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哥哥是状元,所以她张口就是状元。

在她心里,那状元就好比进士,却不细想想,几百个进士才烘托一个头名状元呢,哪里是那么容易考的!

张秀才想起那日见到的人,顿时面上浮现向往神情,微笑道:“愚兄当然想。只是太难了。天底下有几个人能像黄元梦一样,小小年纪便三元及第?愚兄只要能榜上有名,便心满意足了。”

黄鹂听他语气极为推崇自己哥哥,心花怒放。

“黄元梦是谁?三元及第很了不起吗?”

她佯作不知地问道。

一来黄元是自家哥哥,她不好自夸,要谦虚些。

二来她不好夸赞哥哥,但对方若是顺着她的问话回答,肯定就是一大篇夸赞的话,她听了可不就能满足一番了!

她就想听人说她哥哥如何能干有本领,百听不厌!

张秀才便道:“黄元梦是上次春闱的状元。三元及第是…”

他耐心地对她解释这些,又说黄元人称“黄四元”,因为他本名黄元,又是三元及第,所以人们戏称“四元”。

这些黄鹂都知道,再从别人口里听一遍,依然令她精神倍增。

但她不好表现出来,因此装作不在意模样,低头在纸袋里掏酱牛肉吃,一下子就掏了三四块,一股脑塞进嘴里,猛力嚼,觉得浑身都是劲儿;一面口内道:“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谦虚,她纯粹就是谦虚!

总不能别人夸她哥哥,她就高兴得不知姓什么了吧?

然福宝愤怒了,把碗一推,对黄鹂大声道:“没什么了不起?你当科举是好容易的事?少爷读了十几年书,也才考了个秀才。要是像你说的,睡觉睡到自然醒,那还考个屁!你知道状元多难考?咱大靖有多少读书人,读的头发都白了,有的连举人都考不上呢!”

旁边吃面的人纷纷都摇头,说“这小哥,根本不懂!”

黄鹂不怕死地追问“那黄元怎么十几岁就考上了?”

福宝挥手道:“人家是天才!”

黄鹂满足了,连连点头道:“难怪!”

张秀才见她一副不知天高地厚模样,也不赞成,仔细对她讲述科举之难,说黄元这样的人,是几百年不出世的天才,不是随便就能有的;还说他不比那些书呆子,是有真才实学的,如今正被皇上和太子倚为臂膀呢。这样少年有为,历史上也找不出几个来!

黄鹂越听得高兴,酱牛肉吃得越快!

然她也最知眼色的,知不能再撩拨了,否则要被人骂死不可。

因而她转头又问其他的:“这个黄元长得怎么样?”

听人夸完哥哥才学,再听夸他相貌!

唉,外面下大雪,闲着无事,她不只好听别人夸赞哥哥吃酱牛肉!这样才有趣。就好像以前在家里,姐妹们冬天坐在火桶内,一边做针线,一边听二姐讲故事一样。

这问题一出,面馆就热闹了。

好些人都说,状元游街那天他看见了,长得一表人才!

张秀才也笑道:“若论相貌,黄翰林虽不敢说貌比潘安,也是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才比子建当然是不用说的。”

黄鹂眉开眼笑道:“这么说,他比大哥长得还好?”

嘴上问着,心里头自答道:“比你长得好多了。”

张秀才听了一愣,看着她小心道:“黄翰林家中已有妻室了。”

不会是他夸黄元夸过了头,以至于她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吧?

那可是自讨苦吃,他必须阻止!

旁边那个老汉也嘲笑道:“小哥问这个做什么?你又不是个女儿家,你要是个女儿家,还能自荐上门去给状元做丫鬟。这京城可有不少官家小姐做梦都想嫁他呢。”

黄鹂乐了,道:“不能做丫鬟,我给他做个小厮也成啊!”

那老汉却在问张秀才,“这位小爷说真的?状元已经有妻了?怎么老汉我那天在茶馆听说好些官儿都琢磨着想把闺女嫁他呢?”

旁边立即有个人低声神秘道:“是昝家四小姐,私奔去的!”

老汉“哦”了一声,也小声问道:“不是说不能当正妻吗?”

那人白了他一眼,道:“状元郎念旧!”

随着大家议论,张秀才脸色就难看了。

他深悔说话不留神,引出这段来。

于是急忙问黄鹂酱牛肉可好吃,把话岔开。

黄鹂听到这也没兴致了,把手上的纸袋子团成一团,道:“好吃。吃完了。张大哥,我要做事了,不陪你了。你坐一会就家去读书吧。考进士这样难,你该用心上进些。多谢你总来看我,还每回来都花钱买吃的,小弟不胜感激。将来你考中了,我给你做一桌好菜庆贺。”

她说什么福宝没留心,只看着被团成一团的纸袋被她准确丢进炉膛,真是高山仰止——这才多会工夫,一斤酱牛肉就没了!

张秀才奇怪她怎么忽然就没精打采了,但他自己也心里不安,要回去把这事禀告家人,商议个对策,因此柔声对她告辞道:“那愚兄就先去了。改日再来看贤弟。”

黄鹂便送他出去。

掀开门帘,只见外面白茫茫飞雪乱窜,街上稀稀拉拉没几个人,还都戴着帽子、打着伞匆匆奔走。

张秀才忙让她回屋去,说外面风雪大,冷。

这时节是不宜出门的。

可黄鹂送走他后,见别的人也都走了,便对王东家道:“王老爹,我出去逛逛。”

王老爹忙道:“杜天,这个天你还出门?”

黄鹂笑道:“下雪才好玩呢。这时候客人少,我出去逛也放心;要是客人多,铺子就走不开了。”

王大娘接道:“不是不要你出去,是怕你冻了。”

黄鹂说“不怕”,找了斗笠出来,戴着就出门了。

她每天傍晚都要出去逛一趟。

先是单纯为了出来逛一逛、歇一歇,后来黄元进京后,她这个时辰出来就是为了看小顺。

小顺在国子监官学附读,每天早去晚回。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想哥哥虽然是状元郎,官儿还小呢,也没什么帮手。他在朝中自然没人敢明着害他,但小孩子可不管那些,要是有人欺负弟弟呢?所以她就天天去接小顺,悄悄送他回家,就当逛街了。

第506章 巧计(求粉红)

黄鹂戴着斗笠走在风雪中,并不觉苦寒,只觉好玩。

她只见过被白雪覆盖的山川田野,可没见过被白雪覆盖的城镇。踩着厚厚的积雪,一路“咯吱咯吱”走过去,街上空荡荡的,两旁的铺子和人家都关着门,或者垂着门帘,将风雪挡在外面。

她玩心忽起,倒退着走,看着雪地里一串脚印笑。

路过一家烧饼铺子,她买了两个热乎乎刚出炉的糖心烧饼,三口两口吃了下去,才快乐地往前跑去。

因今天下雪,她出来早些,心想绕道长安大街去看皇城吧。

她其实是很想去皇宫逛逛的,就是眼下不得去。

于是她转了方向。

还没到那,忽见前面风雪中来了一骑,后面还跟着两个随从。

她急忙闪身在街旁避让。

然那马来到近前,她无意中从斗笠下一扫,却如同被定住一样,再也挪不动脚步了。

马上的军官不是别人,正是昝家大少昝虚妄!

黄鹂顿时紧张得不能呼吸,又恨又怕又兴奋,小身子微微颤抖。

她如同着魔一般,不可抑制地跟着他走去。

走了一阵,黄鹂忽然清醒过来。

她要跟他去哪儿?

这样跟着有什么用呢?

她便停住了脚步。

才要转头,忽见前面又来了一辆华丽的马车,好些人簇拥着。

她心里一动,又瞥见前面有行人往旁边走不见了,可见那里有条巷子,于是紧跑几步到那巷子附近。距离前面来的马车近了。看清车上标识,认出是顺郡王府的,顿时计上心来。

这时她也不颤抖了,也不怕了,恢复了狐狸本色。

北风越紧。雪花恣意乱舞,让人睁不开眼睛。

趁着这当儿,她从左手袖口内的护腕上拔出一枚细长钢针,运劲对准昝大少爷马屁股弹了出去。她如今投掷暗器的准头已经是百发百中了,那畜生甩来甩去的尾巴刚抬起来的时候,钢针适时地没入它的肛门。顿时。它惊跳起来,疯了一般往前冲去。

昝虚妄一个不察,差点摔下马来。

幸亏他常年在军中,身手了得,才稳住了。

然而他是稳住了。那马可怎么稳得住,它肠子里无端端扎进去一样尖利的钢针,能不疼吗?因此长长嘶鸣,直往对面马车撞了过去。

那马车内坐的正是秦嫣,刚从东宫赴宴回来。

昝虚妄也刚从皇宫出来,他是去觐见正元帝的。

因为跟宝象国比武受挫的缘故,京城龙虎禁卫大举换人,昝家便趁机为昝虚妄谋得了这个进京的机会。昝尚书觉得。侄儿比京中那些纨绔要强太多了。但结果如何,还要再谋划。

因为他让昝虚妄进京,还有另外一桩恩怨要了结。

这便是当年昝虚妄奉命去拿黄杜鹃。如今的靖安郡主这件事。

在这件事上,昝家一开始确有私心的,便是为了私奔的昝水烟,所以才派人去查杜鹃出身。

查得不甚明了,只当是哪个获罪犯官的女儿,便告诉了五皇子。

这是借刀杀人!

然后朝廷就密令西南军去拿杜鹃。

谁知越闹越大。最后竟然曝出杜鹃是皇孙女。

昝尚书以为:昝家当日行为在权贵之家来说是常事。这世上没有公平,豪门贵族。谁肯让子女被寻常百姓压一头?所以这是常情。昝家不应隐瞒,而应该坦荡在皇帝和太子面前承认私心。认罪伏法,任凭处置!

坦承这件事,比抵赖隐瞒要聪明得多。

太子若处置昝虚妄,昝家便没事了。

就好比当初昝水烟私奔逃婚后,昝巡抚老老实实上玄武王府认罪一个道理。对于这类事,他们是知道轻重区别的,哪怕为此牺牲昝虚妄。且昝尚书推测:以太子目前情势,昝家认罪态度又诚恳,十有*不会追究当年的事。

因为昝家当时不知道杜鹃真实身份。

若明知杜鹃身份,还暗害她,那便不同,比如十三皇子。

所以,昝虚妄今日进城后,连家也没回,就随着大伯父去皇宫请罪。

果然,炎威太子虽然没给他好脸,最后却命他进虎禁卫,从最低军士做起。这等于一捋到底,也算严惩了。

昝尚书和昝虚妄彻底松了口气。

昝虚妄解决了这件事,出皇宫后心情并不轻松,因为他心底还压着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所以一路信马由缰,神思恍惚。

他是从皇城南门出来的,而秦嫣是从皇城东门出来的,两边正好迎头碰上了,被黄鹂轻轻一弹指,就发生了惊马这档子事。

昝虚妄大力勒紧缰绳,然那马根本勒不住,只管往前冲。

护在秦嫣车旁的王府随从大惊失色,想要拦阻,哪里拦得住!

拉马车的两匹马也惊跳起来,一匹往左窜,一匹往前冲。

昝虚妄的马则直直地往马车踏过去。

紧要关头,昝虚妄纵身跳下马背,挥拳往马头猛击。

那马晕头转向,偏离了方向。

然这时已经晚了,王府马车被惊马拖着,歪歪斜斜冲向街旁,车内娇声哭喊惊叫一片。

王府随从和昝虚妄的随从东奔西跑,乱成一团。

昝虚妄丢下自己的马,疯狂跟在马车后面奔跑,眼看车中跌出一个盛装华服女子,再也顾不得,使出浑身力气扑过去接住,两人一齐摔倒在雪地里。

黄鹂见眨眼间生出这般变化,也吓一跳,也不敢看了,风一般从小巷逃离。并且,她使出轻功,以免地面留下很深脚印。

直跑到另一条街上,方才放下心来。

捂住“砰砰”跳的心口。她本能地循着香味钻进一家铺子,却是卖羊肉的。当下入座,叫了一砂锅红烧羊肉就吃起来。

吃着热乎乎喷香的羊肉,她心情平静不少。

将刚才的事从头想了一遍,确定没留下破绽。心里才放心。

哼,她有那么笨吗?

才不会留下破绽呢!

昝虚妄死也不会想到马儿受惊的原因。

就算查,他也不会想到将马肚子剖开。

就算将马肚子剖开,也不能从大肠里找出那针来。

这便是她为什么要选择往那个部位射针的用意。

查吧,查吧,上大理寺也查不出来!

她越想开心。觉得这羊肉味道真不错。

至于马车里的人,受惊是肯定的了。

可是黄鹂会内疚吗?

才不会呢!

顺郡王那老东西让她二姐姐受的岂止是惊吓,差点连命都丢了,她这叫一报还一报,才不会内疚呢!

将一砂锅羊肉连汤吃得干干净净。她才结账出去。

到外面,那冰凉的雪花飘了两片在脸上,凉丝丝的很舒服。

这是刚才吃的热乎了,所以一点不觉冷了。

想起小顺,她急忙戴上斗笠,匆匆往国子监方向跑去。

谁知这么一耽搁,她就来晚了。

到了地方,国子监早下学了。没看见小顺。

她忙顺着常走的街道追了两条街,才见到了。

就这么巧,小顺被人打了。

要说还是小孩子懂小孩子心思。这京城世家豪门牵扯密切,关系错综复杂,大人或许在行动前要考虑谨慎,小孩子可不管,想拿小顺出气的就多了。

他们也知厉害,天晴街上人多。不敢下手。

可巧今天下大雪,于是便使小子扮成街上恶霸找茬。

得益于黄鹂熏陶。小顺也是会些拳脚的。可双全难敌四手,跟的小厮也是个平常的。被打得鼻子流血。幸而有同窗赶来,才吓得那几个家伙跑了。

黄鹂来时,正好看见那几个混小子在雪花飞舞的街上飞快逃窜,气得杏眼圆睁,也不管小顺,悄没声地就追了上去。

追过一条街,就见三个穿华丽氅衣的少年等在街角,看见他们来,都得意地笑,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原来幕后主使在这里!

黄鹂站住,想怎么惩罚他们呢?

不能留下破绽!

她眼珠骨碌转来转去,情急之下想不到一个好主意,又不愿就这样上前将他们暴打一顿,那便露了行迹了。

正努力苦思,那边厢几人已经转身走了。

边走边说笑,说要去哪里吃酒什么的,叫随从去赶马车来。

黄鹂只得又跟着他们。

正在这时,前面又来了一辆马车。

黄鹂见了大喜,又糊涂:怎么今儿这些人都出来了?

这车上有朱雀王府标识,里面坐的是赵晴姊妹们。

她们自然也是才从东宫赴宴回来。

黄鹂不知道,还以为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呢,专门为她惩罚恶人提供便利。她就把脑子动到这马车上了。

当然,她这回是做好了救人准备的。

捏了几个铁紧的雪球,在那三个少年过马路的时候,猛地砸向他们。雪球不能致命,砸晕三个混蛋完全够了!

三人先后踉跄扑倒,正好倒在赵家马车前。

那马正跑呢,见状一声嘶鸣,猛然扬起前蹄止步。

待马蹄落下,正好踏在一个少年腿上,顿时惨叫。

马车陡然停止,赵晨滚到车中间,丫鬟忙抱住她;赵晴正靠着打瞌睡呢,脑袋砸在车壁上,磕得生疼,气得骂道:“怎么回事?”

紫电和清霜立即下车查看。

三少年的随从见突生变故,惊得魂飞魄散,不管不顾上来就骂,还要杀马泄愤,被紫电和清霜一掌打得滚在雪地里,半天爬不起来。

两个未受伤的少年倒地后,被冷雪一激,再被马嘶、同伴惨叫吵嚷,顿时惊醒。睁眼看见这情形,又惊又怕又怒,也没看清是谁家马车,就叫“把这车给小爷砸了!”

第507章 姐姐(二更求粉红)

“哪来的混账!冲撞了王府马车还敢撒野?”

紫电秀眉倒竖,真个目光如电。

少年懵了,“王府?哪个王府?”

“哪个王府你也别想砸!”

赶车的汉子止住马,跳下车怒喝。

因见其中一个少年腿被马踩断了,暗道晦气,质问道:“大雪天,你们没看见车来,撞魂呢?”

天地良心,他今儿赶车慢得很,可没横冲直撞。

这几个人是自己撞上来的,看样子有图谋。

想到这,他脸色就变了,恶狠狠盯着几个少年。

一个少年哭丧着脸道:“有人放暗器!”

他若说是不小心撞上了,车夫和紫电还会相信;说有人放暗器,还一放就放倒三个,恰好倒在王府马车前,这话谁信?

这时赵晴出来了。

她自小习武,自不比一般女儿家。因为今天带了紫电和清霜出来,赶车的老陈也有些身手,所以就没带王府随从。但听说伤了人,她当然要出来问个究竟。

“暗器呢?”

她命老陈上前察看。

暗器?

三个少年以及随从都四下看,哪里能找到!

黄鹂是用捏实的冰雪球袭击他们耳门附近,当时打得发晕,就算头发上留下水渍,在雪地里一滚,什么也说不清了。

两少年见赵晴衣饰华贵,秀眉亮目,言语清脆爽利,娇俏动人,盯着她看呆了眼。

紫电大怒。喝道:“往哪看呢?该死的东西!”

因凑近赵晴道:“姑娘,这登徒子分明不怀好意。撞了活该!”

京里常有这样事:有那纨绔公子,为了结识人家姑娘,使手段不小心碰了人家马车,又什么当街救人。有势力的干脆硬来。

紫电以为这几个家伙想借此搭讪她家姑娘,才故意倒在马前。

赵晴点头道:“嗯,有理!”

其中一少年吓一跳,忙说他确实被不明物砸中耳门了。

另一个急忙说他也是。

连受伤的少年也忍痛说是。

他们这时已经发现,这马车是朱雀王府的。

三人在随从搀扶下站起来,并不敢立即去医馆诊治。更不要说找对方讨公道了,一心想把眼前情势应对了过去再说。

老陈便上前检查他们耳门。

看完对赵晴回道:“姑娘,不见伤痕。”

三少年听傻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雪大,紫电你们扶姑娘且回车上去。小人这就去叫巡城的虎禁卫来处置此事。哼。瞎了眼的狗东西!把主意打到朱雀王府来了!”

他斜睨着那三个少年咬牙切齿。

因传言白虎王府要降爵,街上便传说朱雀王府爵位也保不住了,也要换人,只有玄武王府有神龟镇守,还勉强能支撑,朱雀王府下人最近出门都受人指点,因此他认定这三人是来挑衅的,能不怒吗?

说完就要走。

赵晴点头。示意老陈快去,她转身上了马车。

这件事要弄清楚,不然人家赖上朱雀王府可麻烦了。

三少年见状急了。拦住老陈不让去,可又说不清怎么回事。

马车正停在一家酒楼前,这时酒楼内好些人都跑出来观看。

那黄鹂也夹杂在其中。

她之前偷袭了人,还怕惊了马伤了马车里的人,准备出手相救呢,谁知朱雀王府连个丫鬟都这么厉害。便没出头了。

待发现三少年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她一点破绽没留下。十分满意,就想回头去看看小顺。也不知他怎么样了。

才要动脚,街那头来了十几个虎禁卫。

他们身边还跟了一群人,其中有几个书生,打头的正是小顺。

他脸上血迹斑斑,头发凌乱,衣衫也湿了。

黄鹂见了气往上撞,恨不得将那三个人打死解恨。

见他们来了,老陈也不走了,忙上前问话。

不等他开口,小顺指着那几个打他的人道:“就是他们!”

领头的虎禁卫队长便喝命手下将他们几个拿了。

三少年看着小顺脸色大变,连说他污蔑。

小顺冷笑道:“污蔑?别说王兄他们亲眼看见的;就算没看见,方才我带着官兵一路循着他们脚印追来,还敢抵赖?你说我污蔑,咱们就去府衙公堂上说个明白!”

少年虽然形容狼狈,说话却有条不紊、从容不迫。

赵晴在车内听见,忙问怎么回事。

虎禁卫队长见这里也出了状况,且是朱雀王府的,还与先前打人事件有牵连,便询问老陈经过。

老陈一说,再结合小顺说的,顿时恍然大悟。

“怪道他们慌慌张张的往车上撞,原来是干了坏事!”

一个少年色厉内荏道:“黄小顺,你别仗着你那状元哥哥的名头诬赖好人!”

这话一出,不但赵晴跳下车,连赵晨都从车内探头出来。

看见小顺模样,赵晴大怒道:“哎呀没王法了!青天白日指使人把个孩子打成这样,这还了得!这还是靖安郡主干兄弟呢,你们就这样大胆?你们是哪家府上的?”

嘴里喝问,却等不及回答,疾步来到小顺跟前。

先对他道:“黄兄弟别怕,姐姐一定帮你出这口气。”

因见他脸上血迹很恐怖,不知伤得怎样,也顾不得避讳了,拿了帕子就要帮他擦,一面咬牙道:“该死的东西,简直没王法了!”

小顺急忙后退——

这脸上的血可是他特意留着的。

再说这少女是谁呢?

当街帮他擦脸,这…这可不大妥当!

他飞快地瞄了对方一眼,脸就红了。

他想,自己名不见经传。可不比哥哥,难道也受女孩子青睐?

赵晴见他避让,也醒悟举动不妥,忙缩手。

她大方的很,也没尴尬。对小顺解释道:“我是赵家的女儿。靖安郡主当我妹妹一样。你是她干兄弟,自然也跟我兄弟一样了。”

小顺这下明白了,他忙躬身道:“赵姐姐好!”

叫的十分顺溜。

谁让他是老幺,从小被姐姐们带大呢。

自己家一个大姐不算,大伯家三个姐姐,他整天“姐姐长”“姐姐短”都叫习惯了。被姐姐们呼来喝去和宠爱也成习惯了。

如今街头冒出一个姐姐来要为他做主,他当仁不让!

赵晴喜得眉开眼笑,让紫电扶他起来。

把他上下一打量,就心疼了:瞧瞧,这么文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