,不便远离,还往两位大人见谅才是。”

肖正也就罢了,邱世林却依旧不肯放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道:“你家先生姓甚名谁,又在哪里高就?不然,一并邀请到咱们县学任职也可。”

“这个——”陈毓迟疑了片刻只得道,“我家先生姓柳名和鸣,眼下在白鹿书院——”

“白鹿书院?”邱世林倒抽了一口冷气,“陈公子的意思是,你眼下正在白鹿书院就读?”

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知道自己这县学绝对没戏了,那可是白鹿书院,读书人向往的圣地。

肖正的关注点却是在柳和鸣这个名字上——大儒柳和鸣的名字,读书人有几个不知道,怎么刚才陈毓竟然说他是柳和鸣的弟子?忽然忆起前些时日可不是风闻柳老先生收了个书法天才做关门弟子…

当下神情激动道:

“难不成,近段时间传闻的那个被大儒柳和鸣先生收做关门弟子的书法天才,就是你?”

“正是小可,书法天才之说,不过是旁人谬赞罢了。”陈毓依旧彬彬有礼,虽得如此盛赞,脸上并没有半分得意之色。

便是肖正也不由佩服不已——果然不愧是大儒柳和鸣的弟子,换做自己,有此殊荣,也做不到如此淡然!

旁边的人群再次炸开了锅——

如果说之前还有疑虑的话,这会儿却是全然被柳和鸣三个字给震住了,堂堂大儒的关门弟子,参加县试的话还不是牛刀小试。

如果说之前还抱着一丝希望的话,听说陈毓竟是柳和鸣的高足,已是让崔世武和李毅彻底明白,案首果然是陈毓,而不是自己听错了。

然后紧接着,肖正大手一挥,衙差上前,把陈毓的卷子张贴在和榜单并列的地方,崔世武只瞧了一眼,便被那笔字完全吸引了全部心神,待一点点把陈毓的文章看完,竟是半晌无言,瞧着李毅的眼神又是抱歉又是心疼。

“先生勿要替学生伤心。”李毅神情黯然中却又带有几许清明,“陈公子高才,是学生不如他。”

年方十二,就站在了这般高度,这样的天才,别说是自己,放眼大周朝,又能有几个?

第88章 无心插柳

耳听得“咚咚”的锣鼓声一路从县衙的方向迤逦而来,阮氏终于放下手中被扎的千疮百孔的小人儿,对着铜镜抿了抿头发——

锣鼓的声音越来越近,明显报喜的衙差就要到了。

不枉自己这么卖力的早也扎晚也扎,陈家那个小王八蛋终是得了报应。

就阮氏而言,李毅得了案首的喜悦远不及陈毓的倒霉更让阮氏痛快。

这么多年来始终被陈家死死压着不能翻身,无论如何都要让陈家不好过早成了阮氏心里最强的执念。

一想到放榜之后,外人得知庶子此次下场竟是压了陈毓不止一头,阮氏就恨不得不顾形象的叉腰仰头大笑三声。

“夫人,报喜的官差已是到了街口…”

“顶多盏茶光景,就会到咱们府里来了…”

在外面观望的下人一趟趟跑回来禀报差人的行程。

倾听着越来越近的锣鼓喧天的声音,阮氏终于坐不住了,盛装打扮之后,扶着丫鬟的手,匆匆往府门外而去:

“打赏的银钱可是准备好了?”

“再有,厨下也要准备好,即便老爷不在家,咱们不待外客,可毅哥儿考了案首这样的大喜事,我娘家那边也定会来贺的,还有些支近的亲戚,总不要让人看轻了才好…”

从李陈两家退亲,丈夫被夺了官位,即便逢年过节,阮氏也兴不起待客的心思,这会儿终于能压下声势日益高涨的陈家一头,阮氏扬眉吐气之下,已是下定了决心要大办…

等阮氏来到门前,报喜的差人恰好跟着到了。

“哎呀,这报喜的锣鼓声吵得我的头都有些晕呢。”明明内心狂喜至极,阮氏却还尽力装出不在意的矜持模样。

丫鬟如何不知道她的心思?忙凑趣道:

“少爷得了案首这样大喜事,可不是要怎么热闹怎么来?县太爷心里也定然对少爷看重的紧,不然,怎么出动这么多差人?都是夫人在家教的好,老爷听说了这回事,不定会怎样感激夫人呢。”

“就你嘴甜!”阮氏被丫鬟奉承的脸上早笑成了一朵花,又想到近年来老爷对自己越发冷淡,说不好听说了这件喜事,就会想起自己的好来也不一定…

耳听得锣鼓喧天的声音正正到了府门外,忙命下人去开门,又让管事的把赏钱准备好,自己却在堂中坐下,但等着贺喜的人进来。

那料想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甚而连欢天喜地的锣鼓声音都渐渐有些远了。

阮氏终于坐不住了,忙不迭起身往外走,迎面正碰见拿了个空空的托盘一脸茫然状态回返的管事,不由大为诧异:

“怎么了这是?”

那管事的也是一脸的想不通——自己方才拿了赏钱出去,这钱也发出去了,同喜的话也说了一箩筐,怎么那些差人接了赏钱并没有进府,反而敲锣打鼓的又离开了?

“走了?”阮氏再没想到管事做事竟是这么不靠谱!突然想到一点,自己之前可是一直在李家祖宅的,别不是报喜的人弄错了,要跑去哪里吧?

越想越觉得对,毕竟这前后两道街下场的也不过毅哥儿和陈家那个小兔崽子罢了。既然无论如何不可能是陈家的人,那就只能是毅哥儿了。

越想越觉得有理,忙不迭对管事道:

“糊涂!定是那些差人弄错了咱们的住处,还不快去,把人给追回来。”

口中说着,自己已经扶了丫鬟的手,匆匆往外边而去,却见见报喜的队伍已经快要走出街口了,也顾不得什么了,忙道:

“兀那些差官,快回来——”

只可惜锣鼓的声音太响了,人家竟是根本没有听见,顿时急的不得了,忙对那依旧有些不在状态的管事斥道: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报喜的人请过来。”

管事的总觉得有些不对,可夫人有命,也不敢不听,忙不迭一撩衣服下摆,一溜小跑的就追了过去,眼瞧着那些差人果然就站住了脚,甚而诧异的往自家这边看了几眼,阮氏脸上顿时笑意更浓。施施然退回院子里等着。

再抬眼往外瞧时,管事的果然已经掉头回来了。

只是管事的速度也太快了吧?明明四五十岁的年纪了,怎么还能跑的跟个兔子似的?这还不算,脸红的跟能滴下血来又是怎么一回事?还有那群报喜的差人,也太不会办事了吧?弄错了不说赶紧拐回来,一直站在那里笑的前仰后合又是怎么回事?

还未想清楚个所以然,那管事的已经跑了回来,反手就把大开的院门给紧紧关住。

“哎?关门做什么?”阮氏简直一头雾水,正要让别人瞻仰一番李府的威仪呢。而且,怎么也不好把报喜的人关在外边不是?

“夫人——”太过羞愧之下,管事的恨不得把头低到地底下,老脸简直都要丢尽了,“报喜的差人说,此次得了案首的人,不是咱们家公子,而是姑爷——”

说道最后,好险没哭出来——

这会儿,前岳母拦着非要打赏给前姑爷报喜的差人的事怕是已经传遍整个临河县城了吧?亏自己还巴巴的跑过去,拽着人家衣襟不让离开!

啊呀呀,以后真是没脸见人了。

“姑——爷?”阮氏脸上显出些迷茫,下一刻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上一下血色全失,尖锐的声音几乎能把人的耳朵都给震聋了,“你是说,陈家那个小王八…”

可不对啊,明明自己扎小人还是挺有效果的吗,就是之前毅哥儿的夫子不是也打了包票,说是案首非毅哥儿莫属吗?还说,那可是县太爷的原话!

怎么到头来,案首另有其人不说,还是自己最恨的那个小兔崽子?而自己竟还巴巴的凑上前,替那个小王八蛋发了赏钱?

阮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身子一软,一头栽倒在地。

“多谢多谢…”

“同喜同喜——”

“不好意思,毓哥儿的字不卖…”

“毓哥儿练习的大字并之前备考的时文,已是全送给了德馨义学,大家想看的话,尽可去德馨义学…”

打发走报喜的差人,又送走一拨又一拨来贺喜的客人,陈正德并陈清文简直都要给累趴下了。

众人中至今依旧意气昂扬精神抖擞的也就属杨秋林老先生了——

这么会儿子时间内,已经有不下十个学生家长上来攀谈,并进一步表达了想要给孩子转学的意思,等到陈毓捐的墨宝并文章到位,前来投考的怕还会更多。甚而有家境富裕的表示,把孩子转过去的同时,连带的还会效仿陈家,捐资助学…

而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好消息一件接一件的传来——

府试案首,院试案首。

临河县学子陈毓,竟是以十二岁之龄成为怀安府有史以来年龄最小的小三元得主!

消息传出去,阮氏再次卧床不起…

“少爷,您慢着些。不然,我背着您…”喜子小心翼翼的跟在陈毓身后,瞧向自家少爷的眼神简直能用膜拜来形容——

可不是谁都能像自家少爷这般,甫一下场,就能考个小三元回来。

现在整个临河县,提起陈家少爷来,哪个不竖一下大拇指,赞一声天上文曲星下凡?

“哪有那么娇贵。”陈毓真是哭笑不得。

自考了个小三元回来,一家人瞧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真真把自己瞧得和易碎的瓷器一般。

就说眼下,别说就是条稍微有些泥泞的胡同罢了,就是悬崖峭壁,自己也是来去自如,何至于就金贵到连丁点儿泥土都不能沾了?

知道拗不过少爷,喜子也只得作罢,指着前面道:

“出了这个胡同,就是刘嫂子的住处了。”

两个月后就是姐姐陈秀的婚期了,作为唯一的兄弟,还是小小年纪就有功名在身的兄弟,陈毓得赶紧赶回方城府给姐姐送嫁。

而在离开前,陈毓自然得见刘娥一面。

本来依照陈毓的意思,是想让刘娥就近搬到临河县城的——

陈家织坊的强势兴起,虽是有着陈毓的有意引导,刘娥更是居功至伟。

本来依照陈毓的意思,除了重金赠与外,还要发还刘娥母女的身契,哪里想到,却被刘娥拒绝。

依照刘娥的说法,她这辈子就准备和女儿二丫相依为命了,可真是脱离陈家的庇佑,即便手里有银子,两个女人怕是也没办法活下去。更不要说,若是没有陈毓当初施救,说不好自己和女儿早就不在人世了,这般大恩,便是做牛做马也是当得的。

因此,刘娥乐得继续做陈府的下人,只求将来陈毓能好好帮女儿找个婆家罢了。

明白刘娥说的乃是实情。本是为了想要这母女俩生活的更好些,可不要好心办坏事才好。

陈毓便依着刘娥的意思,依旧让她在农庄里住了下去,却是悄悄的把农庄的地契改在了刘娥的名下,又令秦忠捡合适的商铺买了几间给二丫。几年来随着陈家生意越做越大,二丫名下的商铺也越来越多。说句不客气的话,现下刘娥母女也是不折不扣的富婆了。

因此眼前这农庄虽名义是依旧是陈毓的,其实真正的主人却是刘娥。

至于陈毓保存着的刘娥的身契,也早就跟刘娥说明,但凡她开口,随时可以发还回去。

“阳仔,快回来,外面冷,可不要冻着——”一个女人焦灼的声音忽然响起,紧接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从另一边的胡同口冲了出来,边跑还边调皮的回头看,跑的太快了,却是连路中间一个积水坑都没有注意,亏得陈毓探手一把抓住,不然整个人怕不就得掉水里去?

这么一拉才发现,小男孩手冰冰凉的,再看身上的衣服,不由蹙了下眉头,实在是孩子身上的衣服太不合身,棉袄长的都快到小腿肚了,偏是下面的棉裤却是短的紧,露出小男孩冻得通红的脚脖子。

一个鬓发有些散乱的女人随即追了出来,瞧见这一幕,明显吃了一吓,气的大踏步上前,捞起男孩就要打:

“看你再跑!就这么一身棉衣,真是掉进水坑里,明儿个你就光腚吧,冻不死你!”

语气里明显又恨又气又心疼。

“孩子怎么穿的这么单薄?瞧你的模样,也是替陈家织坊干活的吧,莫不是织坊克扣的厉害,才使得给孩子买衣服的银钱都没有?”陈毓缓缓道。

记得不错的话,这庄子上的人可都是接了陈家织坊的活,或者直接到织坊里做工,有那实在出不去的,看在刘娥的面子上,陈家也都给提供了纺纱机,让她们在家做。

可瞧女人眼下的模样,家境无疑很是穷困。

刘娥的性子陈毓知道,本就吃过苦,虽是泼辣了些,性子却是宽厚的,怎么也不至于待农庄上的农户太过苛刻才是。

“哎呀,你这是什么话?”那女人本来瞧着陈毓生的俊,又文文气气的模样,还颇有好感,哪想到这人一见面竟然就说起陈家的坏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和那个坏坯子是一路的吧?昨儿个来纠缠刘娥姐,今儿个又开始说陈善人家的坏话?”

刘娥姐可是说了,再见着这帮人,不用废话,直接掂扫帚往外抽便是。

女人左右瞧了下,正好看见根棍子,随手掂起来,竟是二话不说朝着陈毓主仆二人劈头盖脸的就要往下抽:

“没有陈大善人,这地方的人早饿死不知多少了。就你们这些昧良心的,红口白牙说瞎话——”

亏得陈毓身手好,待险险躲开,那女人竟是依旧不依不饶。连带的那刚被自己亲娘揍过的小孩,也从地上捡起土坷垃就像两人砸:

“坏人,打死你们。”

“喂,你这是做什么?”喜子忙上前,“不可对我家少爷无礼——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