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殷氏带着两个女儿,加上五天回家一次的雨涵,把自家种的蔬菜以及坡地上的甘薯都收回来放好,储存做过冬的粮食,等这些都处理的差不多,杏花村也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前世雨茗出生在湿热的蜀中,即便偶尔往北方寻找药材,也不会选在冬天,几乎不曾见过北方银装素裹的冬天,因此这天早晨起床,见到一夜之间铺满白雪的山村,雨茗当真是万分的兴奋。

“阿姐,阿姐,快出来堆雪人!”雨茜一向精力旺盛,雨茗还在屋里整理房间,她已经在外面跑了一圈,这会子又要拉着雨茗出去堆雪人。雨茗从小到大还没有堆过雪人,西蜀之地虽然也下雪,但总是只有薄薄的一层,加上她唐家大小姐的身份,也没有人敢叫她往雪地里跑,此时听雨茜这样说,加了一件衣裳,便跟雨茜出了门。

下雪天冷,但小孩子一旦开心起来,完全感觉不到,村子里到处都是堆雪人打雪仗的孩子,不时有家中大人,怕孩子着凉,跑出来把孩子拎回屋子里。雨茗和雨茜堆了一个大大的雪人,雨茜还不满足,还要在旁边堆个小的。殷氏怕两个女儿着凉,也来叫两个孩子回家,有娘亲和姐姐要求,雨茜虽然不满,也只得乖乖回家。

雨茜嘟着嘴,低声的嘀咕着,也不看路,差点被迎面跑来的女子撞了个仰倒。雨茗手快,伸手一拉,雨茜落到雨茗怀里,那女子却收势不住,扑倒在地上。

殷氏见人摔倒了,便上前去扶,雨茗这才看清,竟是那个被她暗整的刘三娘子,此时一脸的慌张,被殷氏扶起来就要离开。雨茗顺着她的来路看去,果然外出做活快半年的刘三哥一脸怒气的追来。当时雨茗暗中下手,用的也不是一朝见效的药,过了这许久,赵山子和刘三娘子也很安分,她都几乎忘了这回事,如今看来,似乎是见效了。

后面追来的刘三哥哪里会给刘三娘子逃跑的机会,男人腿长,几步就赶到刘三娘子面前,二话不说,一巴掌甩在刘三娘子脸上,骂道:“你个水性杨花的贱人,老子辛辛苦苦在外面做活,供你吃供你穿,你竟然做出这等不要脸的事,说,那个野种是谁的?”

刘三娘子被刘三哥一巴掌甩在地上,好在下了一夜的雪,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刘三娘子摔在地上倒是并没有受伤。这个时候正是午后,不少人家的父母都看着孩子出来玩了许久,来领孩子回家,这边闹出这样的动静,立刻就有许多人围了过来。见刘三哥动手打人,赶忙拉着,把刘三娘子扶起来,劝道;“刘三啊,你这半年没回来了,怎么一回来就跟三娘动手?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夫妻和气!”

第十二章诬陷

雨茗看着刘三哥气得脸色发青,嘴里牙磨得咯咯地响,连忙拉着雨茜退了一步,只听刘三哥努力压住火气,道:“你们问她,我不在的时间,她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自她嫁到我刘家,我刘三自问对得起她,没让她受半分委屈,她呢?我半年没回家,她肚子里竟然多了个两个月的野种!”

众人一愣,没错,刘三出门半年,怎么也不可能让刘三娘子怀孕,而且就如刘三哥所说,刘三娘子嫁到刘家两年,刘三确实待她极好,就是她娘家也是刘三一直在帮衬着,而这刘三娘子,平日里看着长得好看,竟做出这等令人不齿的事。山村人淳朴,这短短的时间里,众人看刘三娘子的眼光就变了,尽是责怪和鄙夷。

雨茗勾唇,她没给刘三娘子下什么毒,不过是稍微查了一下两人的过往,刘三娘子嫁到刘家两年都没有孩子,刘三不好说,她身体也有些问题,雨茗不过找了个机会,暗中给她查了一下脉象,顺便下了点对症的药,也算是帮着他们。没想到效果这样好,这么快就有了,看来她的医术很有进步啊!

殷氏皱着眉,这样的事不好让小孩子听去,便领着两个孩子回家去了。雨茗倒是想看看最后能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但又不能违背殷氏的话,只得乖乖地跟着殷氏回家。其他有孩子的人,也都带着孩子回家去了,刘三咽不下这一口气,连村里有名望的老人都请动了,雨茗想着,怕是不能善了了。

雨茗本以为这件事基本上也就到此为止,那刘三娘子多半要被休,要是攀扯出赵山子来,或许更有趣一些,却也没有多去关注,却怎么都没想到这一把火竟会烧到殷氏身上。下午间,殷氏正准备做饭,雨茗教雨茜识字,就听见外面有人喊道:“三嫂子,三嫂子在吗?”

殷氏听出是村长家儿媳妇阿桂的声音,便放下东西应门道:“阿桂妹子,你怎么来了?有事吗?快进来坐。”

“哎,不坐了,你快些跟我走,刘三娘子平日里看着是个好的,如今才看出这般不要脸,自己瞎折腾也就罢了,还敢红口白舌的诬赖三嫂子你。三嫂子你快跟我过去,跟那个不要脸的当面对质。”阿桂是邻村刘家村人,长得不算出众,但为人一向爽利,跟村子里的妇人相处都极好,尤其殷氏,比阿桂年长几岁,阿桂嫁到杏花村之后,常常来唐家请教绣艺。阿桂娘家家境不好,为了给哥哥说门亲事,把阿桂换亲给了赵家,阿桂来到杏花村之后孝敬父母,跟村中人都相处极好,但对赵山子这个丈夫,还真是不怎么上心,对于赵山子跟其他女子不清不楚更是完全不关心。

殷氏一下子懵了,被阿桂扯着胳膊往外走,皱着眉不解地问道:“怎么了?三娘子怎么诬赖我了?”

阿桂是真心维护殷氏,听殷氏问起,便答道:“那个刘三家的不是不知道让谁搞大了肚子吗?刘三咽不下气,闹到爹爹那里去了,村里的老爷子哪能容忍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就要把她沉塘。结果,那人就说孩子是赵山子的,这也就罢了,要是老爷子稀罕,留下就是,谁知她竟然张口闭口说,是因为撞破了嫂子跟赵山子才会被赵山子强占!”

“什么…”殷氏当即愣住了,赵山子确实一直对她有非分之想,但她一直都尽量避着赵山子,怎么会这样都会让人传出这样的话来。雨茗拉着雨茜锁好门出来,听到的就是这句话,眼里露出一丝杀意。她看在同村的份上,并没有想要要了他们命的意思,现在,这些人竟然还想坏了殷氏的名声,既然这样,她不介意毁掉这两个人。

雨茜只有五岁的年纪,尚不懂得这些,一脸茫然的看着雨茗,道:“阿姐,怎么了?有人欺负娘亲吗?”

雨茗收敛了眼里的杀气,看向雨茜,道:“没事,姐姐会保护娘亲,不会让人欺负的,茜儿自己在家待一会儿,好吗?”雨茗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放心雨茗一个人在家,才带着一起出门,此时,既然是这样的事,雨茗并不打算带雨茜去,雨茜还小,她怕雨茜受到伤害。

雨茜见姐姐脸色严肃,也知道不能玩闹,乖乖地点头,道:“好,茜儿在家,等娘亲和阿姐回来,你们一定要快些回来,天黑了我要害怕的。”

雨茗点头,打开门把雨茜安置在家中,给她拿了些炒好的花生,重新锁好门,才往村长家赶去。

等雨茗赶到,里面已经是一团糟,不少村民围观,刘三和赵山子闹得不可开交,刘三娘子狼狈的靠着柱子,看着闹得不可开交的两人,和被指指点点的殷氏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雨茗往院子里扫了一圈,冷着脸向刘三娘子走去,此时正是一团乱,没有人注意到雨茗这个十岁的孩子。

雨茗走到刘三娘子面前,盯着刘三娘子脸上尚未消退的笑意,二话不说,一巴掌打在刘三娘子脸上。清脆的巴掌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这边来,刘三娘子反应过来,反手就要还击雨茗,却被雨茗毫不费力的握住手腕,冰冷的目光盯着刘三娘子,冷冷道:“我娘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竟让你欲陷害娘亲不成,就要这般毁娘亲的声誉!”

“你——”刘三娘子冷静片刻,道,“什么陷害,明明是你娘不知检点,害得我如今这般模样,难道我还应该谢谢她,帮她隐瞒不成?”

殷氏闻言,气得脸色发青,看着刘三娘子,道:“莫雪,当初你做过什么,我不想重提一遍。我只当你年纪小,被人陷害,还帮着你说话,你,如今竟然这般回报与我!”

“唐三婶子说什么话呢!你何时替我说过话?我不过实话实说,你既然做了,就该敢作敢当,你瞧瞧,如今雨茗都被你教成什么模样了,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打人!”刘三娘子并没有在意脸上的伤,向殷氏道。

殷氏咬着牙,看向刘三娘子,刘三娘子娘家在镇上,父亲是个秀才,家境也不错,当初刘三娘子嫁到杏花村的时候,带的嫁妆就不少,就是长相虽比不得殷氏大家闺秀的出色容貌,也是村中的一枝花,此时虽然略显狼狈,却越发有一种惹人怜爱的感觉。雨茗看着殷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眼里的冷意越发浓厚,女孩的声音带着一丝绵软,缓慢而清晰地说道:“我身为女儿维护自己的母亲,有什么不对?倒是你,你倒是说说,我娘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第十三章清楚

“什么事?呵呵,你爹一走就是两年,你娘给你们找个后爹不也是应该的吗?怎么,恼羞成怒?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殷香玉,你就认了吧!”刘三娘子笑道。

雨茗见状,眉头皱起,看来殷氏与刘三娘子之间还有些别的过往,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殷氏可能在杏花村都抬不起头来,上前一步,盯着刘三娘子,道:“说的好听,凡事口说无凭,你拿出证据来,若不然就是诬陷,就算告到官府,我们也要为娘亲讨一个公道!”

“…”刘三娘子盯着眼前不过十岁的少女,眼神清透而坚定,没有因为她的话,对殷氏有丝毫怀疑,那张精致的小脸绷着,透着难以言说的气势,明明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却让人不敢轻视。

雨茗见刘三娘子说不出话,上前一步,凑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我本想放你们一马,免了我娘亲总是被那个混账纠缠,也帮你逃过终身无子的命运,你却这样回报与我。呵呵,今日,我便让你看看,什么叫做身败名裂!”

雨茗不看刘三娘子露出一丝惊恐的脸,转身向殷氏走去,在殷氏身边搀着殷氏的胳膊,回头看着刘三娘子,道:“刘三嫂,你说,你撞破了娘亲与赵大哥的幽会,才会被赵大哥强占,那么,想必一定印象深刻吧,能不能告诉我那是哪一天?”

刘三娘子身子一僵,半晌,才答道:“十月初七。”

雨茗嘲讽一笑,其他村民也是皱眉,如今才冬月初十,十月初七到现在不过一个月多谢,刘三娘子可是有了两个月的身子了。她很快也反应过来了,雨茗却不给她辩驳的机会,接着问道:“那么又是在什么地方?既然是幽会,想必是个偏僻不容易让人看到的地方,三嫂子没事往那种地方跑做什么?”不等刘三娘子说话,雨茗接着说道:“三嫂子可别跟我说刺激过大,给忘了的话,大伙儿可不信呢!”

“…”刘三娘子微张着嘴,却无法辩解,正在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带着叹息道:“三嫂子,这是原就是你不对,那日我从山上砍柴回来,便见到你与赵大哥在一块。我原想着你一个人在家中,做错了事,只要改过就好,并未想把这件事揭出来当时还故意弄出声响,提醒你们。如今,你却拿这件事来诬陷唐三婶子,我们明眼看着,三婶子也不容易,若这件事让你赖到三婶子身上,你让雨涵兄妹三个如何在杏花村立足!”

刘三娘子低着头,脸上露出一丝嘲弄的神色,悠悠道:“我,就是要毁掉殷香玉,毁掉他们家,又如何?”

“你…”说话的男子欲规劝的话卡在口中,手指着刘三娘子,不知道说什么。

殷氏却抬眼看着刘三娘子,眼里尽是失望的神色,道:“你一直怪当初相公带着我和小茜赶回村中,没有先带你走,以至于你被强人欺凌,对吗?”

“是啊,我当然怪,若非如此,我怎会传出不洁的名声,怎会落到嫁入刘家的结局,我该是秀才夫人的,是因为你们,才让莫飞那个死丫头捡了便宜嫁到薛家,我怎么能不恨!难道你至今为止就没有一点愧疚?”刘三娘子咬牙道。

殷氏此时反倒平静了,静静地看着刘三娘子,道:“我有什么可愧疚的,相公是我的丈夫,茜儿的父亲,难道不该先保护妻儿吗?他最后回去救回你的性命,难道不该是你谢他的救命之恩吗?再说,”殷氏微微一顿,接着道:“那一天,难道不是你听说薛家更中意你那个继母带来的妹妹,而故意设的局?反而是我们莫名其妙的险些遭到无妄之灾,你说,我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或者,我该问问,当时只有十五岁的你,究竟是怎么与山贼有联系,甚至帮你做事?”

雨茗看着刘三娘子仍然是都是殷氏的错的表情,只觉得这个人当真无药可救了,如今当着众人的面,什么都弄清楚了,看着殷氏一脸疲惫,便向村长道:“村长爷爷,事情都弄清楚了,家里只有茜儿一人,茗儿和娘亲就先回家去了。”

到这里,这件事情算是清楚了,自己的儿子闹出了这样的事,老村长既觉得丢脸,又觉得对不起儿媳和殷氏,听到雨茗的话,只叹道:“是爷爷没有教好孩子,害的你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们放心,爷爷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雨茗点头,扶着殷氏离开村长家,往唐家走去。

出了这样的事,刘家自然容不下刘三娘子,由村长见证,写下休书,将莫雪休离。虽然莫雪怀着赵家的孩子,但这样的乡下,自然没有那么多规矩,何况村长夫妇一向十分喜欢阿桂,当然不会让莫雪进门。经过了这一次,村长才意识到自家儿子已经到了无法无天的程度,即便不舍得,还是将他送进了官府,只道阿桂就是他们女儿。

殷氏得知这些的时候,只是微微叹了口气,道:“一步错,步步错,何必呢!”

雨茗侧脸看了一眼窗外,殷氏说的不错,做了,就要承担后果,何况她不会好心放过想害他们的人。修长的手指捻起针线,淡淡道:“种什么样的因,就得什么样的果,娘何必为她伤怀?”

殷氏点头,道:“也是这般,罢了,也是她自己造孽。茗儿,上回接的绣活可做好了?这两日都没下雪,我们明日到镇上去。”

雨茗点头,看着手里的最后一个扇面,已经只剩下收尾,便道:“这是最后一个了,再要半个时辰就做好了。”这是雨茗第二次接的绣活,上回做的白嫂子十分满意,因为天气越发冷了,这回又多拿了几个回来,只是即便白嫂子见过了雨茗的手艺,殷氏也没有让雨茗接大幅的绣活,只怕雨茗做坏了。雨茗也没有反对,就全当练手。

第十四章借宿

殷氏看着雨茗手里的最后一个扇面,扇面上的图案一般绣的简单,这一幅却被雨茗绣上了几乎铺满大半个扇面的牡丹花。雨茗构图巧妙,扇面丝毫不显拥挤,反而更多几分精致典雅,不由欣慰的点点头。事实上雨茗本意也没打算绣这么复杂的图,只是因为提前到来的第一场雪,上街要推迟上两三天,雨茗又没有别的事可以做,索性就绣了这幅最为繁复的图。

雨茗动作快,很快就绣完了最后一片花瓣,咬掉线头,把绣好的扇面取下来收好,才向殷氏道:“娘,时候不早了,我去找小茜回来。”

殷氏抬头看看天光,确实已经不早了,便道:“去吧,那个丫头,一出去就记不得回来了,路上小心些,别滑倒了!”

雨茗应着出门,往村后的一片荒地走去,那里是村里一片无主的荒地,一个小斜坡,早些年有人耕种,后来因为土地不丰又没有多少出产就丢荒了。那一片荒地离村子近,又长了些甘薯之类的,是小孩子十分喜欢的去处,今日雨茜也是跟小伙伴一起去了那里。

一向都是化雪比下雪冷,雨茗裹紧了棉衣,快步向一群小孩子聚集的地方赶去,远远看去,一群普遍不到十岁的小孩子正在围观什么东西,雨茗皱眉,忍不住加快了脚步。走近看去雪地中央躺着一个人,是一名年轻男子,一身青袍,看上去质地很好,腰间挂着一枚白玉,雨茗的眼光看去,也不是普通人家可以用的。

男子侧躺在地上,一张年轻的脸在雪地的映衬下,现出些青紫之色,看样子应该冻得很惨。雨茗上下打量了一遍,把雨茜拉到面前,问道:“茜儿,怎么回事?”

一群孩子年纪都不大,看上去似乎还受了些惊吓,小声的对着地上的人指指点点的。雨茜年纪小,见姐姐来了,便抱着雨茗的手,道:“阿姐,我们从雪地里把他挖出来的,他一动不动的,就像阿黄死掉时候一样,阿姐,他是不是死了?”

阿黄是唐家以前养的一条狗,半年前不知怎么就死掉了,雨茗这才搞清楚,这群小孩在雪地里挖出这么个人来,也不知道回去叫人,是在这里讨论这个是不是死人了。小孩子对生死本来就没什么概念,加上这人身上也没有什么伤口,倒也没怎么吓到他们。

雨茗闻言,把自家妹子往身后一放,上前在男子面前蹲下,伸手按上男子的颈侧,片刻,松了一口气,虽然气息微弱,倒是还没死。回头在一群小孩子中看了一圈,向年纪最大的小虎道:“小虎,你赶紧回村子里去找大人来,告诉他们这里有人被冻晕过去了,快些找人来救人!”

名叫小虎的男孩子今年九岁,一向是村子里的娃娃头,办事也算靠谱,他娘正是村长的大女儿,让他去叫人再合适不过。小虎听到雨茗的吩咐,便快步向村子里赶去,其他孩子依然围在旁边,雨茗仔细检查男子的脉象,似乎并没有受伤或者中毒,只是又饿又冻才昏了过去,算时间应当在下雪的晚上,在雪地里埋了这许久,亏得他武功不弱,才能活到现在。

小虎赶去找人的功夫,雨茗也没有闲着,等小虎带着人赶来的时候,雨茗已经给男子疏通了经脉,虽然人还没有醒,但已经避免了这个人搞成半残废。杏花村的人虽然不曾见过这个人,但也做不到看着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掉,几个青壮年帮着,把男子抬回村中,暂时安置在村长家中。

自胡爷爷走后,村里就没有别的大夫,此时已经是下午,若是赶去镇上请大夫,必得走夜路,这一路上确实不算太平,就算村里人肯走,镇上的大夫也不肯出诊,而且没过多久,昏迷的年轻男子气息就已经平稳了,村长便决定先给他灌上两碗姜汤,等明天天明再到镇上去请大夫。

雨茗等安置好了男子,才领着雨茜回去,不知道为什么,雨茗对这个第一次见到的陌生男子,有种莫名的关心,甚至刚刚在雪地里,雨茗动用了内力和唐门秘法,为男子缓和冻伤的经脉,否则,这人就算被救回来,也等不到明天。

“阿姐,那个哥哥会不会死?”雨茜抓着雨茗的袖子,小心地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紧张,不到六岁的孩子,对死亡其实并没有什么概念,在雨茜看来,死就是再也不会出现。

雨茗拍拍雨茜的手,道:“不会的,村长爷爷给他喝了姜汤,明日看了大夫就会好了。”

“真的么?那真是太好了!”雨茜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雨茗道。

雨茗点点头,领着雨茜回家,今日雨涵也该回家来了,或许雨茜还未察觉,但雨茗已经发现,她们姐妹对这个陌生人,似乎有些太过关心了。

回到家中,雨涵已经到家了,正帮着殷氏做饭,见两个妹妹回来,便道:“玩到哪里去了?竟是这许久才回来。”

雨茗带着雨茜进门,洗了手,帮着殷氏做饭,道:“茜儿他们在村后的雪地里玩,从雪地里挖出一个人来,在雪里埋了有两日了,倒是还活着。”

“是吗?是个什么人,现在怎样了?”殷氏问道。

“是个年轻男子,已经安置在村长爷爷家中,今天晚了,说是明天再找人上镇上去找大夫。赵奶奶给他喝了姜汤,看上去已经缓过来不少,想必不会有大碍。”雨茗答道。

“那就好,也是一条命,能救回来也是功德一桩。”殷氏点头道,摆好了碗筷,喊雨茜过来吃饭。

用过晚饭,殷氏收拾厨房,便听有人在外面叫门,雨茗去开门,见到萧子昕不由嘴角一抽,心道这个师兄这不知道又想做什么。还不等雨茗说话,雨茜便笑着到:“萧哥哥,你又要在我家借宿吗?”

第十五章收留

雨茗摇头,第一回,萧子昕半夜跑来找她练剑,第二回,萧子昕说天晚了,要借宿一晚,第三回,说是来谢过他们家,也成功的让殷氏和雨涵知道了他是雨茗的师兄。短短不到两个月,萧子昕就来了三回,让雨茗不得不怀疑,这人他就是故意想在自己面前晃荡,偏生每次都找着雨涵在的时候来,搞得她连不留外男都说不出口。

萧子昕轻轻一笑,如一夜突放的寒梅,看向雨茗,道:“小师妹,师傅出门了,你收留我几日吧,不然我就要饿死了!”

雨茗闻言,嘴角一抽,饿死?这位萧大公子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吧,他们那个不靠谱的师傅,每个月在山谷里也就待那么几天,要是师傅出门就能把他饿死,他能活到现在?只是还不等雨茗说话,便见殷氏走来,道:“小昕来了?快进来坐吧!外面冷,茗儿,怎么都不知道招呼你师兄?”

雨茗白了萧子昕一眼,让开路让萧子昕进门,也不知道萧子昕究竟有什么魅力,殷氏和雨茜对他都颇有好感,就是雨涵,没事也能跟他聊聊诗书,比划比划武功。

“谢谢殷婶,师傅出门了,多亏殷婶肯收留我。”萧子昕道。

殷氏闻言,看萧子昕身上的衣裳都已经潮了,便道:“你身上的衣裳都潮了,赶紧换下来,我给你烤干,不然当心要着凉。你跟小涵身形差不多,就先穿他的衣裳吧!你们师傅也真是,这大冷的天,怎么就丢下你一个人?你安心住着,等你师傅回来再说!”

“是,多谢殷婶。”萧子昕笑着应道,跟着雨涵进屋换衣裳。而雨茗看着萧子昕跟雨涵进屋,暗骂这个人奸诈。

次日,殷氏要带着雨茗进镇,萧子昕便也要同去。殷氏没有反对,雨涵在家看着雨茜,三人一同往镇上去了。

殷氏带着雨茗去绣庄卖掉绣活,白嫂子见雨茗做得好,便将还剩下的十几个要做成精品的扇面都给了雨茗,约好了多给工钱。又把店里许多余下的布头都给了殷氏,可以用来缝补衣裳之类的。看着时间还早,殷氏便坐下与白嫂子聊天,叫雨茗和萧子昕自己出去逛逛。

萧子昕虽然在这山里住了这许多年,却是第一次到这个镇上来,由雨茗陪着四处闲逛,见到糖葫芦还给雨茗雨茜都买了一份。雨茗对糖葫芦是十分好奇的,前世电视上总见着糖葫芦,她却没有机会吃到,来了这里,每次上街都见到,偏生手里没有几个钱,也舍不得买,现在师兄给买了,自然不会客气。

才下过雪,天气还冷得很,街上人并不多,两人在街上走着,不想旁边冲出一人,挡在两人面前。雨茗看着眼前一身锦衣的柳瑜,眉头微微蹙起,道;“柳大少爷,你这回又有什么事?”

柳瑜幽幽地看了萧子昕一眼,你说,这一个男孩子怎么可以长得这么漂亮,尤其是,看样子跟雨茗还十分亲近,忍不住咬牙道:“雨茗,这是谁?”

雨茗无视柳瑜不满的表情,道:“这是我师兄,柳大少爷,你要是没事,麻烦让开,我还要陪师兄逛街。”

柳瑜闻言,侧目看萧子昕,只见这人毫不在意的温和一笑,道:“柳大少爷,在下萧子昕,幸会。”

柳瑜撇撇嘴,向雨茗道:“我请你喝茶!”

雨茗轻轻摇头,每回到镇上来都能遇到这位闲得发慌的柳大少爷,还每次都要拉着她去喝茶,不去就在旁边死缠。雨茗不喜欢被人看猴戏,自然不会跟柳瑜死缠,向萧子昕道:“镇上的茶楼还不错,师兄一起去坐坐吧!”

萧子昕点头,两人跟着柳瑜往茶楼走去,柳瑜已经提前要好了雅间,连茶水和点心都已经准备好了。柳瑜当然看不上这等小茶馆的点心茶水,自从第一次被雨茗教训之后,柳瑜每次都自己带了茶叶,买了点心来,柳家是镇上的大户,茶楼自然开罪不起柳瑜,再说柳瑜照样付钱,茶楼也并不吃亏。

柳瑜这么做,雨茗也心里有数,懒得说柳瑜,既然有人请客,她也并不客气。柳瑜总是对雨茗说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回却安静的出奇,雨茗不禁皱眉,道:“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柳瑜看了雨茗一眼,叹道:“不过是家里的事罢了,说出来也没什么意思。”

雨茗看着柳瑜脸上的愁色,不由皱眉道:“又是你那个后娘?她又怎么害你了?”柳瑜不时会对雨茗说些柳家的事,雨茗因此也知道柳瑜的那个后娘看似温柔善良,实际阴险狠毒,只是柳瑜虽然不笨,毕竟只有十几岁,更没有那般的心机。

柳瑜知道雨茗帮不上他什么忙,但此时他也只是希望有人能听他倾诉罢了,便道:“前两天,柳玮在家中突然昏倒,请了大夫看病,没想到大夫说,他中了毒,而且,在据说是我送的点心里,查出了毒药。”柳瑜嘴角带着嘲讽,“本少爷又不是闲的发慌,没事给那个死小子送东西,偏生我身边的丫头一口咬定是我送过去的。我爹只说那丫头害我,将那丫头杖毙,却丝毫不相信我的话,去彻查此事。”

雨茗点点头,随口问道:“那,你那个后娘呢?可是在帮你求情?或者,你爹,是不是看在你那后娘的份上,才不曾严惩你的?”

柳瑜露出一丝惊讶,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雨茗摇摇头,柳瑜确实不笨,只可惜,到底才十几岁,即便看得透他后娘不安好心,也看不透这背后的手段。而他那个后娘,也当真下的了手去,为了陷害柳瑜,连亲生儿子都能下手。这样的手段,雨茗前世见得多了,只不过雨茗与柳瑜不同,柳瑜不过是顶着嫡长子这个高贵又烫手的身份,而她则是老家主看重的继承人,老家主不在乎她心思是否歹毒,只在乎她有足够的天分,因此,那些人无论做什么手脚,都只会被修理教训。

“你这是什么意思?”柳瑜皱眉道。

雨茗还没说话,便听萧子昕淡淡道:“还能是什么意思?说你笨呗!这分明就是你那后娘嫁祸与你,好歹也是柳家大少爷,十几年来,居然连身边的丫鬟都控制不了,你也太没用了!”

第十六章救人一命

“…”柳瑜无言,他只当两人并不懂得这些,也不指望他们给他出主意,但现在怎么回事,他算是被他们鄙视了吗?

“你去找店家借纸笔过来。”雨茗看着眼前明显还不太想得明白的柳瑜,还是决定帮他一把,毕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朋友,要是就这么被人害死了,以后可就少了一个请她喝茶的人了,况且,于她而言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柳瑜有些不明白,还是按雨茗说的,去借了纸笔过来,递给雨茗。

雨茗点头,接过纸笔,略一思索,写下一个药方,递给柳瑜,道:“你去药铺抓了药,回去自己研成细粉,每天在你那个弟弟的补汤里面加一些,记着,前两天千万别让人看到,第三天之后,想办法让人看到,之后,你只管让大夫检查就是。”

柳瑜看着手里的药方,他不懂得医药,不解地看向雨茗道:“这是毒药?”

雨茗吐了一口气,伸手狠狠拍了一下柳瑜的头,骂道:“你傻啊!这会子再给他下毒,你是嫌你死的还不够快是吧!再说,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本姑娘还不屑去用!”

“…”柳瑜抽抽嘴角,仍然问道,“究竟是什么,当真有用吗?”

雨茗瞥了柳瑜一眼,道:“上好的补药。”

看着柳瑜还是不解的模样,萧子昕终于忍不住了,道:“我真怀疑你是怎么在柳家活到这么大的,这个时候,你不该尽力想办法补救你在你爹心中的形象吗?别的不会,装委屈、装可怜总会吧!不会自己跟你后娘学去!”

“…”柳瑜眨巴着眼,一脸的惊异,为什么明明这两个该是淳朴善良的村民的人,会比他这个出生豪门的大公子,还懂的这些心机手段。雨茗却深深觉得交上柳瑜这个朋友,实在是十分侮辱自己的智商,收起桌上的点心,向萧子昕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娘亲要担心的。”

萧子昕点头,跟雨茗一起走出茶楼,往绣庄走去。

三人回到家中,时间还早,雨涵在院子里劈柴,雨茜则一脸怨念的在旁边的地上,拿着树枝练字,见到雨茗回来,立刻跑到雨茗面前,伸出一双小手,道:“阿姐,你看,哥哥欺负我,我的手都冻红了!”

雨茗看了自家妹子一眼,又看了一眼专心劈柴的哥哥,道:“茜儿把这几个字写好,姐姐给你新鲜的点心吃,不然,就送给小薇去了,小薇可比茜儿听话多了。”

“…”雨茜一脸控诉的看了雨茗一眼,拿着树枝继续练字去了。

雨茗见状微微一笑,接过萧子昕背着的背篓,将带回来的绣活收进屋内,其他东西,也都放置妥当,回头看去,萧子昕正帮着雨涵把劈好的柴码放整齐。虽然萧子昕看上去并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但这些农家活却做得顺手,甚至,就连做这些事,萧子昕身上都透着一丝优雅。而唐雨涵一向读书,虽然也是自幼习武,也跟其他农家孩子一般上山下田,但仍是带着一股子读书人的儒雅,与萧子昕与生俱来的高贵又有些不同。

殷氏看着太阳渐渐西斜,从地窖中取了些蔬菜出来,准备做晚饭,便听见小虎在外面叫人。雨茗去应门,道:“小虎来了?进来吧!”

老村长还没有孙子,对小虎这个外孙也一向疼爱,教过不少的规矩,此时听到雨茗的话,便礼貌地答道:“谢谢雨茗姐姐,阿公叫我来告知姐姐一声,昨日救回来的哥哥已经醒了,阿公说,昨日多亏姐姐,那位哥哥才能及时得救。那位哥哥也让小虎带一声谢谢,说是等身体好些,要亲自过来谢谢姐姐。”

“这样么?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跑一趟来告诉我,进来坐坐吧!”听到那人已经醒来,雨茗莫名的松了一口气,向小虎笑道。

“不了,娘还等着我回去,姐姐有空到家里玩。”小虎说着跑开了。雨茗关上门,迎上来的殷氏问道:“怎么了?是小虎来了?”

雨茗点头,道:“是村长爷爷叫小虎过来说一声,昨日那人已经醒来了。”

殷氏点点头,并未多问,领着雨茗到厨房做饭,萧子昕没有事做,就跟雨涵一起,教雨茜识字。

那人虽说要亲自来谢,但雨茗只当他随口一说,不过稍微客气一下,并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第三日,那人竟当真找上门来。

雨茗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不过二十岁上下的年纪,恢复了这两日,脸色已经恢复了不少,此时看去,那一张脸倒也十分出色。男子向雨茗行了一礼,道:“当日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否则,书言就算能侥幸逃过一劫,只怕也要落得个半身残废的下场。”

雨茗点点头,他是懂得武功的,自己伤的怎样,他心里也有数,就没有与他客气,道:“不过举手之劳,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既然来了,公子进来坐吧!”

自称书言的男子也没有客气,跟着雨茗进门,雨涵回书院上学去了,殷氏往隔壁家借些面头去了,不在家中,萧子昕被雨茜缠着教她识字,道只有雨茗一人招待客人。雨茗引着男子进门,在堂屋坐下,倒了水,道:“家中简陋,别嫌弃。”

男子赶忙摇头,正要说些什么,便见殷氏推门进来,道:“茗儿,茜儿,娘借了面头回来了,今晚明日蒸包子吃可好?”

雨茜一向是个吃货,闻言便向殷氏跑去,雨茗倒是无所谓,作为一个南方人,她对包子这样的面食倒是没有多少热情。反倒是名叫书言的男子神情激动地奔出门外,向殷氏快步走去,以至于雨茗都眉头蹙起,赶忙追了出去。

书言虽说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但这回到底是元气大伤了,哪里是雨茗的对手,更何况还有萧子昕这个师兄在,还没冲到殷氏面前,就被雨茗和萧子昕拦住了。雨茗原本对他还颇有好感,谁知他竟敢对殷氏无礼,怒目等着他,喝道:“你想做什么?你不是说来谢过我的救命之恩吗?怎敢对我娘无礼!”

第十七章表哥

书言一愣,仔细看着殷氏,神情激动,似乎并不受雨茗和萧子昕影响,道:“小姑姑,我是书言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殷氏也是一愣,看向书言,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似乎看出了某些熟悉的痕迹,道:“你是书言?大哥的儿子,书言?”

“是啊,小姑姑,书言这回,就是来找小姑姑的。”殷书言见殷氏认出他来了,立马露出了笑容,就生怕殷氏这会子翻脸不认他。

殷氏脸上也有一丝动容,当初殷氏嫁在杏花村,到如今已是十四年多,再没有得到过父母家人的消息。那时兵荒马乱,能有一个安定的生活已是奢望,更别说与亲人团聚,如今能得到家人的消息,见到亲侄子,殷氏自然也是激动的。不由问道:“你怎会来到这里,爹爹、娘亲可一向都好?”

见是误会一场,雨茗和萧子昕面色微赧,倒是殷氏揉揉女儿的头发,笑道:“茗儿长大了,能保护娘亲了。”说着,把借回来的面头递给雨茗,让雨茗放到厨房中,领着殷书言进屋。

殷书言见到殷氏,脸上尽是激动之情,殷书言父母死的早,几乎算是殷氏带大的,对待殷氏这个姑姑,比起他亲生爹娘都要亲近。当初殷氏嫁在杏花村,殷书言还哭闹过一场,如今长大了,仍然对这个姑姑有着堪比父母的儒慕之情。听殷氏问起祖父祖母,便道:“祖父和祖母一向都好,只是年纪大了,常常有些力不从心。”

殷氏闻言,想到父母皆是花甲之龄,身子想必也大不如前,不免有些担心,正要问起,殷书言已经察觉到殷氏的担心,赶忙道:“当初祖父带着我们,辗转多年,后来辅佐当今天子成就伟业,被皇上封为太傅,如今也算是京中名门。二叔才华极好,如今已是礼部侍郎,可算顺风顺水。唯独祖父祖母思念姑姑,时常提起,书言想着祖父六十大寿在即,才想寻到姑姑,若祖父祖母见到姑姑,必定万分欣喜。”

“父亲,已是花甲之龄了!”殷氏轻声叹道,在她记忆当中,殷父认识中年模样,殷书言虽说得轻松,但当初她也与父母辗转数年,自然懂得其中艰辛。当年殷母并不希望女儿嫁到这样偏远的山村,只因流离辗转的生活,让母亲越发盼望一个安定的生活,最终才将殷氏留下。这些年来,虽然日子过得并不轻松,但殷氏喜欢这样安定的生活,一家人好好地呆在一起,比起锦衣玉食更值得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