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穆颜姝也亲自加入了坐诊的行列。

“此药早中晚一天三次,室内注意通风,五天之后即可痊愈。”

“多谢怀安郡主,多谢怀安郡主!”

“下一位。”

听到下一位三个字,坐在旁边的陶然嘴角抽了抽,很是有些无奈。

在军营的时候,他就知道穆颜姝看诊快,不过那个时候,大部分都是刀伤剑伤,治疗需要耗费一定的时间,他身边又有什锦当助手,差距还不算大,可现在只需要开方子的情况下,穆颜姝也不用对方说表现,一探脉,便能准确的说出对方的症状,随后一副药了事,那速度,真真是没谁了!

就在陶然一边看诊,一边感叹的当口,穆颜姝那边已经来了一个新的病患。

穆颜姝见此人频频咳嗽,面色青紫,气粗声重,头上还隐有汗滴,当即探上了他的脉搏,第一次开口询问道,“此前可有胸痛之症?”

那人不过二十出出头,面对穆颜姝自是面红耳赤,话都说的有点不利索,“咳……咳嗽的时候,胸口有……有点疼。”

穆颜姝继续道,“晚上可能入睡?”

“有时候喘……喘不过气来,胸口闷的……闷得难受,咳咳,不过坐半个时辰左右,呼吸就能顺畅下来,然后,就能入睡了。”

“咳痰有无颜色?”

那人摇了摇头,迟疑道,“没……没注意,好像……不是白色的。”

穆颜姝点了点头,眸光扫过青年男子的胸口,收回了玉手,当即提笔落字,不紧不慢的埋头道,“想必你也知道,自己得的是哮症,这副药,早晚各一次,平时少运动,少动怒,多取坐位,饮食上忌辛辣刺激之物,连服半月之后,过来改药,再服半月,即可痊愈。”

那名青年显然看过不少大夫,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能痊愈的话,激动之下,刚想开口,就听一个文雅醇厚的声音,从身侧传了过来,“等等。”

穆颜姝抬眸,就见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那名病患的身侧。

二人四目相对间,皆是一怔。

不得不说,穆颜姝来了这个时代,见多了相貌绝世的美男子,还是第一次见如此风华绝代的美大叔。

就连乔景生与之相比,都差了不止一筹。

这人瞧着不过三十五六的年纪,仍旧乌发如墨,面白如玉,眼角有些细纹,却不显一丝老态,反而让人觉得自然随性,一双眼眸深邃的宛若星海,包容广博,举手投足,全都是岁月沉淀而成的温文尔雅,着实令人心折。

穆颜姝只觉这人莫名有些熟悉,淡声道,“何事?”

听到她开口,对面那名美大叔这才回神,压下了眼底的恍惚。

“抱歉,我有些失礼了。”美大叔欣然致歉,笑意文雅道,“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怀安郡主这张药方,主治的并不是哮症,大都是些强心之药,没错吧。”

这位美大叔既然站在病患之列,穆颜姝自然要解答他的疑惑。

她点了点头,回的简单通俗,“没错,因为他得的并不是普通的哮症,而是心源性的哮症,普通哮症容易反复,端坐后,亦无法入睡,而心源性哮症,端坐片刻,便能恢复几分,安然入睡;其次,他的痰液非白,与寻常哮症不同;最重要的是他的脉搏,虽然跟哮喘一样时急时促,但却衰滑无力,此人并不是因咳嗽而胸痛,而是因胸痛而咳嗽,所以,他的哮喘是由慢性心脏衰竭引起的,治病当治本,我给他的开的药,绝无错处。”

美大叔闻言,面上划过了毫不掩饰的赞赏,“的确无错,怀安郡主能一眼分辨普通哮症和心源性哮症,果然名不虚传。”

那名患有心源性哮症的青年男子对穆颜姝本就深信不疑,眼见面前这位不似凡人的长者对穆颜姝夸赞有加,自然愈加信服,当即双手接过了药方,“多谢怀安郡主,多谢怀安郡主!”

待那人千恩万谢的走了,这名美大叔凝视穆颜姝的容颜,微微蹙了蹙眉,“恕我直言,怀安郡主似乎身怀有疾。”

穆颜姝登时心下一动:要知道,在她的多番调理之下,她的心疾,几乎没有发作过,以陶然的天赋,都无法看出她的心疾,可这人却一语道破,这份眼力,着实惊人!

“不过是些小病,无妨。”

眼见穆颜姝不以为意,想来对自己的病情必定了如指掌,美大叔也不再多言,只是心中莫名有些放不下心,总想多留片刻,鬼使神差道,“怀安郡主,不知道能否给我也探一探脉?”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掌伸到了穆颜姝跟前。

随着美大叔袖口落下,穆颜姝只觉闻到了一股药香。

这股药香的香气很特别,穆颜姝只能辨别出这股药香中的几位药材,可还有一股莫名的香气,她完全没有头绪。

穆颜姝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这只有一种可能,她从没有闻过,甚至没有见过散发这种香气的药物或者药材。

究竟是什么呢?

穆颜姝心下疑惑,面上的反应却是没有半分变化,“可以,不过要排队。”

美大叔回头看了看一眼都望不到头的队伍,颇有些遗憾的收回手掌,无奈笑道,“可惜啊,我暂时没有那么多时间。”

不得不说,穆颜姝还是第一次主动对一个人生出好奇,只不过,她并不会为了这点好奇,而去破坏自己的原则,“那就抱歉了。”

美大叔倒是不以为意,反而愈发欣赏她的做法。

“无妨,无妨,来日方长,我与小友总能再次见面切磋的。”

美大叔说完这话,便要转身离开,只是,他终究是没忍住,脚步微顿间,似感似叹道,“虽然这么说很唐突,但小友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穆颜姝眸光一凝,淡声道,“什么样的故人?”

美大叔眸光稍显复杂的叹息道,“一个……令人惋惜的故人。”

留下这句话,美大叔没有停留。

看着他沉稳挺拔的背影,穆颜姝眼底划过了一抹幽光,第一次放慢了动作,若有所思。

第一卷 第205章 杀局

此刻,东城街西柳巷的宅院内,松嬷嬷眼见左相前来,便冷笑连连,再也没有了寒暄的心思。

“贱人!我老婆子居然为这个小贱人做了嫁衣!不愧是叶婉臻的女儿,这份儿医术心智,当真青出于蓝!”

穆士鸿也没那个心思说好话了,直接落座,声音又沉又急,“松嬷嬷,现如今承帝对穆颜姝极为看重,怀安医馆又深得民心,大势初成,长此以往,恐怕会引起神医谷一些人的关注啊!”

松嬷嬷自然知道穆士鸿担心什么,半是无奈半是恨恨的叹气道,“那个小贱人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我本以为可以阻她,可惜,现在已经晚了。”

穆士鸿心下一紧,“松嬷嬷此话何意?”

松嬷嬷提起这茬儿,声音难掩郁闷,“沈家人一向隐居避世,也不知道怎么突然消息灵通了起来,谷主本来在替沈家人治伤,结果从沈家人口中意外得知了盛京城的变故,谷主那等性子,自然不会放过这种从未出现过的瘟疫,最重要的是,他对于怀安医馆很感兴趣,那时,夫人正在忙于跟妘家乔家的一些纠纷,外出了几日,回来就发现,谷主竟是悄然离谷,微服出行了。”

“什么?”

听到这话,穆士鸿大惊失色,腾的站起身来,“松嬷嬷的意思是,傅……我是说神医谷谷主,很可能来了盛京城,甚至造访怀安医馆?”

松嬷嬷点了点头,“是。”

穆士鸿额上青筋隐现,焦声拍案道,“那你们还等什么?赶紧拦下他啊!”

松嬷嬷冷笑出声,“怎么拦?他是谷主,身边有傅家秘密培养的暗卫保护,哪怕是夫人,都不曾接触过这股力量,若是夫人贸然派人监视,动手脚,说不定会引来谷主的怀疑,这就好比,我老婆子现在让左相大人去拦着那个小贱人,把她关在家里,左相大人做的到吗?”

穆士鸿登时语塞,“……”

他当然做不到!

穆颜姝现在算是奉旨坐诊,他别说拦人了,这几天,连穆颜姝的面儿都没见着!

滞塞片刻,穆士鸿拧眉道,“那现在怎么办,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见面吗?”

“我说过了,现在已经晚了,他们说不定都已经见到面了。”

松嬷嬷眼底划过了一抹狠辣的冷芒,似嘲似讽道,“不过没关系,穆颜姝那个小贱人以为你是她的父亲,从没见过谷主,至于谷主……夫人这些年没少下功夫,左相大人尽管放心,谷主认不出穆颜姝的。”

穆士鸿当年就见识过夫人的种种手段,对此倒是没什么怀疑,只是心中的焦灼并没有降低多少,仍旧十分不安,“就算认不出来,可血脉相连,让他们见面,实在是险之又险,夫人的手段,我并不怀疑,只是穆颜姝那个小贱人身上变数太多,不得不防啊!”

“这个道理,大人明白,我老婆子明白,夫人就更明白了,若是那个小贱人没跟谷主相见,或许还能多活一段时日,但现在,夫人绝不会给她们第二次相见的机会。”

眼见松嬷嬷眼底划过令人心惊的杀意,穆士鸿心头一跳,蓦然意识到了什么,面上一喜,“莫非……”

松嬷嬷倨傲的点了点头,“夫人放下一切事宜,亲自出手了。”

“既如此,那老臣就放心了。”

穆士鸿长出了一口气,谨慎道,“只不过,现在承帝对穆颜姝极为看重,盛京城内外监察严密,想要在这里动手,恐怕是不容易啊,也不知夫人是如何打算的。”

“盛京城动手不易,其他地方可就不同了。”松嬷嬷意有所指的反问道,“大人觉得这种时候,若是冀唐瘟疫加重,灾民接连丧命,承帝会如何呢?”

穆士鸿心下一个激灵,脱口而出道,“皇上必然派穆颜姝前往冀唐!”

“大人知道就好,就是因为这样,老婆子今日才会急召大人前来。”松嬷嬷点了点头,加重了语气,“夫人现下已经动手了,为求万无一失,还要左相大人在朝堂上下点功夫才好。”

穆士鸿闻言,自是心领神会,当下抱拳道,“松嬷嬷尽管放心,此事,老臣定一力促成。”

于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最重要的是,穆士鸿也怕了穆颜姝带来的种种变故。

以前他还想着能够物尽其用,现在他只想赶紧让穆颜姝消失,省的夜长梦多。

思及此,穆士鸿自然不会拒绝,甚至会竭尽全力,完成此事。

松嬷嬷也深知这一点,不禁出言提醒道,“左相大人这些年可不是两手空空,这些事自然要不着痕迹才好。”

穆士鸿点了点头,“老臣明白,老臣定然不负夫人所望,将穆颜姝送往冀唐!”

接下来的几日,随着穆颜姝治好了一个又一个冀唐灾民,还有盛京百姓,怀安医馆名气更盛。

随着一车车药材被送往冀唐,冀唐的瘟疫也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承帝为了私心,并没有刻意指出药方的出处,冀唐大部分百姓并不知道这药出自穆颜姝之手,自然对朝廷感恩戴德。

一时间,众人倒是忘了封禅祭天的失败,对承帝的质疑和不满也少了一些。

承帝劳碌了数日,现下眼见形势一片大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谁知道,他这口气还没有完全放下来,冀唐便再次出现了变故,发生了一件令人胆战心惊的大事儿!

那些身染瘟疫的灾民,喝了药之后,病情明明好转了,谁知不过一夜的功夫,病情突然恶化,甚至变得狂暴异常,更多的灾民染上了瘟疫。

这种瘟疫却是不同以往,要更加凶险,就连穆颜姝的汤药,都收效甚微。

尤其是那些最早染上瘟疫的人,接连丧命,整个冀唐人心惶惶。

更加糟糕的是,就连六皇子也难逃厄运,一病不起,生命垂危。

经过身处冀唐的大夫推测,冀唐作为瘟疫的病原地,很可能发生了变异。

医书上曾有记载,这种事儿百年不遇,谁知道就被西凌遇上了,或者说,被承帝遇上了。

于是乎,还没等那些对承帝的质疑和不满消散,更大的质疑声宛若浪潮直上尘嚣!

承帝自是急的火烧火燎,不过,倒没怀疑穆颜姝提供的药方有什么问题。

毕竟,盛京城那么多灾民,按着这个方子治疗的,都好了个彻底,太医院也亲自验证了一番,保证万无一失,这才将药物送到了冀唐,就算出问题,也不是穆颜姝那儿出了问题,而是冀唐出了问题。

就像那些太医所说,瘟疫发生了病变。

这个时候,礼部侍郎站了出来,提议让怀安郡主前去,查探疫情,研制解药,救助灾民。

若是放在平日,穆冠卿必会赞同。

相处了这么些时日,他很清楚穆颜姝只要力所能及,便会治病救人的原则。

穆冠卿不知道她为什么开医馆,但却看得出来,她跟悬壶医馆十分不对付,悬壶医馆可不止盛京城才有,想要打压悬壶医馆,眼下这般情形,绝对是一个刷名声的好机会。

只是,这个机会未免太过凶险了。

他很清楚凌文希那个人,虽然野心勃勃,可也惜命的很,连他都中招了,说明这次的情况,绝对不一般。

哪怕穆冠卿对穆颜姝有信心,也忍不住心生担忧。

最重要的,还因为这是礼部侍郎提议的。

没人比他更清楚,他这位便宜父亲对于颜姐的恶意,这件事既是穆士鸿的意思,那么他必然要反对到底!

只可惜,承帝听到礼部侍郎的提议,就像是沙漠中的旅人看到了绿洲,说到底,先前的瘟疫毕竟被穆颜姝治愈了,若说现下谁最有希望拯救这场灾难,穆颜姝绝对是当仁不让。

哪怕穆冠卿舌灿莲花,暗示穆颜姝最近殚精竭虑,身体不好,恐怕难当大任,承帝亦是没有改变决定,很快下旨,着穆颜姝赶赴冀唐,查探疫情,解决灾民,战王负责护送,并且协助六皇子,控制疫情扩散。

穆颜姝接到圣旨的时候,还在医馆坐诊。

冀唐会发生病变,着实出乎她的意料,瘟疫本就是万中无一的病症,瘟疫病变,可不是那么容易发生的。

穆颜姝总觉得自己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不管是真的病变,还是人为,穆颜姝总不可能放任冀唐瘟疫肆虐,当即带人回府,收拾细软,准备上路。

倒是凌四爷,接到圣旨高兴坏了。

原因无他,这些日子穆颜姝忙着治病救人,他虽然天天到怀安医馆报道,可只能在一边坐冷板凳,只有吃饭的时间,能跟穆颜姝说两句话,结果还有个穆冠卿不时过来搅局,跟一百根儿蜡烛戳在那儿似的,刺眼的很。

现下他护送穆颜姝过去,身边都是自己的人,自然没有那些个不开眼的往前凑,他终于可以如愿以偿,跟自家颜丫头二人世界了。

凌四爷能不兴奋,能不激动吗!

事实上,这位爷收到冀唐传过来的消息,就猜到承帝会派自家颜丫头过去,凌四爷正想要进宫请旨,护送穆颜姝前往冀唐,圣旨就过来了。

不得不说,他这位父皇还是第一次做了件让他顺心的事儿!

过了正午,穆颜姝便已经准备妥当,在凌四爷的护送下出发了,穆冠卿一直送到了城外五里坡,这才停了下来。

“颜姐,冀唐的形势颇为蹊跷,你一定要小心。”穆冠卿殷殷切切道。

穆颜姝点了点头,“我知道。”

穆冠卿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手头上事情太多,如若不然,我非要跟你一起去不可。”

事实上,穆冠卿的确是要求了,却是被承帝拒绝了。

承帝虽然对他信任有加,可也难免疑心。

想来他前面为穆颜姝诸多推诿,引来了承帝的不满,对方定是怕他护送前往,将穆颜姝的安危放在首位,有所保留,这才没有答应他的请求。

穆冠卿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得到了承帝的信任,现在才知道,承帝的信任,着实廉价善变,毫无价值。

穆颜姝闻言,实话实说道,“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穆冠卿胸口一噎,嘴角抽了抽,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凌四爷笑容睥睨的补刀道,“颜丫头说得对啊,穆冠卿,你没那份本事,就甭操那份心了,爷在颜丫头身边,必定把她护的严严实实,妥妥当当,你就不用想东想西了。”

穆冠卿眼底山岚乍起,摇头叹息道,“战王殿下尽忠职守,冠卿应该是要放心的,不过,颜姐是冠卿的亲人,此番前去,诸多凶险,冠卿难免时刻记挂,这等心情,恐怕不是战王殿下一个外人能够体会的。”

凌四爷眼底炎日大炙,笑意森森的一字一句道,“你的心情爷是不能体会,因为爷会时时刻刻跟在颜丫头身边,寸步不离。”

这位爷虽然反击的迅猛凌厉,可听到外人那两个字,胸口着实有些发堵。

穆冠卿说的没错啊,他现在没名没分,可不就是外人嘛!

穆冠卿那边也是膈应的不要不要的:还时时刻刻,寸步不离,这根本就是要登堂入室的节奏啊!

这两人眸光相撞之下,端的是刀光剑影血雨腥风,眼底的厌恶,已然是凝结成了实质!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两人,穆颜姝莫名想到了猫狗大战,不由轻咳一声,“时间差不多了,该走了。”

穆冠卿登时放弃了跟凌四爷眼神厮杀,依依不舍的侧目,笑若春山,“颜姐,我在盛京,等你凯旋。”

穆颜姝眸光柔和:“放心。”

第一卷 第206章 诊治

盛京到冀唐的路途并不遥远,不然,以那些灾民的体力,也不会能顺顺当当徒步赶到京城,几乎没什么伤亡。

可就是这段不远的距离,却让整只护送队伍度秒如年,觉得漫长无比。

原因无他,自从穆冠卿走了之后,他们这位战王殿下,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很是有些低气压,不时偷瞄怀安郡主一眼,周身的哀怨,简直都要凝结成实质了。

这位爷对怀安郡主那是哀怨,对着他们可就是赤裸裸的压力了,那股子扑面而来的煞气,压得他们都要喘不过气儿来了!

以周淮安为首的所有人,都在暗暗祈祷:怀安郡主,您快注意注意我们家爷吧,您要是再不说句话,给个眼神,我们都要活活被憋死了!

穆颜姝自是留意到了凌四爷心气儿不顺,她虽心思玲珑,智近乎妖,可对于感情终究生疏,着实有点不明白,这位爷为啥心气儿不顺。

于是乎,穆颜姝秉承着不懂就要问的道理,直来直往道,“四爷不高兴?为什么?”

眼见穆颜姝终于主动开口了,凌四爷心下一喜,面上却仍旧有些小别扭,瓮声瓮气道,“爷没不高兴。”

穆颜姝面无表情,“哦。”

“……”凌四被这个哦字堵的不行,嘴角抽了抽,眼底愈发多了几分哀怨,“颜丫头,你就不能多问两句?”

穆颜姝一本正经的反问,“四爷既然没有不妥,我为什么要多问。”

“……”

凌四爷被噎的够呛,深吸了两口气,声音都有些委屈了,“爷怎么就没有不妥了,爷不妥,大大的不妥!”

穆颜姝认认真真道,“为什么?”

凌四爷生怕自己再拿着捏着,又会被堵,半是愤愤半是幽怨的咬牙道,“穆冠卿那小子居然在爷面前嘚瑟,说爷是外人,爷心里难受,难受极了!”

穆颜姝总算明白这位爷作了半天是为什么了,心里莫名有些想笑,声音不自觉放柔了几分,“所以呢?”

“颜丫头,要是你对爷没有半点心思,爷二话没有,继续用尽全力对你好就是了,可现在,你既然心里有爷了,哪怕分量不重,那也是有了吧,爷就想着……想着跟你要个答案。”

凌四爷眸光火辣辣的瞧着穆颜姝,很是有些小心翼翼的解释道,“爷绝对不是没那个耐心,爷别说这辈子,就是下辈子,生生世世都耗你身上了,爷就是觉着吧,这没个名分,干啥都名不正言不顺的,心里不是滋味儿,颜丫头,爷不是给你压力,就是心里不踏实,你就当可怜可怜爷,把心里头的地方多给爷挪点,然后你觉着差不多了,给爷个答案,成不?”

明明是那么高大的一个人,明明骑着惊雷战马,头可凌云,脚可裂地,现在却涎着脸,眼巴眼望,又是小心又是渴望的瞧着自己,穆颜姝只觉心底一阵柔软,当即顺应本心的点了点头,吐出了一个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