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车库。

周衍临场应变能力极强,当时就没出电梯,摁了关门上到1层,出电梯拔腿就跑,却又在门口碰见宋诗嘉。

她开着公司的车,刚去盛光精品街做收尾工作,收到艾米短信报料说顾长风嘴上的伤,特地来送消炎药。周衍却头也不回地跳上了她的车,跟《玩命速递》似地叫她:“快!快开!”

下午时间段不堵车,两人沿着柏油马路全速前进,好不容易甩掉周家的人,却不小心进入盘山公路,绕到山顶才有回旋余地,偏偏车子又在山顶爆了胎。山上位置偏远,通讯基站没有全覆盖,连信号都没有,求救无门。

山顶的风呼呼,眼看天色就要压下,周衍默默看了一眼被他莫名其妙拉下水,此刻濒临崩溃边缘的宋诗嘉,“你没事吧?”

她张了张嘴,欲哭无泪,“你看我像没事吗?”

周衍对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放心吧,你只要消失超过三小时,有人总会用他的方法找到你。我们要不抛弃,不放弃。”

“不要学我的偶像王宝强…”

周衍接受不了在宋诗嘉眼里,自己居然比不上王宝强,于是就这个话题与她辩论了三百个回合,等天色彻底压下,他抬眼一扫,然后像发现新大陆似地推门而下,沐浴满山星光。

盛夏末尾,两人坐在山顶唯一的大石头上对星星们指点江山,周衍忽然好兴致地哼起歌来。

“你说你说/怎么停留/谁让它停留的…”

宋诗嘉没听过,转头欲问,却瞥见他英朗的侧脸。周衍哼歌的神情认真得不像是情场浪子,倒有几分痴情少年的影子,令她一时不知说点什么好,遂东拉西扯下午被追踪的事情:“同家人水火不容这种戏码难道是上流社会专属嘛?”

周衍反应极快,“你这是在黑自己吗?别忘了,你也是从这样家庭出来的。”

宋诗嘉不以为然,伸手整理被吹乱的刘海半开玩笑道,“我才和你们不一样呢,我比你们聪明。每次有坏水儿的时候我都想好了后招。如果失败了,要第一时间哭着回家道歉去,深习□□那句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所以通常犯错的是我,能曲线救国的,也是我。”

周衍耸耸肩回,“你爸毕竟在商场,待人处物的态度自然比政圈里的轻松些。他就不一样了,无形中就能给人砌出一道墙,无论敌人,还是亲人。”

沉默片刻,宋诗嘉坐得离他近了些,“其实…我爸进监狱前,我的感觉也是这样。就是那种,你不许做任何丢宋家脸的事。但凡能当第一绝对不可以屈居第二。我能在大学谈恋爱,如果对象不是顾长风,也早就被活活拆散。很多次我都觉得,自己只是他展示给外界的商品,够美,够贵就行,直到逮捕令下来的前一天。”

“那时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快过年,我们全家吃饺子,吃着吃着,我爸突然握了一下我的手说,诗嘉,爸爸很努力了。当时我不明白,后来我妈才告诉我,他之所以如此急功近利,是因为怕顾长风他爸看不上我。只有他变得更强大,我才能得到更好的护荫。这么多年,我除了梦见和顾长风的过去,也时常想起那双伸过来的、血管凸显的手。我去过监狱无数次,他却选择不见我,我甚至没有机会亲口对他说一句,其实他想给我的更好的世界,比不上他在我身边…”

这些细节令周衍动容,宋诗嘉眨眨眼,将欲喷薄而出的水渍逼回去,强迫自己扬起笑脸直视身旁人,“所以我想,每个父亲表达父爱的方式都不同吧。难道在你的记忆里,就没有觉得他很靠近的时候?”

女孩姣好的面庞印着星光在眼前晃,周衍的心莫名一跳,迅速避开视线假装认真回想,有些被遗忘的细枝末节倒真的浮现眼前。

母亲去世的第一个清明节,周深竟破天荒记得,还请人做了好多纸糊的勤务员,配有□□□□甚至AK47,幼稚得不像电视上严肃听报告的那个男人。

周衍那时还小,哭得不能自己,周深从地上牵起他,拙劣地安慰说:“放心吧,她在下面不会受欺负。你在上面,也不会的。”像是承诺,又像誓言。

一阵风来,记忆里的细小温柔都跟着跳舞,周衍几乎要丢盔卸甲,耳边突然传来由远及近的呼啸声。

他挑头,然后发自内心地说了句:“卧槽。”

一列列车灯像城市霓虹组成的长龙蜿蜒而上,打得山崖透亮。顾长风领头,翩跹的衣角在黑暗中随夜风荡。

宋诗嘉还没来得做出反应,周衍比她更快扑过去,“你会不会太夸张了?!”

来人目不斜视经过,“比起你差远了。”

一语双关,暗指周衍拉宋诗嘉下水的事儿,令他如鲠在喉。

忽然,周衍也好想有个愿意为她动真格的初恋女友啊…然而并没什么卵用,他的问题不是没初恋女友,是有太多忘记了谁是谁,如果非要挑几个至今还鲜活的面庞…

脑海中浮现一张充盈明朗的脸,周衍的心再度不规则地跳了跳,他抬眼看了看前方那头也不回撞进男子怀抱的姑娘,不禁风中冷颤。

自从听艾米说起盛光存在的原因,宋诗嘉就对它抱了特殊感情,连装修设计的风格,都是她和顾长风喜欢的简约型,线条硬,材料选择也是她一手经办。

交付商场那天,苏今作为名誉理事主持策划了一场招待会,就在盛光里边儿的大礼堂,设计所同事和连默都在,顾长风也被邀出席,还有法国权威l‘ilusionniste杂志的魔术师助兴。

会场内,宋诗嘉躲在角落背台词,她第一次负责这么大的工程,等会儿需要上台发言。周衍带着一众狐朋狗友来凑热闹,进来就遇上魔术开场表演。

魔术师是个外国人,中文不太流利,正结结巴巴地说:“魔术需要一个人的配合,谁来?”

全场跃跃欲试,周衍却视若无睹,仿佛雷达探测器一般定位了宋诗嘉,刚行至她身前就被点了名。是苏今叫的,两人有过接触,她坐在顾长风旁边,一口叫出他的名字。周衍原不想买单,宋诗嘉却推了他一把。

魔术主要道具是一盘花生米,花生米天女散花般撒出去的时候,周衍需要抓住其中写了字的那一颗,魔术师的任务,就是帮一个零基础的路人抓住那颗花生米,周衍却意兴阑珊地捻起一颗,当着半城记者的面问:“我可以吃掉吗?”

人群哄笑,魔术师有些下不来台,苏今起身救场,长裙逶迤在台上回答周衍:“周公子真会开玩笑,当然不能,否则表演就失败了。”

周衍睨她一眼,“那我失败了啊。”

苏今凝目对他,霎时,空气里绽起火花。

说起来,苏今也没什么具体讨厌的地方,周衍就是莫名不喜欢她身上那股子居高临下的范儿,这才频频捣乱。

“我来吧。”

在他俩眼神厮杀各不相让的时刻,顾长风起身打了圆场。

他从不喜欢在这样的场合出风头,多年前,顾元还没调任北上的时候,顾长风偶尔会被迫接触些叔叔伯伯,如今他白手起家,望城更是没多少知道他背景的人。现在,他为给苏今解围,自己站了出来。

宋诗嘉原本在角落背台词,背着背着忽然就忘了。

台上的人身形颀长,铁灰色西服加身,连配合表演的举动都风度翩翩。可他越是芝兰玉树,宋诗嘉越是扼腕。期间连默凑到她旁边,轻飘飘问:“宋小姐这就不行了?”

宋诗嘉赶紧头一低,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演讲稿上。

魔术顺利表演完成,雷鸣掌声过后,苏今已面带喜色,叫着:“有请我们盛光的主设计师上台。”

宋诗嘉素来是有自信的人,却跟中了什么魔咒似地,老在顾长风面前失利,这次也不意外。上台时,她的高跟鞋不小心被现场歪七扭八线的绊倒,好在已经入座的周衍扶了她一把,大声开玩笑说:“依宋小姐的美貌,就算不用这种方式我也会注意到你的。”

让全场轻松一笑。

宋诗嘉首次觉得周衍是有脑子的人,即刻向他投去赞的眼神,场里气氛松下来,她的台词也跟着说得溜了,快到末尾,会场外突然涌进一批人,引起侧目。

来的是质监部门,为首那个满脸肃然,说接到投诉,盛光的装修材料与上报资料不符,“请负责人跟我们走一趟。”

现场哗然。

台上的宋诗嘉停止演讲,莫名心慌,突然明白连默那句“这就不行了”的具体意思。太狠了,不仅对付她,连她的公司都一起拖下了水。

顾长风欲起身,苏今却先他一步从人群里出来:“我是商场负责人,但材料的筛选和购置都是我们主设计师在运作,她在这个行业也已经很有经验,应该不会出这样的问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周衍在心里啧啧,先将帽子扣自己头上,再有意无意让顾长风猜忌宋诗嘉公报私仇,又掐腕又扼喉的,干脆利落。

设计所的负责人和方宇都在,纷纷上前解释,记者也从祝贺变为抢新闻,冲上台去将宋诗嘉围得水泄不通,现场乱得根本不知谁在说什么,直到那带头的质检员喝断,“那就先请苏小姐和主设计师都和我们走一趟吧!”

话落,来的几个衣着笔挺的人上前去将宋诗嘉带下。

第 19 章

话落,来的几个衣着笔挺的人上前去将宋诗嘉带下,对苏今却是有礼有节。

顾长风眉头微蹙,仿佛有些按耐不住,一行人刚到门口,许久没出现过的阮雪碧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等等!”

现在是堵车时段,她应该跑过来一段路的,上气不接下气。手里捏着一个文件夹,没什么厚度,却双手抱在胸前,似乎抱着什么宝藏。她名不见经传,出现得令人感觉莫名其妙,目标却很明确,直直地走向带头的质检员,气喘吁吁递上抱着的文件夹说:“这是盛光商场刚出炉的质检报告,以及举报者的签字手写信,声明只是个恶作剧。”

为首的质检员忽然面有疑色,下意识将视线投向苏今却被巧妙避开。当打开夹子验证完里面的内容,那人脸色更是沉沉,迅速盖上文件夹在手里,转脸已是缓和脸色。

“真对不起了,苏小姐,是场误会,打扰大家的雅兴,请继续。”

说完,带着人像来时那样迅速离开,记者大军这才悻悻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以为能抓见第一手大新闻,没想是个乌龙。

演讲完毕,后台。

宋诗嘉拉住欲功成身退的阮雪碧,半严厉半威胁,“说,谁让你来的。”

她不傻,先不论阮雪碧究竟清不清楚她的工作,就凭她结构简单的神经线,也不可能预测到苏今会捣鬼,甚至想出应对方法,背后一定有人。

阮雪碧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说,“哎哟诗嘉,你别逼我啦!我答应过连默不能说的啊!”

“…”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乍听连默的名字,宋诗嘉怔了,“连默?她不是苏今请回来的人吗?她不是…”

“不是对你怀恨在心吗?不是要打击报复吗?”另个清脆的声音横插进来,宋诗嘉回头,视线对上不远处的连默。两人隔着长达七年的时光,真正完成一次故人的对望。

没错,是苏今把她从英国请回来的。连默接到EMAIL的时候原对设计馆的CASE没有兴趣,直到看见宋诗嘉的资料。

“这女的是个难搞的角色啊。”

深夜,她在伦敦公寓自言自语。

彼日,连默还摸不清苏今为什么要对付宋诗嘉,但手段高到能查出她同宋诗嘉的往日恩怨,甚至牵丝引线要利用她来给对方沉重一击这招,就能看出是个狠角色了。

顾长风曾让宋诗嘉别去招惹苏今,也是因为这傻姑娘,看起来心思玲珑武装齐全,实际没能力抵抗这样的敌人。

所以,她回来了。

后台高跟鞋蹬蹬的声音由远及近,连默神情仄仄:“宋诗嘉,你太看不起我了,也让我看不起。”

宋诗嘉无语凝噎,那人已进到眼前,伸出食指毫不留情地戳了她的脑门。

“那个被人踩到痛处也要跳起来踩人家脚的姑娘去哪儿了?犯我族者虽远必诛的气魄也没有了吗?现在除了会对影自怜黯然神伤这些没用的究竟还会做点什么?亏我在英国那些苟延残喘的日子里还常常回忆从前取暖,没想到阮雪碧这么多年都保持着二的水准,可惜你已经面目全非,太让我失望了。”

旧日好友重聚,阮雪碧原本正感伤,后来越听越不对劲,小身板立刻跳起:“我什么时候二了?!”

“现在就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争吵的神情姿态与青春少艾时无异,直到宋诗嘉抽抽搭搭哭出来。她蹲下身,只差没地上打滚三百圈,十足的小孩儿心性。

“我、我以为你恨我,不理我了呜呜…”

连默转身,愣,无懈可击的高冷表情里出现半丝柔软,片刻后微不可闻地叹口气,“太生气了啊。睽违七年后见面,问的第一句居然是要怎么报复你。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么是非不分的人吗?你当年的举动是出于好意,只怪时运不济,况且…”

说到这,她不明就里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谁还能永远运筹帷幄,不出一点错?”

连别人眼中诡计多端的她自己,也不能。

未等几人继续诉衷肠,周衍这好事者鼓掌的声音惊动了她们。宋诗嘉麻溜地从地上站起,听周衍问连默:“文件夹里的应该不是质检资料证明?”

且不说证明需要多少证件,光是经过多少关卡审核都至少得等上足月,根本不能确定什么时候能到手。

连默眨了眨眼:“是苏今与质检员交易的照片。她想在顾长风眼前打诗嘉一个措手不及,顺便拉设计馆下水,让她做千古罪人,我只好请君入瓮,让雪碧找些蛛丝马迹。好在,这丫头智商低,动作倒不慢。”

怪不得,这段时间阮雪碧老神出鬼没,原来早有密谋。

至于她为什么能弄到这些照片又是一个谜,可目前这似乎不重要。重要的是,宋诗嘉多年的心结落地。

连默回归,她哪里还需要什么军队。

连默将交易的底片交给宋诗嘉,意有所指道:“照片流出去,就算不能让她身败名裂,也够焦头烂额好一阵子的,你自己做决定。”

那薄薄的信封,乍看是利器,实则烫手山芋。

苏今同顾长风的关系并不明朗。即便不是情人,也定非普通朋友,否则他不会挺身而出。如今情势不明,她真有些不知所措。

宋诗嘉的犹豫,落在单细胞生物阮雪碧眼里就是圣母病泛滥,“这有什么好考虑的?当然是要她付出代价啊!”

在场的周衍和连默互看一眼,没说话,阮雪碧双目圆睁,独独宋诗嘉安安静静地,手里的信封紧了又紧,方抬头要说什么,却见到顾长风的身影。

他在幕帘后方,应该早就到了,否则不会一幅什么都了然的表情。更不会直截了当地迈开腿走过来,伸出手,示意她交出底片。而自己交和被他叫的概念是两回事儿,有些看似简单的事情,一旦扯上情感,就变得错综复杂,比如现在。

宋诗嘉眼圈里的红色还未完全褪去,她微仰着脖颈,定定凝望眼前人,抿唇片刻后问他:“所以到了关键时刻,你选择要维护的人,是她?”

顾长风被她眼底的光影晃了晃神,后正色,“事情根本没发展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她声音高些了,“可如果不是雪碧的话,今天死的就是我,还有被我无辜牵连的全公司!”

他依旧轻描淡写,“结果没死,不是吗?”

听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有多纵容,他对她的感情就有多少。那是不是说,顾长风对苏今,多多少少有爱的成分?

宋诗嘉突然说不出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MD,心灵鸡汤真讨厌啊。

非要追根究底,苏今目的还是达到了。

她对付宋诗嘉,无非想增加他们之间的障碍,让她知难而退,结果歪打正着。记者会过后,宋诗嘉和顾长风果然都默契地不再联系对方。

盛光的收尾勉强算漂亮,宋诗嘉被升了职,和公司里的人聚会,她有意多喝,走出KTV的大门等出租车,却等来了周衍。

驾驶座上有别的女人,周公子毫不避讳一个吻落在她脸庞,对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推门下车,让宋诗嘉上位。

周衍开车的速度很快,应是习惯了,不若顾长风稳,宋诗嘉本就喝多,摇摇晃晃中,一下子吐到了他新配套的桌椅上。周衍欲将她杀之而后快,宋姑娘却强词夺理:“我好好地站在门口,你偏要我上车,点儿背不能怪社会啊亲。”

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人不淡定了,“我倒想香车美女离开,但万一你发生什么意外让某人知道,我就不只点儿背了。”

他一句话说得无心,宋诗嘉却趁着醉意数落起顾长风来,最多的两个字是变了,变了。她略显呆滞的表情看过去有几分可爱,令周衍不自觉晃了晃神,片刻后才强迫自己目不斜视。

第二天是周末,宿醉的宋诗嘉一觉睡到下午,直到被周衍电话吵醒。

“喂…”

她的声音迷迷糊糊,周衍却跟刚吃了十条士力架似地,“几点了?丫还要不要去开心了?!”

开心?

捕捉到关键词,宋诗嘉混沌的脑袋终于稍稍清醒,回忆起昨晚,她在一边数落顾长风一边吐得不省人事时,周衍用近乎怜悯的语气对她说:“得,别苦大仇深了,明儿带你开心开心。”

她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我昨晚说醉话的,你别当真。”

门已经被敲响。

若要评选年度最佳好男友,花心大少周衍说不定能摘得桂冠。如果他愿意,他可以做到温暖女孩儿的所有小细节。例如绝不在你生病的时候说多喝水,例如在你深夜睡不着的时候对你说,开门。

阮雪碧中途出来倒了一杯水,乍见沙发上那悠然吃着自己辣条的周衍很是吃惊,本想冲上去夺辣条,最终生生憋住,表情诡异地拿起手机进了房间。

世上对她而言居然能有比零食更重要的东西,这太可怕了,宋诗嘉想想都不安。

第 20 章

两人去happy的地方是家射箭场,服务与隐密性都极好,宋诗嘉到了才知道,周衍是老板。

她去更衣室换了射击服出来,站在厅外等周衍,却和一周未见的顾长风狭路相逢。两人视线相对,宋诗嘉方要说点什么,苏今在他身后袅袅出现,那想说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看过去傻傻的。

随后而出的周衍见顾长风并不惊讶,照常打招呼,淡定的表情几乎令宋诗嘉觉得,他所谓的带她来开心,实际就是带她“偶遇”顾长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