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样息事宁人,也是有为聂秋文好的意思,毕竟往后聂秋文若是长年累月的在这边做事儿,他总要与人相处,聂秋文一个没什么根基与背景的人,胆大包天也敢得罪一个员外郎夫人,那马员外郎好歹是个有品级的,若真想收拾一个聂秋文,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这小子实在是太过胆大包天了些。

原本以为只是一些小事儿,瞧在聂秋文年纪小,而且他又道歉的份儿上,自己再从中周转一些,赔个不是,说不得这事儿便揭过去了。可谁料聂秋文依着崔薇言,冲那两个妇人讨好的笑了,嘴里又赔了不是,那马夫人脸色倒是缓和了些,只是那刘夫人冷笑了一声,拉了拉身上的披帛便道:“不知这位公子哥儿是哪家的,好大的口气,我倒是不知道,你看中我的丫头,还敢当我面来调笑,你算个什么东西!”那妇人扬了扬眉头,脸上露出刻薄之色来,显然没有对这事儿善罢甘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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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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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得罪

崔薇顿时头都大了,恨恨看了聂秋文一眼,见他缩着脖子不敢说话,恐怕这刘夫人所说的话是真的了。她心里气得要死,聂秋文这家伙年轻小小的不干什么好事儿,一天到晚脑子里倒是知道泡妞儿,可这家伙缺心眼儿,竟然当人家面就敢做这样的事儿,难怪将这刘夫人气得轻,让人家不依不饶的。

“刘夫人请见谅,妾身夫君从小就只得这样一个弟弟,从小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还望夫人大人有大量,不要与他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小孩儿计较。”崔薇这会儿深怕这刘夫人逮着聂秋文调戏她侍女儿的事儿不放,也唯有说聂秋文年纪还小不懂事了。

只是那刘夫人还没开口,聂秋文就已经有些不满的嚷嚷了起来:“崔妹妹,你怎么胳膊肘朝外拐,什么叫我年纪还小,我今年已经满了十五,我娘说可以娶媳妇儿了!”

一句话说完,崔薇恨不能拿个东西抽在聂秋文脑袋上。

果然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聂秋文这家伙平日里被孙氏宠得太过了。她这会儿倒是理解了聂夫子打儿子时的心情,她此时也忍不住想揍聂秋文一顿了,若是店铺里聂秋文就这个调调,别说一天到晚的学做什么事情了,恐怕这家伙一放店里便是得罪人的主儿。更何况自己这是正经卖糖果吃食糕点的地方,聂秋文当这儿是干什么的,竟然还敢当人家的面勾搭人家侍女。崔薇气得头脑发晕,指了聂秋文便喝道:“你给我闭嘴!我还没让你说话呢!”

她这样一喝,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小时崔薇给聂秋文留下的印象,或是聂秋染的原因,聂秋文对崔薇还真有些害怕,她一出声。聂秋文撇了撇嘴,不敢说话,别开头去了。

这模样一看就是根本没将这事儿给放在心上,崔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会儿想抽聂秋文的心都有了,恨恨瞪了他一眼,又向那刘夫人赔罪道:“都是我们的错,夫人还请再坐会儿,尝尝妾身新制的花蜜花,这可是店铺中还未贩售过的。夫人若是喜欢,过会儿妾身替您包上一些做为赔罪如何?”

那刘夫人脸色还有些不好看,不过一旁马员外郎的夫人却是扯了扯她衣角。崔薇虽说是这间店铺的主人,不过她的夫君聂秋染是举人,而且来这儿买东西吃喝的并不止是她们二人而已,还有一些达官贵人等,说不定崔薇靠着这些吃食与一些贵妇人亦有交集。真要撕破脸皮,崔薇纵然得不到好处,店铺亦有可能要关,但刘夫人也是损人而不利已,人家若是真喜欢这间店铺的,往后要是吃不了。总归是瞧她不痛快,又何必闹得这样僵?

一间小小的铺子,最后说不定却是要惹出一些大事儿来。那马夫人便不太愿意因这样一小件事而得罪人,出了一口气便罢了,这些夫人平日里与人来往应酬,都知道凡事留一线,往后好相见的道理。那刘夫人深呼了心中一口气。虽然还觉得有些不甘,但也明白其中道理。也不过只是一口气而已,若今日讨要自己侍女的是个贵人,她说不定早送出去了,也就是聂秋文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仗着一间店铺也想讨要她的人,让她气不过而已,如今崔薇都道了歉,她也没有再紧盯着不放,只是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来,扯了扯自己肩上披帛,指着聂秋文便道:

“聂夫人既然这样说了,我也知道不是你的错,不与你多加计较,不过这个人却不能留在这边了!”她冷笑了一声,脸上露出倨傲之色来:“否则,我也不是那般好惹的,什么阿猫阿狗的也敢来讨要我的人,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

她语气里还带着轻蔑之意,聂秋文平日里在家里被孙氏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哪里受得了这个,跳起来便道:“凭什么,你不过是个小小主簿家的,来咱们这儿便是知府夫人也没你这样嚣张,你爱来不来,不来就赶紧滚出去!”他这话如同炮弹般说出口,崔薇还没来得及阻止,便看到那刘夫人顿时变了脸色,冷笑了一声,看着聂秋文,嘴里道:“好,好,好,我老爷算不得什么,倒不知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了。你们这儿的东西,往后我们消受不起,马夫人,咱们还不赶紧离开,留在这儿等人让滚么?”

崔薇气得双眼泛金光,冷冷望了聂秋文一眼,这家伙现在还没意识到错了,还在跳着脚赶人,那头刘夫人早气得脸色都变了,任崔薇怎么挽留,也不肯留下来,气冲冲的拧着人走了。聂秋染停了马车时来时就看到几人背影,崔薇还望着聂秋文不说话,他顿时眉头便皱了皱,看了聂秋文一眼:“你干什么了?”

“大哥,我又没做错。”聂秋文还是怕他大哥,这会儿一听到聂秋染说话,顿时便缩了缩肩膀:“那几个婆娘,小器得很,不过是瞧她婢女长得好看,多问了一句而已。”他说到这儿,又抱怨道:“大哥,我可不娶孙梅那老女人,要娶孙梅那样的,倒不如娶个刚刚那样的丫头,长得好看多了。大哥,孙梅的事儿可是你对不起我,娘说要给我找媳妇儿,你得帮我找个好看的。”

看他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惦记着人家的丫头,崔薇顿时便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人家都走了,你还在说,聂大哥现在有个功名,还不是正经的官身呢,你要是得罪了人,到时抓你去坐监,我瞧着你还嘴硬不!”她这会儿心里实在是烦燥得很,见聂秋文现在还在埋怨别人,也懒得理他,说了他一句,聂秋文却嘻皮笑脸道:“我大哥是个举人,她能把我怎么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一个主簿而已,官职都没有,最多也就是个举人,跟我大哥一样的!”

人家可是谋了事儿做的,可跟聂秋染这样只有举人名,却没有实权在身的人不一样。崔薇这话在唇间转了几下,听到聂秋文现在这样毫不害怕的话,气得要死,也懒得说他了,反正他自己吃了亏才知道厉害。就算那主簿跟聂秋染是同一级的,人家最多对聂秋染礼遇几分,可没道理对个乡下小子弯腰赔礼,聂秋文跟聂秋染再是亲近,可他也忘了中了举人的是聂秋染而不是他,这小子气焰该被打击一回,崔薇心里火气直涌,也懒得再跟聂秋文说了,拉了聂秋染就要走。

崔敬平捧着东西进店里来,便看到崔薇气呼呼的样子,顿时吓了一跳,连忙捧了东西便要挡在崔薇面前,一边有些着急道:“这是怎么了,妹妹,是不是聂二那小子惹了你不痛快?”崔敬平一边说着,一边眼睛里露出凶光来,放了花蜜罐子,挽了袖子便要上前揍聂秋文:“聂二,你小子皮是不是痒了?想挨揍了!”崔敬平这几年长大了,懂事了,极少跟着聂秋文混,也不像以前一言不合就动手揍人了,聂秋文冷不妨他现在竟然要揍自己,顿时吓了一跳,忙往后退了几步:“崔三儿,你不要以为哥哥怕你。”

这两人你瞪我一眼,我瞪你一眼,都带着防备。崔敬平夹在中间很是为难,上回他不小心在临安城里遇着了一个熟人,便知道自己呆在城中的事儿恐怕瞒不过别人,本来心里就很是对崔薇有些歉疚了,后来聂秋文又来了,两人也算是从小的好兄弟,他自然乐得与聂秋文在一块儿做事,一边是好伙伴,一边则是妹妹,他夹在中间最是为难。

虽然知道崔敬平在中间不好相处,但崔薇这会儿也有些不痛快,聂秋文那脾气简直是找事儿的,她现在也懒得多说,只是不愿意跟崔敬平发脾气,因此冲他勉强露出一丝笑容来,一边就道:“三哥,有事儿明天再说吧,你先好好歇着,这一趟过来我是接你们回去的,眼见着要过年了。”

“我不回去!”聂秋文梗着脖子喊了一句,他现在在临安城里呆得好好儿的,这儿又有吃的又有好喝的,住的地方也不知比聂家里好了多少倍,聂家里孙氏虽然疼爱他,但到底聂家的家底就摆在那儿,哪里比得过崔薇这边铺子里简直跟个下金蛋的母鸡似的,挣的钱多,吃的也好,他回去后聂家里有聂夫子,说不得便要常常挨打了,傻子也知道该如何选择。

若说刚刚没有那得罪了刘夫人一事儿,说不得看在小时的一些情份上,崔薇也随得他在城中住了,可现在看来聂秋文就是一个招祸的,她现在对他本来就有些不大耐烦,又听他这任性的话,哪里还受得住:“回不回去,可由不得你!这回你回去了,你要再来城里我不管,但我这铺子我不准你再过来了!你自个儿若是真找得到去处,那我也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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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关店

聂秋文本来还嘻皮笑脸的,他根本没将刚刚的事儿放在心上,毕竟以前他又不是没闯过祸,可崔薇每回都是他一道歉就将事情揭过去了,没料到这回崔薇竟然会这样跟他说话,顿时聂秋文便傻了眼儿。他年纪虽然长了,不过其实在心里因为从小没受过苦,孙氏一直是将他宠着的,聂夫子虽然打他,可却很少教他为人处事之道,几乎都是恨他不争,一调皮就会打了,因此打得聂秋文脾气越发古怪,他虽然年长崔敬平几个月,可实际上根本没崔敬平成熟懂事儿,所以自小崔敬平与他以及王宝学几人间,一向都是崔敬平当头儿,做老大,出主意,而王宝学动嘴,他动手的时候多。

现在聂秋文本来根本没将刚刚那事儿放在心上的,可谁料崔薇竟然会翻了脸,他顿时便傻了眼儿,有些可怜兮兮的看了聂秋染一眼,嘴里求救似的喊道:“大哥?”

“这趟你先跟着回去,有事以后再说!”刚刚的事儿聂秋染回院子里头停马车去了,还没听崔薇说起,现在见聂秋文一副求情的模样,他也没有贸然开口,只是拉了崔薇的手道:“我们赶了一天路,先回客栈歇歇,你们将店铺里的东西这两日卖了,先回家把年过了,这事儿再议!”

聂秋染在几个孩子间威望一向高,他都开口了,崔敬平自然是应了。聂秋文虽然不服气,但他从小就怕聂秋染怕成了习惯,甚至怕聂秋染更惧于聂夫子,他都开口了,聂秋文可不敢再像对崔薇一般开口便反驳,因此也郁闷的答应了下来,跟着崔敬平送崔薇二人离开了。崔薇坐上马车时。还看到聂秋文满脸抱怨的跟着崔敬平在说着什么,一旁崔敬平拧着拳头要揍他的样子,马车渐渐驶得远了,两人说的话听不清,但崔薇也看得出来聂秋文这是在埋怨的样子。

“哼!”崔薇一想到刚刚聂秋文的话,气得翻了个白眼,聂秋染忙靠了过来搂着她肩哄道:“他干了什么,你气成这样子?”说完这话,又看崔薇捞起帘子盯着外头,忙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一边将车窗帘子挂在了车厢两旁的勾架上:“好了,不要跟他计较,有什么跟我说。往后我来教训他!”

崔薇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撩了撩头发道:“你们是两兄弟,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她说到这儿,又十分气愤:“聂二那家伙年纪小小的,现在就知道勾搭姑娘了。”说完。没好气的便将刚刚自己进店里看到的情景,与那刘夫人临走时所说的话讲了一遍,说完便郁闷道:“那刘夫人我瞧着不像是一个大度的,人家说宁惹君子莫得罪小人,若刘夫人当真要对付他,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到时回去你娘又怪在我头上了。”崔薇一说到这儿,又火大,连带着将聂秋染也抱怨了一回。

虽说她没将孙氏放在心头。不过这会儿气头上自然也将孙氏会有的反应算了进去,又接着道:“到时我得罪了你娘,你可别怪我狠了。”

“不怪你不怪你。”聂秋染嘴角边含着笑意将崔薇揽进了怀里,一边替她顺了顺头发,一边就道:“刘夫人那边你别在意。店铺要不要关门,可不是她说了算的。再说店铺若真关了,以后我养你就是了,嫁给我了,还用得着你来想吃想穿么?你不如正好借这个机会,吓唬我娘一回,保管她以后不敢再来找你的麻烦了!”

聂秋染轻描淡写的说着吓吓他娘的话,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般,倒是吓了崔薇一跳。虽说她以前便觉得聂秋染跟孙氏不亲,可好像直到现在,才真正正视了聂秋染跟崔薇并不如何亲近这一点,她一想这儿,抬头看了聂秋染一眼,却对上他温和含了笑意的黑眸,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算是将这事儿给放下了。

不出崔薇所料,第二日便有人说店铺里吃食有问题,让人吃了之后有不舒服,因此有衙役上门来问责了。因为平日里在这边买吃食的人不少,一般能买得起一盒糕点半钱银子的人大多都丰富则贵,因此那些衙役过来态度也很是客气,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如此一来,店铺里生意自然是做不成了。崔薇这一趟本来是想带崔敬平回去过年的,如今一番折腾下来,三天两头的便说有人吃了东西不舒坦,就算明知是来闹事儿的,但许多贵妇人在此时基本不会对崔薇伸出援手,毕竟不过是一个陌生的小丫头,许多贵妇人心里也不过是将那店铺当成一个凑趣的乐子,若为这样一个不值当多有作用的铺子揽了事儿上身,那不是摆明了要给崔薇当靠山么?

因着这原因,铺子关门得极快。幸亏这一年中铺子赚了足有近八百两银子,这两个月的还没收,恐怕拢在一块儿足有千两以上,吃喝是不愁了,就是回乡里买个百十亩地也是足够了的,因此崔薇并没将这个铺子放在心上,只是对于聂秋文多少是有些怒气。

幸亏聂秋文也像是知道惹了事儿,这段时间都不敢吭声,乖乖呆在宅子里,不过他不想出去,不代表人家不想来找他,那日他得罪了刘夫人,此时便能看出那刘夫人不是个心宽的,三天两头的便有衙役来拿了他回去问话,多来几回,直吓得聂秋文如同惊弓之鸟般,开始还嚷着不愿意回去,如今头一个跑得最快的便是她了。

崔薇在临安城中呆了四五日,买齐了一些东西,她铺子如今不开了,铺里没卖完的东西除了带回去吃的,剩余的便是全用来作人情,送给平日里照顾铺子一些相熟的人家,如此一来,倒是有人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刘夫人的事儿渐渐过去了,只是聂秋文那边事儿还没算完,虽然这回对聂秋文闹出来的事儿有些生气,但崔薇就是看在从小这家伙跟自己也算相处了一段时间的份儿上,也不可能真由着他被人逮去坐了监,几人匆匆买了些东西,那头客栈也不敢再收留崔薇,几人这才踏上了回乡的路程。

原本进城开铺子时崔薇还欢天喜地的,可这会儿一回乡颇有一种灰溜溜的感觉,她心里有些不痛快,虽说自己挣的银子已经是足够她花了,而聂秋染也再三保证他是会养自己的,但自己不想开店铺跟被迫着不开店铺那是两码子事情,而且崔敬平也总不能这样时时在家里呆着,他自己原本有活儿做得好好的,如今被聂秋文这样一搅和,往后要怎么来去,又是一个问题,崔薇难得坐马车没坐到外头,反而是坐到车厢里,盯着满脸不安的聂秋文看:

“这趟的事儿我跟你没完,要是我铺子开不了了,瞧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聂秋文脸上花花绿绿的,连有只眼睛也睁不大开了,前几天事情一出来,崔敬平问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之后,便将他揍了一回。

说到底,聂秋文被招进店铺也是跟崔敬平有间接的关系,虽然不是他成心的,可聂秋文能到铺子里做事,崔敬平本来也是为这个好兄弟开心的,可没料到最后竟然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儿,累得崔薇店铺开不了不说,连他的工作也给闹没了,他心里痛快得起来才怪了。而最主要的是聂秋文这样一闹,崔敬平自个儿觉得没面目再见妹妹,因此对聂秋文就特别生气。这会儿一听到崔薇开口,他既是有些愧疚,又是有些气愤,忍不住又冲聂秋文扬了扬拳头。

聂秋文小心的将身体缩了缩,也不敢再靠近这兄妹二人了,一边就有些委屈:“我只是与她开开玩笑,又不是当真,谁料那娘们儿如此小器,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有什么大不了的,往后我大哥做了官儿,整不死她!”说到这儿时,聂秋文脸上露出气愤之色来,一边就挥了挥胳膊。

看他到了这会儿地步还敢想要提报复,崔薇不由冷笑了起来:“就算聂大哥往后有了出息,做了大官儿,可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他是他,你是你,若是你样样要靠他,往后娶媳妇儿生孩子要不要他来帮忙?”崔薇这会儿是真气愤了,嘴里这话一说,外头聂秋染脸就黑了大半:“薇儿,你胡说些什么!”

聂秋文被崔薇这样一骂,既是有些心虚,又是有些害怕,低垂着脑袋不敢出声。崔薇被聂秋染刚刚那样一说,也知道自己气愤之下有些口不择言了,只是现在一想到聂秋文干的事儿,她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是再这样不知天高地厚,往后有的是你罪受,我也懒得说你!”聂秋文要是真这样下去,一切只依靠着旁人,往后可以想见便是一个纨绔子弟,自身没什么本事,便仗着有出息的亲人来胡作非为,她心烦意乱,自己又不是聂秋文老娘,竟然摊了这样的事儿,骂了他一顿,决定往后对聂秋文敬而远之,自个儿撩了车帘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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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第二百七十六章 放狗

剩了聂秋文跟崔敬平二人在车厢里头,聂秋文还是头一回看到崔薇对他这样冷淡的样子,就是他私自卖了崔薇蛇那回,崔薇看他的眼神也不是现在这般,他顿时有些慌乱,抬头看了崔敬平一眼,小声道:“崔三儿,崔妹妹生我气了?”他说完,看崔敬平不理他,顿时心里就有些委屈:“我娘说了,我大哥的东西就是我的,我们现在还没分家,崔妹妹现在做了我大嫂,怎么这样对我,我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么,那些人怎么凭地小器?”他说到后来,自个儿声音便低了些下来。

那副神色看得崔敬平对他既是生气,又是有些可怜,两人到底是从小长大的,他虽然气聂秋文这会儿搞砸了妹妹生意,但仍忍不住开口道:“聂二,你好歹也是个大人了,你也知道你娘要跟你说媳妇儿了,怎么还这样胡闹?我妹妹的生意,你不知道有多少银子么?往后店铺开不了,那些银子是不是你来赔?”

“不过就是些许银子,崔妹妹之前收了这样多钱,还能看得上那一点儿?”聂秋文还有些不解,崔敬平听了他这话却是有些恼了,也跟着一下子站起身来,冲他冷笑道:“你现在倒是会说一点儿银子,你可别忘了,你以前捉蛇卖,捏着几文钱的时候!”说完,崔敬平也拉了帘子出去了。

车厢里两个孩子说的话外头崔薇也听得清楚,她知道聂秋文是被孙氏宠得有些没边儿了,从小又极为顺遂,上头两个姐姐将他服侍得跟个大少爷似的,没吃过苦头,平日在家连活儿都没沾过,聂夫子虽然是读过书。明事理的,不过他对这个儿子不是打便是骂,聂秋文一想到聂夫子便害怕,从小没人教他,也难怪现在会这般糊涂。

几人也不再说话了,聂秋文自个儿呆在车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几人回了小湾村之后,聂秋文才紧紧搂抱着自己的包裹,飞一般的从车上跳了下来。也没敢跟崔薇等人打声招呼,低垂着头便跑回聂家去了。

崔薇只当聂秋文是有些内疚害怕了,看他离开了一时间也没想着阻止他。几人赶了一天的车,都累了,聂秋染一整天驾着马车,脸被寒风吹得都有些麻木了,这会儿众人赶紧回了家。崔薇一边生火,那头崔敬平自个儿放了东西回屋子,便要去找崔世福说一声,他本来想出门的,只是刚刚跨出客厅门,便又像想到了什么一般。拍了拍脑袋回屋里去了,没多大会儿功夫便从屋里拿了一个袋子出来,朝院里正洗着菜的崔薇递了过去:

“妹妹。这是七月到九月的银子,我全换成银票了,有四百多两,散碎的银子我放在袋子里,聂二那里应该也有一些”

他话一说到这儿。便想到刚刚聂秋文飞也似抱着包裹跑了的情景,顿时气得跳脚:“那家伙肯定也有。我去找他,刚刚竟然敢不交出来!”崔敬平说完,气呼呼的便要走,崔薇自然也想到了刚刚聂秋文的动作,顿时叹了一口气:“算了,你先过去找爹,明儿再去找聂秋文吧。”崔敬平虽然仍是气愤不已,但一想到崔世福,也确实是有些犹豫了起来,其实大部份的银子都在崔敬平手中,偶尔聂秋文手上能少少收到一些,确实自己今儿去找他,不如明天先去。崔薇看他有些犹豫的神色,又接着道:“不管怎么说,爹担心你好久了,聂秋文那边若是银子在他那儿,长不了腿飞的。”

崔敬平一想到这儿,也觉得有道理。反正银子在聂秋文那儿,他也不怕拿不回来。崔薇看他点头出去了,刚刚勉强还露出笑意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聂秋文要是真有钱,或是真想拿钱出来,刚刚便不会跑得那样快,前几天她是一时被刘夫人的事儿给气坏了,没想到这一岔过来,要不是今儿崔敬平拿银子,恐怕她也没想起来。本来当聂秋文只是不知天高地厚而已,可没料到他现在竟然连银子都敢捞,崔薇心里说不出的失望与气愤,一边紧抿着嘴唇洗着菜,不说话了。

出去在外头吃了几天,今日晚上崔敬平回来,崔薇准备给他做点儿好吃的。只是现在天色晚了,李屠夫那边恐怕早就关了门了,肯定没有新鲜肉卖,幸亏她还有刚制好没两天的麦酱肉与熏肉,崔敬平是喜欢吃这东西的,她索性取了一大块出来洗刷了准备煮过后等下炒着吃。家里虽然没有新鲜的菜,但崔世福那边有,如今崔世福种的菜他不缺银子了,几乎就是自家吃的,他自个儿是吃不完的,一般就让崔薇多割些来吃。现在正是花椰菜与圆白菜生长的好时节,崔薇又取了块麦酱制成的猪蹄一并准备等下炖汤喝,聂秋染收拾了屋子里的东西出来帮她切着菜,那头她还不准备在这个时候去找聂秋文麻烦,可另一厢孙氏却是自个儿找上了门来。

崔薇刚指挥着聂秋染将最后一块猪蹄切好放进一旁洗净之后放进一旁干净装满了清水的锅里准备放进厨房里炖上,这个时辰点炖着猪蹄,恐怕过个一两个时辰便熟了,今日崔敬平回来,崔世福跟他肯定有说不完的话,晚一会儿吃饭也是正常的。聂秋染这家伙不知怎么的,外表看着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可实则力气极大,一只约有十来斤的猪蹄膀带着些骨头肉,他宰起来轻松得很。两夫妻正在一块儿做着晚饭,聂秋染刚将锅端进屋里,那门板却突然被人拍得‘嗙嗙嗙’的震天响了起来。

“崔薇你这小贱人,你竟然敢打我儿子,你给我滚出来!”孙氏冒火冲天的用力拍着门板,嘴里发出尖利的喝骂声,那厚重的门板不止是被她拍得响,像是孙氏在踢打一般,那门也跟着摇晃了起来,崔薇听她不干不净的怒骂,孙氏声音不小,恐怕四面八方的人都听见了,她顿时怒从心头起,没急着去开门,反倒是将狗屋给打开,把一面狂叫着,一边甩着硕大身体的黑背给放了出来!

门‘哗啦’一下子打开了,孙氏气得要命,也顾不得儿子,一下子便冲进屋里来,劈头盖脸看也没看面前是啥情景,伸手便要去抽,可是她抽到的并不是崔薇,下一刻孙氏嘴里发出震天的哭嚎来,黑背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一口死死咬在孙氏胳膊上,孙氏吃疼之下惊怒交加,抬了手起来,可是黑背死死咬着她就是不松口,这一扯着,孙氏更疼,下意识的便打了黑背脑袋一下,黑背咬得越发用力,若不是如今已经是冬季,孙氏平日里穿着本来就单薄,恐怕光是这一下,便能将孙氏的胳膊给生生咬下一块肉来。

不过就算是如此,孙氏也已经疼得眼泪直流,嘴里不住骂道:“这杀千刀的狗,小贱人,你还不赶紧将它弄开!”

任谁面对着一条站起来比人高,而且满嘴尖牙利齿,又凶狠异常的狗,心里都会生出本能的畏惧来,孙氏这一口被咬破了衣裳,咬到了肉,疼得眼泪直流,黑背力气又大,直接将她扑倒,放开了她的手臂张嘴便要去咬她咽喉,崔薇只想教训孙氏一回,并不是真正想要了她的命,因此这才招呼着黑背,让它停下口来。

那头孙氏脸被两只狗爪踩着,抓得她生疼,可是却不敢睁眼,就怕自己眼珠子被狗给抓到了,一边又担心着自己的脖子,她已经能感觉到狗的口水滴在她脖子上,顿时吓得失了禁,裙子处沁出一摊水迹来,关键时刻,竟然连声音也发不出。听到崔薇将狗唤开时,她感觉到自己身上重力一轻,这才坐起身,一副吓蒙住的模样,头发被黑背爪子抓掉,整个人狡猾异常的定定看着崔薇,半晌之后捂着脸哭了起来。

刚刚孙氏一路气势汹汹的过来找崔薇麻烦,后头跟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们,许多人瞧她这模样,也有一些好心的村民们想过来拉着孙氏一些,别让她真动手打人,可谁料到最后孙氏竟然落了这么一个结局,竟然险些被崔薇养的狗给咬死,众人看得心里头不由都发寒,尤其见到黑背险些咬到孙氏的脖子时,不少跟过来看了热闹的人下意识的都后背发寒,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满脸的菜色。

孙氏的丑态,自然也被这些跟过来瞧热闹的人看在了眼里。崔家那边院墙边站满了人,许多人挤在一条小路上,黑背咬过了孙氏之后被崔薇一招呼着,又‘呜呜’的叫着跳了回来,甩着尾巴,屁股扭得极圆冲着崔薇转着圈儿,它已经好多天没看到主人了,这会儿心里兴奋得很,不住的跳着,但从小崔薇对它的教养,却是不敢真扑到崔薇身上去。刚刚还一副凶神恶煞如恶狼般的大狗顿时变成了一只会撒娇的狗,众人看得有些错愕不解,孙氏在地上哭了一阵,一旁聂秋文尴尬得抬不起头来,也不敢去看崔薇的脸,一边伸手就想拉孙氏起来:

“娘,你快起来吧,在地上一直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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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

第二百七十七章 打人

到这会儿孙氏腿还是软的,浑身全是冷汗,人根本使不出一丝力气来,哪里坐得起身,只任由聂秋文拖着,却是在地上半晌站不起来。后头传来聂夫子让人让条路出来的声音,聂秋文听得心里越发害怕,忙又扯了孙氏一把,也不敢去看站在门边怒气腾腾的崔薇的脸,一边看到聂夫子跟聂晴二人挤过人群的身影,下意识的就想往崔薇屋里躲!

“你给我慢着!”崔薇随手抓了一根放在门后的洗衣棒,这东西专门就是用来防着杨氏与孙氏这样一进门不管别的就撒泼想伤人的,正巧这会儿就用来对付聂秋文:“今儿将事情给我说清楚了,跑到我屋里来闹什么!”崔薇这会儿是真怒了,她忍了好几天的火气,在此时孙氏还来她门口闹的时候顿时便暴发了出来:“你们这是来干什么的,谁跟谁算账,弄清楚了没有?”崔薇手里的洗衣棒敲在门上‘棒棒’作响,那头孙氏本来发着呆,不过在看到崔薇拿了洗衣棒对着自己儿子时,她本能的心里涌出保护儿子的念头来,估计便是这股力气撑着,她原本双腿发软,一直站不起身的,可这会儿却如有神助般,一下子跳了起来,挡到了聂秋文面前:“你要干啥?”

“是你们要干什么!”崔薇气得要死,也不管孙氏是不是长辈婆婆了,看着孙氏便道:“不知道婆婆今儿来到底是干什么的,一来便要踹我的门,好大的架子!”孙氏这会儿一回过神来,看到崔薇对自己毫不客气的模样,又想到上回她让自己滚时的情景,再想到儿子脸上的青紫,顿时气得失了理智。一边嗷嗷叫着,一边扑了上来:“老娘今儿打死你这小贱人,你敢打我儿子,老娘今天要你的命!”

崔薇拍了拍黑背的头,嘴角边露出冷笑来,正好她忍了许久的怒气,今儿一并发泄出来!她挥手止住了后头聂秋染想上来的脚步,一边重重握了握手边的洗衣棒,她看到聂夫子朝这边冲了过来,朝后头退让了一步。避开了孙氏的爪子,在外头人看来只当她忍气吞声朝后头躲了般,不少人都想上前来劝孙氏几句。那头聂夫子面色铁青,说了一句是自己的家事,便拉着聂晴进了屋,一并将屋门给关上了。

聂夫子还没来得及制止住孙氏,便看到崔薇挥了手中的洗衣棒。狠狠一下子朝孙氏身上砸了过去!

这个变故吓了众人一跳!

就连孙氏自个儿都没想到,那洗衣棒一下子落到孙氏面门,她下意识的侧头躲了一下,洗衣棒打在她肩上了,实在是因为太过吃惊了,孙氏竟然连疼痛都没感觉得出来。

“聂大哥。给我将大门关紧了!”崔薇这会儿气得要死,聂秋文这不争气的死孩子,还有孙氏这不问青红枣白的泼妇。她前几天在聂秋文赶人时便忍了好几天了,现在气正好便发泄了出来,崔薇这会儿也顾不得聂夫子等人惊骇的神情了,挥了手中的洗衣棒便朝聂秋文与孙氏二人劈头盖脸揍了过去:“我打死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我打死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崔薇一边骂着。一边手里的洗衣棒便朝孙氏二人打。

也许是一辈子在两个女儿面前逞凶斗狠的惯了,孙氏一时间面对崔薇这样凶狠的打她。竟然回不过神来,愣愣的竟然挨了好几下!

大冬天的她衣裳穿得厚实,那洗衣棒打在身上倒并不怎么疼,但有几下敲到了她头上,直将孙氏敲得眼冒金星,那头聂秋文也挨了好几下,才回过神来。她这一回过神来,便是大怒,挽着袖子就要打崔薇:“小贱人,反了你的天了,竟然敢打人…哎呦!”她话没说完,眼睛上头就又捂了一下,这下子眼前一阵金星乱冒,她捂着眼睛一下子蹲下了地来!

聂秋文开始还站着原地呆着不知所措被打了几下,可是腿上挨了几下时便有些撑不住了。崔薇打他那是下了死力的,聂秋文有一下被打到了耳朵上,耳朵顿时火辣辣的疼,也不敢在原地站着挨打了,一边看着崔薇,一边便哀求道:“大嫂,我错了,饶了我吧。”他一边喊着,一边围着院子就跑了起来。

一旁聂夫子脸色铁青,嘴里厉声道:“住手,先住手!”

崔薇哪里理他,直接挥着一根洗衣棒打得聂秋文满院子乱蹿。那头孙氏护儿心切,蹲了一阵之后站起身来,但她手头上没有武器,到最后只得跟着聂秋文一块儿围着院子跑,一边嘴里又乱骂。那黑背像是成精了般,每每在她想上前捞个东西对付崔薇时,便冲她一阵大叫,吓得孙氏不敢动弹,跑了半晌,只觉得胸口间憋闷无比,气短异常,喘着气,嗓子眼儿里跟快要起火一般,不由摆手哭了起来:“不闹了,不,不闹了!”

她喘着粗气,可崔薇哪里由得了她,门口被聂秋染以不准外人进来瞧见家丑为由堵住了,屋里门他们又进不去,院子再大也地方有限,孙氏这一被打,初时不觉得,可挨的次数多了,便觉得头脑身上开始疼了起来。

“大嫂,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

聂秋文这会儿不敢还手,他自己到底心虚,一旁聂秋染又紧紧盯着他,看得他心里发凉,哪里还敢去想还手,只被打得不住惨叫,一旁孙氏还要惨,她倒是想还手,可惜崔薇这死丫头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打在她身上疼得很,旁边又有条大狗盯着,一副随时想扑上来的模样,看得孙氏心里发寒,她这会儿又羞又气,只觉得生平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这会儿孙氏裙子之前因失了禁已经湿了大半,而头发被打乱,浑身上下无一不疼,双腿哆嗦着,再也支撑不住,‘扑通’一声便摔坐在了地上。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孙氏一边哭着,一边看儿子聂秋文被打得满院子乱窜,气得几欲吐血。

崔薇才不管她心里是如何想的,狠狠揍了聂秋文一回,出了口心中的恶气,她自个儿这会儿也累得浑身直打哆嗦了,又重重拿了棒子在聂秋文脑袋上抽了一下,只听‘卟’的一声细响,聂秋文痛呼了一声,脑袋处缓缓流下了一道殷红的血迹来,崔薇这才将手中的洗衣棒停住了,没再朝聂秋文打下去。

“流,流血来了!”聂晴心里正是幸灾乐祸的时候,谁料一抬头便看到聂秋文额头被砸出一条口子来,此时血迹正不停往下涌着,将聂秋文半张脸都染成了鲜红的颜色,聂秋文一听聂晴惊呼,下意识的便伸手去捂脑袋,他自个儿摸到一头温湿,看到手心几乎全是血后,顿时忍受不住,双腿一软,便傻愣愣的坐倒了在地,摊着手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你这杀千刀的啊!”孙氏拍着大腿,不住哭嚎了起来,她此时心里惊怒交加,既是心疼儿子脑袋被打出血来,又是怨恨崔薇敢如此心狠,看到聂秋文脑袋不住涌出的鲜血,孙氏只觉得自己腿都软了,也不知道这死丫头如何下得去手,她浑身也没有力气,爬挪着朝聂秋文移去。那头聂夫子脸色铁青,脸色都有些扭曲了起来,强忍了心里的怒意,回头看了靠在门边的聂秋染一眼,心里只郁闷得直欲吐血,一边强忍着难受,指挥着聂晴道:“将你娘,和你弟弟扶到屋里先坐坐。”

聂夫子活了一辈子都是风风光光的,年轻时候是个读书人,村里哪个对他不是毕恭毕敬又畏惧无比的,就是娶了一个孙氏,孙氏也拿他当天神一般看待,还从来没有过像今日这般喊了半天没人住手的情况,他这会儿心里早已经暴跳如雷了,可偏偏还强忍着,忍得脸色都已经有些发青了,额头青筋都绽了出来,心头气得要死。他自认自己已经极为冷静,可谁料聂晴听了他的话之后忙要上前扶聂秋文,那头崔薇却是冷笑了一声:

“我的屋里,不准他们两个进去!”

“老大家的,你不要得寸进尺!”聂夫子原本强忍的怒火,这会儿在听到崔薇的话时,顿时便没能忍得住,声音一下子阴寒了起来。他胸口不住的起伏,眼皮抖了半天,半晌之后才深呼了一口气,冷声道:“你不要忘了,你如今还是聂家的人,胆敢打婆婆,是谁给了你这样的胆子?”

“大庆朝哪条例法又明文规定了不能打婆婆的?”崔薇也不客气了,看着聂夫子便冷笑了一声,又拿着洗衣棒,在自己另一只手掌心中拍了几下,目光盯着孙氏,直将孙氏看得心里发寒。

她这句话直噎得聂夫子半晌说不出话来。

大庆王朝确实是没有明文王法规定不能打婆婆,不过也没哪个女人真敢正大光明打婆婆的,光是一条不孝的罪名,便能将人活活能给折腾死,再说出了嫁的妇人,哪个都是靠着婆家的脸色过日子,又有哪个像崔薇一般嚣张,今日竟然敢这样打婆婆不说,还敢这样跟公公说话的?聂夫子气得身子不住哆嗦,看着崔薇说不出话来,一旁聂晴眼里闪过兴奋之色,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忧愁之色,一边拉着聂夫子道:“爹,大嫂也不是故意顶撞您的,她年轻小,您不要与她计较了吧。”

PS:

第一更~!

第二百七十八章 算账

一句顶撞,听得聂夫子面色更不好看,气得胡子都颤抖了,指着崔薇才道:“反了天了!”

崔薇理也不理他,只是盯着一旁坐在地上的聂秋文冷声道:“聂秋文,我问你,店铺里的银子,现在还有没有?”

聂秋文到现在还没能将银子给交出来,崔薇便知道恐怕不大好了,她虽然知道银子有可能是拿不回来了,但她心里却从没想过要吃这趟闷亏。本来因为聂秋语文不知天高地厚得罪那刘夫人一事儿她心里就已经很是不痛快了,店铺开不了了,若只是她自己不想开,那是她自个儿的事,可现在被聂秋文逼得不开了,崔薇心里却是一股无名火直冒:

“今儿要是还不出钱来,不用那刘夫人收拾你,我立马绑了你送官!”

崔薇一句话吓得聂秋文脸色发青,也顾不得再捂着自己额头的伤口,一溜儿的跪了起来,脸上有些茫然。聂夫子刚刚还因崔薇不准自己进屋里的话气得半死,可现在一听到什么银钱,又愣了半晌:“什么还银子?又什么刘夫人?”

孙氏也让聂晴扶着坐了起来,不顾浑身酸疼,瞪着崔薇,却听崔薇接着道:“聂秋文现在长大了,敢调戏朝廷命官夫人”说到这儿时,崔薇顿了一下,聂夫子一听到这儿,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像被人揍了一拳般,脸色顿时沉得跟墨水般,一片漆黑,身子气得直哆嗦,那头崔薇又道:“的侍女。”

聂夫子刚松了一口气,崔薇又冷笑了一声:“还敢瞧不上人家,说人家刘夫人家不过是区区知府的主簿,有何了不得。又搬出了公公名头,将人给狼狈赶走,害得自个儿险些下了狱不说,唯有我将店赔上才将他暂时给弄了出来。公公,往后若有人抓你坐了监,想办法除了您的功名,到时您可不要怪我做这儿媳妇的没提前给您说一句了!”

崔薇说的话,险些没将聂夫子吓得睁着眼睛晕死了过去,转头死死盯着聂秋文,也顾不得与崔薇计较她刚刚失态之下与自己顶嘴以及敢殴打公婆的事儿了:“逆子!你当真如此做了?”聂夫子声音都有些发起抖来。他虽然是在责问聂秋文,但其实以他自个儿心里对小儿子的了解,聂夫子心中明白。恐怕崔薇刚刚说的话是真的。他一想到这个儿子胆大包天,便气得浑身直哆嗦,那知府府中的主簿夫人聂秋文竟然敢瞧不起人家,还敢将人家得罪,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不要说是临安城中的知府处主簿,便是这县中一个主簿都不能得罪,这熊孩子竟然还敢闹得自个儿下了大狱,他要作死,是他自己的事儿,还敢抬出自己名头。污了自己名声,聂夫子一辈子汲汲营营,为的便是名声。为的便是以后,想让聂秋染替他实现抱负,让聂秋染往后做官,将聂家发扬光大,而聂秋文万事无成。竟然不知收敛不说,还敢替他捣乱!

一时间。聂夫子脸色一下子便阴沉了起来,目光落到了孙氏身上。

刚刚还被打得浑身酸疼的孙氏心里本来恨崔薇得要死,想要想个法子收拾她一顿,将仇报回来的,可此时她顾不得这样多了,她看到聂夫子的脸色,心里只知道是完了。

“聂秋文。”聂夫子看着小儿子,咬牙一字一句的说了起来,眯了眯眼睛。他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名声有一点半点儿的玷污,往后若是影响了聂秋染出仕为官,便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阻挡聂家往后发达!他盯了聂秋文半晌,聂秋文只觉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身上寒毛一根根立了起来,身子抖得如同秋风中落叶一般,刚刚聂秋文额头破裂,那血流得他满脸都是,给他添了几分凄凉之色,这会儿聂夫子眼中却是丝毫温暖之意都没有,眼神冷得让人心里直发寒。

“孙氏,你不知侍候公婆,照顾夫君,未曾教养好儿女”聂夫子说到这儿时,语气平静,可是孙氏的身体却是开始筛糠一般抖了起来,她听出了聂夫子话里的意思,恐怕要将聂秋文的错怪到她身上了,聂秋文再坏,可毕竟是他儿子,是聂家的种,但自己却与他无关,聂夫子早已不喜自己多时,若是他想趁此良机,休了自己,以使自己往后不能再让聂秋染给银子,找他麻烦,使他有丁点儿名声亏损,不是没有可能的!

到了这个地步,孙氏有些后悔了起来。她总仗着自己是聂秋染的母亲,他若要为官,便拿自己没办法,否则他就是大不孝,可是她却忘了,如今她并不是自己独大,而是头上还压着一个为天的丈夫,若要收拾她,聂夫子不过是一句话而已。她若是早想通这些,她去惹聂秋染和什么,她来这儿找什么麻烦?

最近孙氏养了一个聂晴,可是聂晴却是个不知自爱的,上回崔世财家的闺女回门时,那陈小军过来找聂晴一事儿已经惹得聂夫子心中很是不快,虽说孙氏也恨女儿不知自重,但到底自己不好承认,否则不就更认了一个聂夫子所说的,她没教养好女儿的罪名?但她不承认有什么用,聂夫子早已经认定了,如今又出现了一个聂秋文惹了官夫人的事儿,孙氏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头顶上像有电闪雷鸣一般,头脑发晕,眼前发黑,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而她不说话,聂夫子则是没有给她缓和的时间:“现在我给你两条路走,当年我大哥早夭,聂秋文记到他的名下,从此与我们再无相干。要么,聂秋文便立即分家出去单过,从此惹了祸事也与聂家无关。”这两个条件咋一听起来不同,可事实上结果还不是一样,聂秋文分家出去,不过是碍着一层父子名份,往后依旧是各管各的,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孙氏知道聂秋文是个肩不能抬,手不能提的,往后哪里好养得活自个儿?

等他出去单过,那不是明摆着看他自个儿折腾自个儿吗?孙氏哪里舍得!

“夫君,还有没有,其它办法?二郎到底也是你的亲骨肉啊!”孙氏一边说着,一边嘴唇哆嗦着哭了起来,却不敢哭得大声了,深恐惹了聂夫子不快,只悄悄的撩了衣摆擦着眼泪,满脸的惶恐不安之色。聂夫子看着她突然心里一阵的厌烦,孙氏此时头发散乱,脸庞红肿,坐在地上说不出的狼狈,衣袖被狗咬破了,一些棉花钻了出来,聂夫子自己当年虽不敢称是多么俊郎风雅,可至少也不该娶了这样一个蠢货!要不是昔日那术士说孙氏有生文曲星之故,自己如何会娶了这样一个目不识丁,且痴蠢丑陋而无知的妇人!

聂夫子眼中毫不掩饰的露出厌弃之色,那目光看得孙氏心里一阵阵发凉,不由有些自卑的低下了头去,一时间只觉得心惊胆颤,连回想聂夫子眼神时的勇气也无,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

见她这模样,聂夫子越发厌恶,今日要不是孙氏这蠢妇所做的行为,自己如何能在崔薇这儿受了儿媳的顶撞,他冷笑了一声:“也有其它法子,我休书一封,你自归家去吧!”

孙氏吓了一跳,虽然早知道聂夫子这回不会饶了自己,也有可能休弃自己,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聂夫子当真会直言不讳的说出来。以往聂夫子光是一个眼神便已经够让孙氏吓得个半死,这会儿听他直言,顿时孙氏面如土色,一面求情起来。她要是归家,以聂秋染冷心寡情的性格,绝对不会再认她,而聂秋文又是个靠不住的,娘家更不会容她,往后岂不是死路一条?她拼命摇着头,一面求情,聂夫子却是不为所动。

听到长辈说要休妻的话,崔薇并不是头一回听见,当初崔世福也曾说过要休杨氏,可相较起崔世福来说,聂夫子无疑为人要冷漠得多,他说要休妻,那便是绝无更改可能的,若是孙氏不答应,便真要被送回娘家,孙氏恐怕也能理解,因此哭了一阵,见聂夫子神色不动之后,突然神情惨淡,一面撕扯起自己的衣裳来,哭嚎道:“我儿娶妻,娶孙梅,行了吧?崔薇,你还能不能放过我们母子性命一回了?”

她说完,嚎啕大哭!

崔薇神情冷冷的望着孙氏,却听她哭了一阵之后又接着道:“总归是我们母子俩命苦!只是孙梅原本该是老大的,如今老二娶了她,聂秋染,你要拿出三十两银子来给你弟弟做新房聘礼!否则我便是被休回娘家,也绝不让你好过!”孙氏话一说完,脸上露出寡毒之色,显然这会儿心里是怨极了聂秋染。

聂秋染脸色都未曾变过半分,只是脸上虽然仍带着微笑,但却给人一种冷厉之感。孙氏看得吓了一跳,那头崔薇不等他说话,已经笑了起来:

“给聂秋文出银子也行!”

第二百七十九章

崔薇这话音一落,孙氏抹了把脸,还没来得及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来,崔薇又接着道:“不过我店铺里缺的银子,聂秋文得给我补上了。”她话说到一半,便见聂秋文脸上露出慌乱与不甘之色,崔薇心里一沉,便知道聂秋文捞的银子恐怕不止三十两了,否则他应该是松了一口气,最多不要自己再给钱便是,怎么也不可能露出现在这样的表情来。崔薇心里生疑,接着又大怒,手里紧紧捏了洗衣棒,恨不能再给聂秋文来上两下:“聂秋文捞的银子,恐怕有上百两了,若是还不出来,我拉你去见官,送你去砍头!”

她说话声音斩钉截铁,眯了眼睛盯着聂秋文看,这一百两的数目她本来是讹聂秋文的,可谁料这家伙脸上露出慌乱之色来,竟然丝毫没有辩解之意,崔薇心中一凉,知道聂秋文拿的钱恐怕只有多没有少的,如今他露出这模样,有可能那银子早被他花了!

一想到这些,崔薇脸色更加难看,恨自己刚刚打轻了。

孙氏一听到一百两的话,顿时眼珠子都险些滚落出眼眶来,也顾不得自己浑身疼痛,也顾不得聂夫子那头对她的威胁,跳起来便怒视着崔薇道:“你这是讹诈,你这是编着方儿的来想骗咱们家银子!不可能!”

“聂秋文的银子是他自个儿真金白银花出去的,我如何作套来骗他,你自个儿问清楚了没有,你再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还揍你!”崔薇说完,扬了扬手中的洗衣棒。如今她对孙氏忍耐力已经降到最低,更何况聂秋文一个现成的把柄摆在她面前,恐怕她就是真打了孙氏,以聂夫子的性格。也不可能将这事儿传扬出去。只要聂秋染站在她这边,聂夫子便不可能会对她如何,只要聂夫子能忍,孙氏只不过是一只跳得凶的纸老虎,根本不足为惧!

而聂秋染要是不站在她这边,大不了崔薇自个儿与聂秋染和离就是,她如今有银子,不愁养不活自己!只是在想到与聂秋染和离,以及他不站在自己这边的时候,崔薇心里依旧是一阵阵的发堵。一年多来的朝夕相对,她又不是草木,哪里能无情。多少还是有些舍不得,心里胡思乱想了一阵,她强捺下了心中纷乱的想法,一边盯着孙氏瞧。

“这,这不可能。”孙氏一听她要揍自己。不由退了两步,可她刚刚一动,原本坐在地上的黑背一下子又站了起身,冲她一阵乱叫,吓得孙氏不敢动弹了。聂夫子脸色铁青,看着坐在地上傻愣了半晌。脸色极不好看的聂秋文,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捏紧。半晌之后才怒声道:“你到底是不是偷了你大嫂的银子?你用到哪儿去了!”

聂夫子说到后面一句话时,声音里带了怒气,显然他这样说,也是认定了聂秋文有可能偷崔薇银子!

被聂夫子一喝,聂秋文下意识的身体抖了抖。一边哭丧着脸便道:“我,我买了东西。送给城里的小桃红姑娘了。”他脸上露出茫然之色,之前被崔敬平打的伤,与此时被崔薇打的伤交杂在一起,几乎使得他整个人面目有些扭曲了起来。

一听到什么小桃红,聂夫子心里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小桃红是谁?”

“小桃红,是,是,她是…”

“你不要说了!”聂夫子厉声打断了聂秋文的话,忍不住大踏步上前,狠狠一耳光抽到了他脸上,‘啪’的一声,直打得聂秋文身子支撑不住,一歪便摔倒了在地,发出‘咔嚓’一声脆响,聂秋文的呻吟声与哭泣声响了起来,孙氏尖叫了一声,冲上前忍了聂夫子一耳光,将儿子扶了起来,这会儿聂秋文嘴角流血,下巴已经歪到了一旁,嘴里不由自主的流出血水与口水来。孙氏看得惊吓不已,只尖声道:“二郎!”

“嚎什么,死不了!”聂夫子这会儿气得头都已经有些发晕了,他现在心里有些将崔薇给怨上,但可惜自己的儿子不争气,闹出这样的事儿来,崔薇又是一个这样惹不得的性子,他这会儿暴跳如雷,却偏偏强忍了,与崔薇在店铺上的想法相同,若只是聂秋文惹事儿,聂夫子自己除了他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可今日的形势是他被崔薇逼着收拾了聂秋文,表了态一回,自然聂夫子心头不大爽利。也没看崔薇一眼,又重重踢了聂秋文一脚,听他不敢哭的模样,越发觉得心里厌烦:“崔薇,今儿这事往后我会给你一个交待,以后那店铺,聂秋文便不去了!”

他语气里含着怨怼,崔薇也不怵他,自己心里还是充满了怨气的,发泄一通,反倒更觉得心里难受,聂夫子现在还来跟她发脾气,顿时冷笑了一声:“他也确实不用去了,我铺子被他累得关门了,那可不是一百两便能凑得齐的!到时没有饭吃,还望公公照我铺子心益,多打发些!”

聂夫子被她这样一噎,险些没有气死,冷哼了一声,忍下了想亲手把聂秋文掐死的冲动,拉着孙氏等人头也不回的打开门出去了,从他这会儿的脸色看得出来,他恐怕早已经在暴怒边缘,聂秋染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也没有拦他,打开了大门,任由聂家人狼狈出去了。

等他们一走,崔薇本来还觉得心里充满了怒气的,可一想到今日打了孙氏一回,大大出了口气,顿时便觉得梗在心口间的气散了大半。

这会儿天色不早了,厨房里冒出了麦酱蹄子炖好之后的香味儿来,聂家人一走,崔敬平便回来了,刚刚聂家人过来时屋门被聂秋染抵住了,他进不来,一听说聂秋文带了孙氏过来找麻烦,他顿时火冒三丈,险些跳了起来去找聂秋文算账,还是崔薇将他给拉住了。今儿她打了聂家的脸,恐怕聂夫子现在心里正是恨她之时,若是崔敬平现在就这样过去,恐怕不止讨不到便宜,反倒会给聂夫子一种她小人得志便猖狂之感,原本聂夫子现在有怒火正要往孙氏身上发,要是崔敬平凑过去正巧解了孙氏的围那便不好了。

崔敬平虽然被妹妹拉住,没有立即便去找聂秋文麻烦,但第二日时依旧过去将聂秋文又狠揍了一顿才算数。

家里眼瞧着快要过年了,崔敬平出去许久,这一回来便开始忙了起来,不止是王宝学过来找他玩耍的,还有杨氏成天找崔敬平过去说话的,一天到晚恐怕也唯有晚上回家睡觉的时候才落屋。好不容易习惯了跟聂秋染两人在家里,如今又热闹了起来,崔薇颇有些受不了,崔敬平现在年纪也确实是大了,杨氏现在正在给他瞧着亲事,今年卖糕点挣了不少的钱,已经足够崔薇用了,既然自己的店铺开不了,她准备分出一百两银子给崔敬平,除了他自个儿建屋之外,另一些便给他说媳妇儿用!

一百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了,便是地都能买个四五亩了,不像当初崔薇捡到便宜买的潘老爷急卖那样的上好肥沃良田,但也足够崔敬平一生衣食无忧了。

做出这个决定时,崔敬平本来死活不肯要这个银子的,但崔薇却是脸色一沉,一边道:“三哥,你也知道我现在有多少银子了。聂秋文贪取的银子恐怕都有一百多两了,你是我哥哥,做的事又不比他少,难不成这一百两这银子你还拿不得了?说实话,若不是这店铺开不了了,我还能给你更多的!”一想到店铺的事儿,崔薇便觉得心里有些不大痛快了。那些天她打过孙氏之后,孙氏倒是好些天没敢出门来找她麻烦,不过孙氏不来,不代表崔薇这口气就咽下去了,她现在想起来店铺的事儿,越发觉得后悔。

崔敬平听她这样一说,本来还有些不大想收的,但见崔薇脸已经板了起来:“三哥,你要是不肯收下,我以后不理你了!这银子我也就给你,以后你替我好好照顾爹就是,就当其中有一份儿是我拜托你照顾爹的,还不成么?”在此时女儿若是嫁了出去,再补贴父母,人家会当女儿孝顺,可若是父母都全靠女儿来照顾,人家便得背地里说闲话了。崔薇最近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上回王宝学的娘给她送些菜过来时便在旁敲侧击的打听着崔世福以后是不是由崔敬平养着的话,给崔薇提了个醒。

既然都已经说到了崔世福身上,崔敬平自然不好代他拒绝了。再说这银子崔薇确实也是有的,不会缺了一百两她便过不下去,这个妹妹的本事,崔敬平多少有了些了解,一想到崔世福往后的问题,崔敬平咬了咬牙,刚长出胡子的脸上露出几分坚毅之色来,半晌之后才将银票收了下来,点了点头道:“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照顾爹的!”崔薇松了口气,对他笑了笑,一旁聂秋染便捏了捏她的手,崔薇也难得心情好,转头冲他笑。

 

第二百八十章 各自

上回打完孙氏又将聂夫子等人气走后,崔薇便多少对聂秋染有些迁怒,夫妻二人直到此时才又关系缓和一些,聂秋染心下自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崔敬平一旦拿到银子,便开始在罗里正处买地备注,准备将崔薇对面的一大块荒矮坡给买下来,建成房院,他手里有银子,背后又有聂秋染的名头撑着,事情办得便是很快,刚刚十二月初,便将地给买了下来。

这要建房,自然又是要请村里人来帮忙的,小湾村的人这几年对崔薇都很是感激,几乎每年一旦快要到过年的时候,崔薇家里这边便有活儿招众人做,这几年小湾村的人每年过得都不错,这回崔敬平一找人来建房子,自然许多人都响应了起来,甚至许多临村的都过来帮忙,一时间崔薇家里对面倒是热闹了起来。

崔敬平这回买的地十分大,因为是荒坡,之前没人肯买这地方的,若要建房,还得先花银子使人将这小坡给铲了去,自然划不来,若不是崔敬平想离崔薇近一些,他也不可能在这边买地建房,村里什么都不多,就是这样的荒坡不少,价格也便宜,十两银子便能买极大一片,这会儿崔敬平干脆将地方全买下来,想把崔世福那边的房子到时也建了圈在自己家这边,他买的地方不小,索性也给崔薇移了一截地方出来,因此过年前,崔薇家里也开始跟着拆了准备重建起来,再弄得大一些。

看多了自己娘杨氏跟大嫂王氏闹腾房子的行为,崔敬平在划分地时索性请罗里正做了见证,将划给崔薇的便给了她那边,免得往后自己成了亲虽说能压着媳妇儿一些,可也怕到时娶的妇人不是知根究底的到时闹将起来。

这厢崔家里四处忙得热火朝天,那头聂家里孙氏一边诅咒着崔薇。一边开始给儿子聂秋文张罗起婚事来,聂晴的婚事也在寻找之中,忙得不亦乐乎,上回孙氏跑崔家去闹的事儿,不知怎么的,到底还是被人传了些眉目出来,村里便有人背地里说聂秋文是个贼娃子,而孙氏教出了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没有脸出门见人,她恨崔薇得半死。可是这会儿也拿崔薇没有办法,幸亏崔敬平建房子的事儿闹得太大了,将聂家寻亲的事儿压下了一些。孙氏心里才好受了不少,只是她原本不想娶孙梅的,她认为孙梅配不上自己的儿子,但如今村里她名头坏了,就连媒人想要为她做媒的。也怕到时引了众怒,只做她这一家往后别人不找自个儿,因此没人肯与聂秋文搭线,她也只有逼于无奈,开始向孙家提起亲来。

虽然孙家不愿意将孙梅嫁给聂秋文这样一个没有出息的,不过孙梅现在年纪不小了。她跟聂秋染同年,只比他小几个月,如今都已经十八岁了。哪里还拖得!村里人人都说孙家养了个老姑娘,再这样拖下去,孙梅下头的弟妹都嫁不脱,也唯有将姑娘嫁到聂家过来。不过一个娶的不乐意,一个嫁的也不痛快。这门亲没有结成两家之好,反倒是结出了两家之怨来。好在两家人表面目的都是一致的,因此赶在过年前,便将聂秋文的婚事儿给订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