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像是在寻求答案一般问,“锦轩哥,你说怎么的在庄子里活着就这么的难,本来我们的银子,我不拿出来是很正常的事情,难不成的就是咱们赚了点钱就会有人惦记不是?你瞧着小铁头那么实诚的人都似乎的有这意思,不敢保证明天后天的庄子里的人会不会闹起来,想想真是憋气,要是我们像那个古老板一般,有利就收一点桃子,不然直接提脚走人,也没有落下什么骂名!”

安锦轩嘴角一翘,“不要担心这么多。不是陈伯父他们在操心么,这上回的咱们的态度可是坚决的。”

谷雨嘟囔一句,“上回不是不知道会出事情么。”

“那我们把银子拿出来?”

“就是拿出来心里堵得慌!”

安锦轩摇头,本来他还想逗逗谷雨,只是心里看着她这个样子甚是不忍,赶紧的说道,“我有法子。”

说完,他凑在谷雨耳边,悄悄的说上什么。

谷雨听完一巴掌打在安锦轩的肩头,“你怎么的也不早说,这要是真到了那么一步我们还有法子。”说完这句话谷雨又一定,“锦轩哥,你那边的布庄怎么样了?不然的明日就出去好不好,终究的旷工不太好,这拿了人家的银子的……”

安锦轩这回真是哭笑加无奈了,本来想说的话也顿住在嘴边,“谷雨,你就没有不操心的时候吗?”

正巧小满点着油灯到后院拿东西,见这两个人坐在坛子上,噗嗤一乐,手上的油灯一抖,光影一闪,“我说你们两个好好的就不寻个好地方坐坐,这坐在坛子上算什么?看着就是一对抱窝的鸡!”

谷雨呵呵的笑起来,过去帮小满的忙。

不日,庄子里流言四起。

倒是没有人在这边的院子闹腾了,那些扛在这边扛过活计的人当然的不好说这头不好,别的人也只能眼红,眼红这种事情是不好说出来的,只是修桥这件事情就搁在那了。

连日的下半晌,都听见锣声,这表明每家当家的都会在天傍黑的时候去大树脚底下讨论事情。谷雨家里自然是李得泉去,二伯父那边的分了家,他去了二伯母就带着小寒大寒过来坐坐。

修桥的事情自然是首要的,大家在要不要修桥这事情上意见不是很统一,特别是有人这一两年的有喜事的,听说要是修桥那庄子里的一份帮补就落空了,自然的不同意。另外的人又想着家里要添置牛车要去对岸地里干活的,自然主张修。

事情讨论了两日,那边终于的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也不是老人,是庄子里的汉子,可能是喝了点小酒,晚上去田里看田水,没有想到一不当心的掉进河里。幸亏的会水的,被水一泡自己游了回来。

经过这事,大家再有谁说不修桥的就被大家伙儿指责了,难保的自己不出这事情,汉子都能跌河里,更不要说妇人娃儿们了,谁能保证自己不要经过桥的?修桥便成了庄子里当下最紧要的大事,最后意见统一了下来,必定的是秋后修桥年底可用什么的。

事情一串接着一串,过了这道坎下一道又在等着,意见倒是统一了下来,银子的难题接踵而来。

陈永玉把庄子里所有的银子都算上来,仍旧的是不够的,于是大家做主,把那些桃子换回来的东西都变卖了,最后也仍旧的是不够。又有人主张自己去打石料,庄子里的人可以当小工,只要请师傅来便是,修个大大的石拱桥以后就不怕风吹雨打了。

石拱桥固然好,只是石料大家心里不定,靠庄子里的人这么打,本来就没有经验,万一到时候再出什么事情更加的不好了,再说这里到后山的路有难走,万一进了葫芦沟或者遇上什么野兽就更难说了,各种因素考虑在一块,还是行不通。

事情就被卡住了。

小满跟谷雨出门洗衣裳,听见大家说的也俱都是这件事情。谷雨心里有底,做起事情来就不慌不忙。在这庄子里来来回回,就当这些事情不存在。

自然的是有些妇人有些后悔,说话就暴露出了意思,“你说要是按当初谷雨说的做不是挺好,现在又能怎么办?反正要是家里出银子我们又没有,去干活的倒是好,我那小子我都不敢带着他出门了,万一什么时候掉河里哭都找不到地方。”

“那又怎么样的,还能怪人家不成?反正我们也赚了人家的工钱,再说本来这个赚钱的主意人家当初就没有打算要瞒着大家做,还不是有些人跑去院子里去骂,谁不寒了心肠,是我我也不舒服,他们家做到这么一步,已经的是不容易了。”

青儿娘把手里的衣裳一抖,道,“可不是的,要我说的还不就是大嘴……”

哪知道大嘴就在后边过来,当场就吵了起来,这下子当然是帮着青儿娘的人多。本来大家伙的此时心里又后悔又惋惜又怕自己家出银子的,又想着当时大嘴挑拨去吵架,这些就找到了出口一般,无论的当初有没有去吵的都对上了,去吵的推脱是上了当,没有去的更是有理,两下对骂,以大嘴寡不敌众告终。

谷雨在家里听见这事情,不悲也不喜的,她心里琢磨的不是这些事情。她在想安锦轩当日里说的方法说的时机,法子倒是好法子,只是时机真到了吗?

晚上,照旧的各户又去商议,李得泉回来说,还差一笔银子,大概三五十两的,要是再没有法子只好的各家出了。

谷雨有些讶然,“那么要是家里没有银子呢?”

“这个,有银子的就出银子,不用去扛活计,要是没有的修桥的时候就上工。”

谷雨接着就问,“那么的出多少,出得少的必定不行,出得多了大家没有,要是有多少出多少的也不公平,怎么算?人家本来没有银子的又要上工,不能做些什么添补家里,以后家里更苦怎么办?万一的到时候吵起来怎么收场?”

李得泉摊手苦笑,“这个没有银子我们有什么法子,你这么问爹爹也答不上来。”

谷雨当下的就去找李得江,又叫文婶子大林过来,说道,“我想着把我们手头上的银子帮帮庄子里。”

李得江一笑,“谷雨,这银子说到底也是桃酱赚回来的,你要是不开口我们也不好怎么说的,当初你那般态度,我们还以为没有商量了。”

小荷在一边哼了一声,“这回不算万一下回怎么办,每次都来找我们!”还没有说完文婶子就骂小荷不懂事的。

大家也有些个担心会不会出现谷雨当初说的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谷雨料到会是这样,苦笑,“我可不是说我们当圣人一般把银子就添补出来,他们缺三十两我们就给三十两,缺五十两就给五十两的,现在就是既要跟我们当初的想法一样要让他们记住,又要帮着修桥,两个都不矛盾的,就是两全其美的法子。”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三十五章 演一出好戏

谷雨一说完他们就开始苦笑,李得江问道:“谷雨,你不会是现在叫我们来想法子吧,要是能够想得到,我们……”

见他们的摇头无奈的样子,谷雨又一次想着安锦轩说的所谓时机,可惜他去了布庄,要不然的倒是可以问问。不过现在庄子里已经到了这一步,谷雨打算就先跟家里人商量,然后再做打算。“不是商量,文婶子,二伯,锦轩哥那一份之前他说过的,我是想现在庄子里差三五十两银子,这要是按照陈伯父的说法,出了银子的不出工,这怕是不好的,万一的没有人愿意出银子都去上工呢,等于没有解决问题,或者的出得多出得少的也是不一样。要不然这样你们看行不行,反正我们明年也是要做桃酱的,就把庄子里的桃子买下来,我们先付一部分的银子给庄子里,估摸着也是够修桥了的!”

“为什么要先付?桃子影子还没有看见啊。”

谷雨叹气,“这等于说我们把庄子里的桃子预定下来,要是有别的人想来买也是不成的了,一来稳定我们的桃子来路,二来也能解决庄子里的问题,这下不就是皆大欢喜吗,再有我们赚了点钱,大家似乎都有些眼红,要是我们能够做到这一步,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不是。”

文氏没有任何的意见,爽利劲很是足,“说到底这也是你们的功劳,我有什么本事的赚回来这么多的银子,该怎么使大家说了算。”

谷雨可不这么认为,“文婶子,话可不能这么说的,要是少了你们几个怎么成事,大林哥这进进出出的,还有我跟小荷做的都是差不多的活计,另外顶顶重要的就是你的蜡封,要不然的到时候桃酱毁了自然的麻烦,你说是不是自己赚回来的银子。要是你都这么说,再也没有人敢说什么了。”

李得江也如是说,接着又回到桃子上来,“这么说的咱们要付多少银子才行?即便是一半怕是也要几十两的,这下子……”

这件事情谷雨已经反反复复琢磨过了,只是经过上回的事情就不知道自己想得是不是周全,还是要大家一起商议,怎么说的也要强一些的,“我估摸着今年是不好的年头,要不然桃子大概能够买到一百二十到一百五十两,按照这个计算,我们可以出一部分银子,庄子里找有威望的人见证就成,到时候把银子拿出来给大家。”

李得江想到一个主意,“我说给三十两就差不多,明年桃子估价的时候就少给这些,有这些银子庄子里大概的就能够修桥了,要是给那么七八十两,人家还以为我们赚足了银子不是。”

小荷在一旁的也有了主意,“到时候可不能像这次一样,摘桃子什么的又惹上什么麻烦,还是要跟他们说清楚,到时候庄子里派谁摘了桃子给咱们送来!”

谷雨听他们这么说灵机一动,“不成的,这个时候他们自然答应得爽利,要是到时候没有银子又要做事的时候还是会有怨言,就算不好说出来,做事情粗枝大叶的把桃子乱扔我们也不好收拾。反正的到时候我们说好了工钱不算在内,桃子就折价一些,到时候请谁我们自己定,工钱我们自己出也好。”

说完这个,谷雨又一拍巴掌,“对,桃子我们不说全部都买完,只要一半就成了!”

大林挠挠头,“怎么的一半?这回的咱们可是卖的好,就是桃子太少了,明年要是全庄的桃子都买下做成桃酱,肯定能够赚钱的,反正听惊蛰他们说有的已经预定好了。”

谷雨摇头,“这个不成的,以前庄子里就是卖一半的桃子,剩下的一半分给各家各户的,今年是因为特殊,大水冲了桥跟庄稼,才想出的这么一个法子。假设我们明年全都买下来,这等今年冬天要修枝春天要施肥什么的,大家可都是不会理了的,因为总是觉得是我们自己的桃林,他们懒得管,再有摘桃子的时候要是人家去地里摘一些我们还能说什么不好听的?我们索性的就买一半,这样跟往年差不多,各家各户想着自己的桃子还是有份的,才好说话。另外,要是到时候我们要买也可以买各家各户分到的,他们既可以选择吃桃子也可以选择卖钱,心里自然高兴。”

李得江哈哈大笑起来,“谷雨,就没有你想不出的鬼主意!”

事情就算这么定了下来,由李得江跟李得泉去找陈永玉,把这法子说说看看陈永玉那边怎么说。

不久,又听见了锣声,看来今天晚上大家又要去大树脚了。

李得泉不久便回来,搓手乐呵,“那边自然的是答应的,你陈伯父正在为这事发愁呢,只是这样做咱们可是有些冒险的,万一明年的桃子不好什么的怎么办?”

谷雨当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但是她有把握,“这桃子这类果树不一般的都是一年好一年不好,人家说的大小年,这万一明年真的不好也算是咱们倒霉,再说我们给的三十两还是不多的,这点桃子没有还有后年啊,反正也不说死话,就是提前预定的桃子钱而已,放在那就是放在那。况且为了庄子里的人,咱们冒点风险也是应该,上回的桃酱咱们不也是冒险?”

外面传来朗朗笑声,谷雨迎出去一看是陈永玉跟李得江,两个人舒展着眉头。见到谷雨,陈永玉就夸,“谷雨你这回可是帮了庄子里的大忙,大家会感念你们的,这还从来没有听说过东西没有到,银子倒是先给的道理。只是你个鬼的,是不是早就想到了主意,单单的等到大家没有法子的时候才说?”

谷雨吐吐舌头,双手一摊,一脸无奈状,“陈伯伯,你也看到了,上回一开始我就提议大家一起做桃酱,结果惹来了怎么样的下场?这一回的索性不这么干了,等大家没有主意了再说出来,自然是不一样的,要是我一开始说银子不过我们出,算是买明年的桃子,肯定是有人说我们算计什么的话。”

陈永玉点点头,表示可以理解,“你们先不要说了这次,我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晚上的就装作没有办法了提议叫你们家买桃子,然后找几个人来说服你们,你们可不要答应得那么爽快,戏给我做得足足的,明年你们也是好说话的。”

谷雨叹服,自己怎么的就没有想到这么一层,这自己去说跟别人上门求,就可以提些什么条件一类的,反正自己自然不会过分,但是要冒的险自然少了很多,“对,我们一定演好戏才行!”

李得泉这回也反应了过来,“好吧,这事情我就当做不知道的,到时候要我们买桃子我就找二哥跟大林娘商量,到时候人多我们就各自的有不同意见就没有问题了,演戏这事情我倒是做不来的。”

李得江见此很有把握的说道,“老三你不要忙,反正你就答应便是,也是你一贯的性子,到时候我们就说各种不妥的话,然后见机行事,反正到时候谁知道是自己的主意的,这么做两边都好的,他们那边解决了修桥的事情,咱们这头自然的就不多说了!还多亏了谷雨要我说。”

这好几通的夸下来谷雨有些承受不起了,“其实这个是锦轩哥的主意么,他那天在奶奶那边吃饭回来跟我说的,然后他去镇子布庄,又嘱咐我到了时机再说,我倒是还不知道什么时机的,就想着这个时候没有办法了就说出来。”

陈永玉几个大人对望一下,不约而同拍腿说道,“时机刚刚好!”

当天晚上,李得泉找了个由头没有去参加大家的讨论,李得江干脆下半晌的就说了有事情,这本来经过这么多天的讨论,大家都有些懒洋洋的,有几个人不去也是正常。

陈永玉把让李家预定买明年的桃子的法子一说,那些要出银子的这时候不用出了自然的开心,没有银子的也欢喜,到时候不用做工感觉一等了。事情没有什么异议的就通过了,当场的又挑了几个平日里在庄子里说得上话的,去跟李家这边劝说。

次日中午,谷雨他们刚刚吃过饭在屋子里闲着。小荷呆在门口,见有几个人往这边走,忙进来报信,“来了来了!”

谷雨咳咳两声,大家觉得有些好笑,还是端着身子各自不动。

来的人瞌睡不少,除了几个老人之外,大柱爹跟黑子大哥另外的加上老铁头,李家这边的还有谷雨三爷爷等都到齐了。这些人竟然的没有空手来,走在前头的黑子大哥提着一摞子点心。谷雨家里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礼遇。

李得泉装作惊讶的上前招呼,王氏跟文氏给众人倒茶,等大家坐定,谷雨憋着笑按照李得泉的吩咐去请李得江过来。

等他们二人回来的时候,一一坐定。庄子里的人在那相互望望,似乎很难开口的样子。

终于的,谷雨三爷爷说话了,“得泉得江,你们现在出息了,桃子也能做出桃酱卖钱的,只是这回子庄子里遇上了难题,想着叫你们帮帮忙。”

李得泉没有说话,得江开口道:“瞧三爷爷说到什么地方去了,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

或许是一旁的黑子大哥觉得三爷爷说话太慢,一下的就竹筒子倒豆子,噼里啪啦的把让谷雨家买明年庄子里的桃子的话就说了出来。

李得泉不说话,文氏也是顺着眼盯着地上,李得江这才磕磕烟袋,“你们也知道,这做买卖的事情有赚有赔,这样影子没有的事情就给银子怕是也没有先例。”

大家责备的眼光看着黑子大哥,似乎怪他太莽撞。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接着大柱爹又说了一番话,把庄子里的难处,谷雨这边这一两年的作为都说了出来,最后的还让他们放宽心的,有什么担忧尽管说,大家一块儿解决。

见差不多了,文氏跟李得江李得泉三个人就把本来担心的事情一一提出来,比如的到时候桃子没有人管没有人摘了,到时候又怕被人骂上门,或者的明年的桃子万一的烂掉怎么的又是怎么说。大家经过商议,都给出了这边满意的答案。

这几个人都是庄子里有威望的,他们都这么说了,还保证的要是有什么问题自然由庄子里解决,让李得泉他们把心放的稳稳的就是。

最后,李得泉突然冒出一句,说要等挑个日子,大家都看得见的时候,再弄一份契约给各家当家人按上手指印的,再一手交银子一手拿契约,到时候就算是大家都答应的,解决不少麻烦。

大家都点头答应说是应该,还说李得泉在外面就是见多识广。

问题都已经解决了,一时间的皆大欢喜。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三十六章 威望是种琢磨不透的东西

天气越发的炎热,树上的知了在不停的叫,陈江生养在家里的狗趴在屋檐下吐舌头,这样的气氛之下总是让人犯困,小满跟小荷呆在屋子里绣花不停的瞌睡,手扎了几回的有了血珠子,干脆的就放下绣绷了,反正现在绣东西也不急着帮补家用。庄户人家进进出出赤着脚走在村道上也觉得烫脚,许秦氏有些夸大的说,把米浆倒在石板上,就能变成饼。

似乎每年的雨天跟晴天都是有个定数一般,老天爷在那决定那天下雨或者放晴。要是调配得好一年风调雨顺,要是犯懒了就随意糊弄过去。比如前阵子不停的下雨似乎已经用完了雨天的名额,剩下的都是晴天了,天空湛蓝得没有一丝云,也看不出有什么要下雨的迹象。

李得泉倒是有些发愁了,这稻子收割的时候尚且没有问题,但是接着插秧怎么办,这么大的太阳秧苗怎么活?

发愁也没有法子,老天爷不赏脸,只能干着急的。

之前李何氏常常抱着夏至出门,谷雨跟小满还在背后说李何氏死爱面子的,抱出去庄子里的人都说上几句好话什么的。现在谷雨倒是发现自个儿也挺喜欢出门的。

不说平日里去神仙果园子还是洗衣裳,遇见的人对自己的客气得很,而且是那种说不出来的东西,客气却让你觉得亲切。上回谷雨去洗衣裳,大柱子娘硬是说她力气小,帮着她把一大木桶衣裳拎到院子里才罢休,而见到的人都会跟她客套两句,按理说谷雨只是一个孩子,那些叔叔大伯们平日里根本的说不上话的,这时候反而也把谷雨当成大人看待,弄得谷雨有些欣喜又是有些不知所措。

这回也是,她去神仙果地把那些桃核埋进土里,学着刚开始的时候想从河里搬河泥的,当时不知道谁从身边走过听见谷雨念叨的,这刚去发现那一畦地都有了一层河里,其实本来的就用不上那么多,谷雨受宠若惊又哭笑不得。

许氏见她这样的神情回来,笑呵呵的道:“怎么的?又遇上什么要操心的事情么?”

谷雨摇头,把事情一说。

许氏哈哈就笑,“这你可不要操心了,花多少钱买不来的东西,庄子里把咱们当回事了呢,我就说这做什么大家都眼见着的,亏不了谁也误不下谁,就说咱们今年的脱粒机生意,你爹跟你二伯他们这一回的根本就没有打算赚钱了,庄稼被水泡过,想让大家心里舒服一些的快点插秧,哪里知道又遇上这天气。庄子里现在走的桥是你爹主张修的,这石拱桥也是咱们出了不少的银子,庄子里那一伙子人说话都能在地上砸坑的人都上咱们家的门,别的人自然要敬着三分,以后我们做什么事情也容易一些的。”

谷雨幽幽叹了一口气,一时间的感慨万千,原来村庄里就是这么一个地方,一点子的污秽都藏不下,谁家的根底都知道得清楚,小小的事情一下子就能够传遍,眼里揉不进沙子生活在这里的人自然不敢乱来,要不然会呆不下去的。比如那些媳妇不孝敬公婆,比如的谁又喜欢占小便宜,谁又在外面有了二房,这要是在城里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要是在庄子里怕是藏不住的。

谷雨欣欣然一笑,跟自己以前生活的地方不是差不多,要是在农村那样的小地方,哪里有那么多的情人谋杀诈骗各种,一来是没有条件,二来恐怕也真是因为这些个原因,呆在城里就不一样,要是做什么别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也就有一种侥幸之类的心理吧。

之前谷雨还为这庄子里的人情世故感到掣肘,现在却又涌起一种别样的情愫了,笑了起来。

李得江跟陈永玉奔忙在各个庄子里,脱粒机的价钱压到很低,随便一户人家就能用上的,李得泉跟大林就没有出去,正在赶着做水车的。

谷雨见他们每日的忙成那个样子,就有些心疼,“爹,这么忙做啥呢,万一的刚赶出来老天没准就下雨了不是?这就算是想着预防一下也是要有个度的,哪能这么白天黑夜的赶工。”

李得泉还没有说话,大林就道:“谷雨你不知道,这东西作出来也坏不了的,倒是不如现在作出来,要是下雨了咱们也没有话说,要是不下雨这么多人等着用呢,咱们怎么心安,哪个庄子里有木匠在,到时候水车都没有插秧都插不下,这倒是有些好笑了。”

李得泉也道:“说你机灵倒是不如你大林哥了不是,我早就想着做几架水车了,今年用不上还有明年,明年用不上还有后年,有什么打紧的,之前一直忙抽不出时间,这下子趁着天热做不了什么,还不如就做好以后心里也踏实。”

既然他们这么想,谷雨自然的不好说什么。

之后的几日,没有下雨,大家开始收割。

听说李得泉要给庄子里做水车以备倒是插秧用的,庄子里竟然自发的帮着谷雨家的田里收割。谷雨家也就那么两块田,脱粒机又是现成的,两边同时开工,一伙庄稼汉不到一天就收拾的妥妥帖帖,稻谷堆在陈家的晒场上,这样的天气一天就晾得半干了。剩下的稻草也帮着拉到路边晾着,只等着插秧便是。

谷雨家里自然过意不去,有意要请大家吃一顿,没想到的他们竟都不肯来,最后只好的谷雨把一些桃酱水,酸梅汤、绿豆水之类送到田里,大家倒是没有再客气。

陈氏那厮也是有脸,见谷雨家里这般,竟然跑过来跟王氏说要合伙,家里劳力少的,让庄子里的人也去帮着自家收拾。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许氏呛过去,“这你倒是有脸是不是?这庄子里的人又不是瞎子,得泉现在做的是水车,庄子里等着用的东西,你倒是掰手指数数你为庄子里做了多少事情,也敢来张这个口!说出去就掉价,要是有那本事不要谷雨他们去说,庄子里自然的看不过去上门帮忙的。”

陈氏这才不说什么,讪讪然回去。

收割之后的稻子晾干放进堂屋,屋子里都是新谷的味道。

倒是不知道该说幸运还是不幸运,老天爷没有开眼,一直没有下雨的迹象。好在李得泉他们做好了几架水车。每一片田都分到一架,各户都日夜轮着车水,好在河边的水是充足的。大家也没有落下什么遗憾,就算有人晚上用水车有人白天用,各家的田也能够插秧。庄子里的人容易满足,为水车的事情也没有闹出什么别扭。

陈永玉感慨,“要是以前遇上年情不好的时候,怕是要有人逃荒要饭的,这下子庄子里的人多半的能够活下去,你们不要说,别人就是出去说自己是桃庄的也是脸上有光得很,不说我们很快的就有石拱桥,还有水车什么的,日子总归的有保障一点。”

收割的时候因为李得泉要忙,李得江他们还要顾及脱粒机的生意,当然的,这一年庄子里谁家要脱粒机,只收十文一天的,这钱也不是谷雨家里要,直接的给陈永玉留着修桥的时候用的。

李得泉他们后来也商量过了,家里现在的积蓄并不少,也不差这么几两银子,再说大家的稻田被水泡过收成不好,太贵不说没有人用了,就算是人家用得起也不心安,都是十里八村的,少不得的沾亲带故。于是决定今年别的庄子里价格降下来一大半,而收回来的钱,也都留给庄子里修桥用。

整个庄子哗然,都说谷雨家不算是庄子里最富的,却是最心善的云云。在这舆论的压力之下,田地主家里也头回的拿出了五两银子,说是给庄子里修桥用了。这下大家心里就放的稳稳的,只等着插秧过后请师傅修桥,银子的事情就用不着发愁了。

田里就是薄薄的一层水,李得泉他们一家子都来插秧,谷雨跟小满是闺女的不让出门,但是谷雨呆不住,借口要去神仙果地就经过这里,见大家用着水车兴高采烈的在田地里很有劲头的奔忙,心里也是开心的。人停水车不停的,大家都算好了自己家什么时辰用,也有人干脆的在旁边守着。这些等着水车用的人也不闲着,帮谷雨家里在泥田里插秧,有说有笑。

突然之间谷雨觉得有些虚幻,想到当初刚刚分田地的时候,李得泉出门做木工活添补家用,家里的水田还是兄妹几人跟许秦氏就这月光插下去的。当时她哪里想得到会有今天这番景象。

而谷雨家里的秧苗,都拧断了一截再插秧的,为的是不让猛烈的太阳晒焦了叶子,以后长苗也容易一些。李得泉本就想着让大家都知道,不成想的不用他去说,见谷雨家这么做,别人也有样学样的,反正觉得不会吃亏就是。

稻子收割好,秧苗也下了田,日子又恢复正常。只等着过阵子修桥的事情了。

这天刚好吃过午饭,大柱子爹带着一个人进了院子,很是客气的说,“就是这户了。”

谷雨他们出来一看,有些诧异这个人怎么会来?

第二卷 称心如意小日子 第三十七章 古古怪怪石捕头

谷雨一见这个人脸色就一绿,她实在是不想想起当初的事情,趁着那两个人还没有走到屋前想着把他赶走。

碍于大柱爹在场,也不好发火的,只得咧嘴笑道:“伯父,是不是带错了地方?这人我们可是不……不熟。”

大柱爹脸色一干,没有料想谷雨会这么说,本来还想着好心帮引路的。他就有些发愣,讷讷道:“这个人说是衙门里的捕头,点名的要说找你们家的,我这才给引路。”

谷雨点点头,大柱爹一向热心,只是这回的估计办了坏事,自己自然的不好怎么说,只是扭头又笑:“没事,多谢了,您忙您的去,我们叙叙就成。”

大柱子爹有些奇怪的望着谷雨,终究还是走出了院子。

谷雨上一秒还是笑嘻嘻的,这一见没有外人,眼睛一瞪,怒道:“石捕头,这回又是要抓我们谁去衙门呢?”

上回在镇子上,安锦轩被这石捕头抓过之后,再加上想起他那个令人作呕的什么表妹,各种不要脸的,最后还把师父的医术也给陷害进去,加上一句句娇滴滴的表哥此时似乎也在耳边回荡,她就一阵鸡皮疙瘩冒出来。

况且也就是因为上次那件事情,小荷小满她们平日里的刺绣也没地方卖了,大人们生怕的又出什么事情,索性的就当时做女工罢了,给家里自己人用的。只是虽然家里现在不缺这点银子,自己赚到的终究不一样,要不整天呆在家里也是无聊得很,小满小荷那一阵都有些叹息,谷雨嘴里笑着她们是没地方卖绣品存嫁妆了,心里却也是着急的。幸亏的安锦轩说他在外面顺便的摆在布庄卖才解决了这么个问题。

而此时石捕头背着一个包袱,脚上穿的竟然是一双布鞋,乍看着也不显眼的,倒不像是公务,似乎走亲戚一般。跟谷雨想象之中的枷锁镣铐,凶神恶煞这样的词语完全的不沾边。要是平时谷雨倒是觉得这个人还算亲切,此时看到就是觉得不伦不类不顺眼更不顺心。

石捕头嘿嘿笑着,让谷雨叫李得泉。谷雨问他来干什么的话他也不说,谷雨恨不得回屋子把门关上,屋子里的人却听见了动静出来看。

小满今天穿着一身葱绿的上衣藕荷色裙,一派亭亭玉立,手上还拿着绣绷的,见到是石捕头,笑着跟许秦氏许氏王氏介绍,又让他进屋子里坐。

谷雨脚在地上踢了几下,嘟囔,“好了伤疤忘了疼,可不要引狼入室!后悔莫及!”

石捕头见到小满眼睛一亮,笑得更是灿烂,进的门来也是一副谦虚有礼的样子,王氏让谷雨去叫陈家那边叫李得泉。

谷雨心里憋着气,一边骂这么个粗人装文人,一边恨那雪白的牙齿刺眼装模做样给谁看,想着也不会是什么好事,碍于许秦氏她们都在,她恨恨应着去叫李得泉。

李得泉正坐在陈家的堂屋之中,大林在量尺寸的,说是要添置一些东西。听说来的人是镇子上的捕头,李得泉有些不解,陈永玉在一旁也是吃了一惊的,于是连着一块儿过来。

见李得泉跟陈永玉一起回来,介绍之后,石捕头倒是开心的说正好不用再去请了,就跟李得泉陈永玉在后院说话。

谷雨倒是想着去偷听一回,却被王氏拉了回来,她很是忧心,“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但是又是他一个人来?也没有见到什么镣铐啊什么的吧,要是他敢乱来也不是我们的对手,况且我们也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难道加工一点桃酱去赚钱也不对了还是怎么的?”

小满抿嘴一笑,“哪里有那么的的担忧,只是这个石捕头倒是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凶狠,我以前总是以为衙门里的人全部都是不好惹的。看着他倒不像那般人一样。”

谷雨眼皮一翻,有些无奈,“姐,你什么时候见过衙门里别的人了?可不能心里太善了,这在家里倒是也罢了,这外面的人可是复杂得很,要是他是个好的,怎么上回的还抓了锦轩哥,说来说去的说理还不是被他那个可恶表妹弄得团团转,一家子都是不要脸的!要不是你及时的说出咱们的祖传技法,说不定的事情还没有那么轻易了事的,哼!”

王氏被谷雨这么说的有些个胆颤,连声问怎么回事。

小满点了一下谷雨的额头,“也不知道这丫头今天怎么了像是吃了爆竹一般,这样的性子怎么得了。娘,姥姥,你们不要担心,就是上回谷雨跟锦哥儿去绣铺弄出来的事情,那绣铺的老板想着要扣了咱们的东西,谷雨他们不服,最后锦哥儿跟人家动手的时候刚好被石捕头撞见,就带去了衙门,说清楚也就没事了,只是谷雨记恨上了人家,你瞧这她这小眼神,像是要吃人一般。”

王氏也笑,“谷雨这回可是气错了不是,我说瞧着石捕头也不是那么凶狠的,难不成的人家见到有人在铺子里动手也不能问问?职责所在也只能这样不是,要不然的我们出门还担心的呢。”

谷雨哼了一声,见娘跟姐姐都不向着自己,一下子有些无奈,“我跟你们说不清楚,你们是没有看见,当时一波一波的,师父都被人家陷害了进去,就是这个人的好表妹干的!不要脸!哼!”

许秦氏摸摸谷雨的脑袋,“原来谷雨是为师父不平,你师父没有白疼你,人家石捕头可是被他家什么表妹牵累了?要不然你这恨来恨去的也没有说出人家半个不好。”

谷雨一时间的想含泪狂奔。

好在这时候通往后院的门打开了,李得泉跟陈永玉出来,就说去货栈割肉做饭的,然后又叫王氏帮着收拾一下惊蛰他们的房间。

谷雨越听越是有古怪,跑过去拦着,“怎么?要在我们这住着?”

见他们默认,谷雨更是恼火,“这怎么行?嗯,嗯,我们家又没有犯什么事,要进来也要说清楚不是,你以为你是衙门里的人我们就怕你不是?”

李得泉斥了谷雨一声,“不要瞎说,石捕头来是公务。哦,对了,也不要传出去,不叫什么石捕头的,以后就叫,就叫……表哥。”

谷雨眼珠子一转,见他们不知道商量了什么,心里着急,听见李得泉这么说,就找到了借口,“这个可不行,爹,陈伯伯,要不然的去你那边住成不成,当时不是还被人家闲话嘛,要是这个时候住进来外面的人怎么说啊!”

陈永玉似乎下定了决心,“这个不妨,也不要得泉那般说了,就说是石捕头,在咱们这有公务在身,要是没有人问就最好,有人问也就说是咱们家桃酱跟修桥的事情,下来看着些个,剩下的话不说。我跟你爹还要出门去一趟,你们不要乱说话就行。谷雨你担心的这个事情那是以前,现在不是很要紧的,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出去说话响当当的,也不用担心被别人闲话,自然有人替咱们说话的。”

说完陈永玉跟李得泉也就走了,王氏去帮整理东西,小荷在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石捕头,从头看到脚下的布鞋,自言自语,“原来捕头也没有什么别的样子嘛。”小满跟许秦氏去灶房忙碌,谷雨背着手一串串的白眼甩过去,那石捕头就当没有看见,闹到后来倒是谷雨心里有些不舒服。

当日,石捕头便在谷雨家里住了下来。

除了陈永玉跟李得泉,之后李得江也过来过也商议了一番,其余的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家照旧的像往日一般生活,该干什么仍旧干什么,只是屋子里凭空多出这么一个人,郁闷的仍旧是谷雨自己,这么个人在眼前晃来晃去,她总是觉得不自在,不时的拿话刺他几句,无奈这些话就像是针,刺在了棉花上。不管谷雨说什么话,石捕头都是傻笑回应。

这下子石捕头倒不像是捕头了,在这住着也没有什么事情,时不时的去桃林,回来一身泥的,有一次还弄了家里的木划子出去,天黑才回来。除此之外,谷雨也没有发现什么不正常的迹象。他倒是像来小游的一般,哪里有什么紧迫的样子。

要是呆在屋子里,他竟然也帮着干活的,要说挑水,一般的人也就是一担木桶,他倒是好,肩头上一担水,手里还提着一桶,仍旧的健步如飞,还不带喘气的。菜园子的活计也肯干,跟着许秦氏在那聊天,倒是赢得了大家的好感。要是碰上了下雨天他就坐在屋子里跟大家闲聊,有时候也串门。

再过两日,月娥回娘家。

石捕头倒是个自来熟一般的跟月娥说话,经过这么多天的谷雨也懒得理他,索性的当他是个骗吃骗喝的算了。躲在后院之中想念惊蛰跟安锦轩,要是他们在,就不会没有人向着自己了。

不久,小满跟小荷陈江生也进了后院,这倒是不多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