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板摸囘摸自己脑袋上的包,一脸的苦相,此时当然的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错,谁叫自己的外甥是衙门里的人呢,“他们还说就是来买东西的,不给够银子的就休想拿走,幸亏的我发现得快,哪知道这厮的竟然动手了,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的,真是就亏大发了。”

安锦轩见他如此的弯曲事实,摇摇头,冷哼一声,“你敢说那些绣品是你绣的?是你自己的?你这个做外甥的还是衙门的人?竟然如此的徇私!反正的在这还不是说不清楚……”

扭着安锦轩的人怒斥,“大胆,谁不知道石捕头的名号,你这小贼人赃并获竟然还敢如此嚣张!”

那叫石忠的转脸问老板,“舅舅,果真是你说的那般他们是来偷东西抢钱的?”

老板此时不免有些得意,心里想着这一次昧下了的这些东西是个值钱的,自己的绣铺生意不好,卖出去的也是一笔钱。再说自己家里那宝贝闺女也不知道怎么了,对这绣品也看上了眼,之前还说是给自己的婆娘,其实也是自己闺女得了宝贝一般的拿去,留着哄自己的闺女也好的。这小子一看身上破破烂烂的没准真的是偷来的,到时候只会有自己的好处,再说外甥就是捕头,难不成的还会有自己的不是?

见此状,他自然的是一口咬定了,“就是这样,我这头上的包还是他打出来的,还有一个小丫头,本来我想着不过是两个孩子,哪知道骗钱不说被我识破了,这厮竟然动手的,再说了你们进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他还扭着我吗?还问那么多做啥?赶紧带走带走,耽搁我的生意!”

石忠盯着安锦轩看,安锦轩倒是也不怵的,用嘲讽的眼神望过去。

“你倒是说说究竟是如何?”

那老板见自己的外甥这么问安锦轩,急了,“忠儿忠儿,别听他胡扯!”

安锦轩对着那石捕头说道:“不是我不想说,我怕说多少还不是白费口舌,这里就不是个说理的,反正你要带走咱们,到那边再说!”

那石忠也不多说,“既然如此,就跟我们回去。”

一边说着一边收拾柜台上的绣品,那绣铺老板手伸了伸,想要拿着,还是不甘心的止住了。“我就说这小子跟那丫头是一伙的,两个人还前后脚的进来,以为能够瞒骗住我,上回你不是说最近都有人在行骗要小心点吗?我这千小心万小心的还是差点儿着了道,说不定多少人被他们骗过的呢,抓回去也是应当,这东西可是我铺子里的,忠儿过后你可要还给我才是。”

安锦轩刚才听那老板说是他们串通的时候安锦轩就四下里看,没有发现谷雨,心知刚才自己的那个眼神谷雨应当明白,现在已经跑了出去,他的心定了定,变得无所谓起来。

出得门口,石忠扭头对那老板道:“舅舅,既然是你指认的,必定也是要跟着我们回去,您还愣着做啥?”

那老板拍拍手,“哎呦哎呦,真个是麻烦,被这小贼弄得做不成生意……”

安锦轩挣扎了几下无法挣脱,又是冷哼一声,“还说不是勾结,要不是你认定我就是你舅舅说的那个贼,怎么的就非要这样押着我,我又不是犯人的,我们好好的卖绣品给你舅舅,却克扣钱不说,还反咬一口,更好笑的是,押着我过去,你舅舅反而大摇大摆的走过去,凭什么?凭着有个做捕头的外甥?”

石忠脸色灰了灰,对那几个人一挥手,“放开!”

那些人有些个不服,“石捕头,这小子花花肠子多着呢,万一跑了怎么办?”

石忠又道,“放开,还能跑了不成!”

于是安锦轩跟那老板在前面走着,石忠带着人在四周的跟着,往衙门那头去。

谷雨从那几个人进门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叫的是舅舅,那老板舅舅又是那样的货色,安锦轩跟自己自然是对付不了他们的。刚巧在那一瞬间,两人一对眼神,谷雨就明白了,虽然心里觉得有些不妥,却也稳住心神,安锦轩借机发难,趁着那四个人的注意力都在安锦轩那头,谷雨赶紧的溜出来,飞快的跑去酒楼那叫许世和。

等谷雨拉着许世和出到街上的时候,正好的见到安锦轩跟那个老板在前面走,身后便是那四个人,其中一个是老板的外甥,谷雨的心又紧了紧,再看安锦轩步伐死牢不乱,镇静得很,仿佛身后跟着的不是押解着自己的差人,而是仆从一般,慢慢的从酒楼门口经过。

谷雨当时就傻了眼,强稳心神道:“舅舅,锦轩哥肯定被他们抓住了,你说怎么办呢?”

许世和狠狠的唾一口在地上,“这个雷老板真是不厚道,早就听说他做生意最是不地道的,不知道这回又是什么一回事情。谷雨你别慌,我这就叫人去打听打听,不过这个石忠捕头倒是个不讲情面的,也不会冤枉好人的,你先跟我好好说说是什么事情才是。”

谷雨心里还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脑海里或许已经先入为主了,这做生意的跟那衙门里的人勾结在一处,还是亲戚的,安锦轩这进去了必定是有理也说不清的。锦轩哥这一去,还不知道会不会被鞭打用刑什么的。谷雨越想越怕,似乎眼前就是自己以前在电视剧之中看见的牢房镣铐一类,她立马的就慌了,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般,嘴巴张了张竟然说不出话。

许世和见此也不多问,把她带回酒楼,让掌柜的给她水喝喝顺便看着,他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不过片刻,许世和就回来,说是已经托人去探听消息了,问谷雨缓过来了吗?

谷雨把一碗水一口气的喝下去,也来不及抹嘴角上的水的,“舅舅,是这么回事,刚才我去找锦轩哥,哪里知道过去听他跟那老板吵了起来。原来我们说好了的,把娘跟姐姐还有小荷的绣品卖给那铺子,哪知道价钱谈不拢,就说好了像之前卖窗花一类的那般寄卖着,还说好了卖出去一个给他五文的钱,谁想这回他说是卖了六十文一个,正在跟锦轩哥算银子的时候,有个买了绣品的客人说是八十文买的,相持不下吵了起来,我们就想着把东西拿回来,却不想那老板欺负我们小孩子的不懂,硬是要说我们的东西是偷的,他再不给了。锦轩哥气不过,就跟他动手起来,叫他还咱们的东西,正巧的这个时候那个捕头什么的就到了,我一看不对劲就赶紧跑来叫你。”

许世和听完一拍桌子,桄榔的响起来,“这青天白日的,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怕雷劈了!谷雨你放心,黑是黑白是白的,去那边自然有个说理的地方,你瞧着锦轩刚才也不是被押着过去的,说明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不是。”

谷雨此时说完倒是冷静了下来,“没准那店家倒是真的说锦轩哥是偷来的,到时候那些捕头什么的人又见锦轩哥扭着那老板,这各自有各自的道理,到时候可是难办了!”

许世和也有些手足无措,实在不行就托人打点一回,反正的这不就是几块绣品的事情吗,他把这想法说出来安慰谷雨。

谷雨虽然慌张,心里却还明白,“舅舅,万万不可,到时候咱们就是有理也说不清了,人家会以为咱们做贼心虚的不是?”

谷雨在酒楼之中踱了两圈,还是没有太好的办法,“倒是也只能这么办了,舅舅你快去接我姐姐跟娘过来,她们绣的东西大概这里的人想必也不会的,到时候叫她们带着东西过来,少不得的就可以证明什么了,我这就去陪着锦轩哥。”

许世和哪里肯让谷雨此时过去,“我这就让沁儿大伯去接你娘跟小满,只是你可千万的不能去。”

谷雨也不依,说什么的也要去,“舅舅,事情是怎么样的我最是清楚,反正我也是在那的不是,到时候万一那个老板什么的一口咬定我骗了他东西跑了,锦轩哥就是有一万个嘴也是说不清楚的,倒是不如我就大大方方的过去,锦轩哥也不至于吃亏,你不是也说过那个石捕头的为人如何,想必也不会对咱们怎么样的。”

许世和拧不过谷雨,再想她的说法也未尝的没有道理,但是他怎么能让谷雨一个人过去,于是一边让自己的哥哥去接小满跟王氏,越快越好,接到了就带到衙门那去,而他跟着谷雨现在也不等了,过去把事情说清楚。

临出门,许世和又不知道干嘛的停下来,对掌柜的吩咐两句。

谷雨心乱如麻,根本也没有听到他说什么,自顾自的往外走。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五章 无耻便无敌?

事情本来就不复杂,难的是这两个人各执一词。

亭长也甚是费神,况且这一类跟绣品有关的,他根本不懂如何的判定,就此断定是谁有理都说不过去。

这两个人此时说法当然的也是不一样的,绣铺的老板一口认定说安锦轩是偷东西的,安锦轩说那老板克扣了自己的东西。

石捕头此时倒是也真不知道究竟是谁在理,他看见的就是,自己到了绣铺的时候,安锦轩扭着绣铺老板,这还不是他一个人看见的,一共是四个人,这样一来,局势似乎对安锦轩就不利了。

安锦轩却是也没有那么慌神,只是道:“那照这么说,我们寄卖在那的绣品无缘无故的被克扣了在那,我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吗?”

这样一来,就有些拧巴住了。

安锦轩一指那绣品,“既然你认定了是你的东西,你倒是说说这究竟是绣着什么,什么颜色,什么料子,自己做买卖的总不会自己的东西都不清楚吧?”

那绣铺老板一时间的有些气结,铺子里的东西本来就多,他哪里记得住这些,况且这本来就不是他的东西,于是他以为安锦轩谷雨的在刁难于他,置气道:“都是打来的货,谁记得那么清楚不是。”

安锦轩冷哼一声,“绣着梅花那的是米绸,灵芝的是云州锦,米绸能够把色泽衬托得最好……”一番话说出来,让大家大吃一惊,这样穿着普通的小子竟然有这本事。

那绣铺老板定是不肯这般的认输,“那又如何,这些说不准他早就看过的,出来做贼的没点本事说不定的早就被人捉住了不是。单凭这个也不能说是他的东西,再说当初他跟那个小女贼一前一后的到我的铺子里,想说要买东西,哪知道买卖不成反而明抢了,这还有没有天理,要不是忠儿及时赶到,我还不知道这把老骨头在不在的。”说完,这肥胖的老板硬生生的挤出了两滴鳄鱼泪。

“什么小女贼大女贼的,你倒是说说我们怎么的偷了你东西!”

安锦轩一听这脆生生的声音,“谷雨!你怎么又回来了?”

谷雨莞尔一笑,“锦轩哥,我怎么能自己溜了呢。”

绣铺老板嘀嘀咕咕了几句,“就是这,这小女贼的,竟然还敢上来,忠儿把她也给抓住!”

石忠之前还站在舅舅一边的,哪知道这越说似乎越来越不是那么回事,此时又见在这大堂之上还这么叫着,有些无奈,“舅舅,亭长在这,说清楚了就是。”

谷雨见那石忠倒是也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坏,况且安锦轩毫发无伤的站在堂上,她的心就定了下来,这说理的事情她向来不怵,“亭长大人,事情的经过想必你也都听说了,只是他张口小女贼闭口小女贼的,那个绣铺本来就没有多大,难不成的连打货的地方都忘记了吗?事实就是,这东西本来就是我们的,我们放在他的铺子之中寄卖,今日不过是因为寄卖的钱不对数,他还想把咱们的绣品都私吞了下来,这样的东西,我想他们也绣不出来,都是我娘跟我姐姐绣的。之前还来了一个客人卖过,把那人找了来问问便知。”

那老板此时横下了一条心,越发的不认,反正那客人他不说安锦轩他们也是找不到的,被逼问急了又想出了鬼主意,“亭长大人,你们也都看见了,这东西根本不是他们能够绣出来的,竟然还说什么娘跟姐姐,都是没有影子的事情,凭什么的要相信他们。再说我这可是有人证的,这几位兄弟过去的时候事情不是很清楚吗,您不要被蒙蔽了才是,我可是个正经的生意人。”

谷雨冷哼一声,“要不是把我们的东西克扣住,我们怎么的会跟你动手,无非不是要把自己的东西要回来,难不成这也有错,假设我跟锦轩哥一点法子都没有,谁要是力气大就能霸占着别人的东西,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你不要扯这些有的没的,我是正经的买卖人,周围的邻里都是能够作证的,倒是不知道你们那里蹦出来的,没准就是那四处骗人钱财的……”

谷雨心知这个时候王氏跟小满他们肯定还是赶不到的,让他们等那么久又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的话肯定是无法说服,况且此时自己也身在案中,大家相信不相信的还是一回事,她就把希望寄托在许世和身上,反正许世和的酒楼在镇上已经有些年头,大家都是信得过的,哪知道此时许世和偏偏的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那绣铺的老板以为自己说中了,越发的认定他们不是镇子上的人,看来多半也是来路不正,以前给王大娘送东西的时候他还偷偷跟过的,不信拧不过这两个小子。

门外悠悠然进来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先生,进来就一脸的怒气,到处都是不满意的,“倒是不知道那个小子把我领到这里,一点点事情比救人还重要不是?咦,谷雨你在这做啥?扯这些有的没有的做啥,跟我回去就是!”

从他一进门,谷雨就有些欣喜,倒是不记得自己的师父了,“师父!”

苗老先生咳咳两声,“师父什么师父的,好好的不习医,惹这些不讲理的做啥子,锦轩你怎么也被拐进来了?全子你是如何做亭长的,这几块绣品的事情怎么的就这么难断呢,事情不是很明显了嘛,谷雨的娘跟姐姐是城里绣铺出来的,这些东西一眼过去,究竟是谁绣的?你倒是说说有没有这样的手艺才是?你说自己打货?自己铺子里最上等的货物从哪里打来的都不知道,你脑袋里装着什么东西?啧啧啧,下回的我看倒是不用去我那了,这回是我的徒弟,下回的说不准我这把老骨头你也不放过了是不是?”

亭长见苗老先生进来,虽然面子上挂不住,却也强忍着的,既然这丫头跟小子苗老先生的徒弟,自然的不会是窃贼,倒是这绣铺老板究竟为何的要冤枉两个孩子。

哪知道到了这般地步,范老板仍然的不肯承认什么,索性的一条道走到黑算了,“成成,你说这些刚才我不说,还不是因为,咳咳,因为我的闺女!”

谷雨把脸扭到一边,很想唾一口到那油光光的脸上,“关你闺女什么事!”

那老板把脸转到石忠那边,见自己的外甥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还不是秀儿的东西嘛,你这小子倒是也是个没心的,你们可是不知道做生意的难处,这东西要是不出挑可是卖不出去的不是,之前就是因为王大娘的绣铺在一边,什么生意都被抢了去,我们家的日月过的可是难啊。秀儿就苦苦的练习着那绣艺,这好不容易的好一些,又有这么两个人来捣乱,我倒是也不知道究竟苗老先生为什么跟他们在一处。可是秀儿的东西本来我这个当爹的就不应该拿到铺子里卖的,公堂之上说出来,以后她可怎么办不是?”

这么一说虽然有些牵强,倒是也真的过得去,加上说着的人看着一副苦相,让人心生怜悯,苗老先生气呼呼的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如何说清楚事情了。

谷雨跟安锦轩对望了一眼,难怪的这铺子不肯进他们的货,难怪的竟然这么克扣东西,还惹出这么大的事情,原来竟然是积怨吗?王大娘的铺子要不是自己送去的东西,恐怕也真的是压不住这个人的,王大娘既然已经搬走了,要把怨恨报在自己跟安锦轩的身上?要不然那几块东西才值多少的银子,竟然会这么为难两人不是。

买卖场上的事情,有时候倒是真的说不清的。

秀儿是铺子里的人,已经有人去接,很快的便叫来了。

谷雨盯着她看,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倒是挺好的,也不像这肥头大耳的爹一般,身材倒是比较伶俐,只是不知道为何用一块东西遮住自己的脸,俏生生的就往大堂这边一来,眼风一直扫着石忠捕头。

“大人传见小女子,可问有何事?”

亭长有些一愣,那些围观者倒是议论,这样的人绣出那般的东西倒是最正常不过。

亭长拍了一下桌子,怔住了说话的人,“你就是秀儿?”

“小女就是秀儿。”

“这些东西可是你绣出来的?”

那秀儿走到跟前,辨认了一会,这才说道,“正是。”

谷雨甚是无语,要不是她亲眼所见,要不是自己知道这些东西是自己的娘绣出来的,她也不觉得这么样一个人会说谎,无耻两个字怎么写的,看来这么一对父女是不会知晓的,何况她竟然就显得无比的无辜,站在堂前还装得如此可怜。

“怎么证明是你绣的?”

秀儿沉默半响,“爹爹铺子里的生意不甚好,秀儿帮不上什么忙,自己粗识针黹,也就只好绣上几块东西放在那里帮衬着,这倒是也不能说有没有什么人作证的,只是……只是,我绣的东西还有一块在……在表哥身上。”

说完,秀儿的头一低,很是娇羞的望着石捕头。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六章 闹大发了

石捕头脸色一红,之前一直的稳当站在旁边,现在确实手足无措,手一通的在身上乱摸,终于从怀里扯出来一个帕子,上面绣着的是一簇石头,一旁是淡雅的兰花,绣工甚是了得,石头上的青苔都看的清楚。

石捕头对着亭长道,“这个……这个正是表妹给的。”说完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我,我只是托她从铺子里拿一块用的,哪里知道,是……是她绣的才是。”

秀儿眼光一扫,从谷雨身上扫过,竟然透出了寒光,谷雨干脆的不说话,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反正现在说什么也还不知道他们究竟的弄出什么雷人的话语来的,倒不如等她们全部都表演完了,再也不出什么幺蛾子的时候,再一一的收拾!看你能得意多久?谷雨心里想着这个,忍着没有说话。

秀儿往亭长那边看着,又看石忠,“表哥难不成的真的不知道秀儿的心不是?说出来也不怕大家笑话,咱们本来就是一起长大,只是后来爹爹在镇子上开了绣铺这才分开久一些的,况且不久表哥便做了捕头,姑姑早就已经默许了咱们的事情,只不过爹爹一直的不好开口罢了,今年生意稍稍好了些,才开了两个铺子,就被别人捣乱的,要不是我自己绣的,你们倒是看看,上面的石头可不就是表哥吗?我有心想着做那一株兰花,哪里知道……”

苗老先生见这秀儿起初倒是端着,现在越发的有些奇怪了什么都能说得出来,实在是忍不住,“这些小儿女的情态,倒是也真的能够摆在这里说,跟这有甚关系!”

秀儿倒像是个见过场面的,连头都不回的就说,“苗老先生,无非是上回你没有治好家父的病,怕我们砸了你神医的招牌不是?我们当然深知你那铺子无非的就是靠着口碑才得以支撑着的,也就没有为难于你了,花出去的银子倒是也不计较,我们尚且的也没有怪罪于你,怎么的你就不给人一条活路?非要来冤枉我们正经的买卖人才行吗?您可是行医之人,总归的要有点仁心才是。”

这一番扭曲事实的话倒是让苗老先生气得发抖,“好,好,好!”

谷雨横眼仔细盯着那个叫秀儿的看了一回,心里哼了一声,难怪的脸颊倒是被纱巾遮住,竟然的这般不要脸,而这遮住之后只看见一双眼睛,此时正无辜的望着众人,好一个端庄贤淑的小家碧玉!竟然还口无遮拦的就冤枉了师父,“好啊,这位秀儿是不?那这么说这些都是你绣的东西?”

秀儿似乎被谷雨尖利的嗓子吓了一跳,缩了缩,接着点点头。

谷雨又转身问,“那既然是你绣的,我也就不问你别的了,这是这些料子从何买的,绣线是哪里来的,还有,用的是什么针法?这些你必定都会说的是不是,我偏也不问了,反正什么东西经过你的口也可以扭曲,什么都可以不说,要不你可否能够现在就绣一个试试?”

秀儿此时有些许的迟疑,“我……我一个大家子出来的闺女,虽然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却也是养在闺阁之中的,这众目睽睽,你这要求是不是过分了一些?”

安锦轩此时噗嗤的反而笑了,“什么大家子的小姐,我倒是看出来了,我说这人怎么的会如此的面熟呢,有意思,呵呵,真有意思,有意思得很!”

谷雨尚且不知道安锦轩看出什么,只是那说出来的话很少放松,一点都不害怕不像是在公堂之上的,心里很是诧异。

秀儿倒是有些着恼,“哪里来的无理小子,竟然敢在这里轻薄于我!何尝跟你这样的人见过!”

安锦轩也不说话,反而抬头望着大堂上的柱子,拼命的忍着没有笑一般。

正在众人无语之时,谷雨见走来三个人,首先的便是惊蛰,她心里又是开心一回,接着小满跟大林一起进来,谷雨也不恼也不气了,凑在苗老先生跟前,“师父,您甭气,有好戏看了这回。”

惊蛰一进门的时候,秀儿的脸色变了变,却是强定着在那,暗忖怎么会这么的巧,他怎么也来了这里?究竟的也没有稳住,“李公子——”

惊蛰一愣,过来摸摸谷雨的头,像是没有看见那头的秀儿一般,“谷雨别慌,小满过来了,本来娘要来的,我问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也没有多大的事情,还是不要娘出来担惊受怕的好。”

谷雨点头,见惊蛰安锦轩对着笑笑,一下就什么都不慌张了,仿佛有他们在这,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这样的场面,小满倒是没有见过,只是她也不慌不忙的,就那么缓缓进来,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对那亭长大人道:“大人,可不知究竟为何,这本来是我跟娘绣出来的东西,我们都是桃庄的人,妹妹出来放在铺子里头寄卖,没成想竟然会惹上官非,这特意前来说说。”

外面围观的人群开始指指点点,甚至有那等好事的竟然在那说这姑娘比那遮着脸的大方不少。做派也不让人讨厌云云。

绣铺的老板此时却不以为意,想着自己女儿绣的东西也不差,反正石捕头身上还有一个东西是自己女儿绣出来的,这绣工比来比去的也没有什么比法,管你是什么人,总归的也说不到天上去。“你倒是说是你绣的,我还说是我女儿绣的呢,这倒是难比了,你可不要冒认,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可知道?”

惊蛰一路上的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应付,除了那个秀儿他没有预料到,其他的倒是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此时小满没有多话,拿出一个绣绷,就要开始绣着出来。惊蛰倒是道:“亭长大人,绣艺本来也没有什么好比的,只是要不是大家亲眼所见,一定的以为我们是蒙的,大家都是不懂这些个的,要是我们请什么人来辨别自然的又会说我们使了什么手段,听闻亭长家里有三位小姐,也不敢唐突冒昧,请她们在后衙,等这边绣出来的东西送进去,那边帮着分辨一二便可。”

亭长大人呵呵笑道,“这样好,这样好,你这边还有什么说的?”

秀儿一急,也有些要撕破脸的样子,“她们倒是有备而来,只是我那色的绣线啥的俱都已经用完,此时随手拿一个不合用的给我,到时候绣出来的自然是不一样的,可不要究竟不行又说我们这头。”

或许是自己的东西小满丝毫的不惧,“颜色色泽料子什么的俱都不论,反正的绣出来的针法总是不会这么快就不记得了吗?”

秀儿心里有些暗喜,在她的心里,绣东西不外乎的就是连针,一针一针一层一层,总归的是能够绣出来的。反正颜色色泽什么的要不不论,等会肯定也难以分辨出来,这倒是正合自己的意思。

有人去后面去请亭长家的姑娘,很快的就回来,不止那个随从回来,连着的亭长夫人也带着闺女们出来,一脸的无奈,“听说这样的事情,大丫头正好在,三丫头愣是不想呆在后面的,反正都是乡亲,咱们也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我就让她来了,顺带的自己也出来见识见识。”

那个三小姐爽利像是男子一般,“爹,整天闷在后头做啥,反正那些东西我也是会的,倒是不如在前头看你断案来的痛快。你们是吗,快点绣吧!”

安锦轩乐呵呵道:“亭长家的小姐倒是不论这些规矩,可是人家绣铺的女儿倒是觉得在人前绣东西就是丢脸,搭上一句话就是轻薄,可笑啊可笑……”

三小姐笑,“什么有的没的,得了,你们都别说这些,绣这个梅花吧,怎么的赶紧在哪里见过。”

小满跟秀儿两个人也不多话,就开始绣着,正是指定的一个香囊上的梅花。

跟着出来的大姑娘倒是好笑,用手帕在嘴角挥了一下,扭头的看完场里的人,也不多话,在夫人耳边说了几句,亭长夫人眼睛之中很是惊诧,又去亭长那头说了两句,然后笑微微的看着这些人。

谷雨见那大小姐投过来的目光很是和善,还笑微微的望着自己这边,只是觉得这人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却又是想不起来。

片刻,小满的东西便出来了,秀儿还在那里努力。

等了一回,也就出来,绣的是梅花,用线条什么的也是一样,此时那位大小姐看也不看的,就道,“这位姑娘绣的,连同案上的那些都是。”

三小姐倒是不信,过去一一的拿着正在比对。

夫人开口说话了,“这个有什么好比的,事情再清楚不过,我也不知道范老板究竟为何的非要跟两个孩子过不去,反正这绣的东西是他们的,你要是养了那么个好闺女,你绣铺的生意如何大家有目共睹。”

秀儿不知道为何夫人这般说,自忖自己的也不差的,“夫人看都不看就这么说,可是有失偏颇?”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七章 水落石出

大小姐身上的派头倒是不一般,不惊不乍也不气恼,只是四下里打量一下,仍然笑微微的道,“我倒是不认识你们,只是我家里的帐帘倒是知道是这姑娘绣的,那绣工绣线加上花样子,我每天都看的也用不着就这么盯着,这姑娘一下手我就知道是她的活计,可是还要我这么的一针针的数出来?”

范老板一个劲的向石忠使眼色,却见他无动于衷,脸色反而的有些铁青,又自己怕闺女吃亏,赶紧的道:“既然你说是不认识,凭什么说是她的活计?看都没有看一眼不是?”

大小姐过来拉着谷雨跟安锦轩,“那位姑娘我倒是不认识,只是这小伙子跟这边这位小姑娘,我倒是见过一回的,当时还是王大娘的绣铺,还是亲自敲定的花样子,绣出来的东西我也是满意,我定做过他们的东西,自然清楚不过。只是范老板倒是问的多了些,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谷雨抬头看那笑盈盈的大小姐,这才想起原来当日那温润可人的顾客,原来当日揽下的那个帐帘活计,迄今人家还记得,自己却不记得还有这么一个温雅之人。

三小姐倒是认认真真的在那辨认了一回,也指着说小满的绣工跟那案上的差不多。

秀儿对这样的状况有些心虚,却开弓没有回头箭,于是很是不服的道,“你们明明是勾结到一处的,一会认识一会不认识的,就是要陷害咱们,我们说什么也是不得。”

苗老先生此时冷笑道:“原来不单是我跟他们勾结,你这亭长这些小姐们也俱都是勾结的,难怪谷雨说是有好戏看,真是有意思。”

惊蛰眼睛往那秀儿身上一扫,咬着嘴唇还是忍住没有说话。

小满把自己的东西跟秀儿的拿过来,“其实倒是不需要那么复杂,一看这姑娘绣的就是接针,小的时候娘就教导过的,大家都以为这一针一层的铺上去,总归的是能够绣好的,殊不知要是绣梅花,我们向来用的是长短针,这样一下去,根本的就用不着那么多的线,明暗也是分得清楚,绣出来的东西就饱满的,这边一看就是繁复太过,一搭上手就是知道的,什么都不说,这还不知道用了多少绣线。”

秀儿又不知道在嘟囔什么,惊蛰一眼刺过去,“当真要这么多的人前说出来?至少也给自己留点脸才是!”

秀儿眼泪一流,仿佛大家都欺负了她,跑到石忠那头,“表哥,你瞧瞧他们俱都是不讲道理的,本来他们就事先的认识,单单的让我们一家掉进去,这些人都欺负我!”

小满对着石忠点点头,用眼神制止住正要说话的谷雨,扭头朗声说道,“既然秀儿姑娘句句都是我们欺负了她,本来还有一事我是不想说了的,只是此时要是不说怕是不行了,三姑娘,请你把我绣的梅花拆了也行,这么数数也行,再把案上的那些绣品数一回子,看看每朵花到底是多少针!”

这么一说不单是三小姐在那有兴趣,反倒是大小姐刚才被那秀儿一折腾,也不服的拿过案桌上的,凑到被拦在外面的人跟前,一针针的在那数着。

得出来的数字让大家吃了一惊,不论是花蕾还是怒放的花朵,俱都是九十九针!秀儿绣出来的那一团,不知道用了多少个九十九针。

聚众哗然。

事情再是清清楚楚不过,亭长当即的就拍板,自然是谷雨他们得回了自己的东西,还有那些昧下的钱,而范家的铺子也被罚了银子以示惩戒,只是这倒是小事,事情是他们自己闹大的这样的收场,传了出去估计生意也被赶跑了。

几家欢乐几家愁,那边垂头丧气如败家之犬,谷雨这头却是兴高采烈得很。那亭长家的两位小姐拉着小满不肯的让她走,说是要讨教讨教,谷雨跟安锦轩惊蛰大林也自然的被请去后面坐着,又听说那些东西图案什么的是惊蛰安锦轩的手笔,亭长又拉着过去写写画画,就只是剩下了谷雨跟大林在那闲话。

要不是因为天色已经不早,估计他们还是出不来那么快,那边已经跟小满约好,反正的以后谷雨要来镇子上,小满也要跟着过来玩玩才是,反正绣东西添补家用在这边也能绣不是,那边又说安锦轩跟惊蛰可以到衙门里帮着誊抄那些陈年的册子。

虽然那位爽朗的三小姐有些恋恋不舍的,也只好的挥手告别。

出得门来,小满走在惊蛰跟大林中间,谷雨特意的放慢脚步,她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那个秀儿会认识惊蛰,还有那些事实而非的话语,总是像一个疙瘩拧着不解开不快。

已经下半晌,外面的东西在太阳的照射之下,影子被拖得长长的,而门口的道上,直直的站着一个人——石忠。

谷雨跟安锦轩都没有半分的好脸色,要不是他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出来,此时还站在这里做啥?

“好狗不挡道,真是好笑,娇滴滴的表妹不去安慰了?呆在这里晒太阳?真是浪费了大好的时光啊,不是大家都说的是什么捕头吗?好一个火眼金星不是?难不成的也为了两滴鳄鱼泪就端不住了?做捕头做到这地步也真是好笑,打了自己的脸了吧?活该!”

安锦轩本来倒是有些怒的,见谷雨这么说来说去的,忍不住的又有些想笑,看着那石忠脸色紫涨,却又不走,正正站着垂头被谷雨骂,似乎在受训一般。

小满看着他也觉得可怜,“谷雨你说完就完了,也怨不得人家捕头,谁叫当时你们动手呢,这事情不是已经弄清楚了嘛,他也是尽自己的本分。”

安锦轩冷哼一声,“只怕是太本分吧,要不是你家里亲戚呢又如何?狗眼看人低的倒是,之前要不是小满过来,那还不是那个什么表妹在那颠倒黑白,这个捕头楞乎乎的收了人家的东西还不知道哪。”

石忠呆了呆,“这回是我弄错了,特意来跟你们说一声抱歉的。”

谷雨跟安锦轩倒是不想理他,斜眼在那。

惊蛰见他这样倒是也没有多说话,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后会有期!”

说完,绕过石忠走了,小满朝他莞尔一笑,也点点头走过去,见此石忠愣了愣,谷雨跟安锦轩哼了一声,倒是也不想说什么。

石忠见这众人似乎如此,很是不解,跟在他们后面,仍然的在那检讨着自己,“当时你们也一直的认定我们勾结起来,要是清楚了必定也不会闹出这么多的,再说我是真不知道他们的铺子是这样的……”

没有人回头,就仿佛,没有这么一个人根在后面,石忠也不知道自己该停下来还是继续跟着,接着见小满回眸一笑,又朝他点点头。

石忠一下就顿住了,脚步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此时他们迎着阳光走着,这一回头显得金光闪闪,石忠的心被什么拉着了一般,半天,才拉着怀里的那块帕子出来,看了又看。

谷雨嘟囔两句,“姐,你太软了,这些人还不是欺负咱们,认定了我们就是那贼,狗眼看人低,要是我们也穿的人模狗样的去,他们还会不会这么认定……”

惊蛰回头笑笑,“谷雨,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办法,也不全都是那石忠的错,要不你让他怎么办的,即便那个人不是他的舅舅,只是一个铺子老板的,他进去见到锦轩扭着人家,那个人又叫锦轩是贼不是,总是要回去弄清楚的。只是这个石捕头倒是有些意思。”

谷雨这才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不舒服,提着地上的小石子,“不怪他难不成怪我们么?”安锦轩搓搓她的头发,“不要计较这些个,反正的你想想,要不是我们这一回,谁知道那个铺子还会不会坑别人,等于是咱们砸了这家黑店的招牌,我们这一回权当的为积福吧。”

谷雨这才好受一点,回转了过来,“也是,要不是我们,估计这个铺子还会继续害人,还有那个什么秀儿,一副无辜可怜的样子,还什么表哥表妹的,真是让人反胃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