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这个时候,潼阳关战火如荼,没想到今年亦是如此。

还好,还好战王殿下来的及时。

凌四到的时候,金帐汗国已经不满足于屠村示威,而是真正的开始动手了,两方虽然只是小规模的会战,却已经是愈演愈烈。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金帐汗国率军的是三王子,这位三王子论脑子远比不上被凌四搞死的那个二王子,可论起打仗倒是有几分悍勇,加之最近遇上了心仪之人,一心想着取得傅仙瑶的芳心,打仗自然是越发卖力,气势如虹之下,倒真是一路大胜,很是有点所向披靡的味道。

直到凌四爷来了。

正所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哪怕潼阳关这块儿的军队全是被打散重组的,哪怕凌四爷第一次带他们作战,可在战场之上,凌四就是神,眼见他以碾压之势,打的三王子丢盔弃甲,杀的几万人节节败退,那些连连战败的兵将,就像是瞬间打了鸡血,颓败的气势一扫而空,血液都跟着沸腾了。

结局自是不言而喻。

潼阳关连连大胜,时至今日,战事已然是临近尾声了。

周淮安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收到鹰隼,他还以为是承帝又出什么幺蛾子,直接将鹰隼带到了凌四爷跟前。

凌四本来正在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看到周淮安拿了鹰隼过来,这位爷倒是眼珠子一亮,还想着是不是自家颜颜传了什么消息过来,当下拿过鹰隼脚边的竹筒,展开一看。

片刻,凌四爷骤然杀意勃发,怒发冲冠,一掌下去,直接将实木的桌子拍了个粉碎!

“裴雪烬,爷宰了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最先到达的,竟是裴雪烬的消息。

眼见凌四爷双目赤红,拍碎了桌子后,直奔盘龙枪而去,杀意震得烛火明灭不定,周淮安不禁头皮发麻,也顾不得求生欲了,赶忙焦声道,“爷,爷,您怎么了,您干什么去?”

凌四拿起盘龙枪,别在身后,将手上的纸条甩到了周淮安胸前,“你自己看!”

周淮安只觉胸前像是被怼了一下,也顾不上疼了,展开纸条一看,豆粒儿大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

这个裴世子是疯了吧!

居然劫持他们王妃?

你劫持了倒是低调点啊,还往这儿递消息,活着不好吗?情情爱爱能当饭吃吗?咋一个个都这么作死呢!

趁着周淮安看纸条的当口,凌四爷已经是出了军帐,一声长鸣。

下一秒,惊雷的马蹄声便传了过来。

周淮安猛然一惊,只觉自己脑袋要炸了,赶忙上前,急声道,“爷,您别冲动!若是这裴雪烬说的是真的,那明日盛京城兵变在即,五皇子抓王妃,就是为了牵制您,若是等他们坐稳了江山,恐怕不会留您啊,小人知道您心系王妃,可是这等紧要关头,您应该率先赶往盛京城,稳定局势,孰轻孰重,还望战王三思啊!”

“有什么好想的,江山比得上颜颜的一根儿头发丝儿重要吗,老子的命倒是值钱,那也是为了颜颜存在的,这是什么?”凌四爷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声如擂鼓,“颜颜的,爷整个人都是颜颜的,颜颜现在都要被人拐走了,别说爷的性命,有人造反,就是天下人都死了,与爷何干!”

周淮安这口狗粮吃的猝不及防,差点没噎死,眼见自家爷已然是翻身上马,周淮安都要哭了,“殿下,殿下,那盛京城那边,也不能就那么放着啊!”

“你先带人过去看着办,等爷这边儿结束,带着颜颜跟你汇合。”凌四爷十分不耐的说完,便要打马启程。

周淮安一咬牙,拉住了凌四爷的胳膊,“殿下,殿下,裴雪烬给您递消息,必定有所埋伏,您就这么一个人过去怕是不妥啊……”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凌四直接挣脱了,一双赤红的眼珠子已然是杀意冲霄,“爷一个人顶的上千军万马,没人跟得上惊雷的速度,爷没时间跟你磨叽了,周淮安,再不让开,爷挑了你!”

眼见这位爷说着,就要反手去摸盘龙枪,周淮安吓得赶紧躲到了一边,委屈的不行。

凌四爷却是没心思理会自己的属下了,整个心神全被穆颜姝填满了,整个人如同亟待炸响的惊雷,飞射而出。

“殿下……”

周淮安只说了两个字,吃了满嘴的尘土,他们家爷已然是没影了。

周淮安浑身一松,只觉欲哭无泪,心累无比。

站在后边装鹌鹑的一名副将,这个时候,才小心翼翼的上前,“周将军,咱们这仗还没打完呢,这……这现在该怎么办啊?”

周淮安闻言,刚刚压抑的心火骤然爆发,“有什么怎么办啊,一会儿我清点一部分人,跟我一道儿回盛京城,等着接应殿下,剩下的人留下清扫战场,都打到这份儿上了,你们要是还赢不了,那就是废物!以后就甭上战场了,回家种地吧!”

副将:“……”

他招谁惹谁了,拿他撒什么气啊!

再说了,种地怎么了,我是农民我骄傲不行吗?

第一卷 第258章 开始

就在凌四那边,踩着月色,煞气冲霄踏上抢人之路的时候,裴雪烬这边倒是停下来了。

若是按照原先的计划,裴雪烬应该马不停蹄赶路才对,可见识到了穆颜姝对战王的信任之后,许是自知无望,许是想要证明什么,他反而不那么着急了。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让她受苦,跟着他受苦。

在裴雪烬的吩咐下,整个车队自是停了下来。

裴雪烬显然做了不少准备,除了香茶之外,还带了糕点,酱肉,腊肉,甚至是一些调料和干菜,他没让其他人帮忙,亲自动手,搭了柴火,甚至找到了一块平滑的石板,献宝般的在穆颜姝面前晃了晃。

“还记得这个吗?那个时候你我坠入山谷,你就是用这个给我做的饭,那是我吃过最美味的佳肴,不过那个时候,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还要你来照顾我,今天,就换你来尝尝我的手艺吧。”

穆颜姝有些一言难尽的看了看不远处侍卫摆出的两口锅,“你们不是有锅吗,为什么要用石板?”

裴雪烬怔了怔,本能道,“因为你那个时候给我做饭,用的就是石板……”

穆颜姝面无表情,“我那个时候,是因为没有工具,你想忆往昔给自己找罪受,我没意见,但是我不想。”

裴雪烬:“……”

好吧,他一门心思想着重温过去,倒是把这个疏忽了。

虽然出师未捷,裴雪烬倒也没有受到太大的打击,很快从善如流的从属下那里拿了口锅过来。

只不过,这位世子爷最近忙得脚不沾地,没时间锻炼厨艺,加上穆颜姝在一旁瞧着,心里没来由的紧张,拿起腊肉之后,直接放在石板上,就要挥刀落下。

结果,自然是毫不留情的被穆颜姝制止了。

“腊肉不能直接炒,先用炭火将腊肉的表皮熏烤一下,恢复肉质的焦香,然后用刀将肉皮刮干净,刀法不对,从这个方向下手,动作要稳……”

看着裴雪烬在穆颜姝的冷脸指导下,言听计从,让往东不往西,各种小心翼翼,殷勤备至的样子,不远处的众侍卫很是有些懵逼。

眼见他们家世子爷将战王妃给劫来,他们还以为会上演一出霸道世子和娇软神医的戏码,可看现在这个情况,明明就是走进了御姐狂医和冷甜世子的片场,这画风不对啊!

再说了,都这种时候了,刀法神马的这么重要吗?

相比较于众人的槽多无口,裴雪烬倒是被使唤的意犹未尽。

等炒菜出锅,赶忙用盘子盛了,双手捧到了穆颜姝的跟前,满面期待道,“怀安,你尝尝,怎么样?”

穆颜姝尝了一口,实话实说的吐出了两个字,“凑合。”

裴雪烬登时长出了一口气,雪峰般的面上露出了冰雪初融的笑意,“我还以为你会说很难吃。”

穆颜姝冷眼抬眸,“你以为我刚刚是在浪费口水。”

裴雪烬轻咳了几声,稍显讪讪,“我是没想到你还会跟我一起做饭,一起吃饭。”

穆颜姝声冷如冰,“还是那句话,因为我不想亏待自己的胃,如果可以,我自然不想跟你多说一句话,更别说一起吃饭了。”

裴雪烬僵了僵,刚刚被使唤生起的热意,瞬间凉了个通透,唇角的笑意也落下了几分,“如果战王不来,以后这样的日子,恐怕还有很多。”

穆颜姝摇了摇头,“没有如果,我说过了,他一定会来。”

裴雪烬面上的笑意彻底隐没,眸光沉郁如渊,“若是他来了,盛京城那边就危险了,你跟他回去,面对的将会是刀山火海,生死之难,更何况,你会成为他的弱点,成为他的牵绊,你不为自己担心,难道也不为战王担心吗?”

穆颜姝放下饭碗,微微侧目,直接扔出了三个字,“我弱吗?”

裴雪烬怔了怔,还不等他回答,就听穆颜姝继续道,“被我救过的弱鸡,恐怕没资格说这句话。”

裴雪烬嘴角抽了抽。

穆颜姝没有理会他的反应,近乎自言自语,一字一句道,“两个人既然选择在一起,就要将对方放在第一位,不管是天崩地裂,还是山洪海啸,都要一起面对,我不会是他的弱点,而是他的盔甲,我不为自己担心,因为他会来救我,我也不会为他担心,因为我永远会站在他身边,无论生死。”

裴雪烬闻言,只觉心神巨震,像是被生生插入了数百柄利刃:这样的感情,这样的幸运,明明曾经离他最近,可他却亲手将一切推远了,以至于现在失去了伸手的资格,甚至连开口,都让他觉得无力。

一时间,裴雪烬宛若雕像,僵硬在了原地。

穆颜姝自是没有理会于他,大口大口的吃饭,吃饱喝足之后,才再度开了口,“你做的这些,裴月英知道吗?”

裴雪烬再度一僵,刚刚靠时间流逝平稳下来的心脏再中一刀,苦笑侧目道,“所以,在你的心里,我连月英都比不上,对吗?”

她会问这话,分明就是担心自己连累裴月英,他都不知道是该替自家妹妹有一个真正的朋友而高兴,还是为自己感到悲哀了。

穆颜姝也没含糊,直接点了点头,吐出了一个令人绝望的字眼,“对。”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让裴雪烬眼底深处的偏执都寂灭了几分,摇了摇头,“她不知道,不过,我已经做好了安排,将月英送到了北魏,因为有你,她才能在盛京城待下去,可我知道,她不喜欢这里,我想让她重新开始……”

只是,还不待他说完,穆颜姝便将话头接了过去,一针见血道,“你怕她恨你。”

裴雪烬被扎的鲜血淋漓,笑容愈发苦涩了几分,“你说得对,我怕她恨我,她是真心将你当成了朋友,甚至是亲人,所以,怀安,我希望你不要迁怒于她。”

这次,穆颜姝没有扎刀,清清冷冷道,“你是你,她是她。”

“多谢。”裴雪烬点了点头,“至于我的父母……”

还不等他说完,穆颜姝已然是站起身来,“这个我没兴趣,与我无关。”

说完,她便转身回到了马车上。

看着穆颜姝消失不见的倩影,裴雪烬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满目灰烬,仿佛连偏执也一并烧的所剩无几了。

直到此刻,他才深切的意识到,他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昨日他还坚信,他不后悔,可今日,他便动摇了!

真是可笑,可叹,却也可悲。

最可悲的是,到了这一刻,他最希望的,居然不是战王不出现,而是战王能够出现在穆颜姝的面前,将他拦下来。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失望!

一整夜,裴雪烬守在穆颜姝的马车外,一边赶路,一边为她守夜。

这是属于他跟她夜晚,或许,也将会是最后一个夜晚了。

天,就要亮了!

翌日,旭日衔青嶂,晴云洗绿潭。

这一天,居然是入秋以来,难得的好天气。

这样的天气,于盛京城的百姓来说,本该是出门的好日子,可不少人却是打消了出门的决定。

原因无他,从早上开始,盛京城内巡逻的人员骤然密集起来,城门守备变得十分森严,尤其是皇宫内外,远远看着,便浮现了一股肃杀之意。

今日的早朝,已然是被承帝取消了。

取而代之的是,众人全都早早的赶往了议政殿。

这一次,可谓是百官齐聚,连近日都不怎么参加早朝的定文侯和蒋家老将军也一并来了。

蒋家虽然被罚闭门三月,可蒋老将军乃是两朝元老,身份超然,他若执意前来,倒也没人敢拦。

长乐侯白栋城,左相穆士鸿,右相纪恭明,一个不少,倒是威远侯抱病在家,没有来凑这个热闹。

朝臣齐聚之后,大理寺的官员也开始入场了。

作为这次的主审官员,穆冠卿当之无愧的占据了议政殿高台上的一个主位,仅次于帝后之位,凌文昊,凌云朗等在盛京城的皇子也都来了。

很快,伴随着太监的通传声,承帝,皇后入场了,同来的还有静贵妃。

这件事静贵妃乃是被害人,照理来说,是应该一道儿过来,可她并未站在皇后身侧,而是站在了皇上的另一边,甚至被皇上挽着手,相对于皇后跟承帝之间可以插进一人的距离,可谓是亲疏立现。

承帝来了,这审判自然就可以开始了。

没有想象中的刀光剑影,疑点重重,这次的案件虽然牵扯甚广,性质严重,声势也弄得浩大,但事实上,却是证据确凿,不管是人证物证,全都有目共睹,言之凿凿,穆冠卿审的完全没有难度。

或者说,这件事在蒋山被夺权的时候,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眼见跟之前的结果一样,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蒋依依父女,穆冠卿眼底划过了一抹复杂的暗芒,冷然高声道,“蒋贵人,现在证据确凿,你可认罪?”

蒋依依闻言,猛然抬起头来,掷地有声。

“我不认!本姑娘是给家里写信了,本姑娘是抱怨了,皇上看不上臣妾,臣妾也没想过要攀附皇恩,臣妾只是看不惯皇上冷落娘娘,反而宠信那些虚情假意的小人,臣妾为娘娘不忿,为自己不平,若是臣妾生为男儿,上场杀敌,未必不能一展抱负,可恨我是个女子,只能成为家族的牺牲品!”

蒋依依眼眶泛红,声声泣血,“臣妾只是不甘,所以才写信发泄,若是我真有心陷害贵妃,又怎么会这么轻易让别人抓住把柄呢?你们冤枉我就算了,居然还冤枉我的父亲!父亲忠君爱国,天地可鉴,他把我送入皇宫,也是为了让皇上看到他的忠心,为了西凌,我们父女两人都无怨无悔,奈何小人当道!静贵妃,你若想要我父亲的权柄,拿去便是,何苦利用自己的孩子,使出这等下作的手段,你不当人母,不配为人!”

第一卷 第259章 大戏连台

不得不说,蒋依依这番话,十分的触动人心,可众大臣听了,却是暗暗叹了口气。

难怪这位蒋贵人不受宠了,身为后宫嫔妃,却不屑皇恩,心怀不平,大喇喇跟家里倾诉,又不懂掩饰,朝堂之上,不知道给圣上留下颜面,这样的女子,若是拥有倾城之姿,对上承帝的胃口,还能称得上是个性。

可惜,这位蒋贵人身形健美,相貌英气,完全不是承帝喜欢的类型,那么她的这些个性,就只能是错误了。

众人的心思还没转完,就见静贵妃已然是眼眶通红的伏倒在地,整个人几乎趴到了承帝的腿上,哪怕挺着个大肚子,也是柔美动人,让人不自觉便会心生怜意。

“皇上,臣妾冤枉啊!臣妾不过是一介妃嫔,前朝的权柄于妾而言,又有何用呢,就像蒋妹妹说的,臣妾现在怀有龙子,已经拥有了最好的一切,臣妾已经别无所求了,只想平平安安的将您的孩子生下来,臣妾又怎么舍得利用他,去陷害妹妹呢,皇上,您相信臣妾,在臣妾心里,没有什么比您和孩子更重要了!”

眼见静贵妃美眸含泪,情真意切,围观众大臣心中再次一叹:这才是赢得承帝欢心的正确姿势啊!

事实也的确如此。

蒋依依的辩白本来就让承帝觉得刺耳无比,听了静贵妃的话,他心中的怒火愈发拔高了几分,当即开口道,“朕念在你进宫侍奉多年,本想留你一命,没想到你冥顽不灵,执迷不悟,既然如此,朕就赐你自尽,也省的你在这深宫之中,日日煎熬了!”

蒋依依身体僵了僵,随即挺直了脊背,“臣妾叩谢皇恩!”

她接受了这个判决,蒋山却是接受不了,直接跪倒在地,声声恳求,“皇上!皇上!小女性情刚烈,口不择言,还望皇上念在老臣这些年忠心耿耿的份儿上,饶过小女一命,老臣愿以身代之,以死谢罪,还望皇上成全!”

蒋依依闻言,终是忍不住流出泪来,“爹!”

承帝眯了眯眼珠子,“这么说,你是承认蒋依依有罪了?”

蒋依依闻言,咬了咬牙,狠狠的拉住了蒋山的胳膊,“父亲,不能认!我没有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认罪,明明是静贵妃嫁祸给我的,我明明什么都没做过,父亲,为什么?”

蒋山的面孔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拍了拍蒋依依的手背,“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简简单单的九个字,却让蒋依依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道。

是啊,承帝费劲巴力弄出这么一个大场面为的是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处理后宫那点事儿吗?

当然不是了!

哪怕静贵妃的孩子真的没了,哪怕真的有人大行巫蛊之术,承帝也不会亲自去审理后宫的案子,这次,他之所以出手,是因为事情牵扯到了蒋山。

蒋依依是不是真的谋害了静贵妃的孩子,是不是真的利用布偶,实行诅咒之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蒋山的女儿。

承帝在乎的并不是事实,而是结果。

经历了那么多动荡之后,他现在急需杀鸡儆猴,收拢权柄,如今静贵妃一事,就好比将刀递到了他手里,承帝自是要抓住机会的。

正是因为蒋山看透了这一点,才没有出声辩解。

如今,蒋依依也看透了。

他们两人不说话了,其他人却是坐不住了。

蒋老将军第一个出列,面色沉郁的抱拳躬身,“皇上,蒋山为将二十载,战功赫赫,忠心不二,蒋贵人也是老臣看着长大的,老臣相信,静贵妃一事,绝不是蒋贵人所为,布偶之事,也是他人陷害,还请皇上明察!”

定文侯林文渊紧随其后,“皇上,就算蒋贵人真的有嫌疑,蒋大人却是无辜的,亲人之间有书信往来何其平常,总不能因为二人通信,便为蒋大人治罪啊!”

这时,穆士鸿出列,痛心疾首道,“老侯爷此言差矣,蒋贵人除了谋害龙子,还用布偶诅咒皇上和静贵妃,蒋贵人不止一次在信中倾诉愤懑不满之心,若是蒋山大人真的忠心如斯,必定会及时劝阻,蒋贵人也就不会犯下如此大错了,说来,终归是蒋大人这个做父亲的失察了。”

右相纪恭明登时出声附和,“左相大人说的不错!正所谓:养不教,父之过啊,此事蒋大人万万是难辞其咎啊!”

蒋老将军闻言,满面怒容,冷哼一声,直接破口大骂,“放屁!蒋贵人根本就是被陷害的,陷害他的,就是你们这些佞臣贼子!”

“放肆!”

承帝狠狠的拍了拍桌面儿,眉头紧蹙,“老将军,朕敬你是开国元老,一忍再忍,你不要得寸进尺!”

蒋老将军却是心中发寒,眼底溢出了藏不住的失望,“皇上,这么多年了,谢家的事还不够吗?”

这句话显然戳中了承帝的死穴,让他瞬间变得疾言厉色,“住口!”

很多人都没想到,一向忠心耿耿的老将军,居然会提到谢家。

其实仔细想想,也有迹可循,毕竟当年这位蒋老将军是被谢家老爷子带出来的,蒋家虽然忠君爱国,可对于谢家被株连九族一事十分不满,只不过,碍于承帝的颜面,一直隐而不发罢了。

可如今,承帝对蒋山的处置,却让蒋老将军感受到了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哀,对承帝十分心寒,这位老将军又是个直言不讳的,自然而然便提到了谢家。

眼见承帝震怒,众人无一开口。

谁知就在这个时候,一直默默旁观的凌文昊,竟是蓦然出列,跪在了大殿上!

“父皇,蒋老将军说的没错啊,蒋山大人对您一直忠心耿耿,蒋家一门忠烈,人品有目共睹,哪怕静贵妃乃是儿臣的母妃,儿臣也不愿辱没了良心,蒋贵人必然是遭人陷害,还望父皇能够收回成命!还蒋家一个清白!”

此话一出,整个议政殿都跟着滞了滞。

众人怎么都没想到,五皇子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不但为蒋山说话,还字字扎心,又是良心,又是清白的,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