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也是现在大方了,还能给你糖吃。”聂明冷着脸,将糖接了过去。咬了一口,这才含进了嘴里,一边包着糖。一边拿了个猪草板准备切猪草去,嘴里又好奇道:“她还给你什么好东西了?”

聂晴摇了摇头,一面往锅里添着柴火,一面就道:“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是给了我一些糖。我吃了她的东西也不好意思,所以准备替她做双鞋,昨儿拿了她一双鞋面回来改哩。”聂明冷笑了一声,提了东西出去了,聂晴这才抬起头,端起灶台上的蛋碗喝了一小口。接着又吐了出来,这才舔了舔嘴唇,端了蛋给聂秋文送过去了。

崔薇昨儿送走了聂晴之后。心里倒也没什么,只是想到自己做了一半的鞋面,被聂晴拿去改了,心里不由有些遗憾,这可是她头一双做出像样的。若是能自已做了穿上,那意义自然是不凡。被别人改过了,再精致,可是感觉上到底也不如自己做的来的新鲜,不过聂晴应该也是一片好意,因此她也只是郁闷了一阵,便将这事儿给放下了。第二日早晨时聂秋染便过来了,外头天色虽然大亮了,但这会儿还带了些雾气,冬天的早晨特别的冷,刚从被窝里爬出来在院子中站一阵便像是要被冻僵了一般,崔薇打开了门放聂秋染进来时,看到他头发丝上头都带了些雾气,不由有些奇怪,忙将人迎了进来,这才道:“聂大哥,今儿怎么一大早的就过来了?”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放到唇边呵了口气,目光看到院外的青苔地上,已经结了细细一层冰霜。聂秋染脸庞晶莹似雪,目光灼灼,嘴唇淡粉,脸颊消瘦,头上拿一方青布将大半发丝挽了个发髻在头顶,身上穿着一身藏青色衣袍,整个人俊郎非凡,竟然根本不像是孙氏那样的人生得出来的孩子,崔薇看得有些发傻,一边下意识开口问道:“聂大哥,你应该是捡回来的吧?”

话一说出口,崔薇就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傻问题,她原本是想问聂秋染吃饭了没有,谁料一张嘴竟然就问了这样一个问题,顿时脸色有些发烫。聂秋染微微笑了笑,只是唇角边染上一丝若有似无的笑纹,可他一双幽黑似深潭般的眼眸里却涌出浅浅的笑意来,眼睛里像是盛满了闪烁光华,看得人有些发愣。他一边伸手拉了崔薇的小手,自个儿跨了进来,顺手便将她的院门给关上了。

他的手尖略有些发冰,不过掌心倒是温润,崔薇被他这样一拉,脸色更红了些,幸亏屋里没人瞧得见,崔敬平到现在还没起来呢,冬天里正是赖床的好时机,要不是太阳出来的时候,他根本不会钻出被窝。崔薇任他拉着进了屋,一边就要去给他做点儿早饭,聂秋染却是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坐下了,一边道:“薇儿今年十一了。”

不知他怎么突然间就提起这个事情,崔薇点了点头,一边伸手摸了摸他袄子,倒也厚实,不过这天气本来就冷,走动着还好,若是静坐着不动,穿得再厚也觉得冷得厉害。聂秋染看小姑娘低垂着头的样子,估计是刚起来不久,头发只随意绑在了脑后还没挽起来,眼皮微垂,从两排浓密的睫毛空隙里,依旧能看得到星星点点的眸光,他不由手上力道便握得更重了些,像是已经决定了般,沉声道:“等你十三岁,咱们就先将亲事订下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间说起这个。”崔薇脸色有些发红,不过却并没有拒绝,她看得出来聂秋染心情有些不大痛快,却也并没有问。想来也知道应该是与昨儿聂晴过来唤他回去有关,聂秋染却没有瞒她的意思,将昨儿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崔薇开始时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到后来听见聂秋染说将孙梅指给了聂秋文时,她还来不及有些不痛快,顿时又忍不住不大厚道的笑了起来:“聂大哥,你将孙家的亲事推给了聂二哥?”

聂秋染点了点头,替她理头发,冰冷的指尖碰到她细嫩得好似上好玉珠般的耳垂,那种粉嫩的触感令他指尖一时有些舍不得抽回来,一边就点了点头:“娘也是一片好心,那孙梅被她夸得跟一朵花似的,正好配我二弟。反正秋文现在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我看他娶哪个都一样,表妹大他几岁,正好可以照顾着他,娘应该感到欢喜才是!”

“扑哧!”崔薇又有些不大厚道的笑了起来,一边笑得趴在了一边的桌子上,只觉得忍都忍不住。聂秋染用一本正经的话气说着这样的话,她总觉得有一种诡异的幽默感,聂秋文那家伙如今还跟个小孩儿似的,成天就知道玩耍,要他娶亲,估计他这会儿还不知道自己被聂秋染卖了,否则早该跳起来才是。不过不知道为何,听到聂秋染说他没有答应娶他那表妹,崔薇心里却忍不住涌出一股欣喜之意来,一边笑了阵,见聂秋染温和盯着她看,也不好意思再笑了,干脆趴在桌上不肯起来。

“你别管他了,反正这事儿他要不愿意,自有人替他解决,这事儿既然是我娘招惹的麻烦,自然该她自个儿去还才是,不过我的两个妹妹,你都见过了,与她们说说话就行了,也别太过亲近,免得哪天被人卖了,你还不知道呢!”

崔薇听他这样说,有些不高兴,一边挺了小腰起来,神气活现道:“谁卖谁,那可不一定,你没瞧着我如今连地都买了吗,我哪里是好欺负的!”

看她这小模样,聂秋染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来,摸了摸她脑袋:“是是是,薇儿最厉害。不过说到你那地,你不如还是找个人帮着平日管一管拨草松土的,也不用自个儿亲自动手。”聂秋染知道她心里是想要提携崔世福,帮他一把忙。如今崔敬忠进了县里读书,一个月光是给夫子交的铜钱都要一百,而他却还要吃喝住宿,一个月少不了便要用上一百多大钱,而崔家里就算是有地,崔世福父子天天不停忙活,不吃不喝一年顶多挣个一二两银子便已经不错了,可除开一家人的吃喝,再要供上崔敬忠的吃喝,便显得有些困难了,他对崔薇一向维护,也难怪崔薇头一个这事儿便想到了他,不过若是将崔世福召过来,以后要是有人知道这地是崔薇的了,聂秋染怕她有麻烦。

“我知道你想找崔二叔帮忙,可是如今你年纪还小,我平常又在城里头,有个什么事儿不好回来帮你,所以这事儿还是蒙着一些的好,等我今年去秋试,中了举人,到时再请崔二叔来帮你瞧着也不迟。”

他也是一片好心,崔薇心里不是不动容的,哪里还会拒绝了他的一片好意,只是胡乱点了点头,又觉得面颊有些发烫,一面挣脱了聂秋染的手,一边说去煮早饭,干脆溜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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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小心

昨儿晚上灶里便用零星的火炖了鸡汤与杂粮粥,经过一整晚的时间,早已经极入火候了,汤里崔薇还切了猪肚条以及放了一些干山菇,这会儿一揭开盖子,那香味儿便扑鼻而来。昨夜里那火苗不知道几时歇的,现在汤里还冒着热气,早饭也不用多隆重了,只是这汤昨儿聂秋染还没来得及喝就被孙氏唤了回去,今天早晨正好给他喝一碗。杂粮粥这会儿炖得已经很细烂了,香味儿扑鼻而来,里头崔薇放了高梁小米与麦子以及玉米碎沫儿等,闻着也香,她添了把柴进灶膛里头,将火发上了,把汤得粥各自热了一遍,又将锅端了出来,把早晨时刚挤的羊奶给倒进了洗得干净的锅里头,扔了一包干杏儿下去,这才各自舀了些鸡汤和一小碗粥出了厨房。

把东西放到了聂秋染面前,他昨儿晚上就没吃晚饭,早饿得受不了了,这会儿看到鸡汤香气扑鼻,而那粥五颜六色的刹时好看,顿时便来了胃口。汤味道十分鲜香,既有干菇特别的香气,也有鸡汤的鲜味儿,而那猪肚条已经炖得软烂了,里头沾满了香气,一嚼便让人爱上,里面还有几粒白果,汤料倒是十足。而那杂粮粥也清香,不用配菜,光是喝粥也带了一股淡淡的回甘甜,食物本身的清香,比放过了任何调料还要美味儿得多。

崔薇看他自个儿吃着,便又出去厨房了。锅里烧的羊奶已经滚开了,一股股奶香气将厨房里充盈得满满的,虽然里头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腥膻气,但几乎大部味的膻腥气都被杏子的气味压得不让人那么难受了,崔薇各自打了一些放进黑背和毛球吃的碗里头,端着碗出来时,黑背倒是甩了甩毛连忙朝这边疯狂的跑了过来。但毛球却是不在屋里头。那小东西也不知道一天到晚的瞎跑什么,崔薇也没有理它,直接将奶放下了,这才又进了屋。

屋里聂秋染已经将汤与粥都吃下了,崔薇给他端的份量刚刚好,吃完会饱但却不会撑,配上她刚端进屋里来的鲜奶喝了,一股饱足感便涌了起来,连手脚都暖和了不少。

今儿孙氏回了娘家,聂夫子又要出去访友。天色大亮时,竟然连聂秋文都往这边跑了过来,一副想要赖在这边吃午饭的样子。崔薇打量了他好几眼。见他跟崔敬平二人有说有笑的样子,实在不像是知道他昨儿被聂秋染推了一挡‘好事儿’的样子,顿时既感好笑,又感同情,一面忍了笑意进厨房准备弄午饭了。那头聂秋文却是被她打量得毛骨悚然的,一边凑进了崔敬平一些,一边有些诡异道:“崔三儿,你妹妹怎么了,一直盯着我瞧。”两个半大的孩子正腻在崔薇之前找人订做的躺椅上头,上面铺了厚厚的棉絮和毯子。睡在上头既舒服又暖和,这是最近崔敬平最喜欢的地方了,坐在这儿平日与崔薇说说话。看她做做针线,觉得这样的日子比出去疯跑还好玩儿。

“你瞎说啥呢!”崔敬平盯了聂秋文一眼,还没来得及教训他,那头聂秋染就捏着一本书,视线冷飘飘的望了过来:“君子不背后议人是非!”

聂秋文最怕的就是他这一点。崔敬平开口他可能还反驳几分,但一旦聂秋染都说了话。他哪里还敢由着性子来,连忙就答应了几句。只是心里却不免腹议,大哥现在一心维护崔妹妹,比对自己还亲近,说她一句话也不行,上回就是说了崔薇一句娘们儿,回头便被他逼着挨了打。

几人正说着话,外头却是传来了杨氏的声音,崔敬平连忙跳下地穿了鞋准备去开门,一出了堂屋,外头冷风刮来,他便激伶伶打了个寒颤,外头杨氏兜里捏了四五个彤红的桔子,在这小湾村称为泡柑的东西,正是这几个月成熟,这几个瞧着颜色鲜红,崔敬平一下子眼睛便亮了起来:“娘,你怎么给我送泡柑过来了?”

杨氏看到儿子穿着新衣裳的样子,心里也觉得满意,看他脑袋上戴了一顶厚帽子,脖子上还不知围了个什么,探了手过去在他脑袋上碰了碰,又捏了捏他的手,摸到手并不冰凉了,才松了口气。崔敬平在这边住着确实崔薇将他照顾得很,可杨氏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大舒坦,一低头看到崔敬平脚上胡乱穿着的鞋,连脚后跟都露在外头,顿时便像找到了能挑岔儿的地方一般,松了口气,一边将泡柑朝崔敬平塞了过去,一边弯了腰给他穿鞋,嘴里念叨着:“你大舅那边种的泡柑成熟了,这不,让人给我捎了一些过来,我想着你喜欢吃这些东西,给你送了几个过来,可要捡好了。”杨氏一边说着,一边崔敬平听她的意思就像是谁要吃自己的东西一般,顿时心里有些不大舒坦了,连忙唤了一声:“娘!这东西要不你拿回去给崔佑祖吃吧,我不吃了。”

杨氏心里有些酸楚,觉得这儿子一住到别人家里头了,便跟自己生疏了不少,心中有些不虞,但到底忍住了。现在崔敬平跟她可不像以前那样亲了,自上回这小子从外头跑了又回来之后,跟她之间无形中便像是隔了一层般,杨氏也不敢将儿子逼得狠了,就怕儿子到时离自己更远,因此一边忍了气,一边就挤出一丝笑容来,替他穿好了鞋,这才道:“好了,不就说你一句,你想哪儿去了!你妹妹平日里照顾你,正好你给她尝尝,出来鞋子可要穿整齐了,不然冻着了可怎么好。”她唠唠叨叨着,拉着崔敬平不肯离开,直到隔壁崔敬忠唤了她一声,杨氏这才匆忙回去了。崔敬平抱了几个泡柑进屋里来,崔薇烧了饭菜正好从厨房里头出来,就看到他怀里抱着的金灿灿的东西,忍不住就笑了起来:“三哥,你等下慢些吃桔子,我给你做个好玩儿的。”

崔敬平还没来得及答话,屋里聂秋文一出来就看到崔敬平手上抱着的桔子,顿时欢呼了一声,上前来便抢了两个过去,三两下剥开了一个便吃了。崔敬平恨恨的瞪了他一眼,五个桔子他一人便捞了两个,不过有一个他三两口都吃了,剩了一个已经剥成了四瓣,人家大哥还在这儿呢,崔敬平也不好收拾他,打人家弟弟还要瞧瞧他大哥在不在,今儿看在聂大哥的面子上,崔敬平少不得给他一个脸面,只是冲聂秋文冷哼了一声,这作才罢,伸手递了一个桔子到崔薇手上,一边道:“妹妹吃,正好三个,我跟聂大哥再人一个。”

“我不吃了,三哥你等下把桔子给我,先别忙吃。”崔薇一边说完,一边忙朝厨房里头去了,崔敬平不知她是个什么意思,也果真不敢将桔子剥了,一边就递了一个给聂秋染。

那头聂秋文吃完两个,舔了舔嘴望着崔敬平手上的还有些眼馋,崔敬平警告似的与他道:“这两个可不能给你了,要再过来抢,我让聂大哥揍你!”

抬出了聂秋染的名字,果然聂秋文就不敢放肆了。不多时,崔薇从厨房里头出来了,一面手里拿着个小刀,崔敬平也不知她究竟要做什么她伸手,便将桔子朝她递了过去,崔薇低头小心的拿刀尖在桔子上面划了一个小小的口,没敢伤着桔子瓣,又拿在手中揉了揉,不多时轻轻一揭,那桔子便跟被揭了个盖子般,那片小圆形的桔子皮便被她给揭了下来,露出里头橙黄色胖胖的桔子肉。崔薇拿刀一挑,一瓣桔子便被她挑了出来,放到了崔敬平手上。

这样的玩儿法倒是有些新鲜,连聂秋文都有些后悔起自己之前没有将桔子留着这样做了,不过想到桔子的美味儿,连忙腆着脸凑了过来,一边摊了只手道:“崔妹妹,给我也再吃一些。”崔薇如法炮制,又挑了一瓣桔子到他手上,剩余的桔子瓣便好取得多了,一面伸手进去全取了出来,这才将半个里头其实空了,但外面看着却是完好无损的桔子壳放在了桌子上头。剩余的两个桔子都用这样的方法制了,那三个桔子壳崔薇拿线缝了三个角出来,将线拉长了,拴成一个疙瘩,让聂秋文出去切了三根竹棍儿回来叉上,里头又切了三段小蜡烛进去,分别滴了些蜡烛油将蜡烛给固定住了,一个简单的桔子灯便制成了。

崔敬平看着这东西,兴奋得直打转,恨不能现在就拿出去玩玩儿才好,聂秋文更不用提了,连忙就要去找火折子将这蜡烛点起来,崔薇忙将二人止住了,一边笑道:“现在先别忙玩儿,等到天黑之后才看得见呢。”现在大白天的,哪里有什么好玩儿的,晚上时瞧得清楚一些,那才是真正好玩儿。崔敬平自然是听她的,只有聂秋文嘴里倒是嘀咕了几句,不过到底不敢大声说了,也忍不住宝贝的将自己的桔子灯笼放好了,连中午饭也不盼了,就一心盼着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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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引蛇

晌午过后毛球还没回来,崔薇有些担忧了,而午饭后天气便阴沉了起来,吃完饭后更是天空开始飘起了细细的毛毛雨来,崔薇心里也有些担心那只胖猫,不知道它是不是被人捉了去,如今这个时代,波斯猫可是个稀罕物,是能卖银子的,而且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得到,若不是聂秋染之前使了方法,也不一定能弄得过来一只。她一面拿了个箩筐坐在屋门口做着活儿,一面就朝院外看,平日里毛球若是回来,一般都是从围墙处跳进来,她坐在门口,一眼便瞧见了。

崔薇手上是给聂秋染做的一双棉袄手套,今日早上摸到他的指尖有些发凉时,她便有了这个心思,将布料剪成一个简单的手掌形状,除了大拇指之外,其余四根手指头并没有分出来,而是用一整片空间代替了,里面塞了厚厚的棉花,既暖和又舒服,而且戴着还不会觉得紧,这样冷的天,她坐在门口手里做着这东西都觉得暖和得很。这东西简单,只是缝好上棉花,中间再用针线将棉花固定,花费不了多少时时间,吃完饭没多久,她手里的手套便已经做了大半,只剩一点儿收尾的工作了。

聂秋染不时看她一眼,见风抚在她身上吹得她头发丝跟着晃动,睫毛根根分明,脸色有些泛白,也不知道她冷不冷,原是想放了书进屋里去替她拿个厚袄子出来搭着,可不多时院门外竟然传来‘嘭嘭嘭’的撞门声音,不像是有人来的样子,之前也没听到脚步声,崔薇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就回头看了聂秋染一眼。

崔敬平正跟聂秋文二人说着话,一面手里还摆弄着那桔子灯笼,听到声音也跟着转了头过来:“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外头突然间传来‘咕呜’的声音,听声音,倒像是平日里毛球发火时的声音。崔薇一下子站起了身来,将身上的碎布屑拍了拍,把针往手套上一别,一边站起来有些惊喜的道:“聂大哥,是毛球回来了吧!”这家伙平日从来都不走寻常路的,没想到今儿竟然知道撞门了,这猫已经快要逆天了。从早上时便一直消失到现在,也不知道它跑哪儿去了。崔薇现在听到声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连忙拧了裙摆就要去开门。聂秋染忙跟了上去,举了手挡在她头上,两个小的自然是要跟上来凑热闹的。

门一打开,崔薇便尖叫了一声,下意识的一下子扑进了聂秋染怀里。手死死捉着他衣襟,双腿‘嗖’的一下跳了起来夹在他腰上。这个动作实在是出乎了聂秋染意料之外,顿时惊呆得眼珠子都险些滚落了下来,本能的伸手托着崔薇小屁股,深怕她摔了下来,崔薇脑袋死死埋在他胸膛上。下巴抵着她的脑袋尖儿,鼻孔里都是小姑娘身上香香甜甜的奶香味儿,顿时眼神就有些迷蒙了起来。直到聂秋文二人挤了过来,崔敬平这才惊呼道:“蛇啊,蛇啊!”

聂秋染这才勉强分出心来朝门外看了看,毛球正嘴里发出呜呜的警告声,浑身毛发有些担四足上面沾了不少泥土,毛都立了起来。正满脸警惕的盯着面前一只巨大的墨绿色蟒蛇。那蛇身有海碗粗细,头是三角形,身形盘在一起,跟崔薇家门口放了一只大脚盆似的,这样大一只蟒蛇,明显就是上回他们看到的那只,难怪崔薇一开门就吓成了这副模样,竟然主动投怀送抱了,原来是毛球这小东西将这玩意儿给引来了。

“赶紧进去!”聂秋染脸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身后聂秋文还在不知死活的想往前头挤,这样大一条蟒蛇,又是有毒的,若是给咬上一口,恐怕就算不死也要吃上大苦头,这家伙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崔敬平一听聂秋染这话,顿时便点了点头,连忙就要往屋里退,聂秋文却不甘心,一边道:“让我瞧一眼儿,我看一眼哪儿有蛇!”

“滚进去!”聂秋染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见那蛇头转了过来,重重一脚就踢在弟弟腿上,直踢得聂秋文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看大哥发火,也不敢多呆,跟着崔敬平回屋里去了,却仍是有些不甘心。聂秋染原本也是想往屋里躲的,谁料崔薇却是双手抓着他衣裳,一边转回过头来,看着毛球有些不舍得,眼圈儿都有些发红了。她养了猫这样长时间,肯定心里是有感情的,聂秋染见不得她要哭,认识她这几年时间了,就是被杨氏欺负的时候有,可从没看过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认命的要找东西过来救这只倒霉催的猫。

谁料毛球哪里需要他救,嘴里发出呜呜的响声,趁着那蛇在吐着信口,竟然一扭肥硕的身子跳了起来,‘啪’的一下,一爪子抽在那蛇脑袋上,顿时抓破了皮,沁出鲜血来。那蛇吃疼,嘴里发出奇异的叫声,一边打了个滚,脑袋就朝后头退了几步。

这个情况看得崔薇跟聂秋染二人都不住的抽眼睛,眼前这货真的还能称为猫吗?这么勇猛,连比它大了几倍的蛇它都敢抽耳光,这货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屋里黑背听到动静,也忍不住跟了出来,那蛇情况有点儿不大对劲儿,身上鲜血淋淋的,估计如今正是冬季,大大影响了它的行动力与凶残性,毛球抽了它一耳光,它调头就想跑,崔薇一见蛇跑了,松了口气,刚想将毛球唤回来,谁料这该死的臭猫不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竟然一下子又冲了上前,抓了人家身体一下,嘴里发出凶残的叫声,一口在它身子上重重咬了下去!

那蛇吃疼,顿时原地打滚儿个不停,黑背也冲了上去,崔薇深怕它被咬到,连忙大声喝斥着它,不过黑背却是显得有些犹豫不决的,暴躁不安的在原地打着转,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一边就望着门边。

聂秋染小心的抱着她往后退,两人进了门死死将门关上了。崔薇也顾不得害羞,一面从聂秋染身上滑了下来,一边趴在门缝里往外瞧。应该是有天气影响的原因,这蛇正值冬眠时期,不知从哪儿被毛球拖了出来,它并不是在活跃时期,因此行动力大减,毛球一旦抓了这蛇两下,便一趁蛇立起身又再给它几下子,没多大会儿功夫。那蛇便被打得趴在地上起不了身来,嘴里连吐舌头都不像之前有力气了。

趁它病要它命!毛球又抽了它几耳光,这才呜呜叫着。一口狠狠咬在它七寸上,那蛇早就被它抓得伤痕累累的,这会儿一被咬住,身体扭了几个圈,要将毛球缠住。而这家伙一见得手,便又跳了开来,如此反复几回,那蛇被折腾得只有出的气儿而没有进的气了,要死不活的瘫在了地上,半晌没动弹了。毛球又伸爪子拍了它几下。那蛇都不动了,它又试探着在蛇身上咬了几口,那蛇也没动弹。确定是死透了,顿时它才一下子朝蛇身上跳了过去。

这场猫蛇之战看得崔薇眼皮不住乱跳,这猫也实在太彪悍了些,一旦杀了蛇,撕了两口蛇肉。不知从蛇几何里拖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吃了,连蛇肉都被吃了。证明这蛇应该是死得不能动弹了,崔薇这才松了口气,觉得双腿都有些发软,由聂秋染将门打开了,猫才满身脏污,喵喵叫着跳了进来,一边撒娇似的凑在了崔薇脚边,蹭来蹭去,很快将崔薇的裙摆蹭了些血迹与泥土。

上次追得自己二人的蛇一下子被它弄死了,也算是解决了小湾村村民们的一个隐患,照理来说崔薇是应该觉得高兴的,可不知为何,一看到这猫刚刚的紧张情况,以及它满身的脏污,顿时心里一股火气涌了出来,伸手拧了它脖子上的肉便将它提了起来,劈头盖脸就骂道:“一天到晚的到处乱跑,还敢惹了这么一个大东西回家,你是不是嫌命太长了!”毛球哪里知道她在发火,只冲她叫了一阵,又伸舌头舔了舔她的手,一股血腥味儿迎面扑来,令崔薇闻着便想反胃,沉着脸,一边指挥着聂秋染烧了热水,给猫洗了个澡,也不管它挣扎着想逃,最后拿毛巾给它擦干了,又放在灶边烤了半天,直到毛球身上的毛干了,崔薇才将它放开。

只是这小东西总爱往外跑,这回连蛇都敢召回来打了吃,胆子也太大了些,外头下着雨,刚给它洗过澡,崔薇也不想它身体又被弄脏了,因此拿绳子给它拴着挂在门口边,把它的窝也挪了过来,指挥着它睡了进去。

外头的那条大蛇已经被聂秋文跟崔敬平二人拖了进来,这家伙恐怕足有三米多长了,长得这么大也不容易,不知从哪儿跑来了,没料到最后竟然死在了毛球手上,不过这蛇有毒,上回又追了自己半天,显然是要吃人的,能被毛球收拾了这一祸害也好,只是看崔敬平抬着,心里渗得慌,一边就道:“三哥,这蛇你抬进来干什么,找个地方挖了个坑埋了吧,看着怪吓人的。”崔敬平摇了摇头,一边有些兴奋:“妹妹,这蛇这样大,不如弄来吃了,我听人家说,蛇肉可好吃了!”

一朝穿成穿二代,身为高门嫡女却带着幼弟流落农家。

辗转数年回朱门,所遇之人却是左白花右渣滓,美人皮下尽毒郑她为护胞弟,一身戾气,恶名远扬。

众人将她当蟑螂,左一脚右一脚,偏生踩不死。

她冷笑,“蜚蠊这种虫,即使没有了头却依然能够活九天,想斗死我,烦请回炉重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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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疑似

崔敬平说完,一副嘴馋的样子,一边就伸手摸了摸那蛇身,看得崔薇寒毛又立了起来,这蛇肉她可没有吃过,见崔敬平有些想吃的模样,犹豫了一下,干脆道:“我是不敢吃的,三哥你要是喜欢,不如你就切一些尝尝?”听崔薇说她不敢吃,崔敬平便犹豫了起来,那头聂秋文眼珠转了转,一边凑了过来:“崔妹妹,这蛇如此大一条,恐怕能吃上不少时间,你要是不敢吃,不如送给我吧,我拿回家让我娘烧了,让崔三儿过去吃就是了,也免得吓着了你。”

这倒是个好办法,崔敬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崔薇自然也没意见,她如今又不缺银子,这蛇肉她还真不想尝,本来这蛇也是毛球打死的,聂秋文要是喜欢,给他也就是了。

聂秋文一看她答应,顿时欢喜得跳了起来,连桔子灯笼都顾不上玩儿了,一面抗了蛇便出去了。现在外头落着雨,崔敬平才不肯出去弄得一身脏兮兮的回来,因此不肯帮聂秋文抬蛇回去,他也没有勉强,反正这蛇虽然重,不过他自个儿慢慢扛着也不是完全弄不回去的,因此与聂秋染等人打了声招呼,他便喜滋滋的出去了。

崔薇总觉得自己院子里像也是蒙了一层蛇腥味儿,心里极不舒服,忙烧了些热水出来,把坝子里冲洗了一遍,又将门口也拿了皂角子搓出泡沫水拿扫帚给刷了一遍,把门也洗过了,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聂秋染跟着忙了半天,大过年的,便当提前大扫除了一遍就是。几人这番折腾下来,浑身都被雨浸湿了,崔薇干脆拿了早就给聂秋染做好的衣裳出来。烧了水让他洗了个澡,把新衣服换上了,几人这才又重新坐到了屋里头。

天色渐渐暗下来时,聂秋文没有再回来,原本给他准备的桔子灯笼,最后只得崔敬平一个人玩而已,那蛇的事情崔薇当然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后来他答应崔敬平的蛇羹当然也没了下落,崔薇只当他是年纪小,忘性也大。这事儿自然便就此算了。

十二月三十号时正好是旧的一年中最后的一天,也是镇上赶大集的日子,崔薇撑着伞穿了旧衣裳进了镇上一趟。准备买些麦粉等物回家,难得过年一趟,这段时间又得闲了些,她准备买点面粉回家揉成面条给崔敬平做面吃,家里面粉已经不够了。而晚上团年时聂秋染已经说了他要在自己那儿吃饭,因此得买些菜备着,人一多起来,她反倒多了几分做饭的兴致。聂秋染跟在她身边,手里已经提了好多的东西,光是面粉崔薇就一下子称了十来斤。看不出来聂秋染整个人瞧着瘦,可是提着东西却丝毫不显得吃力。

崔薇走在前头,聂秋染后面替她撑着手。挽着背篼,一半手还将她半圈在怀里。

“聂大哥,咱们去瞧瞧有没有卖野味的,晚上回去也好烧来吃。”崔薇想到上回买的狍子,自最开始买的那一次尝过之外。后来再去卖山货那边时,就再也没遇着过这些野味了。都是些山珍等物。聂秋染自然对此是没有意见,点了点头,叮嘱她小心一些,便跟在了她身后。今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街上卖鞭炮纸钱的人都不少,崔薇照例都买了些放进背篼里,来到卖山货的地方时,没有瞧见有卖野味的,但崔薇眼睛一闪,却像是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背了个什么东西,跟着人走了,她连忙扯了扯聂秋染的衣裳,一边指着那边,靠近了他胸膛道:“聂大哥你瞧,那是不是聂二啊?”那背影瞧着跟聂秋文真像,穿着一身蓝色袄子,衣摆快到膝下,背上背了一个捂得严严实实的背篼,头发拢在头顶,聂秋染感觉到小姑娘靠得自己近了些,连她头发丝上的淡香味儿也顺着轻风飘进自己鼻端,半晌之后才反应过来她在跟自己说话,顺着她抬起的手臂,沿着白皙的指尖望过去,只看到一道影子被众人挤在了洪流中,依稀倒有些像聂秋文,但人太多了,挤来挤去的,不一阵便没了身影,瞧得也不太清楚,聂秋染摇了摇头,一边将东西换了只手,一手揽了崔薇的肩膀,将她转到了自己怀内,目光还盯着远处看:“倒是有些像,不过他并没什么可以卖的东西,手里也没多少铜钱,也不像是能来这边的,回头我问问他。”

崔薇本来就只是随口问一下聂秋染而已,并没有将这事儿给放在心上,听他这样说,自然就点了点头。今日里早上她跟聂秋染与崔敬平几人一块儿出发的,崔敬平去唤聂秋文时,孙氏只说他今日不舒坦,不赶集了,她心中也没多想,这会儿看到有些像他的,便觉得奇怪,可问过之后自然也没当一回事儿,便拉着聂秋染在街上逛了起来。

虽说今日没有卖野味的,但卖山货的倒是不少,其中不少菇类千奇百怪的好几种都有,崔薇一样买了一些,又有些惊喜的遇着卖蜂蜜的,而且数量瞧着还不少,她如今不差银子,自然是将蜂蜜全部给买了下来,回头瞧着背篼里满满一大背篼的东西,她这才又买了些肉便准备出镇子。只是两人还未踏出镇子时,便听到街上有人在议论纷纷,说是哪儿逮着一条大蟒蛇了,是个孩子背来卖的,卖给了林家准备做蛇羹吃,足足卖了二两银子!

崔薇正在那曹家的面馆坐着,听到面馆里有人在议论着这话,顿时便吃了一惊,下意识的想到了之前看到的聂秋文的影子,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一旁聂秋染脸色阴沉,静静坐着没有开口,崔薇抬头看了看他脸色,顿时便吓了一跳,伸手就扯了扯他袖子:“聂大哥”聂秋染反手将她小手抓住,一面伸出指尖在她掌心里轻轻拨了拨,摇了摇头:“放心,这事儿我会给你一个交待!”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崔薇却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是在怀疑卖蛇的人是聂秋文了,毕竟刚刚两人在卖野味儿那边好像看到了他背影,而现在卖蟒蛇的事儿整个镇子都传遍了,小湾村这边离得近的镇子并不大,赶集的都是附近十里八乡的人,虽说街道倒是有几条,但传来传去的,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够得将消息传得四里八方都知道了。

崔薇见他这模样,听出他语气里的冷意,虽说若这事儿真是聂秋文干的,她心里肯定是有些不大舒坦,可若不是聂秋文,误会了他也就不好了。因此这会儿她还能冷静得下来,捉着聂秋染的手便摇了摇:“聂大哥,事情先问清楚再说,指不定不是聂二哥干的。”这话说出口,崔薇自个儿心里都有些不大相信,聂秋文的身影是她亲自瞧见的,今日聂秋文又托病不出门儿了,以他的性子,哪里有热闹便该往哪里凑才是,如今正值过年时期,小镇上是最热闹的,他怎么也不会错过才是,再加上自上回毛球弄了蛇回来之后,把蛇尸送给了聂秋文,到如今他也没有再露过面,答应了崔敬平让他去吃蛇肉的事儿到现在也没了影儿,加上如今镇里的传言,其实崔薇心里已经有了底,但她却不好在聂秋染面前说出来,因此也只当不知道了。

“是不是他干的,我心里有分寸,薇儿,你别生我的气。”聂秋染抿了抿嘴唇,忍着想伸手替她理头发的冲动,一边站起了身来,转头便朝镇子处望了起来。

这事儿就算真是聂秋文干的,崔薇心里也分得清楚,不可能会生聂秋染的气,因此听他这样一说,便摇了摇头。不多时,街道处崔敬平跟王宝学二人过来了,两人过来时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一到了这边看到了崔薇两人之后,崔敬平便怒声道:“妹妹,我瞧见聂二了!”

他这一句话无疑是将聂秋文卖蛇的事儿更给坐实了!崔敬平心里还有些不大痛快,一边郁闷道:“早晨时唤他,他娘还说他哪儿不舒坦了,原来都是骗人的,竟然不跟我们一块儿玩了,以后我也不会睬他了!”崔敬平不高兴的说了一句,一旁王宝学也跟着点头。他们三人平日里一向都是一块儿行动的,还是头一回聂秋文自个儿躲着他们不肯与他们一块儿,崔敬平虽然懂事,但到底年纪还小,这会儿自然心里有些不大痛快。

崔薇心里不知该如何跟他说才好,她这会儿心里其实已经有七八成把握认为那条蛇应该是毛球弄死的蟒蛇了,卖蛇的人大家都说是个孩子,而崔敬平也说在镇上看到了聂秋文,他平白无故的,不可能躲着崔敬平跟王宝学二人来到镇上。而当日聂秋文以崔薇怕蛇不敢煮的理由将蟒蛇弄了回去之后,便打着的是请崔敬平过去吃蛇羹的话,而这样几天过去了,蛇羹到现在还没见着踪影,崔薇之前没有注意到,其实现在才想起来,自那日聂秋文扛了东西回去之后,便是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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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认错

从这些迹象上显示,恐怕那卖蛇的人已经有七八成的可能性是聂秋文了。崔敬平一向与这两个小伙伴交好,崔薇也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事儿说给他听,若是他知道了聂秋文因为要悄悄卖蛇才躲了他不跟他一块儿,不知他心里该是多难受了。

崔薇沉默着没有开口,只是她不说,却不代表别人也不提,外头下着毛毛细雨,有两个披着蓑衣的人往面馆里进来了,那陈氏懒洋洋的瞧了一眼,竟然也懒得起身赶人了,快过年了,她也不愿意平白无故就得罪了客人,好在那两人也不是不懂事的,一进来便各人都喊了一碗面,直到坐下之后才嘴里兴奋道:“你们听说那卖蟒蛇的孩子没有?那蛇足有好几十斤重呢,听说那蛇身有海碗粗细了,恐怕最少是修炼了几十年了,说不得已经有了灵性,造孽啊,那林家居然买了去。”

“你知道什么,那蛇修炼得久了,说不得身上肉也是有了灵气,万一吃了长生不老也是有可能的。”另一人听到他这样说,便反驳了一句,陈氏一边烧水煮面,一边就偏了头听这二人说笑,崔敬平脸色登时就变了,转头看着崔薇,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而那人一边拿了筷子在手上,一边又摇头叹息道:“可惜了没有蛇胆,若是有蛇胆,这样大一条蛇,那东西恐怕是大补的好物件儿,要是完整的,恐怕还得价钱翻一翻,要是咱们能捉到那条蛇就好了。”

“就是你有那个命能碰着那邪门儿东西,恐怕你也没命逃得掉!”这两人还在说笑着,但崔薇几人却是没闲心听了,反倒是心情都有些沉重了起来。一条大蟒蛇,而且还是被掏了胆的,这应该便是毛球拖回来的那条蟒蛇了。因为当时毛球捉了蛇不知道掏了它一个什么东西吃,但在那蛇身上确实是破了一个洞的,这样大的蛇尤其是在这个时节,可是不易找到的,再加上刚刚看到聂秋文的行为,崔薇心里几乎都可以确定是聂秋文拿了毛球弄死的蛇出来卖了。

“我要去找他!”崔敬平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一面咬牙切齿的站起了身来要往外跑,王宝学脸上闪过不知所措之色,崔薇见到这情景,又看了一边沉默不语的聂秋染一眼。连忙将崔敬平给拉住了,摇了摇头道:“三哥,算了。”崔敬平抿着嘴唇。一脸倔强之色,头一回没有听崔薇的话,一边拉开了崔薇的手,脸色有些发冷:“妹妹你等我,我要去问问他。若是真的,往后”崔敬平一边说着,一边拳头又捏得更响了一些,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王宝学见到这情景,忙也跟了上去。崔薇本来想唤住他,可是话到嘴边儿,却是摇了摇头。叹息了两声,也不再说话了。

聂秋染拨弄着刚买来的鸡冠子玩儿,一边揪人家身上的毛,直将一只鸡弄得‘咯咯咯’的叫个不停,他神色却是没有变化。见到这样的情景,崔薇也不知该说什么了。干脆也坐了下来。可只是坐着不吃东西,那陈氏可是不干的,大过年的还来开上半天的门儿,为的就是挣钱,若是这两人坐着不吃东西占位置,她是要赶人的,虽说崔薇跟曹家之间也算沾亲带故的有着一点儿关系,但这陈氏哪里管得了这些,因此崔薇想了想,点了一碟子炒花生米,可惜她没动嘴,聂秋染也没动,倒是喜得陈氏脸上的笑意都没落过,这两人付了钱却不吃东西,等下这些花生米再卖给别人,又是一桩好生意了。

崔敬平二人出去自然是没有找到聂秋文的,失落的回来了,崔薇临走时找了一个油纸包将花生米倒了进去递到王宝学手上,身后陈氏看着恨得直咬牙,却是拿她没什么办法,心里将这几人诅咒了个半死,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出去了。

一路上众人都默默无语的,王宝学经过自己家门口时是绕着房子后跑的, 他许久难得跟崔敬平玩儿到一块,今儿是过年,自然往外头跑了刘氏不见得真会揍他。众人路过王家,刚转了个角,还没到聂家门前,便看到一个穿着杏子色衣裳的人影正从对面过来。聂晴手里端着个盆子,一身衣裳洗得都有些泛白了,头发挽成两个小包,几根流海垂在额边,跺着双脚,嘴里呵着气过来了,她见到崔薇几人时,顿时吃了一惊,接着又愣了下,眼里极快的闪过一道懊悔之色,却在看到聂秋染时硬着头皮走了上前来:“大哥。”她声音轻轻细细的,说话时嘴里都像带了些寒气,她身上那身袄子显得有些大,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这样的天气,光是瞧着就很冷。手里端着的盆子里放着一只杀了已经收拾好的鸡,她手掌用力抱着盆弦,骨节都凸了出来,显得极其惹眼。崔薇看到她时倒是顿了顿,自上回聂晴将聂秋染唤回去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过来过,崔薇平日里也忙,倒是也忘了她当时过来的情景,现在一看到她,自然就想起了她当时拿去的那双鞋面儿,还说是几天之后给自己改了换回来,这几天却都没见着她身影,没料到在这会儿碰上了。

估计聂晴也感受到了崔薇的目光,硬着头皮转过了头来,冲崔薇笑了笑:“崔妹妹也在,我还想说哪日去找你呢。”她说话时目光有些躲闪,脸色微白,不像是之前冻白的模样,反倒是显得有些惨白,像是极为慌乱的样子:“上回崔妹妹托我做的鞋面儿,我还差一些便做好了,前几日忙得很,也没什么时间去做,原想过几天给你送过去呢,没料到今儿就碰到了崔妹妹。”她说这话时语速极快,虽然尽力露出笑容来,但依旧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些惊慌来,崔薇看了她一眼,半天之后才温和笑道:“聂二姐若是忙,就慢慢来吧,反正我一时间也不着急,也不用耽搁了聂二姐的时间。”她这样一说完,聂晴才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这样一放松下来,她手里的盆子都险些落了地,聂秋染目光落在这个妹妹身上,看到她额头都沁出了满满的大汗,顿时心里生疑,却不动声色转头问崔薇:“什么鞋面儿?你要早跟我说,我也好瞧瞧。”他这话一问出口,崔薇还没来得及回答,那头聂晴便已经极快道:“大哥,今儿晚上吃鸡肉哩,今儿爹买了十斤肉,大哥,晚上您回家吃吧?”

她这样一说,自然是将刚刚聂秋染的问话给打断了,崔薇也没有再回答的意思,聂秋染看了她一眼,只冲聂晴摇了摇头,也没说话了。他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态度有些冷淡,不过聂晴这会儿却是根本不在意,反倒是极大的松了一口气,冲崔薇笑了笑,一边端起那木盆子,便跟逃也似的,飞快的大步朝聂家行去了。崔敬平因为聂秋文的事儿心情还有些低落,反倒是王宝学扭头朝聂晴方向看了一眼,一边有些好奇:“聂二姐这是怎么了,好像有些惊慌的样子?”一句话说得崔薇嘴角边露出笑意来,聂秋染却是目光微沉看了远处一眼,接着才转过头来,冷声道:“走吧!”

既然聂秋染都开口说了话,王宝学自然不可能再继续问下去,这儿离崔薇家已经不远了,崔家门大开着,杨氏等人坐在院子中,里头看样子人不少,看起来极其热闹的模样,看到众人回来时,杨氏连忙跑了出来,一边慌忙道:“三郎,你姨母过来了,下午娘请人来杀猪,晚上吃好的,你过来吧。”崔敬平这会儿心情不好,吃龙肉都没什么胃口,对于杨氏的挽留自然是拒绝了,杨氏待还要再劝说几句,可是屋里头崔敬忠已经在唤她了,她也只有无奈的看了崔敬平一眼,又转头回院里去了。

几人回到家门口时,竟然意料之外的发现聂秋文笑嘻嘻的穿着一身青色袄子搓着双手跺着脚站在屋门外,背上背了个背篼,装了满满的东西,崔敬平一看这家伙,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恨的蹬了蹬脚, 一边跑了上前,重重的就推了他一把,恶声道:“聂二,你这家伙还敢过来?”聂秋文被推得撞到了门上,一边唉唉叫着,一边忙央求着道:“崔三儿,你慌什么,你推我干嘛呀,我是给崔妹妹说好消息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也像是知道自己今儿卖蛇的举动已经被众人知道了一般,连忙讨好的凑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了一大把铜钱:“崔妹妹,你瞧,我今儿把蛇拿去卖了,我怕你不同意,所以开始没跟你说,你瞧瞧,好多钱!”

一边说着,一边聂秋文将手里的铜钱数得噼里啪啦的作响,他卖了蛇如今却是将钱送了过来,崔薇表情动了动,回头就看到一旁崔敬平松了口气的神色,见到她的目光时,崔敬平眼里露出一分央求之色来,崔薇知道他跟聂秋文从小一块儿长大,几人当初又是共同闯过祸,挨过打的交情,自然不同于一般的友情,既然聂秋文现在将钱都捧过来了,她也不可能真将他赶出去,就是因为他偷偷卖蛇的事儿生气,可看在聂秋染跟崔敬平的份儿上,也不可能真将他给赶走,现在见他把钱拿过来,不由就冷哼了一声,开了门进去没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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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教训

只是崔薇没有直接赶人,聂秋文已经很高兴了,连忙屁颠颠的也跟了进去,看到聂秋染望着他意味深长的目光时,顿时浑身打了个哆嗦,心里颤抖了一下,双腿不由自主的开始抖了起来。

“崔妹妹,这钱是你的,是你的,我怕你搬不动,所以替你去卖呢,那样大一条蛇,你自个儿是扛不动的。嘿嘿嘿!”他说完,干笑了几声,一边讨好的将钱放到了崔薇面前,一边不由自主的就夹紧了双腿,紧张的盯着崔薇看。

“聂二,那蛇是毛球抓到的,你也知道,所以这其中的三分之一,我决定给毛球买吃的了!”崔薇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也想笑,原本对聂秋文她一向是唤聂二哥的,可是这家伙行事实在是太不靠谱儿,让人尊敬不起来,自然不用再对他使尊称,只是慢慢的将那钱分了一堆出来,大约有四五百钱的样子,这样多铜钱凑一块儿,瞧着一大堆,跟小山似的,聂秋文不由自主的喉咙便滑动了两下,脸上露出不舍之色,但在崔敬平与聂秋染威胁的目光下,却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脑袋如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连连道:“应该的,应该的,毛球大哥应该多吃!”他话音一落,被捡在角落里好几天不准出去的毛球听到自己名字,懒洋洋的抬起头来,喵的叫了一声。

他这个态度倒也算是良好,崔薇点了点头,又将剩余的铜钱分了两份儿出来,一份就朝聂秋文几人推了过去:“剩的这一份,我也不要,给聂大哥,另一份你们自个儿拿去花吧,反正快要过年了!”毛球是聂秋文买的。当初两人又遇着过一回蛇,这些钱便算是给自己压惊的,不过她如今手里有银子,不缺这一点儿,自然便不要了,聂秋文这性格跟个小孩子一般,只是看到了好东西忍不住心里生出贪念了,这都是正常的,只怪孙氏平日没好好教他,只知一味宠着才这样。他现在年纪大了,若不好好押着,恐怕往后性子要长歪。

听镇上的人说这蛇卖了二两银子。林府出手一向不会小器,这蛇能卖二两银子崔薇是相信的,如今剩下的大约只有一两半银子左右,剩的应该是被他自个儿花了,不过崔薇也不跟他计较了。只是她不计较,不代表聂秋染那边就算了。王宝学没料到自己今日过来一趟最后还有零花钱分,顿时惊喜莫名,欢喜的跟着崔敬平将那钱分成好几份儿,最后一大堆铜钱被他扫进兜儿里了,幸福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知傻笑着。

而聂秋文的那一份儿最后却被聂秋染手一扫,全并入了他的那堆铜钱里头,聂秋文眼皮儿一跳。那头却听聂秋染慢吞吞的道:“你自作主张,又买了不少的东西,这些钱不要想了,你之前买的,往后便在薇儿这边干活儿抵债。挑一缸水给一铜钱,砍一挑柴当三钱儿。另外寻得好东西再算,直到将那几百钱抵完再说!”聂秋文虽然早知道他大哥不是省油的灯儿,但在听到这么艰巨无比的条件时,依旧忍不住泪流满面:“大哥,挑一缸水才给一枚铜钱,一挑柴送镇上怎么也得抵得过二十铜钱了”

他话还没说完,聂秋染便冷冷淡淡看了他一眼,温和笑道:“秋文,这钱不是给你的,而是在你之前花用的钱里面扣的,什么时候将这些债抵完,你之前卖蛇的事儿才算完!”一听到自己做事还没有钱拿,聂秋文顿时欲哭无泪,但一看到聂秋染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个大哥说的话并不是假的,而是认真的,得罪了聂夫子,最多只是被打一顿就完事儿,而得罪了这个阴险又心黑手辣的大哥,恐怕最后结果惨不忍睹,聂秋文心里一向怕他惯了,现在听到他的话,就算明知这个条件不对等,却也不敢反驳,只能忍着郁闷,要死不活的答应了一声。

这会儿聂秋文是真有些后悔起自己之前扛蛇去卖的举动了,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将崔敬平几人唤上,现在他倒是卖了些钱了,一拿到钱时又痛快的花了不少出去,还给那些耍猴戏的打赏了几十文,如今却要用廉价的劳动力来抵偿,一想到这些,聂秋文想死的心都有了,也有一种冲动,恨不能立即便冲出去将那些打赏出去的钱又给拿回来,他背篼里买了不少的泥人儿以及糖人儿等,画糖时也花了不少的钱,不知不觉的就用了出去,如今吃进了他肚子里,当时倒是痛快,如今却不知多久才能还得清,聂秋文一想到这儿,顿时又垂下了头来。

聂秋染办事,崔薇一向放心,他拿了张纸给聂秋文记了出来,并算清了他花了多少钱,让聂秋文自个儿按了手印,并当即就赶着他出去挑水,不到吃午饭时,聂秋文眼睁睁的瞧着崔敬平跟王宝学二人拿了桔子灯笼欢天喜地的在院子里跟狗玩儿着,而他则是挑了水又得给羊挤奶刷洗身子,侍候完这些小东西们,又要去杀鸡洗菜,忙得团团转,半天下来竟然只抵了三个铜板的债,一看到那铜板最后的零头都还没还清,聂秋文顿时又险些哭了出来。

中午饭只是简单的吃的,而崔薇买了这样多米面,当即就将面揉了,洒了前世时类似于苏打粉一样能发面的东西进去揉了放在了桶里头。晚上时崔薇是准备烧鸡的,而她今日买了不少的小芋头,晚上准备将这些芋头烧进鸡里面。这些小芋头洗起来费力,而且芋头浆弄到后上又痒,这样的差事儿自然是被扔到了现在最大欠债人的聂秋文的头上。

众人坐在屋里玩耍着,外头冷得呵气都要成冰了,聂秋文却是挽了双手正坐在院子里费力的搓着小芋头。这些东西个头小,又难得洗,只有先将它们放进大布口袋中一阵搓洗之后,把泥洗去了,再慢慢一个个的刮干净,过程麻烦得很,可偏偏芋头又好吃,崔薇本来想下午时自已跟崔敬平几人慢慢弄的,谁料聂秋染给自己找了这样一个便宜小弟,不用白不用,这家伙实在太过胆大包天又调皮了,磨磨他也好。

“咱们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过份了?”崔敬平一边坐在屋里头,一边看着崔薇取了个菜板出来,洗了一块半肥瘦的肉正在那儿宰着,旁边还放了一个盆子,里面有四五块约摸一斤重左右的肉,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将这么多肉宰碎,崔敬平虽然有些不理解,但说完一句话仍是伸手将她手中的刀接了过来,一边道:“妹妹,让我来宰,免得等下切了手。”他一边说着,一边手便护着菜板边,小心的用力宰了起来。

今日是过年三十的晚上,崔薇买了这样多菜,众人都不免开始期待起晚上的饭菜来,做活儿都极为细心。王宝学也没闲着,拿了花生在一旁剥着,崔薇手上也剥着花菜,就连聂秋染都在一边帮着忙,四处都一派过年的气息。崔家的欢声笑语不住传来,天色渐渐西斜时,王家刘氏过来了一趟,是来唤王宝学回去的,可是这小子做了半天事儿,早对晚饭期待无比了,哪里肯回去,顿时死扒着门坎不肯走,刘氏又尴尬又是生气,只能跟崔薇笑着说了几句抱歉,这才自个儿回去了。

而聂家那边屋里则是冷冷清清的,孙氏一个人在家里头,聂夫子今儿又去了一个学生家里头,当初他没去县里时,便也是在小湾村中教学的,如今便有他学生中成了气候的,趁着过年时他在家中的时间将他唤了过去,聂家里反倒是没什么人了。孙氏原本是想今日聂夫子买了鸡,显然也是有与她和好之意,没料到他下午被人唤走,晚上两个儿子却不回来,家里冷冷清清的,聂明聂晴二人战战兢兢的大气也不敢出,孙氏阴沉着脸坐在屋里头,聂明想到那只鸡,馋得直流口水,一边小心翼翼的凑到了孙氏面前,低声道:“娘,天色晚了,我现在就煮饭了?那鸡,还吃不吃了。”

屋里一个男人都没有,尽都走得干净了,只剩了母女三人在家中,孙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心里跟有猫抓似的难受,她两个儿子净都被崔薇勾了过去,难怪她就瞧那小丫头不顺眼儿,如今大儿子这样鬼迷心窃便罢了,没料到聂秋文那小东西也是这样,果然取个贴心的媳妇儿就是重要,否则都跟聂秋染两兄弟似的,她还不得活活气死?那天去孙家提退婚的事情,话还没说出口,孙氏就险些跟大嫂赵氏打了一场,退婚的事儿人家说不行了,若是孙氏一心要提退婚,他们孙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到时便打将上门儿来,人家还言明非要将女儿嫁到聂家,这是孙氏当时自个儿夸下的海口,若是不行,可不得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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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心情

这事儿令孙氏头疼无比,回来还不敢跟聂夫子说,大儿子不听她使唤,她根本管不着,若是强逼了,最后吃苦头的就是自己。娘家那头也不是善茬,她哪里还敢再回去,若是真闹僵了,往后可怎么了得?但孙梅若真要嫁过来,自己也只得聂秋文一个还能摆布的儿子,可是她比自己的秋文大三岁啊!孙氏一想到这些,心里就难受,过个年心里都堵着气窝着火,一听到聂明还上来问吃鸡的事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啪’的一声,一耳光便抽了过去,厉声道:“吃吃吃!一天到晚的你就只知道吃,饿死鬼投的胎啊你,吃这么多,也没见你给长出些什么好处来!”孙氏骂完这话,聂明捂着耳朵低垂着头不开口,孙氏心里气又更盛了些,却是想着今天是大年三十,也勉强忍了气,一边骂道:“怎么,家里没个男人落屋,咱们几个女人便吃不得鸡了?那鸡本来也是你爹买了今儿吃的,去收拾了,好好煮一锅,他们不回来,我就不信我嘴缺了一块吃不得!”聂明答应了一声,死死咬着嘴唇含着眼泪出去了。屋里就剩了一个聂晴,紧张得双腿都打哆嗦了,孙氏目光落在女儿身上,这两个女儿没一个长得像聂夫子的,都像她,孙氏生了四个孩子,也就只有聂秋染最像聂夫子一些,甚至长得比聂夫子还好,其实孙氏也为自己那个大儿子得意,可惜她心里隔阂深了,实在两母子亲近不起来。这两个女儿虽然样貌像她,可惜脾气却没一点儿与她相似的,大的时常闷着话不出声,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而这老二则是胆小怕事。跟软面团儿似的,让人瞧着便心里烦。

孙氏心里不舒坦,看女儿也不顺眼,挑了挑眉头便道:“你今儿不是说你遇着你大哥了,跟他说了,要让他回来吃饭的?”聂晴连忙就点了点头,孙氏便冷笑了一声:“既然如此,怎么现在还没回来,你去给我瞧瞧,今儿崔家那贱丫头买的东西恐怕不少。你便留在那边吃晚饭吧!”她这话不是开玩笑的,而是真心实意这样说的,聂晴自己还差着崔薇一双鞋面儿。哪里敢在崔薇家中吃饭,顿时便跪了下来,哭道:“娘,我跟崔,薇不熟的”

“你这没用的东西!”孙氏听她这样说。顿时又气结,也懒得再搭理她,挥了挥手,聂晴这才如获大赦,连忙起身出去了。

崔薇家里如今已经点上了灯,冬季里天色黑得快。早在酉时中天色便已经黑了下来,那时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放起了鞭炮,崔薇自然也不例外。按照此时的习俗来说,放鞭炮是为了去旧迎新,且驱魔避邪,代表旧的一年过去,新的一年到来身上除去噩运只得好运的。这是一个好兆头。她当然也要跟随习俗。崔敬平与王宝学二人搭了凳子在外头贴着聂秋染下午时写的对帘,聂秋文则是提了一串晒干的红辣椒挂在院子里的墙壁上。厨房里崔薇忙得热火朝天,这样冷的天气,屋里却是喜气洋洋一片。

过年时她也难得奢侈了一回,买了好些蜡烛点着,将整个客厅照得灯火通明的,厨房里头点了四盏油灯,一波波提前切好的菜码得整整齐齐放在一旁,配料都是准备好了的,只消直接下油炒就是。鸡烧小芋头,一旦炒香了崔薇便倒进锅里放在一旁的灶上只等着火候到就是。今儿是大年三十,不会早睡的,因此晚饭自然吃得也晚,也不用赶时间,下午时宰好的肉末弄了一小半出来混了些细碎的姜沫儿以及碧绿的小葱段进去混好了,又调了虾酱以及盐等,混着冬瓜煮了些肉圆子汤,晌午后便炖着的猪蹄到这会儿散发出阵阵香味儿来,聂秋染坐在灶台前,只塞了一些粗壮的树杆进去,便能烧上许久,他几乎是坐在灶前烤火而已,不知为何,崔薇看到这样的情景,却是忍不住想笑了起来。

这菜也不能煮的时间相隔着长了,免得一道菜端上桌,第二道菜便凉了,现在天气冷得很,坐屋里不关门儿都能将人冻成个冰棍儿一般,崔薇刚将肉圆子汤放到锅里温着,外头便听到崔敬平的声音响了起来:“聂大哥,聂二姐找您嘞。”这声音大得恐怕隔壁都要能听到了,崔薇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外头聂晴却是将头垂得更低了一些,屋里聂秋文还好意思站到门口边去瞧热闹,丝毫没有要给姐姐解围的意思。

“二郎,你帮我将大哥叫出来吧,娘说让我来唤你们回去哩,今日是大年三十,一家人总要在一起团聚才是。”她声音轻轻细细的,一句话没说完头便低了下去,聂秋文哪里会管她这么多,什么大年三十不三十团聚的,他根本不在意,反正哪儿有好吃的他就在哪儿,才不管聂晴的话。再说今天的菜有大半是他的辛苦劳动成果,聂秋文自个儿还没等着尝过,却闻到厨房里一波传来一波的香味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不知比家里的饭菜好吃了多少倍,家里一祭完祖宗,那些肉啊油的都腻了,年年都要吃猪头肉,一想到过年便没了胃口,哪里肯回去,因此他理也没有理聂晴,只是哼了一声,扬高了头。

“你来干什么?”聂秋染拍了拍身上的柴灰,一边走了出来,看到他身后没有跟着崔薇时,聂晴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她站在门口边儿许久了,但却没人请她进屋里去,外头细雨飘着,打在人身上跟落了个细针般刺疼,风呼呼的刮着,让人恨不能将头和四肢都缩进衣裳里头。地上的石块像是含了冰一般,冻得直让人打哆嗦,那股冷意从脚底一直窜到心里,让聂晴不由自主的跺着脚,一边看着聂秋染哆嗦道:“大,大哥,娘说大年三十年呢,让您和二郎都,回去。”

聂秋染本来也不会给孙氏多少脸面,现在又经过了她想将孙家那姑娘指给自己的事儿,两母子间只差没有明着撕破脸而已,哪里肯给孙氏留面子,一听到这话,便笑了一声,一边摇了摇头:“我就在这边吃了,你要叫人回去,你问问秋文吧。”他出来本来就是想瞧瞧孙氏除了来唤自己之外还有没有其它事儿,如今一旦听到了孙氏果然只这样而已,也不想多留,外头冷得很,他倒不如躲进厨房里烤着火,才暖和一些。

等聂秋染一走,聂晴目光便落到了聂秋文头上,那头聂秋文可不像聂秋染一般好脾气,一边扬了扬拳头,他今儿干了半天事儿,早累得要死了,就等着一口吃的,若是现在聂晴要叫自己回去,他哪里甘心,因此威胁道:“二姐,你要是再让我回去,我可揍你了!”这家伙完全没有风度,不过他的性格聂晴也了解,知道他是说到做到的,也不敢真与他倔着,万一被打一顿,又唤不回去人,以孙氏的性情,说不得不止不会怪她儿子,反倒只会怪她办事不力,如此不如就这样回去得好,反正到时将事情推到别人头上也就是了。

这样一想,聂晴也不敢停留了,在聂秋文威胁的目光中,连忙退了出去。

晚饭前有了这样一个小插曲,几乎没有给众人心里留下什么波澜,晚饭丰盛异常,但聂秋文等人做了半天事,早就饿了,如今美味儿当前,崔薇家里又不用喂祖先烧纸钱那一套,吃起饭来特别的快,端着碗时饭菜都是热呼呼的,挟进口中还烫嘴,那味道儿自然更鲜了些。崔薇将屋门半掩着,几人欢喜的抢来抢去,倒也热闹非凡,吃完饭聂秋文几人也没回去,他们也不怕冷,又跑院子外去点火炮,以及跑崔家门口捡那些没炸开的鞭炮出来放着,一时间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直到刘氏忍耐不住过来接了王宝学回去,孙氏也没能忍得了,亲自过来押了聂秋文回去,孙氏窝着一肚子的火,难得对儿子硬起心肠来骂了几句,却是看也没看崔薇与聂秋染一眼,自个儿便拉着不情愿的聂秋文走了。虽然不知道这两母子怎么闹得这样僵,但崔薇却也并没有去劝,她自个儿跟杨氏的关系还不冷不热的,又哪里会去管聂秋染的闲事儿。

等两个真正的调皮孩子一走,屋里顿时冷清了下来,聂秋染坐了半天与崔薇说了些话,最后才回去了。

一夜无眠,第二日天色大亮时,外头便传来欢乐的笑声,崔薇起床穿了衣裳,去厨房里看了看昨日中午发好的面粉,昨日下午半天的时间加昨晚一整晚的时间,那面已经发得差不多了,她烧了热水洗了脸和手,给灶里添了柴,又将手给擦干净了,这才揉起面团来。昨日的肉馅儿都是现成宰好的,只消放些调料便是。这样冷的天,肉放一晚又不会坏,从厨柜里拿出来,里面都结了冰了,硬硬的一团,她好不容易拿到灶边,半天才化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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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莞尔有点话想说。一本书有些亲喜欢,有些童鞋不喜欢,可是莞尔也没办法啊,就像女主搬出崔家,有些亲们认为这样不妥当,觉得太假了,可是小说嘛,难道女主真的呆在崔家大这就高兴啦?恐怕如果真这样我要被乃们吐糟死~!而女主挣钱一说,一来是赚的新奇钱,就拿木耳来说,开始新奇就贵,后来跟风的人多了,就不值钱了,是一样的道理,当然女主挣钱是快的,亲们总不想看到一次挣几十文,然后这样累积,渐渐发家致富,我想乃们要吐血的吧,到时说不定要骂我拖文啦~~~~~~

第一百八十四章 闹事

这面团混得不少,崔薇先扯了一大段下来分别切成约有婴儿拳头大小的一块儿,捏成包子的形状,拿筷子赶了调好的肉馅儿进去,一边捏好了放进一旁早就洗过的蒸笼里头。一直做了约有三四十来个,灶台上刚刚扯下来的面团才用光了,蒸笼里已经搁满了大半,崔薇将蒸笼放了上去,盖上竹盖子,又淘了米下锅,这才开始生起火来。

崔敬平起床时便吃到了肉包子,顿时惊喜莫名,镇上也有包子卖的,但肉馅儿的得要两文钱一个,这个价格可不便宜,他平日也只是想想罢了,舍不得吃,虽说后来崔薇有了钱之后没亏着过他,那肉包子是尝过了,但味道也不过如此而已,谁料现在崔薇做出来的肉包子,竟然这样美味儿。崔敬平一口气吃了七八个,这才放下筷子,又喝了一碗稀饭,这才摸着肚子道:“妹妹,这包子好吃,等下聂大哥过来也给他尝尝。”他现在倒是吃着好东西也会想着别人了,崔薇忍不住笑了笑,一边就道:“还有呢,三哥你吃就是,我那儿还放着发好的面团,材料都是现成的,不够吃再做就是,我晚上再蒸点儿甜包子吃。”

两兄妹正刚说着话,那头聂秋染果然一提他便到了。崔薇是早有准备的,连忙将肉包子挟在盘子中端了出来,还盛了一碗杂米粥。一大早的就能吃到包子,聂秋染也有些惊喜,现在聂秋文正被孙氏逮在屋里吃饭呢,要是知道这边有包子,恐怕他早就过来了。

这些肉包子每个约有小孩儿拳头大小,刚好够他一口一个,皮薄馅儿多,崔薇在做吃食上有一种异样的天赋。就算是没做过的东西,只消多做几回出来,味道做的就要比别人家的好一些,聂秋染现在几乎除了每日歇在家里,几乎只要在家,一日三餐都往崔薇这边过来了,如果不是因为两人没成婚,不好在这边留宿,恐怕他早就不回去了。

早晨时蒸的肉包子几人一吃最近只剩了十来个,聂秋文中午过来时吃着肉包子。便一直后悔不已。中午时崔佑祖过来拜了年,将人给送走了,一整个春节。崔薇几乎也都呆在家里,便这么过去了。孙氏每日在家里守着清冷的桌子,只恨得心里咬牙,若是崔薇这会儿在她面前,恐怕她巴不得给崔薇几巴掌抽死才好。一整个过年别人家里越热闹,便显得他们家中越发冷清。聂夫子有意给她没脸,今年本该陪她回娘家的,竟然也没有回去,孙氏只得一个人,又怕自己大嫂赵氏提起孙梅的事儿。因此也没敢过去,就连本该在家里团年的,可聂夫子不在家。她也没让人过来,一个人守着家,两个儿子都往别人家跑,她险些没活活气死过去。

里子面子的都被丢了个干净,聂夫子那头孙氏不敢去找他麻烦。大儿子她惹不起,小儿子她又舍不得多骂。唯有两个女儿,便被她当成了出气筒一般,这个年大家过得都不安生,连亲戚都没走。一大早的两个儿子又跑了个干净之后,孙氏终于忍不住了,阴沉着脸出来,站在院子里叉着腰骂道:“一个个的,见天儿就往外跑,老的也跑,小的也跑,也不知那外头有什么好玩儿的,将个个的魂儿都勾去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嘴里便开始污言秽语的骂,聂明躲在厨房里不敢出来,聂晴端着洗脸水,刚好就被孙氏逮住,指了她道:“你跟我一块儿去那崔家瞧瞧,那杨氏不会教女儿,教出这么个鬼东西,老娘今儿倒不信这个悬儿,便要去瞧瞧她到底有什么能耐,也不知哪儿勾人,直将我两个儿子勾得都回不过魂来了。”

聂晴正躲崔薇还来不及,又被孙氏点名唤到,无奈之下只得硬着头皮跟在她身后,孙氏气冲冲的跑到崔家,想到自己在崔薇那儿签过的一纸契约,也不敢真个儿跑到她门口去闹,不过一口气咽不下去,她干脆跑到了崔家大门前,叉着腰便开始骂了起来:“杨淑你这个卖皮肉的遭瘟婆娘,不得好死的狗东西,生了儿女不会教,你这个杀千刀该砍脑袋的,老娘咒你今年不得好死,全家断子绝孙!”

崔家里今日正是孔家母子俩过来团年的时候,杨氏虽然对这个亲家母没了好感,但该有的过场还是要走,孔氏虽然仍是顾娘家,但为人孝顺,做事也勤快,除了一个爱偷东西补贴娘家,她几乎挑不出什么孔氏的缺点来,不过也正因为她爱偷东西,杨氏打也是打过了,骂也骂过了,偏偏教不转来,这个儿媳娶回来休又不能休,打骂又没法子,杨氏就是再气,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最多平日里自己多盯着她一些,不让她再偷什么值钱儿的物件儿出去卖就是了,但也正因为孔氏这德性,让她对绍氏这个亲家母儿很不耐烦,心里不高兴,面上便一直耷拉着,正有些不大痛快,便听到了孙氏在外头的怒骂声。

过年初几头,便有人站在自己门口触自己的霉头,杨氏顿时大怒,她早就憋了一股火气,这会儿忍耐不住了,孙氏正好冲上门来发疯,她哪里会放过孙氏,顿时脸色一阴沉,嘴里嗷的叫了一声,一下子便冲出了门口,出门时顺手捞了个板凳,看到聂家母女二人,杨氏顿时将手里的板凳一下子便朝孙氏砸了过去!孙氏虽然躲了,但仍没躲得开,一下子被砸中面门,只听到‘嘭’的一声,也许是太痛了,孙氏一时间只觉得鼻子发酸,一股热流止不住便流了下来,她伸手一抹,只看到一手殷红,哪里还忍得住,一下子嚎叫着便也冲杨氏抓了过去!

两个妇人顿时扭打成一团。崔世福出来时便看到杨氏骑在孙氏身上,一面扯她头发,一面抽她耳光的情景,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亲家母还在呢,杨氏竟然就这样丢人现眼的跟人打了起来,孙氏也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便过来乱骂一通,大过年的便这样闹,他气得要命,不过两个妇人打架,他却不好过去插手,那孙氏最是刁钻不过,若是他一靠过去,这婆娘便又不知吼出什么来,因此崔世福回头便冲儿媳王氏道:“老大家的,你赶紧去将你娘跟聂大嫂分开!大过年的,闹成这样,成什么话?”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两人打得兴起,若是谁靠过去劝架,谁便一准儿是倒霉的那一个,王氏脑门儿又没被雷劈,如何肯去,想了想眼珠一转道:“爹,弟妹是个孝顺的,让她去将娘拉开吧!”一旁孔氏见到这样凶残的打架法,早吓得面无人色了,听到王氏这话,她下意识的便摇了摇头。可王氏早恨他们夫妻俩已久,又瞧孔氏不顺眼儿,哪里管她愿意不愿意,一把便将她推了过去,孔氏一个踉跄,顿时倒在杨氏身上,将杨氏压得朝孙氏面门倒去,顿时两人砸在一起,下意识的都惨呼了一声,孙氏伸手便往杨氏脸上抓了过来,她刚刚吃不小,现在含怒出手,一下子就将杨氏脸抓出几道血杠来。

杨氏回头瞧见这个没用的儿媳妇害了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立即收拾了孙氏便去收拾孔氏,一边也在孙氏脸上抓了几把,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老东西,竟然跑来我们门前撒野,老娘今儿便要将你捆了送回聂家,瞧瞧聂夫子怎么管教媳妇儿的,你这老模样的,捆不住男人了便自个去偷就是,跑来我们门前,莫不是饥渴疯了,瞧着我家里男人多?还要带你女儿过来一道享用?”她这会儿也打出真火来了,孙氏一听她这话,正好就被她戳中了伤口,更加气得要发疯,拼命挣扎了几下,可她被杨氏坐在身上,如同一只被人转过身仰面朝天便翻不过去的乌龟一般,四肢不住抖动,嘴里也跟着怒骂:“老贱人,老的下贱不要脸,小的也跟着一样是做皮肉生意的料儿!你们老的不正经,小的也没个好东西,崔家里公公扒儿媳灰,你这老东西专爬亲家床!”

一句话说得不止是杨氏火大,连崔世福也跟着火冒三丈,再也顾不得其他,一把扯着杨氏便起了身,重重抓了孙氏肩膀将她拉起身来,厉声道:“聂大嫂,我看在聂大哥的份儿上,今天不跟你计较,你要再嘴里胡言乱语的,老子先把你打了再送你去罗里正那儿!”

崔世福平日里虽然是个老好人,但一发起脾气来瞧着也有些吓人,孙氏平日里横惯了,在聂夫子面前虽然收敛了不少,不过聂夫子对她可只是冷暴力而并非是真正有拳头落到她身上的,因此她看到崔世福怒瞪着她,拳头握得死紧,与聂夫子不同的身板,顿时将她给吓住了,要是今儿真被打一顿再送回家,也实在太丢脸了些,说不得聂夫子不会饶了她,孙氏一想到这儿,心里更生出了几分退意,毕竟是她自个儿先跑来骂的,于情于理都站不住脚,现在聂夫子对她已经如此冷淡了,要是真继续再闹下去,自个要是被送回娘家,才真正是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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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还鞋

孙氏一念及此,顿时理了理头发,一边怏怏道:“我不跟你们说,我去找我儿子”说完,便要跑。杨氏刚刚被她骂得火大,这会儿听到孙氏要找儿子,哪里还不明白问题出在了哪儿,一边先叉了腰冲孙氏背影骂道:“聂家才果然是一个窝里钻出来的,老的爱往外找汉子,生的儿女也是成天的往人家屋里跑,不要脸的东西也只能生得出小不要脸的!”她一句话骂得孙氏心里火起,可想到刚刚崔世福的表情,孙氏心里犯了怵,不敢再上前,但心里却将崔薇恨得更深了些。

那头崔世福看孙氏走了,一边扯了杨氏便厉声道:“好了,人都走了,你是不是还要与她大过年的,在亲家面前打上一架你才高兴?”杨氏刚刚打架虽然占了便宜,可到底也负了伤,这会儿一听到崔世福的话,她顿时也跟着火大了起来,一边理着头发一边回头就与崔世福大声吼道:“这就是你生的好女儿!见天的只知照顾着别人家,连自个儿的亲哥哥都不知道帮衬一把,自己活该,否则人家今儿能找到我们门口来骂?你不将那拉屎的管着,反倒将吃屎的人给怨上了,我瞧着你就天天护着吧,哪天给你丢大脸!”杨氏一句话喝完,回头便看到崔世福捏着拳头要揍她的模样,顿时就算有满腔怨气也不敢再接着往下说了。

两个女人本来就有积怨,之前就已经打得厉害了,好不容易消停几天,现在一碰上自然又打了起来,崔世福虽然将人给拉开了,但两人心里气都不顺,自然二人都将怨气算到崔薇头上去了。杨氏不理睬崔世福了。那头孔氏才敢凑过来,可杨氏刚刚想到她没用的行为,撞到自己身上害得自己挨了那孙氏一爪子,便心里无名火直冒,孔氏上前来扶她时,杨氏一耳刮子便朝她抽了过去,厉声骂道:“老娘还没死呢,用你来扶,现在知道好心了,刚刚你咋帮孙氏?可惜你没那福气。认她做你婆婆了!”

冷不妨被打了一耳光,孔氏捂着脸便哭,却不敢哭出声音来。一边含着眼泪认错:“我错了。”

只是就算这样杨氏也没有饶过她,新仇旧恨一并涌上心头,指着孔氏便冷笑:“你错了,我瞧着你是没错的。猪教几遍都知道在哪儿拉屎拉尿,也就你这教不转的。比猪还蠢,一天到晚的吃里扒外,成婚几年蛋也没下一个,反倒成天的偷东西,老娘不妨与你说了,你要再教不转头。又肚皮还没动静,老娘明儿便让二郎写了休书休了你!”杨氏这话纯粹是在出气了,崔世福在一旁阴沉着脸没有开口。孔氏时常捞了家里的东西回去补贴娘家,连他都有些不高兴了,这会儿见孔氏挨打,自然不想上前去救她。

这孔氏瞧着可怜,为人也勤快。可惜就是手脚不干净这一点实在令人不喜,这动不动就哭的性格也是既让人可怜又让人觉得她可恨。孔鹏寿是个身体不好的,她娘家也确实没有帮衬,但不代表这样崔家就有义务时常养着他们,若不自己想办法,难不成自己还得养了这母子俩一辈子?又不是长辈时常要孝顺着些,自己可跟绍氏是同辈的,那孔鹏寿还是个晚辈,却偏偏要来靠自家抬着,这事儿换谁身上都不舒坦,因此崔世福望了一眼这边,看孔氏哭哭啼啼的,也觉得心里烦闷,进屋中去了。

绍氏母子在一旁吓得抱紧了,也不敢出声,更不敢替孔氏求情,只看她挨了杨氏一耳光之后,杨氏像是找到了一个出气口般,又连着打了她好几下,直打得孔氏不敢出声,一旁崔敬忠冷眼望着,这才转头进了屋里。只是他在听到杨氏那句休妻时,目光中却是闪过了一道精光。

崔家那边闹剧刚起,崔薇这头还没准备午饭呢,孙氏便过来唤儿子了。聂秋染对付他娘法子多的是,孙氏气冲冲的过来,一边拍了门拉了聂秋文就要走,她看也没看崔薇一眼,崔薇也懒得理她,可惜聂秋文知道今儿崔薇弄了面皮,准备包肉饺子呢,他哪里肯回去,死活不肯离开,孙氏刚刚才跟杨氏打了一架,一见儿子不肯走,顿时心里火起,一巴掌就拍到了他肩背上。

聂秋文被打得愣了一下,接着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孙氏,一边重重推了孙氏一把:“我不回去!”说完,转身便将门给关上了。

一打完儿子,孙氏自个儿也有些后悔,那可是她捧在手心儿里的,平日哪里舍得下手,今儿是被崔家人气得狠了,如今聂秋文对她又这个态度,她心里气得要死,又重重拍了几下门,崔薇听到那门被踢得‘框框’的响声,心里也不舒坦,大过年的孙氏便过来闹,她阴沉着脸将门打开,孙氏那脚便踢了进来,险些踢到崔薇腿上,她火一大,看到门上的几个湿泥脚印子,顿时重重的将门又一关,孙氏脚还在门框里呢,被这样一夹,顿时便惨叫了一声:“啊!你这小贱人,夹到我的脚了!”

到现在这孙氏嘴里还不干不净的,崔薇重重踢了一下她的脚,孙氏又惨叫了一声,崔薇这才将门一下子又重新打开,那外头传来‘嘭’的一声响,她往外看时,孙氏正坐在聂晴身上,两母女顿时倒在一起,聂晴被孙氏压在身下,幸亏孙氏并不是长得多么魁梧,这一下子压下去并没有将聂晴压出什么问题来,只是也并不如何好受就是了,孙氏爬起身来,指着崔薇还没开始骂,崔薇就已经先看着她冷笑:“聂大婶儿,你将我的门踢成这模样,若是往后关不了,我只有去找聂夫子赔钱了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