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算,接着又说小莲要嫁给八斤。才真惊呆了她。

“那要小莲怎么面对?”

林春一脸烦躁,道:“可不是。我去找二舅和二舅母,叫他们别把小莲妹妹嫁过来——有那些银子办嫁妆,哪寻不到一个好人家。可他们不听,倒说了我一顿。”

当时二舅母说,既心疼妹妹。就娶她好了;不肯娶她,还跑来卖好,就是来看妹妹笑话的。还说。小莲这辈子过不好,都是他害得。

他气得扭头就走。

九儿不耐烦道:“他们爱怎么样随他们自己。”

林春抿嘴不语。

杜鹃白了九儿一眼道:“小莲到底是他表妹。要是桂香,你也不管?”说完觉得不妥,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九儿却没在意,瞪眼道:“我姑姑和姑父才不像他那个舅舅舅母呢。真要那样,我爷爷就管不着,王家爷爷也会管的。”

沉默了一会,林春又说了秋生的事。

这下杜鹃就很意外了,她以为秋生娶定了小芳呢。

“那你娘不是好难过?你舅母肯定怪她不顾娘家。”

“正是。不过他们也没法子,太爷爷作主了。谁也不敢说什么。杜鹃,回头…等人都走了,让婶子去跟我娘说说话。安慰安慰她。今天我娘都气哭了呢。”

杜鹃点头。

九儿听他们说这些亲事什么的,有些发呆。直到林春说完了,拉他走,他还在愣神呢。

两人走出黄家院子,九儿看了林春一眼,欲言又止。

林春便停住脚,道:“说吧,什么事?”

九儿这样子,肯定是有话说。在这不说,等去了林家,到处都是人,更不方便说了。

九儿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我想请爹娘上黄家提亲。”

林春浑身一震,立即道:“不成!”

九儿诧异极了,问:“为什么不成?”

紧接着便皱眉道:“春生,难道你也想…”

林春摇头道:“没有。我没有想,但是你也不能想。”

九儿听说他没想去黄家提亲,心里松了口气,对于其他的话便不在意了,笑道:“哦,这可怪了,我怎么就不能想了?”

林春认真道:“你想也得不到的。”

九儿收了笑容,盯着他问“这话什么意思?”

林春也深吸一口气,似在平息心中的不安,然后轻声道:“九儿…哥哥,杜鹃平常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应该有数,她不会答应这门亲的。你让大伯和大伯娘请媒人上门,不是让她为难么?回头她推拒了,惹大伯娘心里不痛快,村里人更要传她的闲话了。五婶婶怎么说她的,你都忘了?”

九儿呆住了,问:“你怎么知道她不会答应?”

林春沉默,心道,没有人比我更知道的了。

可是,他要怎么跟九儿说?

九儿等不到回答,自己道:“是不是杜鹃没答应你?她把你当哥哥一样,没想到其他,也难怪。我就不同了。”

林春听了面色古怪地看向九儿。

只见他面色微红,嘴角含笑,魁伟壮实的一个大小子,愣是让他有了“温柔”的感觉。不禁心里涌起异样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似嫉妒,更像不安,还有些烦躁。

他再次提醒道:“她不会答应你的。”

九儿反问道:“她告诉你的?”

林春犹豫,应该算是吧。

虽然杜鹃没有具体针对九儿,但她说她在等前世的夫君。他和九儿一直就在她身边,若她的夫君是他们其中一个的话,她早该察觉了。

所以他就说道:“杜鹃很大方,真要是对你有…别的心思,一定会表露出来的。我就没觉得她对你有不同。”

九儿嘲笑道:“女娃儿的心思你不懂。你当她脸皮跟你二舅母一样厚啊!就有这样的心思,那也不能让人发现了。我不上门求亲,难道要等她请媒人来林家求亲?”

林春见他一副很了解女娃儿的模样,嘴抽了抽。

这家伙死脑筋,真是很烦人。

可他又不能不管,因此努力劝说他。

九儿越诧异了,问道:“你为何不让我去?成不成的,求过不就知道了。真不成的话,我也不会怪她。”

林春听他这样说,灵机一动,便道:“那你等过几年再上门。杜鹃说她不到十八岁是不会成亲的。”

九儿见他竟然允许了,大喜,忙点头道:“这我还不知道。我这样着急,也是怕再有八斤那样的混账欺负她。她要是跟我定亲了,人家就不敢欺负她了。还有,我想要去投军,走之前把亲事定下来,我心里也能安生些。”

这下林春可没话说了。

九儿见他面色又沉了下来,实在摸不清他心里想什么,因此问道:“春生,你到底怎么了,今天一直拦我?咱们兄弟,有什么话不能敞开了说?”

林春道:“不是我不让你去,我是怕你这么闹起来,让杜鹃难做,回头她又要被人说闲话。”

九儿道:“那怎么办?我是一定要提亲的。”

笑话,不试试就退缩,这是他林阳生的风格吗?

林春把心一横,道:“你先悄悄地找杜鹃问问吧。她要是乐意,你再跟大伯和大伯娘说,请了媒人去提亲;她要是不乐意,你就别折腾她了,省得引一堆闲言碎语。”

九儿一呆,心里就不是滋味起来。

春生似乎知道他会被杜鹃拒绝,所以担心他的举动给杜鹃带来麻烦,才一直拦阻他。

他便闷闷地问:“我要怎么问她?”

这可是大事,得背着人,又不能让人发现。

第202章 拒绝九儿(2)(粉红120加更)

林春也发愁了,平常找杜鹃都容易,因为大家都坦坦荡荡的,这一涉及私密事,便觉得到处都不安全了。

他想了想,道:“现在就去问吧。”

九儿睁大眼睛,结巴道:“现在?我…我都没准备…怎…怎么问?”

一边说,一边还紧张地扯衣襟。

林春见了十分无语,又不忍,更坚定了要他马上去的念头,“准备什么?你平常不是最痛快的么!现在人少,你直接进去问就是了。再找地方,回头又惹出事来。再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黄家问,比在别处问好。我给你们望风。”

九儿越是紧张重视此事,林春心里越不安。

也不知是他自己不安,还是替杜鹃不安。

他觉得自己一刻也不想等,催九儿马上去问杜鹃,好“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尽快将他这一念头斩断,省得再出岔子。

自家兄弟这样帮自己,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九儿便把心一横,转身和林春又走进黄家院子。

杜鹃见了一愣,“怎么又来了?”

九儿就没声了,却把眼睛转向黄鹂。

林春很干脆地对黄鹂道:“黄鹂,你去那边,我们有事跟你二姐说。”

黄鹂听后撅嘴,二姐的事就是她的事,背着她说怎么行?

可是,林春难得这样正色要求她,她也不能不懂事。

算了,先走开,回头再问二姐。

小女娃便去西墙根下给已经栽好的南瓜秧子浇水。

林春见她走了,便捡起她丢下的小锄头。又从杜鹃身边地上拿了剩下的几棵南瓜秧子,道:“剩下的我来栽吧。”

便走到南边院墙根下栽菜去了,顺便看着院门口来人。

杜鹃见这阵势,明白是九儿有话跟自己说,便笑看着他,问道:“什么事?”

九儿见林春这么利索,转眼就剩他和杜鹃单独对面了。便又紧张起来。他干笑着蹲下身,嘴里叫一声“杜鹃”,手底下无意识地扯着草,一边想措辞。

谁知杜鹃拦住他手道:“哎!哎!你扯我菜秧子干嘛?”

九儿低头一看——

可不,他就跟丢了魂似的,也没仔细看,这块地方被锄得干干净净,哪有什么草,他手上拿的可不是杜鹃刚栽下的瓜苗!

他闹了个大红脸。忙直接用大手扒拉开土坑,又把瓜苗栽进去,一边笑道:“我昏头了。”

栽好后,又看着杜鹃呵呵乐。

杜鹃便有些明白了。

九儿笑了一会才道:“杜鹃,我准备去投军。”

杜鹃眼睛一亮,道:“好啊!这么快?”

九儿点点头。接着道:“我要走,又不放心。今天八斤那狗东西欺负你,往后说不定还有旁人。我就想让爹娘来提亲。要是咱们定了亲,就没人敢欺负你了。你…你可乐意?”

他到底爽快,三两句话就把心思说明了。

杜鹃见九儿目光炯炯地看着她,竟然有些脸红。

这孩子虽然才十五岁,已经不能算孩子了,整一个帅小伙,绝对威武霸气那种。用那么火辣辣的目光这么近距离地盯着她,她想装平静也难。于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少年道:“九儿,我…怕是不能…”

九儿心直往下沉,问道:“为什么?”

随即转头看向那边的林春。“可是为了春生?”

杜鹃急忙摇头,认真“撒谎”道:“不是。鱼娘娘对我说,我的姻缘早定了。我前世的夫君会来找我的。”

她不得不再次说一遍“真实的谎言”,以期让九儿死心。

谁知九儿立即接道:“那我一定就是你前世的夫君。”

斩截的口气,带着无与伦比的自信,定定地看着杜鹃。

杜鹃愕然,心道这可不是什么比赛,你优秀就能赢。

她轻声道:“九儿,这不是乱猜的,是有事实证明的,否则认错人不麻烦了。我可以很肯定不是你,也不是——”不知为什么,说到林春她居然顿了下,眼前同时闪过他和杨元的面容——“也不是林春。”

她说得很坚决,一定要斩断九儿的念想,希望他没有陷得太深。

九儿这才真正傻了。

想起之前林春说的话,呆呆地问:“你早告诉林春了?”

他心里很难过,杜鹃待他和春儿还是不同的。

杜鹃点头道:“很早就告诉他了。因为大头伯伯和我爹娘从小就给我们口头定了亲,你想,我能骗他、耽误他一辈子?当然要告诉他了。这几年,全靠林春阻拦,不然大头伯伯早提出下聘了,我想赖账也不行。”

原来是这样!

九儿长出了口气,心里好受了些,但还是空空的。刚才之前还填得满满的呢,像有许多期盼,令他无时无刻不精神雀跃。

杜鹃一面观察他,一面又解释道:“我以为,我跟林春有那样一个口头婚约,别人就不会生出结亲的想法了。没想到你会来。九儿,姻缘天定,你这么出色,你的媳妇也许早就在等你了呢。”

她真没想到九儿会爱上她。因为林春一直对她很好,两人又有那么一个半真半假的口头婚约,林大头更是把娶她做儿媳妇挂在嘴上,九儿能不知道?

知道了还起这个念头,也不知哪儿出了错。

九儿很快走了,走的时候,面色没什么不好。

可是,杜鹃还是不放心,对林春使了个眼色。

林春便丢下锄头,拍了拍手跟了出去。

出去了,才发现九儿往村子中央走,这是他回家的路。

之前原本说好去林春家吃晚饭的,九儿很明显不想去吃了,林春也没提醒他。

兄弟俩走了一阵。九儿停下脚步,对林春笑道:“我没事。你回去吧。你家里还有好多人和事呢。”

虽然两兄弟一直无话不谈,但九儿这会子却只想单独待着。有些心事,便是对好兄弟也不想说。不是不信任,而是那样的事只能独自品味。

林春看了他一眼,道:“好。”

转身就走了。

再进黄家院子,杜鹃正蹲在墙根下发怔。

看见他来。她轻声问道:“没事?”

林春摇摇头,在她身前蹲下,道:“没事。男子汉,有什么想不开的。你还是顾你自己吧。”说得他们像是多大的男子汉似的。

杜鹃茫然道:“我自己怎么了?”

林春瞅了她一眼,道:“往后少出去。”

杜鹃立即就明白他说什么了,想想认真点头。

林春问:“都栽好了?”

杜鹃点头,说“把罩子罩上就成了。”

然后,两人一块动手,用竹蔑编的大罩子将南瓜秧子罩了起来。省得被鸡啄了,一直要等到瓜苗牵起藤蔓才拿开罩子。

杜鹃道:“你不回去?屋子才盖好,好些事呢。”

林春头也不抬道:“明天再做。累了这些天,我也要歇歇。”又说道,“今年我娘说也在墙根下栽些扁豆和南瓜。摘起来方便。”

杜鹃微笑道:“我这还有菜秧子。”

正在这时,大头媳妇让冬生过来喊杜鹃姊妹过去吃饭。

想想那个二舅母。杜鹃不太想去。

林春冷脸道:“你怕她什么?越这样越要去。”

杜鹃一想也是,这样的小人,你越退她越不知好歹。晚上还不知怎么当着人骂自己呢。去了正好见机行事。

林家晚上还有不少人,足摆了七八桌。男人在东边正堂,女客在西边正堂。

因为下午林大爷已经和林春二舅定下了八斤和小莲的亲事,也给了聘金,就算再不喜欢他们,既对了亲,也要派人陪着。

林家族人多,总有几个喜欢扯闲话的,二舅母又一肚子不平,觉得小莲就是被杜鹃害了。跟人反复诉说委屈。在她嘴里,杜鹃成了勾引林家兄弟的妖精,迷得八斤失了魂。才发疯害的小莲。

八斤就要成她女婿了,当然不能怪,这一切都怪杜鹃。

大舅母也是一肚子恨,觉得林家没答应秋生和小芳的亲事,也是受这事牵连;加上之前小芳在黄家跟小女娃们吵架,那什么里脊肉的事也都是杜鹃的主意,嘴里便没好话,“拿林家的东西做人情,撺掇春儿给人送一辈子的梳妆盒。”

这件事实在太过分了!

一些不明内情的林家人顿时对杜鹃不满。

二舅母又恨恨地说道:“三岁看老。她一点大就晓得去摸小奶娃的雀儿,能是什么好货色!”

大舅母来的时间长,听说往事多,立即道:“可不是,后来不就闹出来了:长辈给定的亲不乐意,闹得鸡飞狗跳,还不认爷爷奶奶。把黄家两个老的气晕了,黄老头差点气死了…”

二舅母立即振奋,不等听完,就大声道:“她怎么能乐意?定了亲就不好勾引小男娃了。那一脸的骚相,把春儿、秋生、九儿、冬生夏生都迷昏了头。就我们姑娘眼睛瞎,认不清好坏。人家三个闺女使手段,全靠她儿子养着,她还当什么好东西,一心想娶了来做儿媳妇…天生的骚*货,补衣裳还要补一朵花。咱们庄户人家女娃哪有这样的?忙都忙不过来呢…”

听的人不知不觉点头,觉得有道理。

“吃还要吃好的,这么烧,那么炒,哄得林家兄弟团团转,成天往黄家送肉…”

杜鹃姊妹已经进来了,和桂香等人在靠墙的一张桌上坐下。

第203章 反击

二舅母她们说得正兴头,根本没注意,依然将杜鹃从吃大头媳妇奶的经历说起,一一拿出来批判,证明她就是骚狐狸投胎。

冯氏等人是帮忙的,还在那屋端菜呢,还没来。

已经落座的,有些人当闲话听,看热闹;有些两边都不得罪,缩着头装没听见;还有些跟着凑趣,还问呢;再有就是跟黄家关系不错或者心里明白的人,就替杜鹃姊妹说公道话,却引来激烈反驳。

“你就听她那个小闺女晌午骂的那个话,你们谁家的闺女能骂得出来?那是小女娃能说的话吗?她张口就来,熟得很!”

二舅母证据确凿,断章取义,却根本不提自己先骂了一堆污言秽语,才引得黄鹂对骂回去。

在她的意识里,她是嫁了人的媳妇,能敞开骂人;黄鹂是小女娃,就被骂了也该受着、忍着,要是回骂了,就失了小女娃的本分,就不是好东西。

黄鹂气得小脸通红,眼泪都快下来了。

无奈杜鹃死死地拉着她,不让她出声。

黄雀儿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大声道:“二舅母,请你嘴巴放干净些。”

二舅母等人这才发现杜鹃姊妹已经来了,不但不收敛,反而兴奋不已。

她正嫌没个对手,自己说不过瘾呢。

闺女的亲事解决了,还得了一大笔银子,样样都顺心,唯有一样不如意:就是一口气堵在胸口没出来,这就要拿黄家姐妹出气。

“干净?你哪干净了?你爷爷奶奶帮你定的亲不乐意,不要脸赖上我外甥。一点大年纪就知道卖*骚…我家小莲还躺着呢,你们倒跟没事人一样,又跑出来招摇卖弄了。天生的骚*货、浪*货,一会都闲不住…”

杜鹃先低声喝住黄鹂“看我的!”再一把拉住黄雀儿,让她坐下。低声跟她说了两句话,黄雀儿才忍着泪不出声了。

二舅母见这样,更加肆无忌惮地骂了起来。各种污言秽语层出不穷、花样翻新,桂香等人都听得忍无可忍。

早有人听不过。出去喊人了。

进来上菜的媳妇也回头找了大猛媳妇和大头媳妇告知此事,两人便急忙赶了过来。连林大头父子也闻讯赶来。

杜鹃就等一个机会,当大头媳妇在门口一露面,她便立即脆声叫道:“大头婶子!”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都看向她,要听她如何告状。

大头媳妇急忙挤出一个笑脸,道:“杜鹃…”

心虚加苦涩。那笑比哭还难看。

更多的,是满腔的怒火,却不知当着人如何发。

杜鹃没有告状,而是低头示意她看桌子底下。“婶子,好多狗呢,钻来钻去,乱咬人。”

凡开酒宴,人闹狗也闹;人在上面吃。狗在下面吃。这会子还没开始吃,那些狗都已经钻在桌肚下面等着了。要是一个桌肚里多挤进几条狗,免不了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汪汪”乱吠。

大头媳妇听了也没多想。只想着借机岔开话题,回头再跟大嫂二嫂算账,于是忙堆笑道:“赶走,都赶走!这狗也太嫌人了,还没开始吃呢就在下面等着。”

说着四处找棍子,要帮杜鹃撵狗。

杜鹃却笑道:“是要赶。狗咬人,咱不能咬回去,拿棍子赶、用石头砸,都行。”

一面说,一面抄起筷子,从面前的菜碗里夹了个油炸肉圆子,扬手就甩了出去,正中二舅母眼眶,砸得她尖声嚎叫。

又对呆看的黄鹂喝道:“打狗你都不会了?”

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黄鹂立即醒悟,她心中恨比天高,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抓起一块红烧酱猪手,朝二舅母扔过去。

二舅母被突然袭击,自然张嘴就骂“小骚…”

那“货”字就被猪手给截断了。

一屋子人都惊呆了,看着黄家两闺女用桌上的菜砸“狗”。而那些菜砸过去,正中目标后自然落地,引得所有的狗一窝蜂往那一桌钻去,撕咬狂吠不止,乱成一团。那一桌的人慌得避之不及。

二舅母等人气急败坏,破口大骂,要把一切脏丑字眼都骂出来,方能倾泻心头恨,一面躲闪。

然杜鹃姊妹盯着她们,根本躲不开。要大骂,每每一张口,就被飞来的佳肴砸得骂不下去。满头满脸油污,又疼又难受,还丢人。生平没吃过这样大亏,气得疯狂。

杜鹃一边砸,一边还谆谆教导黄鹂:“我平常怎么教你的?小女娃,嘴巴要干净,别学人家什么脏话丑话都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不能跟她计较。你就是不听!你晌午说得那叫什么话,人家嘴巴不干净,你跟着学,连你也变得不干净了。”

她训一句,黄鹂答一句,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

姐俩嘴上说着话,手底下也没闲着,把一桌子菜都当武器,砸得那边二舅母和大舅母“嗷嗷”叫。

二舅母和大舅母也拼命想躲,无奈杜鹃的手艺非凡,根本无从闪避;要往桌子底下躲,偏偏下面的地盘被一群狗给占领了。

二舅母几乎疯狂,拼着被砸骂出一声“小逼货,小婊*子!千人…啊——”

杜鹃眼中厉色一闪,夹了一块红烧鱼里面的生姜扔过去,正中她大张的嘴巴,直贯入喉咙眼。那香辣味道立即弥漫开来,呛得她放声咳嗽。一作呕,就把肚里的存货呕了出来,“哗”一声吐了满桌。

满堂的人都捂住嘴,畏惧地看着杜鹃和黄鹂。

黄鹂才不会用那些软东西呢,她抓的都是硬骨头菜,手底下也用劲,大舅母和二舅母被她砸得鼻青脸肿,大舅母脸上更是见血了。

大头媳妇和大猛媳妇呆呆地看着,也不知道拦阻。

大头媳妇从未见过杜鹃打人。

她是看着杜鹃从小长大的,太了解她了:平常对人没话说。挑不出一点不好;可真要惹火了她,那是死也不肯干休的,爷爷奶奶也别想让她屈服。

眼下。娘家嫂子算是惹毛了这丫头了。

她能说什么?

大嫂二嫂骂的那些话,难道就让人家受着?

没这个道理呀!

再说。她私心里也隐隐希望杜鹃教训两个嫂子,她也存了一肚子气没出呢。要是她上去,顶多跟大嫂二嫂发火骂几句,她还能动手打她们?

所以,她便装傻了。

大猛媳妇也不好上前,因为杜鹃问她“狗一直追着我咬,我要怎么办?是随它(她)咬死我呢。还是用棍子赶、用石头砸?”

她便知道魏家人把杜鹃惹火了。

这口气要不让她们姊妹出了,等任三禾和冯明英出场,后果更不可收拾。这两人可都来了呢,正站在门外。拦住林大头父子,愣不让他们进来插手劝阻,都看着杜鹃姊妹砸。

也好,她也早看这两婆娘不顺眼了。

跟大头媳妇想的一样,她也觉得自己就算出面。也不好动手打人,不如让杜鹃教训她们。

冯氏赶来了,掳袖子就要开骂,被黄雀儿拉住了。

“娘,咱不能学人家。狗咬咱们。咱们不能咬回去。让妹妹用‘石头’撵走她们就好了。”

冯氏见这场面,明白闺女意思,便不再骂二舅母等人,转而骂自家闺女道:“谁叫你们来的?家里没吃的了?惹不起人家还躲不起啊!”

这是说给林家人听的。

杜鹃高声道:“娘这话不对。从来只有人撵狗,哪有人躲狗的。狗都全来了,我们为什么不能来?”

冯氏反接不下去了。

林春一个表嫂,一直没插话,因此也没被袭击,这时怒道:“看着你们长得白白嫩嫩的,骂人长辈是狗…”

杜鹃明知她没好话,高声截断道:“虽然咱们是庄稼人,嘴巴也要干净。就算嫁了人的媳妇也不能没顾忌,满嘴的脏话丑话,自己丢人不说,让儿女在外都抬不起头来。人家听了要说,长辈都这样,养的闺女还能好了?整天听着也学坏了。你们说是不是?”

桂香和青荷早义愤填膺。可是杜鹃姊妹不出声,她们也不好出头。现在见杜鹃这样反击,心里无比畅快。

她们才不怕得罪魏家人呢,因此大声道:“是!”

“就该撵走!”

“砸死她!”

杜鹃将二舅母等人砸得满脸油污,眼睛都被糊住了,丝毫不给她们张嘴骂的机会,然后见好就收,一拉黄鹂,命她别砸了。

黄鹂至此才对二姐佩服,令行禁止,马上停手。

姐俩刚一停手,二舅母和大舅母积攒了一肚子的火气立即释放了出来,没有人来得及阻止:“三个小骚*货,从小就*,勾引一个村的男人,老小都不放…不认爷爷奶奶的畜生…”

屋里很安静,两妇人污言秽语乱喷,突兀极了。

饶是在场的都是乡村媳妇,平日里什么脏话混话都听过,跟人吵嘴对骂也不含糊,可看看跟花朵儿似的杜鹃三姐妹,都觉得这骂声说不出的刺耳。

偏偏黄家人一声不吭地听着。

杜鹃紧紧拽着黄鹂,严厉禁止她还口。

黄雀儿也紧拉着冯氏,使眼色不叫她出声。

她觉得,杜鹃还有后招。

果然,杜鹃任那两个妇人骂了一大段,见林春兄弟就要爆发,立即高声叫道:“大头伯伯!”

这回,她没喊大头婶子,而是叫林大头。

林大头便满面怒气地走了进来。

二舅母还不觉得,以为杜鹃要林大头为她出头,更加卖力的痛骂。

杜鹃却问道:“大头伯伯,你说,我该不该砸?”

林大头额头青筋乱跳,大声道:“砸!”

一语未了,黄鹂抄起那条红烧鲫鱼就扔了过去。

第204章 奶奶出头(粉红130加更)

鲫鱼砸在二舅母脸上,肉撞成了红红一坨烂泥,可鱼刺却很有力道,扎得那妇人一脸密密麻麻的刺疼,又辣,顿时惨嚎起来。

黄鹂却哭喊道:“我叫你骂!我叫你骂!啊——”

她到底年小,当着人被骂得如此不堪,心理承受不住,放声痛哭起来,一声比一声高,又喊爹又喊娘,疯了一样把一桌的菜都扫到地上,不依不饶。

堂上更加混乱了,坐在席上的人纷纷起身躲避,这酒宴算是彻底被毁了。

任三禾放手,林春兄弟冲进来,架住两个舅母就往外拖。

两媳妇满头满脸油污、色彩斑斓,嘴里还在谩骂不休,又痛恨秋生兄弟帮黄家的三个小狐狸精欺负舅母,连带他们也骂上了,一直嚎到院中。

屋里,冯氏随手扯下围裙,抱着大哭的黄鹂,帮她擦油污的右手,一面对林大头夫妻道:“退亲!我要跟你们退亲!这样的亲戚我们不敢攀。再来一回,我三个闺女都要被人害死了。”说完朝杜鹃姊妹道:“回家!”

大猛媳妇等人急忙上前拦阻,哪里拦得住。

杜鹃傻眼——这口气出得好像不大利索。

家里人跟她还是不一样,始终很在乎这些人事。不像她,虽然融入了这山村生活,但涉及这样的纷争,却超脱的很,不会太把这些村夫村妇之流当回事,砸归砸,砸完了气也就没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跟着娘和姐姐走。

门外,黄老实闻声也赶来了,对着二舅舅等人跳脚痛骂道:“我日你老娘!我日你媳妇!我日你闺女!日你一家子老小!”

他也只会骂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