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曾在上流圈子里呆过数年,什么高尔夫射击这些东西,宋诗嘉都有底子。其中不乏老宋逼她学习的项目,射击却是她兴趣所在,因为顾长风喜欢。

四人面上相安无事地结伴进入射击场,里边配置更像是专业的野战训练营。每环的设施各异,第一个环是中规中矩的靶子,第二个环是以一定规律交相替换的人形牌…

以此类推,难度越大。

最后一环是移动公交车,必须在自己和相对物都运动的情况下越过障碍点并发起射击,每关都有专业人士记录得分。

以前,宋诗嘉和顾长风也去过射击场,她老输,控制不住小姐脾气,扔了枪就说不要再玩。那时的顾长风已经能拿捏进退,耐着性子教她找中心点。宋诗嘉天资聪颖一教就会,尽管事后被数落没耐心,但掌握到一定技巧的她已兴奋至极,转头一个吻印在他脸颊,令现场的人统统羞到偏过头去。那个日光倾城的下午,她的模子如雨后初生的荷花,清淡耀眼。

现在正好四个人,虽没明确说比赛,整个场面看起来跟擂台赛没什么区别,起码宋诗嘉心里已经和苏今较上了劲儿。

周衍看出她的跃跃欲试,顺杆爬地提出输的一对请吃饭。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说出“一对”这个词时,后背冷飕飕。

首先上战场的是女将苏今,她个子高,连射击服都穿出自己的味道,姿势正统得不成样子,英姿煞爽的模样,令周衍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直到宋诗嘉恨铁不成钢地用手肘撞了他的胸口。

苏今果然不是省油的灯,第一轮射靶满分,第二轮移动人形牌满分,到了第三轮才显得微微吃力。那应该是女孩的硬伤,不只有速度的考验也有体能的问题,终于令冲锋陷阵的苏今被下阵来。

宋诗嘉莫名高兴,这关正是顾长风训练过她的,导致她上场时信心十足,跟着程序带上眼镜试瞄准度。裁判哨子刚吹响,她便有如神助地一关挨着一关闯了出去,全程畅通无阻。到达第三个设置点时,她在周衍等人讶异的目光里,取下了瞄准镜。

宋诗嘉摘眼镜的动作干脆利落,周衍忍不住提醒了一声,眼镜有助于瞄准,她却恍若未闻。她想起那个与顾长风一起的下午,青年男子的气息喷在耳后,悉悉索索发痒:“依赖眼镜有助于瞄准,也容易拖延时间。现在开始要练习和相信自己的眼力,把红心当作目标,自己当作丘比特。”

光是回忆,好像已足够她例无虚发。

当天,宋诗嘉势如破竹,在规定时间内顺利闯过最后一关。一场跑下来,额头上都是细密的汗,她却感觉放下一个沉重的包袱。是的,她在同苏今较劲,并且一定要赢。

怎能不较呢?除非,她没有真正爱过那个人。

至于周衍,宋诗嘉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以前认为他只专于那些倚红偎翠的风月事,没想到对这块也有了解。手一抬,姿态一摆,明眼人一看就是行家。

临出发前,宋诗嘉给他做了一个加油打气的手势,周衍照单全收,顺便抛出一个媚眼作为回应,宋诗嘉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裁判的哨子不过刚落音,周衍已一箭命中第一个红心,不多会儿,悬殊立见。

男人的速度女人完全不能相比,方才宋诗嘉用时三分二十秒到达最后场地,自以为尚算不错,没想到纪沉只有了两分十秒秒,足足比她快了一分多钟。

然而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居然还以满贯收场。

男子凤眸微眯,身形矫健,一路过五关斩六将,认真起来的帅气劲儿不逊于顾长风,直到裁判宣布周衍打破来客记录。

将周衍划到自己阵营的宋姑娘原地跳起鼓掌,看周衍意气风发地从远处朝她走来,顺带翘起大拇指,接着换顾长风上场。

曾在特战队受过体能训练和实战推演,顾长风体力与耐力都有优势。战哨拉响,便如一支被磨得锋利的离弦箭。

他棱角分明的轮廓被日光染上一层细细密密的金黄,目如鹰隼。宋诗嘉痴痴地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移形换影,仿佛只是一根火柴燃尽的时间,哨声已再次吹响。

“两分零一秒。”

给周衍气得直捶胸口,“时运不济啊!”

宋诗嘉心里还是偏颇顾长风,暗叫一声好帅,周衍更气了,数落她白眼儿狼。意识到自己立场是有那么点问题,为了长自己志气,故意说得大声:“其实没什么了不起,快九秒而已,对吧?”

她仰着脸问身边人,对方却不情愿地瞄顾长风一眼,凝眉说了两单词:“triple-tap。”

“嗯?”

周衍调转头,一脸被踩在脚底下的恨恨,“两分零一秒内于同一个靶上连中三次红心。”

宋诗嘉顿时惆怅。

以前她也险赢过顾长风的,那时以为凭实力,现在看来,那个人曾为了博她一笑,放过多少水?

两队打平,周衍是老板,顺理成章请客。

餐厅四面都是被镂空实木围起来的屏障,外光几乎透不进来,唯有桌上的一盏蜡烛照明,处处弥漫着暧昧的气息,是私会绝佳场所,很是周衍作风。

宋诗嘉不喜欢西餐,点了一盘秘制炒饭,顾长风三人吃牛排。怪异的是,这一整天苏今都没怎么作乱,甚至主动给她递过苏打水,锋芒收敛了许多。

周衍同顾长风说着她俩不懂的话题,服务员前来上菜,却发现厨师长自作主张地在顾长风和苏今的西餐里用胡萝卜雕刻了一个爱心。见状,那盏微弱的烛火在宋诗嘉看来,更像是一个巨型的火球,势要烧得她面目全非,终于忍不住说了酸话。

“能把蜡烛灭了吗?闪得眼睛疼。”

闻到□□味的周衍赶紧吩咐人来取走蜡烛,却被顾长风拦住,他抬头看她,眼神凉凉:“宋小姐果然离开这个圈子久了,久到连吃这样一顿饭都不自在了。”

宋诗嘉气滞,餐厅气氛也因两人的剑拔弩张直接刷负,苏今聪明地按兵不动,轻巧切着盘子里的牛排,接着将身边人不喜欢吃的西兰花悉数放进自己盘里,高招无形。

这样的亲密举动果然让宋诗嘉破功,眼眶的热度霎时要破表,周衍忽然手抖打翻了红酒杯,殷红色液体顺着桌面流到宋诗嘉的半身裙上,令她惊起,顺势去到洗手间整理,一场风波化解得无声无息。

十分钟后,周衍出现在公共洗手台前,看宋诗嘉果然开着水,望着镜子里的人发呆。

连默说讨厌的人,就是这样的自己吧?

别人稍微攻击,她除了闪避,毫无办法。

对待顾长风身边的女人,也再不能像从前一样,张牙舞爪地将之驱逐出境。纪恩寿宴现场,她放出狠话,结果呢,结果到了战场一刻,她还是手足无措。

到底什么环节出了错?大概是不确定。

不确定顾长风的归来究竟出于不甘心,还是念着过去的美好。如果是不甘心,她怕自己行差踏错超出他的容忍度,被彻底推离他的世界。

听说放弃所爱之人的感觉是,你终于走了,不然总担心你要走。现在她还没勇气放弃,所以只能一直担心着,他要走。

周衍上前时,宋诗嘉眼底的热泪已经要落下,瞥见镜子里的人,又迅速憋回去,转身假装没事人似地扬起眉毛,“明明出来高兴的,碰见他们,真晦气。”

端详她倔强的眉眼半晌,周衍开口嘲笑她,就像嘲笑奥运会事件那般:“真傻,宋小嘉,真以为他今天的出现是偶然吗?”

宋诗嘉忽然想起临出门前,阮雪碧鬼鬼祟祟打的那通电话。她眨眨眼,周衍忽然收起吊儿郎当的笑容。

“还有,谁会为了一句不甘心,越过生死也要来到你身边啊。”

女孩眼底充盈的光霎时暗下去。

七年前,那个人为了她一句分手而违背军令逃离部队。

寒风凛冽的夜,山间雪大,视线可控范围窄,马路那头既万丈深渊。结成冰的地面湿滑,天色太黑,军用靴也少了作用,他在一个又一个白雪沙丘里跌宕,呼出的每口气瞬间结冰。

抬头望,是没了边际的天空,稀薄的冰凉在脸上啪嗒砸下,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她。

不知披星戴雪行走了多久,他全身被冻得僵紫,身体终于控制不住有了倾斜。一声重物倒地的响和一句嘶哑的□□,将终点路程划破。伸手是不见的尽头,整个世界都在眼底不断退后,朦胧意识间,他仿佛才看清这漫天雪景,与世隔绝的美与飘渺令人心悸。

原来当你真爱一个人时,光是一个重逢的念头,已足够你将荆棘想象为风光。

在雪地躺了近半小时,身上的冰融为水几乎将他覆没,意识在一片白色里褪去,是苏今救了他。

那年苏今刚接手医院,省卫生局下任务,医院负责支援部队附近的小山村,任务完成连夜赶回望城时,她眼尖地发现路边躺了一个人。下车查探,借着手电筒的光看见周边雪已悉数染成了血红。

伸手翻动对方身子,才发现那人不只是冻倒这样简单。

顾长风出来急,穿着单薄,却硬是咬牙在雪地里行进了六小时,体力透支倒下时,被一根已结冰的尖锐树枝几乎刺穿腰侧。

所以,他腰上撕裂的伤口,是那时留下的后遗。所以,这才是他无论如何要维护苏今的原因。所以,当宋诗嘉抚摸着那块依旧狰狞的伤口问疼不疼的时候,他愣了片刻,却诚实地回答她:“痛。”

不可能再那样痛了,他说。

第 21 章

“还好他胸口别着徽章,苏今及时和部队电联,这才得到救治。你是没看见,那架势,直升机一排一排的出去搜啊。结果刚送到医院,医生就下了病危通知。我连夜赶过去,手术室乌漾漾围了一堆的人打酱油,没谁敢拿个主意什么抢救方案好。最后还是他家老头有魄力,扔下一句生死有命,那堆人才敢动手。在ICU里躺了一整月,醒来只喊了两个字。”

那两个字是什么,周衍没再说,她已心领神会。

“当时若不是耳闻你家发生的那些事情,今天给你下套的估计就不是苏今了,而是我。”末了,周衍说。

听完始末,宋诗嘉撑在洗手台上久久没出声,周衍抬眼,发现她眼泪已淌了满脸,顿时心软:“其实我知道,长风他…总给人特别遥远的感觉。但诗嘉,如果他离你很远的话,你就不能奔向他吗?”

“像当年那样,为拯救他的相机那样,将生死都抛诸脑后地奔向他,信任他,抓紧他。”

话完,有人已泣不成声,“但如果,我执意的追逐会令他难受,这样也可以吗?”

周衍微不可闻叹气,“可这世界上,原本就没有只充满快乐的爱情啊。”

宋诗嘉愣,红鼻子红眼地看向语出惊人的周衍。

片刻,她醍醐灌顶地转身洗了把脸,闷头就往外冲,只听周衍在身后叫:“人已经走了,好像公司有什么急事。”她却没再回头。

冲出射击场的时候碰见了陆尔尔,宋诗嘉急匆匆想开走周衍的车,却找不到钥匙,陆尔尔逮着大好机会,命身后的保镖翘了周衍的车门,顺带将自己的座驾也让下人开走,独留她和周衍在射击场内单独相处。

一路疾驰在高速道上,宋诗嘉还是没能联系上顾长风。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如需留言,请按1。”

滴一声,有声音四散风中。

“顾长风,听见这条留言后你必须马上来见我。如果你有什么计划必须改变你的计划,如果你在陪某个女人必须甩掉那个女人,如果你不在望城必须马上飞回来,否则过了今晚十二点,我就跳楼给你看。”

与此同时,洗手台的灯影正投射在周衍单薄的眼脸上,男子嘴角无声扯出一个弯弯的弧度。

他直视的镜面里仿佛有零碎画面闪过。那月色如华的山顶夜晚,她两颊的颜色如三月最耀目的桃花,眼底的温柔与笃定,像初生的嫩芽。

如果说,周衍之前有犹疑,但从昨晚见过她喝醉的憨态后,他真的快决定了。决定该进行什么样的计划,才能让宋诗嘉忘了顾长风,将她追到手。他昨晚甚至没闭眼,想了一万种方法。

像这样的姑娘,肯定不会因车子房子名牌包包和化妆品倾倒,该怎么做呢?好伤脑筋。

是的,他对宋诗嘉,有那么点动心。尤其每当看向她那双伶俐的眼,好像下秒就会笑出月牙的弧度。但在宋诗嘉因为吃饭点不点蜡烛与顾长风面红耳赤吵起来,周衍改变了主意。

他忽然发现,其实在这个女孩心里,对名牌也是有憧憬的。她憧憬世上一种叫做“爱情”的奢侈品,那玩意也不见得有多昂贵,却早被人捷足先登拿了去。

那个当头,他甚至有些恨这从小一起长大的挚友。

恨没有他的运气,恨当初堆柴火的巷子为何那么细才让他避无可避,恨这场仗还没开打就败个彻底,恨顾长风的存在早在多年前,就已像射击场打出的那个triple-tap,无懈可击。

所以他伸出去要抓住她的手,只好换了方向,用尽全力将她推到他身边去。

不能爱你,只好许你能爱你所爱。

而那句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就当作秘密。

临时有个案子出了变故,顾长风忙到夜深,开门便见宋诗嘉盘腿坐在沙发上,盯着手机上快速走动的秒表。

“还有三分钟,你再不出现就得到楼下找我了。”

他身上有那顿晚餐的红酒气息,眸子却是清明的,“你敢死,我就埋。”

宋诗嘉被他满眼疲惫还匆匆往回赶的样子弄得鼻子发酸,“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生前同我共枕眠,死后收我白骨堆。”

他眼皮一阖,“想得美。”

话音刚落,沙发上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来,将头往安全的怀抱中一埋,语气发嗡:“发生在你身上的那些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关于你的一切,我都要从别人口中才能得知。”

顾长风一怔,旋即反应过来,周衍定是对她说了什么,忆起过往立时面色不虞。

“把伤口说给对的人听,是互相取暖。说给错的人听,是笑话。难道我该期待一个因为我暂时缺席就琵琶别抱的女人,会对我的伤口嘘寒问暖?”

他第一次讽刺她当年作为,宋诗嘉深觉委屈,眼圈红得发慌,声音大了些。

“既然认定我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为什么还回头来招惹我?”

“我招惹你吗?”顾长风疑惑的表情认认真真,“我是在学习,学习怎么拒绝你。毕竟从哪里摔倒只能从哪里爬起,下次才不会犯同样错误。”

“那招惹苏今呢,恩情?”

宋诗嘉不想斗嘴了。从周衍嘴里得知种种蛛丝马迹后,她只要真心。

顾长风也不知出于什么心态,咄咄逼人反问:“二十世纪了,小姐。如果没一点感情,谁会因为恩情就娶一个女人。”

宋诗嘉突然说不出话。

知道他在气她,可她控制不住生气。“娶”这个字眼太神圣了,不该用于开玩笑和赌气。

“没事了,你走吧。”她低了声音,佯装平静。

顾长风扁嘴,一脸莫名,倒真迈了腿。

忽然,

“骗子。”

背后传来略微哽咽的声音,“周衍这个大骗子,居然玩儿我,我要砍了他。”说着就起身,用比他更快的速度跳出门去。

顾长风余光瞄到,手一捞,不由分说将人捞进自己怀里,一番妥协的字眼却说得心有不甘。

“行了,”他喝,“你那么臭的脾气不是谁都待见的。”

宋诗嘉彻底激动起来。“可有人是待见的!”

她半回头,顾长风俯视她,宋诗嘉却不怕,情绪崩到极致甚至用了吼的:“从前的顾长风是待见的!是他纵容我做所有没脑子的事,假装可以当我永远的城墙。他离开了还不甘心,把我的心也带走,把我平静的生活夺走,如今还用六年前的姿态来让我迷惑,让我以为他真的可以不计前嫌回到从前!”

宋诗嘉的歇斯底里,不期然地在顾长风心中撒了把火,令他微微蹙眉,当下有些口不择言。

“谁让你自作多情的?”他微微松手,宋诗嘉觉得周身一空。

“谁答应要回到从前?你有什么资格将时间倒回我人生最痛苦的时刻?我差点死在雪地上,你在哪儿?和纪襄抱团比和对着电话谈恋爱的感觉好多了吧?我躺在重症监护室,有人在帮你舔拭伤口。我为了一单业务喝到三次胃出血,你活得早起晚睡心无愧疚。你要我再像从前一样,宋诗嘉,你告诉我,我要怎么一样。我没毁了你,已是足够。”

那人语气韧如刀锋,句句剥皮见骨,宋诗嘉眼泪总算决堤,气急败坏推他一把,“我在哪里?我告诉你,我在哪里——

“你倒雪地上,我也躺ICU里!打完分手电话我就哭到脱水,连续高烧七天七夜,醒来连我妈都不认识!你在医院时,那处种满迎春的宅子要被银行拍卖,我在拿刀割脉不要他们回收!因为我说过,每生你气一次就折断一根树枝,我怕你回来发现所有树都没了,就真以为我已经不爱你!我从来没有和纪襄在一起,我骗你,是害怕你也出事而已。你教我开车差点出车祸,你吃我煮的东西差点被噎死,你母亲还意外…我想,如果我执意绑着你,你肯定无法对我家的事坐视不理。可那时的你又能怎么样呢?和你爸闹绝食?让他笃定我就是个扫把星的事实?还是耗到彼此都心力交瘁再没有一丝美好的可能!”

过往记忆过于混乱,宋诗嘉说着都觉得晕晕乎乎的,干脆尖叫起来。

眼见收不了场,顾长风眼眶一紧,想起她单独从北京回望城时,落在酒店里那瓶antidepressive drug。专用于治疗精神抑郁的特效药,当即如遭重击。

缓了口气,他重新抱住她,试图安慰:“诗嘉,冷静。”

“你走!你走!”

“宋诗嘉!”

“滚开啊!”

“我爱你。”

须臾,万籁俱静。

周衍虽然不靠谱,但对付女孩子的经验还是很老道的,“一抱,二吻,三告白。”

顾长风以前不屑这些花招,现在…

“要不要在一起是两个人的决定,要不要分手也该是两个人的决定,我不管你多大理,擅作主张就是错。”

明晃晃灯光下,他掰过她的肩膀,试图讲理。

宋诗嘉吸着鼻子,好久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