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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淮安的嘴角狠狠抽了抽,首当其冲的妘泆泊却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唇角的弧度分毫微变,若兰芝桂月,清贵生辉,“凌将军,许久未见,你的饭量倒是又见长了,小王真羡慕你,什么都能往嘴里放,还是这么不挑食。”

凌四将一海碗白水一饮而尽,豪迈的抹了把嘴角,露出了一口灿灿白牙,“没办法,谁让爷身体好,吃啥都香甜呢,不像你这尊玉佛,身娇肉贵的,只可惜啊,爷这儿偏僻,没好东西招待你,对了,外边的风沙还可口吧?”

妘泆泊笑了笑,歉然道,“真是不好意思,小王软轿上的缎面是蜀州的玉生烟,隔风挡雨,冬暖夏凉,这边境的风沙怕是无福消受了,倒是浪费了凌将军的一番美意。”

凌四挥了挥手,站起身来,“这个你不用担心,咱们这块儿风沙最多,今天赶不上还有明天,总能赶上,差不了你的。”

“就像凌将军说的,小王身体欠佳,不宜久留,这边境的风沙还是留给将军享用吧,小王还要去碧水幽泉小住几日,那里的赤鳞鱼现下正是肥美,可惜将军不能同去,只能在此享用风沙,真是可惜。”妘泆泊拨动着指尖的紫眼睛佛珠,面上染了两分遗憾。

“现在都要入冬了,一条破鱼能有多肥美,再肥能肥的过潼阳关的野猪吗?你这尊玉佛,就是养的太精细,才连风沙都吃不惯。”凌四痞气十足的挑眉,眼底深处精光流窜,粗狂笑道,“这么着吧,你在咱们这儿住几天,爷保证你吃啥啥香,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妘泆泊:“……”

以前这厮可没留过他,这回居然换套路了,怎么就愉快地决定了?!

将这场唇交舌战从头看到尾,周淮安掩面抚额,妘夏一脸愤愤,妘冬无语望天,那名傅姓老者则是轻咳着看向了别处。

众人显然被雷的不轻,可不约而同的,都没什么意外,这俩人碰一块,要是不互相伤害,那才真叫意外呢!

说起来,周淮安也不知道自家将军是什么时候跟这位妘王府世子有的交情,这两人说是朋友吧,一见面能互怼到让旁人怀疑人生,说是敌人吧,也没动过手,还偶尔走动,这关系,也是扑朔迷离了。

周淮安自然不会去探究自家将军的人际,不过心里吐槽一番,咳咳……还是要的。

这时,就听那名傅姓老者突然轻咦出声,“观这位小将军面色苍白,似是失血过多,不知他除了脖颈的伤口,有无他处受损?”

他所指的,自然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蒋元晟了。

傅姓老者名义上跟妘泆泊乃是从属关系,眼见他开口,周淮安自然而然的上前道,“蒋参将只有这一处伤口,不知道傅老为何有此一问呢?”

傅姓老者,也就是傅延松眉头紧锁道,“脖颈处能失血到这种程度,必然是伤及了副脉,照理说,他应该流血不止才对,可看他的样子,分明已经止血了,不知道周副将能否告知,这位小将军是如何止血的?”

此刻,二人的对话已然是引起了凌四和妘泆泊的注意。

周淮安征询的瞧着自家爷一点,眼见凌四点头,这才笑道,“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们军医给蒋参军用了……副脉缝合法,对,就是这名儿,这才把人给救回来了。”

“副脉缝合法?!”傅延松心下震惊,近乎自言自语的低声喃喃,“不可能,这里怎么会有人懂得副脉缝合法呢?”

妘泆泊眸光微动,“傅二叔?”

傅延松闻声侧目,忍不住道,“少主,我想见见此人。”

“看来傅二叔是见猎心喜了。”

以傅延松的医术,能让他动容的事情恐怕不多,妘泆泊也难得起了兴致,温润笑道,“凌将军,傅二叔一向对医道痴迷,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见见这位军医呢?”

“可以啊。”凌四笑出了一口森森白牙,伴着铁面泛出的乌光,灿而烈,“爷正好要去看看伤员,顺便给你们安排一处营帐,跟爷来吧。”

他这话显然意有所指,想去见人,可以,那就住下吧!

妘泆泊自然是听懂了这句弦外之音,眼底月华流淌,从善如流笑道,“那就有劳凌将军了。”

妘泆泊跟凌四到医账的时候,医账里的伤员已经剩的不算多了。

“傅老,那位就是燕大夫了。”

其实,不用周淮安指引,妘泆泊和傅延松的目光便落到了燕姝的身上。

实在是她身边伤员最多,效率最快,甚至一名青年军医还在给她打下手,为其忙前忙后。

接触到燕姝那张青黑交错的脸,傅延松怔了怔,下一秒,他便被燕姝接骨的手法吸引了,倒是妘泆泊,在她那张脸上停了许久,双眸深处月华闪烁,若有所思。

“高明!实在高明!”

将燕姝接骨包扎的手法尽收眼底,傅延松忍不住赞叹出声,心底的疑虑也慢慢消散了,看她接骨的手法就知道,这少年跟他们傅家,还有叶家应该没什么关系,这世上总不乏天才,以前也有一些人摸索出过副脉缝合法,这少年并不是第一人,不过是最为年轻的一个罢了。

这可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样的天赋水准比之家族中的那些嫡系种子,怕是还要出众几分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傅延松刚想开口,就见远处的燕姝完成治疗,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手臂,正午的阳光破窗而入,打在她的身上,仿佛将她整个人融进了光晕里,越发显得纤细了几分。

傅延松张嘴的动作蓦然一滞,定睛细细看去,眼底的喜意渐渐被惊疑填满。

------题外话------

剧透一下哈,关于其中一些人物的称呼,前后不一致之类的,不是欢欢搞错了,而是双重身份的问题,这里不是bug,还有本文架空,里面涉及医道的部分,纯属杜撰,各种细节名称,亲们莫考据哈,就素酱紫~

第一卷 第十二章 识破

察觉到傅延松的失神,妘泆泊侧目轻笑,“傅二叔,怎么了?”

傅延松这才回神,压下胸中的惊疑,轻咳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位军医居然如此年轻,实在有些惊讶罢了。”

“的确,这位小兄弟还真是出乎意料的年轻,凌将军手下能有如此人才,真是可喜可贺。”捕捉到傅延松眼底一闪而逝的遗憾,妘泆泊轻笑道,“小王想认识一下这位小兄弟,不知道凌将军能不能代为引荐呢?”

凌四看着远处忙碌纤细的身影,不大爽快道,“你这尊玉佛身体不好,眼神儿也不太好啊,没看人家正忙着吗,以后吧,总有你们认识的时候。”

妘泆泊也没有强求,颇有意味道,“也是,总有机会的。”

凌四懒得跟这尊玉佛玩机锋,直接甩手道,“行了,你们安置吧,爷军务繁忙,先走了。”

说完,这位爷就领着周淮安拍拍屁股走人了。

“少主,这凌将军也太……”妘夏抱怨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妘泆泊侧目打断了,他捻动着手上的佛珠,将视线重新调回了医账内,“傅二叔,那位小军医,可有不妥?”

傅延松闻言一怔,自知被妘泆泊看出了端倪,倒也没有隐瞒,“没什么不妥,只是……”

妘泆泊笑道,“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傅延松稍显迟疑道,“她……应该是个女子。”

“女子?”妘泆泊指尖微顿,清若皎月的眸光落在了远处少年那张青黑交错的脸上,“听傅二叔的口气似乎不太确定?”

傅延松点了点头,“我傅家有一独门观骨秘术,年龄越长,观之愈准,那位小军医,太过年轻,老朽也只有十之五六的把握。”

十之五六的把握显然不算少了。

“女子……胎记……”

妘泆泊沉吟片刻,随即侧目吩咐道,“阿冬,去查一件事。”

入夜,凉夜如水,月朗星稀,暗黑色的天幕笼罩整片大地,这一刻,潼阳关边上境绵延的军营仿佛躲进了暗影里,化为了沉睡的巨兽,积聚力量,锋锐暗藏。

军帐中。

妘冬回来的时候,妘泆泊刚用完晚膳,正欲服药。

他面前的汤药色深质浓,散发着比黄连还要刺鼻的苦涩气味,妘泆泊却是一饮而尽,如饮血燕。

“回来了。”喝完了汤药,妘泆泊用天蚕丝帕擦了擦唇角,抬眸轻笑,“结果如何?”

妘冬上前一步,恭敬道,“少主的猜测不错。”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妘泆泊眼底月华流淌,“果然如此。”

妘夏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少主,你们说什么呢,什么果然如此啊?”

妘泆泊笑了笑,“傅二叔的推测是对的。”

妘家将新泡好的茶水放到桌面上,顿了片刻,这才恍然大悟。

“您是说……那位小军医真是女子啊。”妘夏惊讶的瞪了瞪眼珠子,好奇道,“少主,您是怎么确定的?”

“哪儿那么多问题,铺床吧,我有些累了。”

妘泆泊没回答,妘夏也没追问,他不过是性子跳脱,喜欢问东问西罢了,要是少主不说,那就说明他没必要知道,再说了,这些才不关他的事儿,还是少主的床铺重要些。

“是,少主,您累了先靠会儿,喝口茶清清口。”

妘泆泊拿起茶杯,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声提醒了一句,“记得别说出去。”

“阿夏知道,不用少主吩咐。”妘夏回的飞快,心中却颇为诧异。

要知道,他们家少主看着温和,实则性子极淡,对旁人的事,向来漠不关心,这次居然出言叮嘱,还是为一个女子,莫非……是起了爱才之心?

妘夏转了个念头,就将心思放到了床铺上。

眼见他终于消停了,妘冬刚想开口,就听妘夏再次出声,语带愤然,“这床也太硬了吧,就算铺上虎皮也硌得慌啊!早知道,就多带两条西贡羊绒锦的褥子了,都要入冬了,这账子里连碳炉都没有,那个凌将军还非要您住下来,这不是折腾人呢吗!”

妘夏越铺床越气,忍不住诽谤道,“整个边境人人都把这位凌将军当成神灵一般,要是他真这么本事,怎么就没能发现自己的军营里藏着个女子呢!”

“要不是傅二叔提醒,我亦未看出半分。”妘泆泊扶额轻笑,“何况在他眼中,男子女子恐怕并无分别。”

妘夏闻言语塞,抓着手上薄薄的棉被,不服气的闷声道,“不说这个,就说行军打仗吧,整个西凌都说凌将军凶威赫赫,战无不胜,可我今天瞧着,他的下属中了埋伏,差点死掉,分明是吃了败仗,怎么能说是战无不胜呢,根本就是名不符实!”

“中埋伏的是蒋元晟,不是凌四。”妘泆泊无奈的笑了笑,意味深长道,“看来金帐汗国也是走投无路了。”

妘夏不明所以道,“少主何出此言呢?”

妘泆泊不答反问,“知道为什么八方四国跟凌四作战,大都会选择正面为敌,鲜少埋伏偷袭吗?”

妘夏摇了摇头,就听自家少主道,“因为后果,他们承受不起。”

妘夏闻言,若有所思,眼见他总算是住了口,妘冬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物,“少主,回来的时候,周副将给了属下一封信,让属下务必交到您手上。”

妘泆泊接过信,展开看了看,唇角的弧度几不可查的抽了抽,“后果来了,还真是会使唤人。”

第一卷 第十三章 医道

潼阳关的早晨静寂且壮美,火红的太阳破云而出,像是洒下薪火,点燃了延绵的山脉,将整片军营驻地染上了一片金红。

此刻,驻军北侧山头的空地上,燕姝一身白衫,开步站立,平心静气后转体棚捋,后转身右捋,接着擦脚平推,虚步撩掌,举拳提膝,震脚砸拳。

若是上辈子公园里那些个老头老太太看见她的动作,半眼就能认得出来,燕姝这套拳正是大中华的国粹——太极拳。

话说这两日,燕姝一直泡在医账里,以陶然为首的军医团生怕她累着,给她安排的伤员人数并不多,即便这样,燕姝也感觉到了力不从心,疲惫非常,归根结底,还是这具身体的素质太差了。

现在没了伤员,燕姝便一大早起来练上了太极,这套拳法中正平和,以柔克刚,动作急缓相间,因连绵不绝,所以不会对身体有什么冲击,对于患有心悸之症的人来说,无疑是最适合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空气太好了,燕姝一番动作下来,总觉得丹田处暖暖的,整个人神清气爽,十分舒坦。

结束了晨练,燕姝回到营帐,就见陶然和什锦二人已经打好了饭菜,正坐在桌边等她。

见她进来,陶然登时起身,热切的笑容里带了几分恭敬,“燕大夫,你回来了,我刚给你打了饭,趁热吃吧。”

“谢谢,不过以后不用为我麻烦,我可以自己来。”

燕书净了手坐到桌边,待她坐下,陶然和什锦二人才重新落座。

“不麻烦,反正我也要打饭的。”陶然的笑容里藏了三分紧张,故作轻松道,“对了,昨日我给蒋参将换药,他又问起你了,说想当面跟你道谢。”

燕姝不以为意,“职责所在而已,没什么好谢的。”

眼见燕姝已经准备用饭了,陶然犹疑的拿起筷子,复又放下,深吸一口气,眼底深处涌动着几分期待,“那个……燕大夫,我昨日跟你提的事,不知道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没有收徒的打算,抱歉。”燕姝拒绝的干净利落,声音稍缓道,“不过,如果你在医道上有什么不懂的,想学的,都可以找我。”

没错,经过两天的相处,陶然已然被燕姝的医术所折服,这个少年虽然比他年轻,却医道深厚,精妙非凡,手段老辣,每每看她处理伤患,陶然均觉得受益匪浅,最重要的是,她还通副脉缝合之法,正所谓:达者为师,陶然深思熟虑,终于在昨天提出拜师。

于燕姝来说,陶然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天才,若是放在上辈子,她说不定真会生出几分心思,可如今她对这个时代代入感并不强,身份又不一般,实在是不适合收徒。

既然不适合,燕姝便不会拖泥带水。

不知道是不是被拒绝了,陶然声音蓦地抬高了几分,显得有些激动,“医道不轻传,既然你不让我拜你为师,我又怎么能学你的医术呢!”

“医道不轻传?”

燕姝一向面瘫的脸上,第一次多了几分肃然,“我不知道这是谁定下的,但这不是我的医道。”

陶然脱口而出,“那你的医道是什么?”

“治病医人,救死扶伤。”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干干净净,让陶然心弦震动,对上那双天光初雪般清冷无尘的眼眸,他心下的失落不知怎的瞬间减轻了几分,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瞧着气氛有些凝滞,什锦转了转黑漆漆的眼珠子,赶忙倒了杯茶水,递到了燕姝的跟前,“燕大夫,喝点茶,这是我师傅特地从外面带回来的,香的很。”

跟自家师父陶然一样,两日的相处,让什锦知道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他现在对燕姝亦是佩服得很,对自家师父想要拜师的念头,非但没有排斥,反而各种支持,只是他家师傅性子高傲,为人处世又循规蹈矩,这两人可别生出什么嫌隙才好。

就在什锦想要再接再厉,让气氛活络起来的时候,一个玉带锦衣的青年男子出现在了门外。

“打扰了。”

因为军帐是敞开的,来人径自走了进来,在桌前站定,“燕大夫,在下妘夏,乃是妘王府的人,我们家世子随行的大夫感染了风寒,正巧世子要出去一趟,故想让燕大夫一同随行。”

燕姝侧目,面无表情道,“那位世子现在可有不适?”

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出这么一句,妘夏顿了顿,“这倒没有。”

燕姝收回目光,“那等我用完早饭吧。”

啥?

妘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人不是女子吗,一个女子听到他们世子的名号,半点动容没有,只顾着吃饭,这简直不符合常理好吗!就算她孤陋寡闻,没听过他们世子在京城的盛名,单单是妘王府世子的身份,一个小小的军医而已,也不应该无动于衷吧!

巨大的冲击下,妘夏呆了半晌,才算是回过神来,咬牙道,“燕大夫可以去我们那里吃,妘王府的菜肴可比军营里的强多了!”

燕姝无波无澜,“吃的太精细,身子骨容易弱,还是潼阳关的野猪合我的胃口。”

说来,这两日军医团各种辛苦,所以火头营将他们将军带回来的野猪肉,大部分都用来给军医们享用了,就连早晨,都有一碗热腾腾的猪肺汤,更别提中午和晚上了,餐餐都是硬菜。

妘夏听了这话,却觉得莫名熟悉,好像在哪儿听到过的说。

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居然又被拒绝了!

不得已,妘夏只能搬出了某尊大佬,“燕大夫,这可是你们凌将军安排的!”

燕姝面无表情:“那你去找他。”

妘夏被堵的胸口生疼,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愤愤的甩袍坐下,“好,我就等燕大夫你吃完饭!”

第一卷 第十四章 见面

“世子,燕大夫来了。”

妘夏当先进入帐篷,眼见妘泆泊坐在桌边看书,显然等了有一会儿了,这让他越发心气不顺,意有所指道,“阿夏去的时候,燕大夫正在用饭,时间耽搁了,还望世子恕罪。”

燕姝对妘夏的话,恍若未闻,入乡随俗的垂首,脊背挺得笔直,修长如玉的脖颈带出了一抹宛若铃兰般优美的弧度,“燕书参见世子。”

不得不说,只要看不到脸,燕姝的姿态三百六十度皆可入画,饶是妘泆泊见惯了盛京美人,眸光也不由顿了顿。

他深知自家属下的性子,心里倒是没什么不满,只是瞧着那人太过从容,不由以退为进道,“看来是小王考虑不周了,燕大夫,还望海涵。”

“无妨。”燕姝抬起头来,直视妘泆泊。

这位妘王世子,果然如传闻般公子如玉,风华绝代,可惜,这些在燕姝的天眼透视下,都是蓝颜枯骨,着实没什么吸引力,倒是这位妘王世子的病症,当真是……有挑战的很。

听到无妨二字,妘泆泊稍感意外,不是他自视甚高,事实如此,旁人得他一句歉然,大都诚惶诚恐,激动难当,面前之人却淡然接受了,跟他对视的那双眼眸,净若天光,清冷无尘,仿佛他跟妘夏妘冬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分别。

如此心境,当真不是寻常女子能有的。

不得不说,这种态度,倒是让妘泆泊觉得十分舒服,唇角染上了一抹弧度,“前两日,小王初到军营,见识到燕大夫的医术,便想要结识一番,不成想机会来的这般快,燕大夫,咱们上路再聊。”

燕姝脚步未动,“我想先为世子探个脉,不知可否?”

妘泆泊指尖流转的紫意几不可查的一顿,刚刚他便隐约觉得燕姝的眸光似是在他胸前顿了一下,莫非……不是错觉?

“其实这一趟,并不是小王要燕大夫来的,而是凌将军要我带你去个地方,至于小王的身体,并无大碍,就不劳燕大夫费心了。”

这就是婉拒了。

既然人家没有让她医治的的意思,燕姝也不会强求,她现在算是凌四军营的人,刚刚有此一问,也不过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而已,既然之前的一切都是幌子,凌四只是想让妘泆泊带她出去,那她自然犯不着给自己增加难度,管他人的闲事,所谓:治病医人,救死扶伤,那也是要看病患的意愿和自己心情的。

燕姝淡淡点了点头,干净利落的转身道,“那走吧。”

她放弃的这么快,倒是让妘泆泊心下微诧,眼底月华流淌,温润轻笑,“为掩人耳目,一会儿还要燕大夫跟小王共乘一轿。”

燕姝:“好。”

没有扭捏,没有迟疑,字眼简单淡然的过分。

这次,妘泆泊没有意外,唇角上扬的弧度里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兴味,“燕大夫,请。”

马车前,妘冬撩开轿帘,妘夏搬出铺有云纹蜀锦的轿凳,置于一侧,妘泆泊拾阶而上,在妘夏的搀扶下,进了马车。

等自家少主坐稳当了,妘夏直接撤了轿凳,冷眼瞧着燕姝。

哼,这人不但让他家少主等了半晌,还敢接受他家少主的歉意,说什么无妨,给他家少主请脉,不就是被拒绝了一下下嘛,说放弃就放弃,都不知道坚持一会儿吗!

新仇旧恨摞一起,妘夏就等着看好戏,他们妘家的马车比寻常马上大上许多,就那个丑八怪,细胳膊小腿儿的,想上车,不出丑,那是断断不可能的!

他就看她怎么上去!

妘夏正暗暗得意,就见燕姝双手一撑,整个人流风回雪般,轻轻松松,落到了马车上,她微微欠身,撩起前襟,便坐到了副位上,动作干净利落,端的是潇洒自如。

妘夏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这人真是女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