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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过神来,连忙包好书递给他,“解大人慢走。”

解东风走后,欢喜天中拘谨的气氛一散而空,恢复了平常的热闹。

有客人打蛇随棍上,大着胆子调笑道:“范掌柜,既然我俩是‘朋友’,这书是不是可以算便宜些?与你做‘朋友’,总有好处吧?”

她眉梢微抬,眼中结满冰霜,缓缓勾唇,笑道:“哪个说,你是我朋友?”

明明是轻声慢语,却仿佛要拽人入地狱,令人不寒而栗。

看着落荒而逃的男人们,范轻波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重生了八年,还带着地府的阴气,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拉开抽屉,拿出解东风的那张清单。

方才只看了一眼就收起来,是因为上面并没有任何书名,而是写了两句话。

【明晚宫中有宴,必须出席。】

【书生不简单,万事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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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一品诰命轻薄女 ...

皇宫是什么样的存在?

诚然,它红墙绿瓦,它雕栏画栋,它富丽堂皇,它戒备森严,它象征着一个皇朝至高无上的尊荣与权力。但是于谢依人而言,这座皇宫给予她的所有记忆,只是一个阴暗潮湿寒冷逼仄的房间,一堆做不完的苦工。

昔日赭衣奴,今时诰命妇。说书人说她的故事时,总不忘提这一句。

八年前,她是堂堂镇国公之女,最有希望的皇后人选,一场春日宴叛变,家破人亡,她成了逆臣之女,赭衣宫罪奴。四年前,尚书解东风向先帝请旨要娶她,一纸诏书下,她摇身一变,成为尚书夫人,享一品诰命。

被扶下马车,抬头看见这座宫殿的刹那,她心中几乎是立刻生出一股抗拒的情感。

“解夫人,这边请。”

可惜不能走,也走不了。谢依人冲引路的太监点了点头,便随他走向她该呆的地方,那里早就聚集了一堆命妇与小姐。

“解夫人真是许久未见呢,算算从封后大典到现在,也有两个多月了吧?”

因为她非不得已从不参与各种聚会,所以这些夫人小姐们对她的新鲜感与好奇度四年下来丝毫未减,一见她便围了过来。

一位夫人拿手帕掩着嘴笑道:“那是解大人真真心疼夫人,藏着掖着不让出来。”

面对这样的调侃,一般女子会如何反应?谢依人斟酌了下,露出羞涩的神情,低声道:“夫人见笑了,其实是我过于蠢笨,相公唯恐贻笑大方才让我多留在家中的。”

她没算错,这回答果然让夫人们满意地笑了。

又一位夫人话中带话道:“解夫人一个人打理整个家,想必十分辛苦吧?”

这句分明是在讽刺她相公抠门,连个佣人都不舍得请,她一个主子却要做仆人的活。人群中,几个脑筋转得快的已经掩不住窃笑了。

谢依人觉得这是报应。她相公在朝堂之上搜刮她们丈夫的官脂官膏,然后她们就要在她身上找回场子。无妨,被损两句又不会掉块肉,反倒是她们,被她相公搜刮过的多半是真的要掉几块肉脱几层皮的。

她呆憨地回答:“不辛苦的,家又不大,还有一位嬷嬷帮手呢。”

这一句显然很是称了夫人们的心意,她们几个眼神来回,皆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谢依人自然明白那几个眼神中幸灾乐祸的含义,她们以为她不是在逞强,就是真傻得什么都分不清。其实她们不知道,尚书府上那位身兼厨娘护院管家账房奴仆五职的嬷嬷真的很厉害的,听说年轻时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代魔女,人送绰号“闪电貂”。

不过既然她过得糟糕是群众喜闻乐见的,她也不会那么残忍去打碎她们的脑补。

她仍是怯怯的,睁着茫然的大眼,天真地望着众人。

“解夫人。”一个尖细的太监声音响起,“皇后娘娘召解夫人觐见!”

至此,谢依人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有别于胆怯腼腆的第二种表情。

这种表情在进了栖凰宫见到当朝皇后娘娘之后更加明显了,她见鬼般地看着一身凤袍的皇后摒退了全部宫人,然后足尖一点,用轻功飞到她身旁,一头撞到她怀里。

“轻波,人家想死你了~~~来来,快让妈妈检查检查身体,还好还好,胸是胸臀是臀,还可以卖个好价钱!”

声音妩媚地令人腿软,动作淫/荡得令人发指。

谢依人,也就是范轻波,捉住在她胸前臀上乱捏的手一摔,额头青筋爆了爆,“妈妈你个头!云采采,拜托你长点记性,你现在不是极乐楼的老鸨子,是凤氏皇朝的皇后!我也不是你家花姑娘!”

范轻波发现,她与“皇后”实在缘分匪浅。

她重生在镇国公之女谢依人身上时,正好是当不成皇后成了罪奴。利诱解东风娶她出宫后,结识了两位奇女子。一个是先帝的皇后清鸣,玉瑶宫最后的传奇,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位,前任天下第一老鸨,现任当朝皇后。

与两朝皇帝的妻子成为好友,这是唯一让她觉得自己不枉为穿越女的地方。

可惜的是这两位都不怎么争气。一个是好好的皇后不当偏偏卷款出逃,被找到后又耍傲娇带球跑,搞得先帝一把火烧了玉瑶宫死遁,顺便陷害了云采采的姘头明月公子当皇帝;另一位也是,什么不好喜欢偏喜欢逼良为娼当老鸨,孩子都八岁了还到处跑,刚封后没多久就留书出走,说要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张艳帜。

“对了,你这次怎么这么快被抓回来?”

记得她最高纪录是跑到关外一年半,不过那时明月公子还不是皇帝。

这不问还好,一问云采采又是满肚子火,挑眉毛瞪眼睛,艳丽的五官如玫瑰怒放。她骂道:“还不是因为影阁的势力!清鸣以前说影卫有多厉害多无所不能我还以为夸张了,王八蛋,到底谁发明的皇家影卫这玩意儿!”

范轻波觑了一眼抓狂中的云采采,不咸不淡道:“你难道不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么。”

云采采微愣,“你是说……”

“既然影卫这么厉害,何不收为己用?清鸣呆呆的,都能有两个影卫对她忠肝义胆誓死相随,你这么聪明这么漂亮还怕收不到十个八个?”

云采采一双媚眼乍亮,露出狐狸般的笑容,捏了捏范轻波的脸蛋:“还是你鬼主意多!”

捏了几下又收回手指,皱眉,“轻波,你这胭脂也搽太多了吧?”粘得满手都是。

“喂!我的妆!”

范轻波急急推开她,跑到梳妆台处,开始补妆。

她前世学过些彩妆,所以在发现自己长得越来越不像谢依人时,也没有多惊慌。反正解东风是出了名的怪人,她不出席各种宴会也不足为奇,偶尔遇到这种非来不可的宴会,也可以用化妆掩盖。

眉修细些,眼睛化大些,脸颊多打些阴影,腮上多上些胭脂盖住阴惨的肤色,一个大眼小脸白里透红的美人横空出世。再加些易容的技巧,任谁也看不出尚书夫人与城中轻薄女是同一人。

“娘娘,凤辇到了。”

门外,一个细细柔柔的宫人声音在催。

云采采撇撇嘴,勾起范轻波往外走,碎碎念:“催催催,催魂呐,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要当皇后的。哼,迟早勾搭几个影卫私奔去!”

被拉着走的范轻波若有所思地望向空中,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云采采这家伙平日精明得要死,但只要靠近明月方圆三里的范围内智商就直线下降。她这么爱逃,用膝盖想也知道明月一定派了影卫守着,也就是说方才她们所有的对话都被听到了。

哎呀呀不知影卫大人听到皇后说要勾引他私奔感觉如何呢?

隐在暗处的两个影卫不约而同打了个寒噤。

范轻波跟着云采采到了凤仪殿外就分道扬镳了,一个宫人引她入席。她的位置在解东风下首,这令她舒了一口气,幸好不用再与那帮命妇同席。

“你还好吧?”

解东风抬手扶在她脸上,旁人以为二人夫妻情深,其实他只是在为她抹匀脸上的胭脂。

范轻波感激地勾勾唇,突然听到对面传来一声不屑的嗤笑,抬眼一看,却差点惊得掀桌——坑爹呢!对面坐的居然是周将军一家!周将军的位置正对着解东风,而周子策的位置正对着她!她转头去看解东风,他居然还朝她无辜地眨眼?丫根本等着看好戏吧!

这一来二往,在周将军看来,显然成了眉目传情,眼中的不屑愈浓。

解东风看出范轻波有些不自在,为她斟了一杯茶,低声道:“放轻松放轻松,他们又认不出来。再说了,难道你不觉得这种敌在明我在暗的情况还蛮好玩的么?”

最后一句还是显露了本性。

范轻波低头咬牙道:“你这是在玩火!”

她的声音很快被一阵祝酒声盖过。

坐在上位的皇帝不知说了什么,众人齐呼万岁,然后举杯共饮。接下来,丝竹声起,美人们从门外涌入,清歌曼舞,各展妖娆,美不胜收。宾客们看得目不转睛,自然不会发现场中还有两个十分失礼的吃货存在。

解范二人虽是有名无实的夫妻,在某些方面却有着难以比拟的默契。

“唔唔,御厨的手艺真好,难怪你这么喜欢参加宫宴。”

“非也非也,一般来说,只要是宴,我都喜欢的,只是官员间的私宴常常要回请的,划不来划不来。唔,这肘子不错。哎呀,只要想到这些都是免费的,我就吃得特别开心。”

“……小气鬼,撑死你好了。”

一曲舞罢,二人早已恢复优雅端庄。只是若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发现,旁人桌前都还是酒菜,而这二人桌前则是杯盘早已撤下,换上了饭后水果茶点。

范轻波吃着罕见的贡品琉璃果,姿态越发怡然,初初入席时的不自在早就抛诸脑后。

这时候,上位的皇帝大人似是酒酣耳热,豪兴大发了。

“常闻周将军有一子,剑法高超,不知朕有没有这个荣幸一睹其技?”

一粒琉璃果就这样生生卡在了她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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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惊吓连连的夜晚 ...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书到用时方恨少,范轻波看着台上舞剑的周子策,脑中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杜甫那首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奈何记不住全诗,只能颠来倒去咏诵前两句。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耳边响起解东风赞叹的声音,范轻波颇为吃惊地看着他,“你居然会背唐诗?”

解东风偏头,蹙眉道:“唐诗?不是海外传来的东土诗集么?”

对,这个时空的唐诗宋词都属于东土诗集,不过重点不是这个——“我以为你只会敛财。”

解东风愣住了,也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背诗,半晌才恍然大悟道:“我以前是探花来着!对对,先帝的先帝那会儿的探花!啧啧,原来我也已经是三朝元老了。”

摸了摸依然十分年轻的脸,他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说起来,那一年的三甲好像只有我还在朝堂之上呢。榜眼是前镇国公,也就是你爹的门生,春日宴站错边,让先帝砍了。”

等了半天没等到他继续说,于是范轻波开口问了:“那状元呢?”

“状元有一个很特别的名字,所以时隔多年我依然记得十分清楚。”他回头看着她,眼神变得有些古怪,“他人如其名,姓书,单名一个生字。”

范轻波瞪着眼,张着嘴,惊讶得无法言语,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于是老天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是穿越女所以开始给她奇遇了?

解东风似乎还嫌吓得她不够,继续说道:“当时,衍和帝在青楼设宴款待士子们,不要怀疑,你没听错,的确是青楼。当晚,状元爷十分受欢迎,嗯,不可否认,他长得不错。他很快被一个花娘拉到房里去了,但是——”

正说到关键处,一阵掌声响起,周子策舞完剑了。

尽管心里好奇得要命,范轻波还是按捺了下来,将注意力放回场中。

皇帝大人夸奖了一通,又赏了一通,而后突然话锋一转,兴致勃勃道:“朕听说,周将军当年刀法天下闻名,却不知究竟是将军的刀厉害,还是校尉的剑厉害?这样吧,趁着今儿个人多,你们下场比比,让大家好好瞧瞧!”

范轻波差点让口水呛到。虽然她不是很喜欢周将军,但人家好歹一门忠烈功在社稷,他现在这样分明是拿他们当卖艺的。云采采家男人为了不当皇帝,演昏君也演得太卖力了吧?

凤氏皇朝从开国以来几百年,就一直进行着一朝明君一朝昏君的交替,从无例外。如今圣上昏庸无能,而八岁的太子已然初具贤君风范,这种局势下,庙堂之高江湖之远,谁人不是早晚三炷香祝愿圣上英年早逝呢?

云采采家那位本来想直接禅位,但很明显,他儿子也还不想这么早当皇帝。无奈之下,只好将昏君进行到底,希望有朝一日能逼得群臣联合起来逼宫,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禅位了。

“陛下,老臣的刀,是用来上阵杀敌的!”

周将军显然是怒极,却碍于君臣之分而极力压抑着。

宴会的气氛顿时有些肃杀。范轻波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因为不管是高位之上的云采采,还是近在咫尺的解东风,都有些漫不经心,仿佛一早商量好的。然后,接下来皇帝大人的话直接让她想死的心都有了。

“咦?朕又没让你杀儿子,只是比划比划罢了。再说你们又不是没比划过,昨日在东街街口不是为一个女子喊打喊杀闹得蛮高兴嘛?听说好多人都看到了,这不成,你们得再来一遍给朕看!”

席间一片哗然。

周将军脸上红了又青,青了又白,瞠目欲裂,咬牙欲碎,正待发作却被一人挡在身后。只见周子策上前一步,朗声道:“启禀陛下,昨日之事,是微臣与家父略有争执,家父在教导微臣罢了。区区家事,实在不足挂齿。”

好!若不是场合不对,范轻波就要为他鼓掌了。这小子昨日在街上若有半分今日的冷静沉着,事情就绝不至于那样一发不可收拾。

可惜,有人似乎并不想这么放过他们。

“家事?本宫听到的怎么是其中还牵扯了一个女子呢?莫非那也是周将军家的人?”

这回是首开金口的皇后娘娘。

你们到底在玩什么!

范轻波瞪向离她最近的解东风,解东风眼神虚了虚,避开了她的视线。对面的周子策似乎做了一个决定,但是刚开口说了个“是”就被人打断了,而打断他的人正是解东风。

“当然不是。”他站了起来,离席向帝后二人行了个礼,道,“启禀陛下、娘娘,那位女子是微臣内子的好友,与将军府并无关系。微臣也十分好奇,为何将军府的家事要牵扯一位无辜女子,这令内子的好友十分困扰。”

云采采立刻接口:“解夫人的好友?莫非是范轻波范丫头?陛下!”她突然抱住明月的手,做出惊讶的表情道,“是本宫流落江湖时收留过本宫的那个丫头呢!

靠!我窝藏过你这种事你也爆给你老公听?这不给我拉仇恨呢么!

还丫头呢……太雷人了!范轻波已经完全没脸看下去了。

听着帝后二人一惊一乍一唱一和,完全不给任何人插话的机会,中心思想不外乎“周将军以大欺小恃强凌弱欺负一个挟丫头’实在是太不应该了”,结论不外乎“为了抚平这个‘丫头’内心的创伤,周将军必须作出补偿”,她绝望地将头越埋越低。

“这样吧!”皇帝大人正了正脸色,沉吟再三,郑重道,“周卿家,朕要你从明天起十天内每天都要去欢喜天买一本书,作为补偿。”

“陛下!”

不用抬头也听得出,这是周将军发出的悲鸣。

“这是圣旨!”

这仗势欺人唯我独尊的声音,舍昏君其谁?

范轻波开始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了,她不该重生,不该认识这帮疯子,不该认识周家人。让堂堂大将军每天去买一本黄书?周将军过往对她施加的那些人身攻击,比起这几个人来疯玩的,简直太小儿科了。

她悄悄抬起头,刚好看到周子策望向她的方向,吓得全身一僵。

所幸他只是皱着眉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对了,他眼中此刻的她是尚书夫人,也许他是在想范轻波怎么会同尚书夫人认识……

她的两个身份不能被人看穿,所以必须尽量避开朝堂中人。当初知道周子策的身份后已经决定掐掉自己所有的绮念,但因为自私,还是同他保持了朋友的关系,直到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才下定决心断绝一切联系。说起来,其实是她对不起他。

可是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真是是她完全没料到的。她从没想过要把跟将军府的关系弄得这么复杂。一想到明天要如何面对来买书的周将军,她就开始头痛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一直浑浑噩噩,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的。如何回相府,如何换装,如何同解东风告别,完全没有印象。回过神时,她已经走在回家的路上了。

夜深人静,空荡荡的巷子里只有她的脚步声啪啪作响。

穿堂凉风一吹,整个人突然清醒了过来。解东风的话一句句在脑中回放。

“你是我家摇钱树,哪能白白让人欺负。”

“怎样,我们为你报仇了,你高兴不?感动不?”

“放心,周子策那小子应该不会再去烦你了。”

高兴个头,感动个屁!还不是要她收拾烂摊子?什么报仇,根本就是他们自己想玩吧。倒是最后一句还有些道理。周子策虽然叛逆,心里却是很崇拜很敬重他爹的,如今他爹因她受辱,他的确不大可能再来找她了。

想到这,范轻波的心情有些复杂。

松一口气是自然的,只是那口气散了之后,心中不免有些空虚。毕竟四年了,这是唯一一个不在意她的名声,欣赏她喜欢她的男人。如果她不是经历了太多,如果她能再冲动些,也许会不管不顾地去争取自己的爱情。

可是她的心已经太老了,没有那样的力气了。

也许再过几年,她连工作写字的热情都没了,那么她就找个人嫁了,鳏夫也好庄稼汉也好,只要老实可靠身体强壮就可以,生几个孩子来玩。不对,在此之前应该先把犯病这小子卖了。她的行情本来就已经不好了,再拖个犯病,没准贴钱人家都不肯要……

一路天马行空,拖着疲惫的身躯,到画巷时天都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