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这样说,聂梅不生气,反而很是激动欣喜,“方郎你还是心里有我的!”要不是这样,他就不会没娶那个贱人。这会还来看望她。肯定是心里有她,还忘不掉她!

看她哭的掉鼻涕,还拉着他的胳膊,方二郎抿了下嘴,扶了她一下,让她站好。

聂梅祈求的看着他,“方郎!我知道错了!我已经改了!你让我回去吧!”

方二郎眉头微挑了下,“我心里恨意难平,只怕现在不能让你回去。”

聂梅听他这么说,已经听出了希望,急忙抓着他追问,“以后,你让我做啥我就做啥!你让我咋做我就咋做!我肯定听你的话,做个贤惠的好媳妇儿!你让我跟你回去吧!没有你在的这些日子,我天天都是哭着熬过来的!”

方二郎低着头,挤红了眼道,“我心里也是放不下你,只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心里实在恨!”

聂梅脸色有些发白。

方二郎看她发白的脸,眼里闪过满意,目光望向清园的方向,“本来我们一家人可以开开心心富足的生活在一起。现在弄成这样,都是聂大郎和云朵害的!不管是祥子,还是第二个娃儿,到咱们分开,都和他们脱不了关系!我心里恨啊!不出这口气,我忍不下去啊!”

报复聂子川和云朵,这样的念头聂梅脑中浮现过无数次,可是她不知道该咋办,也有些不敢,也是进不去清园的门。

看她眼里脸上满是怨恨愤恼,方二郎微微放心。看来这个贱人,还能再被他用一回。

“马上要过年了,你一个人在娘家…这个给你吧!”方二郎给了她一个银角子,转身就走。

聂梅哭着追出来。

方二郎速度很快的离开了,看她一直哭着追出村子,回头远远的看了眼清园,勾起嘴角。

------题外话------

好像请假,等彻底痊愈后再写,这样不用俺痛苦,你们也等的煎熬┭┮﹏┭┮

以后不再说更多少多少了,以实数为准。

第192章:年关

方二郎虽然在外面乱搞,还生了个儿子,方家也把娃儿认回了家,但方二郎却没有娶那个为他生下儿子的小寡妇。

聂梅看着手里的银角子,泪流不止。方郎肯定是心里爱她,才没有娶那个贱人,还给她送银子。回头看连成一片的作坊,大大的木板牌匾挂在门楼上,千味坊三个字龙飞凤舞,她不认识,心里却恨意更深。

从一开始就想坏她的亲事,拆散她和方郎。等他们这对苦命鸳鸯终于成了亲,云朵那个贱人又嫉妒她怀了身孕,暗地里挑拨,害了她的留住。不帮他们也就算了,还一次又一次暗害她!害的她现在两个儿子,一个被他们弄走变成奴才,一个惨死。害的她有家不能回,被方郎很怒之下休弃。

越想,聂梅心里的怨恨却是止不住,如同掉进了怪圈,越恨越想,越想越恨,如此一遍遍循环。

看她神情扭曲,悲恸,两眼红肿不堪,张氏心疼的劝慰她,“梅儿!你别伤心!既然方二郎心里还有你,他也只是这一时之气。我去找你大哥!让他帮你还回方家去!”

聂梅没有吭声,擦了把眼泪。

张氏叹口气,咬咬牙,拄着拐杖出来。

村里的人都在送互送压岁钱,剁饺子馅儿的声音不绝于耳,家家户户门上贴着年会,小娃儿们都穿着新衣裳出来玩,整个村里充斥着喜庆的气氛。

张氏心里却一片悲凉,见几个丢沙包的小娃儿看她一瘸一拐的走路,带着嘲笑,难堪的低着头,拄着拐杖快步朝清园走。

聂子川正看着万森和万淼几个挂灯笼。

云朵翻找东西,翻出了之前的花灯,已经褪色变样,那些彩色的灯笼都是用过折叠好收起来,也是褪了色。

聂子川要拿去烧掉,说是再扎新的。云朵不舍得,让都挂起来,再用几次。

守门的小厮跑来回禀张氏来了,聂子川示意让人进来。

看那小厮面无表情的让她进去,张氏心里很是难受,垂了垂眼,跟着进了垂花门,就见满院子正忙活着挂灯笼。东西厢房对着拉了不少绳子,一盏盏五彩的灯笼被依次挂上,正房屋檐下一排长长的大红红绸灯笼,喜气极了。想到家里的空旷冷清,张氏心如刀割,“大郎…”

聂子川负手而立,颀长如玉,清俊的面庞,一双淡冷的眸子看过来,让人不敢直视,“什么事?”

看她踟蹰,有事要说的样子,万淼放下手里的活儿,引她进屋坐。

张氏看聂子川从容坐下,一瞬间,仿佛他们就如同陌生的两家人,距离远的让人够也够不着,眼眶一酸,眼泪就涌出来了,“大郎…”

聂子川皱眉,“什么事直说。”

看他不悦,张氏忙擦了擦眼泪,“是…是梅儿…我知道梅儿做了错事,让你心里不喜欢。可她现在总是一个人在家里伤心痛苦,我这心里实在难受,只能求你想想办法。让梅儿…还回方家去。”怕他不答应,忙又解释,“方二郎刚才还看望梅儿,给了她个银角子让她过年买东西。他也是心里还有梅儿,只是存着一口气,也抹不开面子。只要你出面说项,梅儿就能和方二郎破镜重圆,重新和好了!”

“重新和好?”聂子川眼里闪过冷嘲。

张氏忙不迭的点头,满目期盼的祈求,“大郎!梅儿她现在整个人没个奔头,几次要寻死。我求求你,就帮她这一回!只帮她这一回!最后一回!”

聂子川抬眼看她,“既然方二郎也愿意,这事让谁去说都可以。方家有意,让三郎过去递个话儿也就是了。也没必要兴师动众的贴上去。”

张氏脸色僵白,期哀道,“大郎…”

“不管是谁对谁错,作为女方还是矜持些的好。要是两方有意复合,直接私下商量,让方二郎来把人接走也就是了。像你们一样。”聂子川没有同意。

看着他幽冷的眸子,目光敏锐,说起她和聂大贵复合,张氏心底颤了下,张了张嘴,有些说不出话来。

聂子川收回目光,起身出了屋。

张氏面色苍白的起身,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出来。

云朵正在厨屋包饺子,今年家里少了云英和云笑,罗平家的还要照看儿子,聂玲玉也有孕了,云朵不习惯看别人忙的团团转,她自己闲看着,也洗了手,下手擀皮儿包饺子。

三个小炉子都烧着,一个炖着狮子头,一个炖着东坡肉,一个炖着牛腩。大锅煮着牛肠牛肚等,满屋子飘着香。

几个小丫鬟跟着捏饺子。

聂子川站在门口,看正在飞快擀皮儿的云朵,小脸洋溢着笑,冷硬的目光也柔软起来。

云朵抬头看他,目露询问。张氏人走了?

聂子川往外看了眼。

张氏还想再求求。

端着茶盅从屋里出来的万淼小声嘀咕,“这么丢脸的事儿自己不去,使唤我们少爷去,以为自己是谁呢!”

他声音虽小,却让张氏听了个正着,脸色僵硬的又看了看聂子川,神情凄哀的一瘸一拐出了门。

云朵往外看了眼,问张氏来啥事儿。

“想让我出面说项,让方二郎聂梅复合。”聂子川掀开砂锅翻了翻里面的牛腩。

云朵皱了皱眉,不满道,“她自己有亲哥,干嘛要你去!?”聂梅自己一个劲儿的作,有现在的下场,她咎由自取。想要跟方二郎复合,她自己就可以去说。想壮面子,让她哥聂三郎去说。

聂子川笑起来,“牛腩炖熟了。”

云朵嘴角抽了下,“才吃完饭多大会…”

罗妈妈和万妈妈都笑起来,“还没怎么炖,熟是应该熟了,不过还没炖烂,嚼不动。再炖一个时辰,让少爷尝尝。”

聂子川放下叉子,盖上砂锅盖子,又出去看万森几个挂灯笼。

聂梅听聂子川又不愿意帮她,心里怨恨更甚。

张氏红着眼垂泪,“现在…只能让你三哥帮你了。”

聂三郎正帮着王荷花剁饺子馅儿。

看饺子馅儿剁好,王荷花和了面擀皮儿,阴着脸出来,冷冷的落在聂梅张氏身上,“不干活儿,就帮忙烧个锅吧!让我一个人伺候你们一大家子,忙到晚上也做不够你们吃的!”

聂梅咬着唇,擦擦眼泪起来,到厨屋帮忙。

张氏也忙洗了手,到厨屋包饺子。

一个饺子掉地上,云朵哎呦一声,连忙捡起来,沾了点灰。

“少奶奶快歇会吧!这么多人,一会包的就够吃了!”罗妈妈把捡起来的饺子放到一旁去。

“包个饺子累不着人。”云朵笑着坐到一旁,看着已经一旁掉地上过的三个饺子,突然来了兴致,拿起来就想放火炉里烤了吃。

万妈妈一看,忙拦住,“少奶奶!不能烤着吃!”

“为啥啊?”云朵眨眼。

“今儿个就过年了,规矩不兴。少奶奶想吃烤的饺子,过了破五,奴婢再给你烤。”万妈妈解释。

云朵悻悻的收回手,过年的风俗规矩竟然还有这个。

万妈妈端了两碗核桃露,笑着递给云朵,“少奶奶和少爷到正房喝点核桃露,歇一歇吧!”

云朵嘴角抽了下,接过来托盘,端着去了屋里。

聂子川看她小嘴噘着,笑着随她进屋在临窗大炕坐了,“这是怎么了?”

“我想吃烧的饺子,万妈妈说规矩不兴。”云朵说着忍不住小脸发热。

聂子川笑起来,刮了下她的鼻子,“过了破五,我给你烧。”

云朵摸着下巴,她要搜集一下各地风俗规矩了。很多的美食是应风俗而生的。也有的风俗节日限制某些吃食。

当晚的年夜饭,会做饭的几乎都上手做了自己的拿手菜。

云朵烧了个牛肠,做了几条香酥麻鱼。

众人吃着都说好吃,鱼又是年年有余的美好寓意,几条鱼香酥麻鱼刚端上桌就被吃了个光。

罗妈妈和万妈妈两家,带着儿子媳妇儿坐一桌。

其余丫鬟小厮各自坐了一桌。

云朵让聂玲玉跟自己一块坐,她说啥都不愿意,非得守礼,一桌子的菜,她和聂子川俩人吃,都吃的又撑又饱。

院子里灯火阑珊,异常璀璨。吃过了年夜饭,众人都玩起了纸牌。

云朵坐在一旁看罗妈妈几个斗牌,然后捣乱,一会帮罗妈妈,一会帮聂玲玉,一会又把罗妈妈的牌告诉万妈妈。

一众人笑闹到很晚。

年初一,村里众人成群结队来拜年串门。

家里的瓜子花生糖果一筐子一筐子往外散。

跟清园的热闹相比,是聂家大院的冷清。

聂二贵也住在聂家大院,跟着一块吃饭过年。看没人上门来拜年,抿着嘴哼了哼,出门上范举人家去凑热闹。

张氏心里凄凉,而高广宽大的屋子里,没有家具摆设,更显得冷清。要是有几个小娃儿,家里肯定热热闹闹了。

聂梅吃了饭,就出来,站在背影里盯着一群群人去清园,欢声笑语的又出来,夸赞着清园的瓜子花生糖果好吃,死死的握着拳头。报复的心思从来这一刻这么强烈。

凭啥她落得现在这么凄惨的下场,害的人却过的那么好!?

第193章:干亲

鞭炮声一阵阵响起,清园里热闹异常,五彩斑斓的灯火引的村里的小娃儿们都聚集在院子里玩。

云朵看着一群小娃儿叽叽喳喳的说着哪一盏灯好看,叫了小丫鬟端一筐子糖果橘子给他们吃。

这糖果都是自家做的,芝麻糖,花生牛奶糖,奶糖和果味儿糖,用糯米纸包着,外面又包了一层彩纸。

小娃儿们看到这么多糖,欢呼不已,有手快的就想多拿几个。

聂深如今十一岁,是个小大人了,因为在县学里念书,人聪敏,书念的好,村里很多在学堂的男娃子都以他为榜样,对聂子川的崇拜是高山远止般的,对聂深他们都当成学习的目标。

所以看到他接了筐子让众人不要抢,都听话的伸着手等着他发。

之前发的糖果多是厨房帮厨的小丫鬟们做出来的,这些都是万妈妈做出来的,更精细,滋味儿也更好。因为留着待客送礼,做的不多。

聂深就一样一个,一人几个的发。

云朵伸手招他,正要说,外面又有人来,只好又摆摆手,上前接待来人。

家里来拜年的人络绎不绝,一直忙到天大亮,云朵这才有空歇。

白石村的村民过年都起很早,到天大亮,基本也都拜完年了。

聂子川很快就要进京赶考,参加大比了,年前又刚和县太爷李航做了连襟兄弟。家里收了厚厚一沓的帖子,多是镇上乡绅和生员送来的,邀请聂子川喝年酒。

云朵拉个大靠枕放在头下,躺在炕上,伸手从炕桌上抓了几个帖子,翻看看,镇上的乡绅几乎一家不少,又随手扔回去,“这么多家,一天去两家,也得好几天呢!”但又不能不去,否则聂子川就会被人按上倨傲无礼的帽子。

聂子川端着热牛乳进来,听见她哎呦发愁,忍不住笑着过来,“随便挑几家去一下也就是了。起来把牛乳喝了,赶紧睡觉。”

云朵不想动,凌晨守完了岁她才睡,还没睡俩时辰,就被从热被窝里薅起来了,一直折腾到现在。

“还想不想吃饺子?万妈妈热了很多饺子。”聂子川放牛乳放下,坐到她身旁。

云朵摇头,她现在只想睡。

“那把牛乳喝了,赶紧睡吧!”聂子川抱她起来。

云朵两手搂着他的脖子,懒在他怀里,“我就这么睡!”

聂子川眼中笑意溢满,“你确定?”抱着她放到内室床上。

当然不行的。云朵笑嘻嘻的松开手,脱了裙子皮袄,躺下,“你也睡!”

聂子川把牛乳端给她喝了,陪着她睡了一会,起来翻看那些帖子,挑了些写回帖,让万森和万淼把回帖送还。

到晌午时,厨屋里飘出肉香,万妈妈煮了一锅肉骨头,一锅羊蝎子。

肉骨头是煮了给家里的下人们吃的,一群小丫鬟小厮都期盼的等着。云朵还没有睡醒,等到得了主子的话,他们才能开始吃。

门外聂梅来了。

守门的小厮转身,快步轻声到正房外站了一会,再回来告诉聂梅,“祥子在后山坡。”

云朵也说了让祥子到清园来过年吃饭,祥子生辰毕竟不详,大年始伊,罗妈妈和万妈妈都不同意他接近云朵,给汪继家的送了些赏赐,连磕头都没让他过来。

聂梅闻着满院子的肉香,看着五彩的灯笼,聂子川连见她都不见,暗自咬住牙,朝后山坡去。

聂子川说了,不限制方二郎聂梅探望祥子。

汪继拿了钥匙开门,让她进去。

汪婆子和儿媳妇也正在煮肉骨头,汪继的儿子闺女都在清园当差,过年放了他们假。此时都在厨房里等着汪婆子捞肉骨头啃肉。

祥子抓个肋条骨正在啃,看到聂梅,扬起油乎乎的小脸看她。对这个娘,他很陌生。只知道叫这个叫娘的,但每次见到聂梅,都会露出害怕的神情。

聂梅痛心的看着他,“留住…”她的儿子被聂大郎和云朵害的都不认她这个娘了!她本来有家有儿有夫君,可现在却啥都没有了!都没有了!

见她又哭着喊留住,祥子起来就往屋里跑,拿着肋条骨探出头看她,神情害怕又戒备。

聂梅想把儿子也带走,可想到她自己都还没回方家,就心里更恨,眼含恨怨的走了。

年初二是走娘家的日子。

李航带着云英,云笑坐马车赶过来,先到了清园,把给清园的东西先放下,又和聂子川云朵一块往花石沟去。

杨氏和云铁锤简直春风得意极了,一大早就让姜丽锦忙着张罗晌午的酒菜,给孙子穿了大红缎子绣花袄,戴上银项圈银锁,银手镯,打扮的像年画里的童子般,抱到外面跟村里的人显摆大女婿县太爷要来走娘家,她要让云英和大女婿认下她孙子做干儿子。

村人对杨氏一家简直又羡慕又嫉妒的不行,也不知道这云家二房的人咋那么好命。生的闺女一个比一个有出息。给人当后娘的大闺女过的不如人,和离了有二闺女养的像个小姐一样,还嫁了县太爷做了官夫人。

二闺女更了不起,就数她最惨,被卖给个快死的病秧子,结果硬生生发了家,治好了聂子川的病,还认了庞家的小姐,聂子川还一次又一次考中功名,那以后也是个当官的啊!

跟两人相比,反倒是之前被众人羡慕嫁进秀才老爷家的云彩,不出彩了。

云朵成了庞家小少爷的干娘,这杨氏的孙子就要认县太爷做干爹了,这花石沟以后就要装不下云家二房一家了啊!

马车哒哒赶过来,已经有人给杨氏家报信儿,说她的县太爷女婿来了。

杨氏哎呀一声,欢喜的抱着孙子急忙就迎上来,还叫云铁锤和云光孝。

李航和云英定亲之后,聂子川就找李航谈过一次。所以杨氏几个迎上来,李航也端着架子没有下马车。

他不说话,云英这以夫为天的自然不会有异议。

村里可是极少见到马车的,也就云朵用了几次庞仁的马车。

大晋限制马匹。聂子川还不是官身,虽然庞仁说了可以帮他弄两匹马,云朵没让,马车的车棚,不过是骡子拉的车。跟前面李航坐的马车一比就掉底了。

村人都出来看县太爷,嗡嗡议论不止。

等看到李航穿着褐红色绣枫叶纹棉绸直裰,一身威严的从马车上下来,都噤了声。

小丫鬟扶着云英下来,又接了云笑。

看着盛装打扮的云英云笑娘俩,众人都露出吃惊的神色。

云英还是新嫁妇,穿着大红遍地金茧绸长袄,头上戴了整套的赤金镶珠分心。新金在日头照耀下,光彩夺目,映衬的云英满身贵气。

云笑一身橘黄色绣折枝梅花棉绸袄,丫髻上戴着一对赤金镶珠蝴蝶,白皙稚嫩的小脸上带着淡然的神色,又些微的腼腆,仿佛变了个人。

云朵为衬托大姐,特意选了个嫣红绣花羊皮袄,深紫色撒花裙,头上只戴了一支玉花步摇,耳朵上戴了玉片耳坠,素净淡雅。

聂子川听着周围人小声议论云英云笑跟云朵对比,看着身旁灵秀的小娇妻,嘴角噙笑的伸手请李航进屋。

云铁锤和杨氏都笑的合不拢嘴,一家人进屋。

云光孝伸手就关门。

云家大房今儿个也没有去走亲戚,从年前就说来帮忙了,今儿个一大早就过来,说是帮着准备,还拎了两只野山鸡过来。本来连白氏也不让来的,杨氏现在很是看不惯大房的眼红和巴结。姜丽锦劝住了她,李航和聂子川来,总要有人作陪,要是村里一家都不让来,那不是太独了?

所以云家大房的人都在,还有张充和聂氏,聂明学一家三口,又加上个里正。

之前是杨氏云铁锤巴结张充家,现在他秀才功名被革除,还没有考回来。云家的身份也一变再变,就倒了个个,成了张充家巴结杨氏云铁锤了。

李航没有给杨氏云铁锤行礼,只打了招呼,便面带浅笑,坐在上座。他本就为官数年,自有一派威严,又端着架子,让人觉不好亲近。

张充和里正对着他愣是有些局促,不知道如何施展交际手段。这位不是旁人,可是一县父母官。

聂子川也不帮着搭话,就在一旁随意说几句。

看李航有些睥睨的神情,对他们不假辞色,连杨氏和云铁锤都一丝对岳父岳母的恭敬,张充心里有些平衡的同时又有些着急。

平衡是因为云英这样的一个和离的寡妇,乡下出来的,竟然能嫁给了县太爷做官夫人,这样的大运,有几个人有!?而李航果然是看不上云家,估计娶云英也是因为聂子川和云朵从中周旋的。

着急李航对云家都这幅态度,那春试他下场的时候,岂不是无法得到额外关照了!?

张明学如今也十五了,一直在镇上学堂,看他爹使眼色过来,张张嘴,却是不敢对着李航说话。

杨氏看李航的样子,就叫了云英问她,“你把认小郎做干儿子的事儿跟女婿说了没有?”

云英面露难色,“提了,夫君他不同意。”

杨氏愣了下,顿时拉了脸,“为啥不同意!?小郎可是你们的亲侄子,认你们当个干爹干娘,有啥不同意的!?”

看她脸色难看,云英张张嘴,叹口气,“总之夫君就是不同意。娘还是别提了,当着那么多人,也不好看。我知道小郎是亲侄子,自然不会薄待他,认不认干爹干娘也一样的。”

“那哪能一样!”杨氏声音拔高,有些尖锐道,“你是不是没好好说?之前我就跟你说了多少遍,让你把这事儿办成了,你个没用的,连这点事儿都办不成!那侄子跟干儿子能一样吗!?”

家里的饭菜是请了镇上的厨子来做的,又有大房的帮忙,姜丽锦只用看着。听到杨氏的声音,连忙过来。

云英脸色有些沉,看姜丽锦也过来,心里忍不住有些羞愧。她提过了,直接就被拒绝了。真要认了小郎做干儿子,那是害他。到时候所有人都捧着他,把他养成和弟弟光孝一样的脾性,今后又咋能有大出息,光耀门楣!?

姜丽锦也是不同意,见杨氏一心的非得要让儿子认干爹干娘,脸色也有些黑。婆婆非得认,无非就是想满足她自己的虚荣心。两个女婿都如此厉害,她已经嘚瑟的找不到北了。要是还捧着她,以后早晚要惹出祸来的。

把儿子抱过来,看着杨氏道,“婆婆!那人不是别人,是县太爷!是大人!平常见了都要磕头的。刚才你也看见了,劝你还是不要有认干爹干娘的想法了。毅儿有亲爹亲娘。”

小郎抓周的时候,取了名字,叫云毅。姜丽锦希望儿子有坚韧的毅力,做个正直良善有道义的人,特意取了这个毅字。

杨氏阴沉着脸,脸色十分难看。刚才她教孙子叫姑父,李航也只是点了下头,给了个只有两百文的红包压岁钱。之前聂大郎都是给个银锞子,今儿个也只是随着李航给了两百文压岁钱。

当清官,哪里会有钱。每年的俸禄都还不够一家子嚼用。要没有家里的田产铺子租金补贴,李航连成亲都拿不出银子。

云英已经从李航那知道利弊,看杨氏脸子拉着,也只能叹口气,摇摇头。